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仇人————姬子
姬子  发于:2009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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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白镜湖也似乎毫无反应,只是一脸黯然地将头贴在自己的膝盖

上一动也不动,像被拋弃的宠物一般眼巴巴地等着。

他搞不懂究竟为什么两人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不停的回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每一件

事,仍然毫无所获。自炎遇上唐泽夕之后他们就天天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刻分开过;

时间一久他也习惯了,他还以为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
仅管唐泽夕常常对他说起要他以后就算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着,但他压根儿没有真的

放在心上,甚至连想都没去想过。

原来不是没有预兆的,只是他自己没发现罢了。白镜湖第一次觉得心里难受不已。

唐泽夕去哪里了?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走?以后都不管他了吗?这些问题不断在脑子

里打转,到最后他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生病了。

可就算他现在病死了,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吧?他忽然自暴自弃地想。

他对他感到厌烦了吗?是啊,他什么都不懂,还老是要他帮着自己做这做那,他一定

觉得他太麻烦了,可他以前说的话都是骗自己的吗?

当欺骗这个词窜进白镜湖的思绪里时,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他虽然不擅于思考什么

,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他讨厌被欺骗,如果唐泽夕说的话都是骗他的,那么曾经在一起的时光还有何意义可

言?自己对他的信赖是由他的谎言才产生的,这样的信赖又有何意义可言?

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白镜湖现在心急的想见唐泽夕一面,他想当面问清楚。

他忽然又想起刚认识他时的情景,明明没有几个月,感觉上却好象已经很久,久得像

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那时唐泽夕看到自己手中的短剑忽然一把拉住他,而当时的他只知道饿,被一个陌生

人抓住了手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或许是从第一眼就开始相信他吧!

想到这里,白镜湖站了起来,在包袱里找了一会儿,将那把短剑找出来拿在手里。爷

爷曾交代过他一定要用这把剑去报仇,他心里其实对那个二王爷并没有什么仇恨,也

并不是非要杀他不可。
早知道来到了京城,唐泽夕会变得不理他,他宁愿永远不来这里。

宁可那时,两人被那场雨永远地困在寺庙外也好!

这时,原本在门外一直劝他吃饭的老管家忽然叫了一声,几乎是同时,白镜湖听到门

被强行撞开的声音。

他有些惊讶地回过头,还来不及看清楚什么,几条人影就已经闯进来冲到他的身旁,

他立即被吓得一声尖叫,只觉得脑后被人用力地重击一下,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唐泽夕回到王府已经是深夜了。这两天他都没有回来与白镜湖见面,除了让他稍微

可以试着习惯以后一个人生活之外,他也不想让自己因为舍不得而改变决定。

整整两天的挣扎,让他终于决心不再逃避一切了。

虽然已经很晚,府内仍然灯火通明。刚开始他还不以为意,以为又是白镜湖为了找他

而大吵大闹,但当他看到唐炎慈与琥珀竟然一脸严肃地坐在厅堂时,就立刻感到不对

劲了。
「怎么了?」想也没想地,他开口就问。

唐炎慈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事情不妙,白镜湖被人挟持走了!」

「你说什么?」唐泽夕惊得后退了一步,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但看唐炎慈的表情

又好象不是在开玩笑。「这……是怎么回事?」

「我赶到这里的时候,府内上下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白镜湖却已经不知去向。」唐

炎慈皱着眉,「我安排在这里的人每个身手不俗,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不可能!谁会那么大胆冒险这么做?劫走了镜湖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唐泽夕瞪大

了眼喊道。任何时候都是波澜不惊的他忽然如此失控,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意外。

「你冷静点听我说。」唐炎慈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地看着他,「劫走白镜湖或许没有什

么好处,但如果他们以为劫走的是另一个人……那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陈卓林?」唐泽夕猛一抬头。

「对。我上次告诉过你关于陈卓林的身份朝中已经有人知道了,但因为他一直没有露

面,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无人清楚。而且……你去河城找过我,回到京城来身边

就多了一个少年,如此一来,他们难免会以为白镜湖就是陈卓林!」
唐泽夕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

「你知不知道究竟谁的嫌疑最大?」

唐炎慈从来没有听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过话。

「知道,是六皇叔。」他答得极为肯定,「六皇叔跟管丞相早就勾结在一起,上次与

胡国私通设计让我带兵到河城,然后伺机想造反行刺皇兄的也是他们。不过那个计画

最后胎死腹中,没想到却意外知道了陈卓林的存在,我还知道前不久六皇叔不知去哪

里找到了几个会使邪术的异邦人。
也许他就是想在这个时候先控制陈卓林的心智,就算不成功也可以杀了他,甚至……

用他来要挟我们。你是知道的,我们都没有子嗣,而旁系血缘里也只有六皇叔一族,

陈卓林的存在对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了。」
唐泽夕一面听他说着,手下意识地握紧随身佩剑的剑柄,指关节已经隐隐泛白。「也

就是说,镜湖很危险?」

「我想暂时危险不大,但如果他并不是陈卓林的事一曝光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了。」唐泽夕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唐炎慈立即拦住他,「你想直接去找六皇叔吗?他么度可能抓了人还

傻得藏在自己的府上?你现在冲动行事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害了他!我已经派人

出去找他们也,只要人还在京城内,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唐泽夕的脚步停了下来,然后轻轻抬头看着唐炎慈,目光笔直地与他对视着。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六皇叔这么误会的?」

唐炎慈被他的冷冽神情震了一下,但他并没有闪躲他的质问,而是用略带愧疚的声音

承认了。

「是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在这个关头放着他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唐泽夕苦涩地说:

「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接近于苍凉,「是我害他的。」

唐炎慈一阵默然,这件事谁都有责任,但现在即使是劝他,他也听不进去吧。

「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他唯有道么说。

「我会尽量。」唐泽夕转过身去,但那一刻逼人的杀机却在他的眼中瞬间浮现,连声

音也像剑般地刺入人心。「但如果镜湖真的发生什么不测,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

么来了!」
唐炎慈忽然说:「在得知他被劫走之后,其实私心里我还松过一口气。」

说完以后,他感觉到唐泽夕那从未有过的冰冷目光直看着自己,不禁长叹了一声。

「可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才晓得自己其实错得离谱。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失控,难道就

只是因为无法对莲雪交代吗?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对你而言,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别说了!」唐泽夕打断他,低声说道:「我现在只想将他平安救回来。」

唐炎慈道时候问的问题,同样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在他心里纠缠不去的困惑。

他一直不愿也不敢去细想原因,甚至连一点点模糊的念头都会觉得自己骯脏不已。

内心对自己的责难、对这种感情的犹豫,还有对白镜湖的不舍,在那份巨大的激烈矛

盾下他退缩了,就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才选择了逃避。

然后也就因为他的怯懦,竟一个失神让白镜湖掉进了危险之中,他绝不能原琼自己!

白镜湖渐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地窖里头,四周散发出难闻的霉味

,空气也很稀薄,让人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后脑的疼痛提醒了他自己遭人暗算的事实。

地窖里光线非常暗,几乎什么出看不见;眼前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让他的心里升起

一阵阵的恐惧。

本来他已经有整整两天滴水未进了,此时更觉得头昏乏力,连勉强坐起来的力气都没

有。

「我是要死了吗?」他低声喃喃自语着,声音有些哑,嘴唇也干裂了。

没一会儿,地窖的门被人打开了,刺眼的光线从上面投射下来,白镜湖本能地闭上了

眼睛,只听到一阵脚步声顺着楼梯慢慢接近,然后来到他的旁边。

「这么久还没醒,该不会死了吧?」看他一动也不动,穿著黄色短衫的男子说道。

「那怎么可能?」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另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

呼吸。「没事,大概是下手太重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主人到这时还没来,这地方不知道安不安全。」

「你问我,我去问谁?」穿黑衣的那个有些没好气地说着。本来计画是他们先将人掳

到这里来,再等候主人的传命行事,可是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一整天了,还没得到任何

消息,看来主人已经被盯上了。
白镜湖并不是有心要装晕,这时眼睛也慢慢的能适应光线了,于是有些虚弱地张开了

眼。

「你们……是谁?」

「他醒了!」黄衣男子立即退了一步。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布看不到脸,但听声音就感

觉得到他似乎很紧张。

还是黑衣的那个要沉着一些,他紧紧盯着白镜湖的脸。

「不对,看他的样子不像会功夫的人。」

「那不可能啊,听说他在河城还立了不小的军功,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小声一点!」黑衣男子瞪着他,「你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那……会不会是搞错了?」黄衣男子听后立即压低了声音,但却吓得不轻。如果他

们真的犯了这种错误,就别想活命了。

「应该不会。整座王府里除了下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了,而且上次在街上你也看

见了,二王爷带在身边的人明明就是他没错。」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听他们说了半天,白镜湖连半句都没听懂,他也没有意识

到自己身处于险境当中,反而对他们谈话的内容感到好奇。「什么王府、二王爷的…

…那到底是谁啊?」
「别想装蒜,你逃不出去的,还是乖乖地待在这儿吧,我们不会为难你。」黑男子人

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我没有装,我真的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白镜湖向他解释道:「你刚才说在王府

里的人……就是我吗?可我从来没去过什么王府,我明明是在唐泽夕的家里!你们相

信我好吗?」
黄衣男子听过之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白镜湖的脸上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丝毫

没能掩盖住那张清丽的容颜,从他眼里透露出来的目光干净而诚恳,似乎不像说谎的

样子。
他这副模样让黄衣男子轻易地消除了戒心。

「如果你是装出来的,那也真是演戏高手了。」他盯着白镜湖说:「唐泽夕就是二王

爷,二王爷就是唐泽夕,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吗?而且即使是以你的身份,也不能

直接称呼他名讳的……」
「够了!」黑衣男子快速将他的话打断,「看来他没什么事,你跟我一起先上去守着

,直到主人的命令传来为止!」

「我知道了。」黄衣男子好象很怕他,只能急忙点头,临走之前还朝白镜湖看了一眼

;只见他一脸呆呆地望着自己,微启的唇不停地发颤,一张脸竟是惨白得毫无血色,

让他不由得有些不忍心起来。
「你……你等等!」白镜湖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抓住他

的衣服。「你刚才在说什么?你说……唐泽夕就是二王爷?」

「是啊!」他点头,「你真的不知道?」

「你、你骗人!」白镜湖根本就不愿相信,他激动的用力扯着那人胸前的衣襟。「为

什么要说这种谎?你这个骗子!」

「我……没有啊,这是真的!你去京城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二王爷叫什么名字,

看我有没有骗你。」

「你闹够了没?」黑衣男子终于发怒,他一把将白镜湖推开,然后冷冷地看着黄衣男

子。「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要命了吗?还不给我滚上去?」

黄衣男子被他这么一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常,立即在心里暗骂着自己,低下头随在

黑衣男子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白镜湖被推倒在地,头部又重重撞到地面上,痛得向乎晕了过去。

那两个人上去之后地窖的门又再度关上,眼前也跟着陷入一片漆黑之中。白镜湖的心

里反复着那个人的话。

白镜湖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究竟是谁,可是他却没有告诉他……

原来一开始他就在骗他了!

白镜湖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地发凉,冻到几首颤抖起来。

唐泽夕就是那个害死他亲人的人!他们一起走了近千里,竟然走到了这个结局!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或者他只是想愚弄自己而已?他又是

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他无助地伸手轻抚着自己颈间的那只翡翠戒子,忽然觉得迷惘了。

连这么重要的东西唐泽夕也愿意送给自己,那么自己应该相信他才对。从未有过的激

烈矛盾在他的心里纠缠着,胸口隐隐作痛。白镜湖收紧双臂抱紧自己,背靠在墙上将

身子缩成一团,却在这时感觉到地上有个硬物抵着小腿。
他有些迟疑地捡起来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那把短剑!

对了,他在被击昏之前正看着这把剑,而后虽然失去意识,但是却一直没有松手,加

上他的衣袖本来又长又宽,所以才没被那两个人发现。

虽然现在手里有了武器,他对自己是否能够逃出去仍然漠不关心,甚至心想死在这里

也无所谓了。毕竟离开这里又怎么样?他还能去哪里?难道真的要拿着这把剑去找唐

泽夕愎仇吗?
不!他做不到。

这时,他一手握着剑一手抚着戒子,内心里像是被火烧,又似被冰冷刺骨的寒意笼罩

着般的痛苦;他突然用力将脖子上的红绳扯断,然后呆呆地看了戒子许久之后,又一

次往自己的手指上套。
动作跟呼吸都在这一刻停顿了。他戴不进去的,他的手指天生就连在一起,即使得到

了这个戒子也永远不能戴上。

他把戒子握在手里,用力紧握着,仿佛想这么将它镶入自己的肉里。原本因为疲乏而

有些涣散的目光也透出一股狠意。

他咬紧了牙,拿起手中的短剑向手指之间割了下去,鲜血也顿时涌了出来……

在得到白镜湖有可能被藏在京城内一家酒楼里的消息,唐泽夕立刻带着人过去搜索,

但他们几乎将酒楼里所有地方找遍也见不到白镜湖的人影。

「你们确定所有地方都已经搜过了吗?」随行而来的琥珀也皱着眉,向手下问道。

「是的。」手下答道。

他们来得突然,还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酒楼内的客人们这时已经乱成一团,但又不

敢吭声。

掌柜早已被这阵仗吓得双腿发软,脸上的肥肉也不停地颤抖。

「这、这位……官爷能不能告诉小的……这到底是……」

话还未说完,冰冷的剑尖就已经瞬间抵上他的喉咙,然后是比剑更凌厉的目光刺入他

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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