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子————和也
和也  发于:2009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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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不满他说的话,挺挺胸,“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还要成为玉京子,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说永远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显示他莫大的信心,听得树后的钟一阵阵的心酸,他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没想过让他成为玉京子。没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对他说真的就是永远,永远地结束不了。。。


尊在水纹里振了一下,剧烈地跳动,“你说什么,什么玉京子,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巫觉得他真的能从水里弹出来一样,吓得都差点找不到声音,“我的事你不要管。”


尊着急地说,“那个钟一定是想害你呀,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老是这么笨。”水花“啪啪”地从水里飞溅出来,溅到巫的身上,巫被他吵得心慌,“你在胡叫什么呀。”


“是是,在你心里我就是坏人,他就是好人,你知道不知道,不可能有玉京子的,除非你自己找死!”尊所有的话几乎都是吼的,一声声地震在巫和钟的心理。


钟有些象迈开步子,可是还是停下来了,有些东西可能无力去阻止也没办法去阻止。


“你听我说。”


“我在听,你慢慢说。”巫比谁想象的都要镇定。

第六章

尊看到巫如此镇定倒显得迟疑起来。半天才皱起眉说,“都说龙是从蛇身上演化而来的,算起来也是亲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巫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大概是想到自己原来老是嘲笑自己说蛇是下等动物,他的脸红了一下。继续说,“你不要笑,他们本来就存在区别,一个是出生就在地下要修炼才能成精成妖的,一个是天上的天生的神族。”


巫别开脸,不喜欢听尊谈这些,没有注意到尊此时的脸凝重起来,“但是最古老的龙族的书上说,有一种蛇就叫玉京子,下可入海,上可飞天,甚至有永生的生命。”


听到“永生”这两个字,巫的眼睛亮了起来。


尊偷看了一眼巫的神色,咳了一声继续说。


“这种蛇一生只脱一次皮。但是这一次脱皮。”他说到此停顿了下来,苦笑了一下,“因为一般的蛇只有脱一次皮才可长大一些。永远不脱皮,就总长不大,皮困在身上,慢慢越积越厚,等到想脱的时候就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脱掉了。身上的皮困在身上就会慢慢变硬,象人的指甲一样,已经慢慢长到肉里去了,拔掉这层甲的时候。就好象是”尊猛得打了个寒蝉,说不下去了,但他说到此处,言下之意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树影后的钟轻轻闭上了眼睛,巫的话轻轻飘在耳朵里。


“如果那么容易,那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玉京子了。”巫的声音里淡淡地有些苦涩。


“嗯,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从来没有过玉京子,这也不过是个传说。”尊的脸上少有的严肃,他冷笑一声,“我想,真的按这个法子去试了的人都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巫喃喃地说,玉的影子飘在心里。是不是钟也没有办法,所以也只能由着他是用别的法子来维持生命呢。


尊突然猛摇了一下头,向巫伸出手来,“你看我都和你说什么呢。你跟我回海里去!过往的一切我全不追究,如果你愿意,也会有很长的生命,还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巫从沉呤中惊醒回来,跳开了。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别说是送死的一条路,就算是,你要那个永生做什么,你现在在这个山上呆着只是一年两年,大不了十年八年的,可你要真成了那样,就是永远。”他怒得水花吡里啪拉的飞溅着,“你懂不懂永远的意思呀。懂不懂呀?”那个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一遍遍的。”


树影后的人在笑,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永远的意思了。玉很怕死亡,是因为惧怕年老色衰。但是他不知道从小丹死的时候起,钟对任何人更怕死亡,想到这里,钟的眼睛涩涩的,可是没有哭,他是那一刻的时候才真正知道自己和所有的人是不同的。那么多人都想得到长生不老,可是只有自己才会知道,其实长生不老的自己只是一个怪物。所有的生命,他再尽心地照顾她们,不与她们发生牵扯,还是会有消失的一天,越是付出过感情,越是会伤心。还有玉,如果用吸血和采补的办法来得到生命,可能就真的是魔了,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让本来可以享受活着的生命消失,也是永远,他怕这个词,很怕。


风在吹过来的时候,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钟想转身走了,其实绝望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自己习惯了,死水就让它死去,何必扔一个石头子进来,让他自己知道,不仅自己溅不起水花,才知道已经是泥沼,反而会拖累了人。


巫突然间用更大的声音吼了起来说,“我懂,我比你懂。如果我死了,那钟就是一个人在这个山上呆到永远,你懂吗?他已经呆得比很多人以为的永远都多了!!”


钟的脑子轰隆隆的在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他把巫当小孩子看,看轻他的感情,可是谁知道呢?也许他真的可以的,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希望,又从来没有想这样渴望过希望。他突然很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他实在是太乱太乱了。


尊楞了一下,火气更大了,突然间池子里的水越涨越高,慢慢蔓延过来,尊阴森森地说,“你总是这样,我对你好的地方,你一点也不领情,而有的人。”尊咽下了想说的话,妒忌象把火就在他心里烧的,怨气随着他的话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永远,如果有,那就是让你永远忘了他!”


钟的脚步停下来,尊最后的那句话剌得他心里原来有的千疮百孔更多了一个说不出的空洞,所有的伤痕都象被血淋淋的撕开了。从他隐藏的地方慢慢站出身形来。


尊被他的气势吓住了,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象此时一样感觉到对方带给他的强大的压力。看到对方那种从内心激起来的敌意,尊在心里冷笑,“原来你也会妒忌,原来你也会害怕,原来你也不肯定你能得到什么。”冲天的浪翻涌起来,象草原上奔驰的千万只快马。或者比那更快,更惊人。


巫向钟跑过去。


钟没有动,只是轻轻地笑了,“自古水来都有土淹。我还会怕你这点小伎俩吗?”他说话的时候地下的土全翻动起来,一堵堵地垒起来,阻挡住水的去向。


等待得时间太久了,他开始绝望,不爱任何人,也不期待被谁所爱。


如果他绝望了,也许更有力量,对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留下来陪他,那一切都毁灭好了。


水挟着更凶猛的怒气向墙冲过来,墙可能推挡着水退后,然后又被新一波的水冲起来,然后新的一堵墙又立起来。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巫觉得害怕,还有头晕,脚下的地在抖动,身后是比猛兽更凶猛的洪水,他好象跑不到钟的身边,


突然,他绊了一交跌倒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乱了,土墙全倾倒了。


湍急的水流一瞬间就流到了巫的脚下,他被卷入水流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水流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没有阻挡地涌着,顷刻之间,巫就已限身在一边汪洋之中,巫扬起手和脚挣扎着,就见他的头沉入了水流中,而再过一会,他的头刚刚探出来想向谁招呼,就又被一个浪打了下去。咕噜咕噜地沉了下去。


争战中的两人不知道为何巫在水里会这样笨拙。而当那人儿就这样沉下去的时候,尊首先放弃了对峙,极速向巫靠拢过去。他在水里的动作就如同在岸上一样,丝毫不受水的阻力的影响。


而他的动作惊醒了钟一样,钟狂吼了一声,跃入了水里。巨大的蛇尾在他身下出现,而上半身却仍是男子的形状,巨大的蛇尾摆动着,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怪物,那蛇尾又粗又长,每一游动的时候,都是全力伸展收缩,周身里都带着极大的气势。不一会就到了尊的跟前,蛇尾有生命一样象尊甩去,如同一条巨型的鞭子一样抽打着尊,尊被蛇尾巨大的力量推拒开去,而钟的上半身已经沈入了水里,抱住了巫。唇吻了上去,帮助巫呼吸。


尊退去了后,眼睛里寒光一闪,不一会一只尖锐的长形的矛就握在手里,那矛趁着钟的身子不在意的时候,直直地剌入在钟的蛇尾。受伤的蛇尾的力量比尊想象地大多了,用力地将他甩出,而那剌出来的血,伴随着钟一个用力的挣扎喷得更多。受伤的钟扭着身子从水里浮现出来,阴阴的眼光,“回去!你滚回你的海域去!他是我的!是我的!”蛇身努力在拧动着,准备向尊再一次袭击。


尊被吓住了,但是没有缩回去,“我手里拿着的是上古的神器,夸父的矛,这个对你的伤害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一定会很历害。如果我是你,就放弃吧。”


钟从肺里发出了不成名的一句嘶呜,悲怆的,那不像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更多的是绝望与愤怒。巫在他怀里醒来,脸憋得通红。钟抱着他冲出了水面,血马上染红了水,巫联想到了曾经带他离开水的鱼,一阵想吐。


尊继续说,“你在心虚什么,我说出了玉京子的秘密,也许你不知道弄死了多少生命,为了成就你心里的玉京子。把巫还给我。他本来就是我的。”


钟抱着巫站在半空,神色萧瑟,念动咒语,不一会,石头滚动,就像是整座山都倾蹋了下来一样,石头比水流还走得急,是搬动了半座山来填水。尊在水里惊叫了一声。身影在水中摆动,手向巫伸过来,象想拉一下巫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心还有一种难解的痛苦,巫被那双眼睛看得居然心里很是难过,眨了下眼,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山石已经将洞口封住。


巫心里突然觉得不忍,想到尊这样,真不知是何苦。但更主要的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山洞了。再转过头来看钟,已经恢复了人形,衣袍破烂,腿上全是血,伤口好象很深,这一看,就把刚才那一点点迷茫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蹲下身子就想看。钟一把推开了他,看着他倒在地上,喘着气似乎想说什么,突然扭过身子,一拐一拐的走了下去。巫楞了一下,走在他的后面想扶起他也被他甩开了。


巫只好跟着他慢慢走,看着血一段段地滴在路上。


回到小屋里,钟也不动,由着伤口。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的脾气从何而来,就象变了另一个人。半天过了,心都痛掉了,猛得跪了下去,撕开裤管上的布,想给钟包扎。


钟猛得伏下身子压住他。衣袍因为征战敞开着,男人的力量,男人的强壮,男人的气势都从他身体里泄露出来。


那双眼睛再不象巫想象的那样象天上的星星。更灼热,更凶暴,好象从尊的眼睛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偏偏尊的眼睛烧不出他心里的火焰,只会让他变得更冰,想要推拒。而钟的火焰,是想让巫和他一起跳起去,恨不得和他一起紧紧地抱在一起,哪怕是被这团火毁灭。


巫几乎是抖动着自己的唇,抖动自己的眼睛,身子都在抖动地接受钟压下来的唇,但是钟说的话把他的心都剌破了。


“怎么了,是不是可怜我?是不是同情我?”灼热的唇烧着巫,从嘴唇一直烧到心里,巫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如此陌生。


钟还在继续说,“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们在一起了,就是这样,天天做这样的事,你不想吗?你不喜欢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变成玉京子?”他一把扯过巫,“我知道你想变的,你舍不得我的。”


“啪”的一声,巫的一巴掌打了下去。这一掌打得太用力了,钟的脸偏在一边,没有出声,也没有扭过头。


“你怕什么,你是怕我变不了玉京子,还是怕最后还是你一个人,还是你自己根本不相信我爱你?”巫冷静地说,但是他也控制不了地爆发了,“如果你不相信,我拿什么来证明呢,我再证明又有什么用呢?我爱不爱你那么重要吗,你呢,你呢,你不是也在想,等我成了玉京子在爱我,如果我死了,如果。”巫控制不住,“你看,我们这是怎么了,说这么多如果,考虑这么多。真的是,真的是,很没有意思。”


他走去了。


钟倒在地上。他不敢抬头,也没脸抬头。

巫坐在外面,天空很蓝,可是他怕抬头看,还好没有阳光,他还怕自己的眼睛在阳光下会无所隐遁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他低着头坐着。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他想,“我再也不哭,再也不能哭,哭一点用也没有。我再哭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感情的一分一毫。”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微风吹过他的脸,风干了他的泪痕。有人的手搭在他肩上,又是熟悉的药草的味道。


“巫,你抬头看看我。”


“不看。”


“巫。”男人的声音象空气中轻轻飘散的风,轻轻的叹息着,贴近了巫的耳朵。巫闪躲了一下,却被男人温柔而坚定有力地拥在怀里。巫心里慌了,不知道是该挣扎还是不挣扎的时候,接触到了男人光洁的微微带着有点胡须的下巴有点扎人的在他的脸上滑动。接着是光滑的没有毛发的脸和他的脸靠在一起磨蹭。


磨蹭的速度不快,但是那种暧昧已足以让他脸红心跳。


巫着急的说了一句,“放开我。”但这一句说的太不坚定,几乎让巫都狠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钟的手坚定地搬动着他的头,“干吗不看着我。”


巫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烧,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盼着钟能放下过去,但是这一时刻真的放在眼前了他却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只敢稍稍抬一下头,眼睛直盯着对方的下巴,就再也不敢抬头了。


刮得泛青的下巴,上面还有一道因为刮得太用力,而有一道血痕。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主动摸了上去。钟的头一低,唇细细地在巫的手指上吻着。


“巫,谢谢你。”


“谢什么。”巫不知道说什么,手放在那道血痕上,心思居然有点出神。视线移到钟的腿上,已经换了件衫。虽然知道钟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还是忍不住担心。


“巫,怎么了?这么生气?”


巫抬起眼,那样漂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被他这样一看,连呼吸都忘了。


“我知道,你把胡子剃掉了。”


“是呀,你都不望着我笑一下,是不是我很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才没有。”巫喃喃地说,突然忍不住想遮住自己的蛇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卑的心理了。


钟的手指头勾起他的下巴,“原谅我好不好,要是原谅我了,就亲我一下。”光滑的脸颊凑过来,放在他的唇边。就好象是禁忌的诱惑。


巫猛然把他推开想转身就走,但是一瞬间就已经被用力地拉回钟的怀抱,钟抓着他的手腕很有力,狂潮一样的吻盖了下来,巫的身子居然有承受不住的想抖动的感觉,膝盖都软软的,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钟才能让身子有个依靠的地方。


“别离开我,我爱你。”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巫想哭还想笑,还想大叫。


“我不想放你走。”听到这句话,巫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手腕有些痛。抬起眼看着钟,看着因为自己而从终于从毛发里露出来的脸。


“可是。”钟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用为了我选择做什么。如果你没有选择我,我也会好好地改变一下,好好地过下去。”


巫用力地点点头,紧紧地抱着钟。


钟被他用力一带,身子倾斜,呻吟了一声。巫迟疑了一下,再看的时候,钟的腿已经没有支持了一样,跪倒在地上,“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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