项其峰的房间是主卧室,带独立的卫浴,淋浴出来本想带上耳塞睡觉,却发现门外一点声音没有。项其峰不觉奇怪,开门一看发现一个人也没有,摇摇头,上床睡了。他也确实累了,连着熬了几天夜,又飞了3个小时,马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项其峰是被饿醒的。拿过表一看,凌晨一点。项其峰的胃不好,一饿了就得吃,不然疼得不行。这是早年做项目落下的毛病。那时候他和顾云鹏刚把公司搞起来,人少又没钱,仗着年轻,干起活来就废寝忘食,生生把胃给搞坏了。这几年公司做大了,在国内业界已经有相当的知名度,他和顾云鹏早已转向管理,生活规律起来,可早年落下的病根却是无法治愈的了。
项其峰想起睡前忘了吃东西,不禁苦笑,怪不得这么饿,他是不吃飞机餐的,飞机上就吃了几块饼干。项其峰决定到厨房去找点东西吃,张翌做得一手好菜,也知道他胃不好,经常会在冰箱里留点食物。厨房的冰箱里果然有一小锅熬好的鸡粥,项其峰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张翌熬的鸡粥极好吃,是项其峰的最爱,这也是项其锋一直没搬出去的原因之一。鸡粥放进微波炉加热,香味散出来,项其峰越发觉得饿,拿了勺大口吃起来。正吃得香,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抬头往门口一看,果然张翌笑眯眯的靠在门口看着呢。见项其峰看他,张翌走过来,说:"慢点吃,看糊了一嘴。"伸手在项其峰嘴角一抹,手指放进自己嘴里一舔,竟是把从项其峰嘴角擦下来的粥粒给吃了。项其峰脸一下憋了个通红,粥也不吃了,起身往外走。张翌一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其峰其峰,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都不理我呢。"项其峰挣了一下没挣开,张翌抱得死紧,还把头贴到项其峰背上蹭来蹭去,拿自己当大型的宠物犬。项其峰叹气:"我不过是累了,哪里是生那些闲气。"张翌一下子窜到项其峰前面,兴高采烈的说"太好了!其峰你没生气,那我们今天可不可以做?你这次出差半个多月了呢!"张翌拿他那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项其峰,就差再汪汪叫两声了。
项其峰失笑,他最抗拒不了张翌这种撒娇搞怪的样子,再说他自己也觉得有需要,便就点了头。
这一番折腾把项其峰累得够呛,张翌积了半个多月,恨不得把项其峰吃进肚子里去,最后还意犹未尽,但看项其峰实在疲累,便也体贴的抱项其峰去沐浴清洗。项其峰却是在浴缸里就睡了过去。
第 2 章
第二天项其峰下午才进了公司,顾云鹏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他,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其峰,这次的case能拿下来,可都是你的功劳呢!"项其峰微笑:"说什么呢,这本来是你在做的单啊,不过是刚好晓云生病我替你过去投标罢了。"顾云鹏正色说:"我可是说真的,这次的竞争对手全是国外知名的软件巨头,要不是你修改我们了原先的产品方案和整体架构,到研发基地那边盯了半个月,拿出了那么漂亮的demo,最为贴合客户的需求,我们根本没有赢的可能,不是你的功劳是谁的。"
顾云鹏点了根烟,看着项其峰贼笑:"看你休息的还不错,昨晚张翌没缠着你?"项其峰脸一红,瞪了顾云鹏一眼。顾云鹏连忙说:"一会开会讨论开发计划,公司计划年内上市,这次的合同让咱们公司的盈利额又往上冲了一大截,对股票定价相当有利,投资公司那边很重视,今天开会他们的新财务总监也会过来,据说这位新总监年纪相当轻,但却是个投资天才。你要小心,他们可能会提出新的要求。"项其峰不由得一愣,"跟投资公司的合同早就签过了,怎么现在又会有新状况?"顾云鹏猛吸烟,"我也只是侧面听说他们有些新要求,具体什么不知道,你也知道这种关键时候,如果跟投资公司关系闹僵,他们只要拖一下资金,新产品不能按时推出,就会影响公司上市。"项其峰想了想,说"还是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听听他们再说吧,这种事情关系到经济利益,想来他们也不会乱来。还有,"他看着顾云鹏,皱眉:"你不是说要戒烟的吗,怎么还抽得那么凶。",项其峰伸手:"烟灭了,剩下的给我。"顾云鹏看看项其峰,见他一脸不豫,立马乖乖把烟给交了出去,项其峰这才脸色稍霁。
这时项其峰的秘书李璟敲门进来,说:"投资公司的人到了,他们的财务总监钟欣彤小姐说要跟顾总和项总先单独见个面。"顾云鹏和项其峰对视一眼,心里都道:"来了。"
这位新总监进门的时候,顾云鹏心里暗暗喝了声彩:"美女!"钟欣彤身材修长,五官精致,气质优雅,身穿深蓝色套装,越发衬的皮肤莹白细致。顾云篷不由看了项其峰一眼,两相比较,心说还是我们其峰更好看。项其峰自然知道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根本懒得理会。钟欣彤看见项其峰倒是也愣了一下,马上又回复了落落大方的神态。出乎顾项二人意料的是,钟欣彤真的只是跟两人见了个面,便参加会议去了。会上钟欣彤也只是认真听着讨论,未发一言,倒是不时将眼光投注在项其峰身上,若有所思。
会后顾云鹏本打算请投资方吃个饭,钟欣彤婉言谢绝了,带着人匆匆离去,搞得顾云鹏有些发愣。公司的外务一向是顾云鹏在负责,这迎来送往,场面上的事,顾云鹏是驾轻就熟,今天这种情况倒是相当少见。尤其是钟欣彤看着项其峰的眼神,竟让顾云朋有了种焦虑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却是相当顺利,合同已经签了,产品开发已经开始,投资方也未提出任何附加要求,反而在会议的第二天钟欣彤打了电话过来,表示对这次新产品的成功很有信心,资金一定会及时到帐。公司上市的准备工作也进展得相当顺利。顾云鹏却总是惴惴,他的直觉一向准,尤其是事关项其峰,这令他头皮发麻,仿佛12年前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第 3 章
项其峰对顾云鹏的感觉一无所知,公司的事情顺利,令他心情也颇愉快。回到家张翌天天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嫌他这次出差又瘦了,恨不得一夜间把他掉了的肉给补回来。晚上张翌总是寻机潜入项其峰的房间,赖在项其峰的床上不走,就算项其峰什么都不让做也要抱着项其峰睡。这样的戏目每晚上演,项其峰不胜其烦,也就随了他去。
这周末刚好是顾云鹏夫人季晓云的生日,季晓云说也不用搞什么生日party,只要张翌拿出手段来在家里好好给自己做顿生日宴就行。张翌的手艺好,特别是川菜做得好,季晓云是重庆人,吃过一次张翌的水煮鱼之后念念不忘,从此夫妻俩经常过去蹭饭。顾云鹏还经常很虚假的表示一下不好意思的意思,季晓云倒是不在乎,说只要有项其峰在,张翌那还不是乖乖的尽地主之谊。
其实张翌还真是地主。张翌说起来是项其峰的房东。三年前公司遇到了财务危机,八十几号员工的工资发不出来,顾云峰刚结婚,项其峰卖了自己房子,付了三个月的工资款。没了房子,当然就得找地方住。当时在报纸上看到张翌的招租广告,位置不错,房租也不高,就打了电话去看房子。
项其峰打电话的时候张翌头晚上刚打了通宵游戏,正在睡呢。项其峰至今记得张翌那不耐烦的语气。看房子的时候顾云鹏非要陪着去,他本来要项其峰住到家里的,项其峰不肯。张翌顶着个乱乱的头来开门,头发染成金棕色,光着上身,耳朵上一堆耳钉,牛仔裤上缀满了铜扣和破洞。开门的时候张翌正在打着一个哈欠,在看到项其峰的瞬间那个哈欠凝固在了脸上。顾云鹏后来经常嘲笑张翌说他是典型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之后的一切就简单了,为了挽留对房东不是很满意的项其峰,张翌不光把自己住的主卧室给贡献了出来,还把房租又往下降了降。再然后就是张翌自觉自愿的沦为了项其峰的厨师兼保姆,再再然后就是张翌花了两年时间费尽手段爬上了项其峰的床。
季晓云是典型的四川辣妹子,性格颇豪爽,菜好,兴致也高,吃饭的时候拉着项其峰要喝酒。项其峰酒量本就不好,这两年胃不好更是喝得少,被季晓云死活灌了两瓶啤酒进去,脸色绯红,一双眼睛也上了水色,更是潋滟。张翌几个本来已经是看惯了项其峰的脸的,这时也还是有点发呆。季晓云看着张翌的呆样子笑:"顾云鹏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不然一会张翌可得轰人了。"夫妻俩告辞走了。张翌关了门回头一看,项其峰靠坐在沙发上,眼睛睁不开的样子,又有点呆呆的,脸上显出一股子孩子气的迷茫来。张翌心里酸胀了一下,走过去蹲在项其峰旁边说:"其峰其峰,是不是头晕?我抱你到床上躺着去。"项其峰嘻嘻一笑,伸手去揪张翌的头发,说道:"沙发好,舒服。"张翌被项其峰揪得低下头去,项其峰仰头在张翌唇上啜了一下,咕哝了一句:"好吃......",便被张翌深深的吻住了。这个吻辗转缠绵,项其峰本能的回应,两人唇舌交缠,渐渐失了神智。
这个晚上的项其峰特别的热情,似乎是借了点酒劲,又似乎不是。张翌在极乐的浪涛中沉浮,只想永远跟眼前这个人如此痴缠。激情过后项其峰沉沉睡去,张翌凝视着项其峰的睡脸,轻轻的说:"其峰我爱你。"项其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竟似听到了。
第 4 章
两周后投资公司的第二笔款到帐,钟欣彤打了电话给顾云鹏,说公司总裁赵之杰从总部过来,希望能跟合作伙伴共进晚餐。顾云鹏当然是一口答应,钟欣彤又说,"希望项总也一定出席,我知道项总很少出席这种场合,不过我们赵总知道项总负责这次产品开发,特别希望能够见见项总。"钟欣彤在电话那边轻笑了两声,听得顾云鹏一阵紧张。其实虽然平常公司大部分的应酬都是顾云鹏出面,但是商场上的规则大家都明白,像这样重要的应酬,项其峰也都会参加,如此刻意的强调,只让顾云鹏隐隐的担忧起来。
晚餐吃得让顾云鹏更是不安。赵之杰身材十分高大健硕,面容英俊,五官深刻,眼神锐利,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自从坐下以后赵之杰眼睛就没离开过项其峰。项其峰在公司以外的场合总会戴副平光眼睛,能够略微掩去他那令人无可忽视的容光,却又添了几分温雅的气质。他是被人看惯了的,性格又沉稳,只是装作不知。毕竟这是商场上的应酬,他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是应付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可顾云鹏却在一旁看得心惊。他见过太多对项其峰肖想的男男女女,可是没有一个如此露骨和嚣张,而且赵之杰的眼神中除了浓浓的占有欲,似乎还参杂了些其他的东西,倒好像是......感情?
赵之杰毫不掩饰自己对项其峰的兴趣,席间对项其峰表现得殷勤备至,关怀入微。项其峰打起精神周旋,滴水不漏。钟欣彤坐在顾云鹏旁边,穿了件紫色的小礼服,头发挽上去,肤光胜雪,容颜焕发,笑语晏晏,偶尔投向项其峰的眼神却掩不住隐隐的恨意。顾云鹏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将所有给项其峰的酒都揽了下来。四个人都是极聪明的人,谈吐高尚,举止优雅。一顿饭吃的是表面上其乐融融,暗地里各怀心思,波涛汹涌。
晚饭后赵之杰倒是很干脆地说要回酒店,有事情要处理,便和钟欣彤告辞而去,顾项二人都松了口气。因为顾云鹏喝了不少酒,回去是项其峰开的车。下车的时候顾云鹏忍不住,对项其峰说:"其峰,你要小心赵之杰,我看他对你不怀好意。"项其峰笑笑,说:"他也是个专业人士,应该不会拿对公司的投资来做威胁。"顾云鹏揉揉太阳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也知道我们大不了不要投资,不要上市。可是我只觉得这个人不太简单,就怕他对你不利。"项其峰拍拍顾云鹏的肩,安慰说:"别担心,我应付得来。好了云鹏,你今天喝了不少酒,赶快上楼睡觉去。不然晓云回头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项其峰眼看着顾云鹏进了楼,这才把车开走了。而顾云鹏听到车子开走的声音,转身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影,喃喃的说:"12年了,难道又要来一次了么?"
项其峰一进门张翌就扑了过来:"其峰其峰,你回来了!亲一个亲一个。"不由分说在项其峰唇上啵了一个。项其峰无奈:"你怎么像只小狗似的,总往人身上扑。"张翌笑:"我本来就是你的小狗嘛。"转身去厨房端来一口锅,说:"我想你今天在外头肯定又吃得不舒服,熬了点小米粥,给你养养胃。"项其峰在晚饭的时候的确没怎么吃,胃不好,这种场合的很多东西都不敢吃,又要费神应付赵之杰,根本没有食欲。为此赵之杰还问他是不是忌口,他也只是含混过去了。这时看到黄澄澄的小米粥,倒真觉得还饿着呢。
第 5 章
项其峰喝粥的时候,张翌就在旁边坐着笑眯眯的看着他。张翌知道项其峰个性严谨,不喜欢那些特别新潮的打扮,头发自从项其峰搬进来之后就没再染过,早已恢复了原本的发色。张翌的头发和眼睛都特别的黑,眼珠很大,睫毛浓长,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会被那眼睛吸附进去。如今的张翌完全一副乖乖的小帅哥模样,哪里还有三年前那个痞痞流行先锋样。项其峰被张翌看得难受,一口粥没咽好,呛得咳起来。张翌赶快跳过来给他拍背顺气,又倒水递给他。项其峰接过水杯苦笑:"张翌,你这样对我我有压力。"
张翌比项其峰小了足足六岁,认识项其峰的时候才20岁,大学还没毕业。张翌的父母10年前移民加拿大,当时张翌不愿意过去,便留下来跟着祖父一起生活。四年前祖父因病去世,这房子就是张翌祖父留给张翌的。张翌的父母回来奔丧,再次提起张翌出国的事。当时张翌也打算毕业之后就到加拿大去看看的,因为不愿意把祖父留下来的房子卖了,所以贴了招租启事,没想到遇上了项其峰,便再也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张翌学的是美术,跟几个大学的好友一起弄了个设计公司,一帮年轻人,创意十足,生意倒也相当不错。不过张翌再忙也会按时回家做饭,就怕项其峰饿着,胃病发作。项其峰搬来后不久曾经发作过一次。那时候公司财务危机还没过去,顾云鹏天天在外面跑贷款,公司里头就项其峰一个人盯着,总是加班,经常误了吃饭的点。那天项其峰又加班,回家的时候没吃晚饭,冰箱里又刚好没存货,想出去买点吃的,结果胃痛得的站不起来,在客厅地板上昏了过去。张翌陪客户吃饭,夜里回家看见项其峰脸色苍白的躺在地板上,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从此张翌养成了天天检查冰箱的习惯,家里随时备着各种吃食。
张翌歪头笑:"为什么会有压力?你不喜欢我给你倒水么?"他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毛茸茸的长睫下墨黑的眼珠水汪汪的,看得项其峰心跳漏了一拍。
项其峰掩饰的低头喝了口水,说:"你比我小那么多,还搞得随时要照顾我的样子,我能没压力么。"张翌奇怪:"其峰你是因为这个有压力吗?可是恋人之间互相照顾不是很平常的么?"项其峰又被一口水呛着,吓得张翌又上来给项其峰拍背。项其峰指着张翌说:"谁说我们是恋人了!我们是房东和房客!"张翌一点不着急:"我们既是房东房客又是恋人好不好?"项其峰怒:"只是房东和房客!"张翌安慰地说:"好啦,是什么都没差啦,反正只要我喜欢其峰其峰也喜欢我就好了。"看见项其峰又想说什么,干脆抱住项其峰,一口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