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医————春禾人则
春禾人则  发于:2009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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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着眼喘息着,恼怒着自己对他的触碰越来越敏感,因爱欲而微微颤动的身体却泄露了自己的渴求。然而,他却放开了我。
      我睁开眼,看到了他深沉的眼眸,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你很想要吗?”他看着我问。blzyzz
      “不——不是——”我忙着否认,却看见他眼中的嘲弄:“连自己的需求也不知道吗?胆小、自私,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出卖,你明明是这样的人啊,可是为什么……”他转过身去,望着窗外。
      “你走吧。”他说到,“回到郁东江身边去,他才是你需要的人吧。”
      “不!不是这样的!”我脱口而出。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我心中竟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委屈的看着他,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吧,我和他,那种可耻的交易,彻底的结束了吗?我应该放声大笑吧!但是,为什么么那句话让我心里如此难受,我需要的并不是郁东江,而是——而是……
      我冲出门去,远远地逃开了他,逃开了那个迷惑了我、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背影。
      很久没有来看您了。
      我站在病房外,看母亲穿着病服,正细心地编织着毛衣,已经很长了呢。
      这是织给谁的呢?是父亲还是我?我们是你最爱的人吧?我去看过妹妹了,她过的很好,虽然听不见,但是笑的声音却很大声很好听,老师说下次有机会可以带她出来,她已经会打手语问候我了,她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她还问起你和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以带她来看你吗?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我的心好痛,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么?
      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却像隔了一整个世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脆弱了,我泪流满面,却不知为何。
      “院长,我妈妈她多谢您照顾了。”我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下两个月的费用。”
      “哎,小闻啊,你上过我的课,我也算是你的老师,费用的问题你不要这么急着解决,千万不要把自己给累垮了。”
      “没有的事。”我摇摇头,“工作很好,按时上下班,一点都不累。”
      “这样就好,你母亲有你这样能干和孝顺的儿子真是福气啊。”
      “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并没有您想的这么好。”我只有苦笑。如果您知道我是通过什么手段获得这个工作,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对了,下个月,院里会来一个刚回国的专家作短时的考察和指导,他是心理学界的权威,在国际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也许,你可以请他帮忙,看看他对你母亲的病有什么帮助。听说他在这方面的案子上曾有过非常杰出的成就。”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他叫什么?”
      “他姓高,叫做高从简。”已经好几天了,许韶誉没有再主动找过我,看到我时也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苏云板着个脸也不太爱讲话,护士找他搭讪他也只是冷冷地回应“哦”“啊”“恩”的单音节字,搞得护士们纷纷议论他是不是叛逆期来了,郁东江不是一脸阴沉的工作,就是挑剔着组里人的不是,有护士们的、谷山的、苏云程净的,当然更大一部分是针对我的。普外科像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大家都精神不济,各怀心事,整个楼面弥漫着一种压抑沉闷的气氛。
      来到外科大楼后面的小花园,我长长吐出一口气,不管这偏僻的花园里石凳有多脏,我直直坐了下来。四周的围墙把我裹在一片阴暗里,我看着地上班驳的光斑,什么都不想的看着,感觉胸口抑郁的感觉慢慢地散开了去。
      “上班时候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太合适?”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我一惊,“噌”地站了起来:“郁……郁主任……”
      “何必如此紧张……”无奈又略带自嘲的声音,“我真的这么让你不安,真的让你有那种想远远逃离的感觉吗?”
      我抬头,意外地看到了他的苦涩的笑,疲惫的脸上满是落寞,本来以为他的出现是为了像近几天一样数落我的不是、挑剔我的玩忽职守,现在看到他的模样,我一时无措起来:“我没有,我、我只是……”
      “算了,”他苦笑着在我身边坐下,看向我的眸子里有种诚恳的央求,“可以谈谈吗?”
      “……当然……”
      我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的侧脸,听他出口温柔如前的话语:“我一直在想,那天之后,我要怎么面对你……”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会不会原谅我……”
      “郁主任,你……”
      “你先听我说。”他打断我,声音变得有些急切,“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想要对你……但是那时候,我把你从寝室带出来后,我真的、真的是情不自禁想要吻你……尤其、尤其是看到许韶誉这么过分地对待你还出言不逊,当时我什么都不想,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保护你而已。被你拒绝我也是预料到的,我们毕竟都是男人,我这种行为简直是对你的侮辱,而我居然……这几天我真的很乱,科里也刚好出了事,所以脾气变的很差,但我绝对绝对不是针对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这么迷惘过——我很想回到以前,所以——”他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我,眼睛黑亮黑亮的,“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原谅我,好吗?”
      我看着他,突然眼眶一湿,“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我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在介意许韶誉说的话,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
      “……你这么想?”我意外地看着他,明明感觉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既然他这么说,难道我还要反驳吗?
      “回到以前,我们一起工作,这样可以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终于笑了出来,“不需要回到以前。什么都没有变,不是吗?”遇友如此,郁东江,我何其庆幸!没有鄙视、没有强求、没有任何伤害,我还要求什么呢?
      他也笑了,像了结了一桩大事般。
      “下午来实验室看看吧,两点,不要迟到啊!”他伸了个腰,转身走开,愉快地撩拨低垂的树叶。
      “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转过头,温柔地低笑:“你不是一直很想来万教授的实验室看看么?我批准了。”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他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什么都没变……对吧?”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种怪异的感觉。什么都没变……真的可以吗?但是他已经退让至此,努力像以前一样对我,我还有什么不满呢?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心中隐隐没来由地有些不安。被隔离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吧,想想这几日的混乱日子,我不禁自嘲,我还真是庸人自扰。
      精神愉快地回到办公室,却看到苏云一脸阴霾地瞪着门口,一看到我就不满的埋怨:“你到底去哪里了?”
      这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科里呆久了后,面子比我还大,护士们老帮着他不说,还老是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对别人怎么不这样啊,我现在甚至有些迷惑了,到底我是老师还是他是啊?
      不过上班时间走开的我的确有不对,于是我摆出人畜无害的笑,嬉皮笑脸地陪罪:“抱歉抱歉,有事吗?”
      趾高气扬的小孩看着我顿时呆了呆,不知怎的红了脸,扭过头粗声粗气地说:“我……我明天要请假。”
      “请假?好啊。”我点点头。反正明天不是他值班,平日的事情一个实习生就够了,其他的事我也可以帮忙做,少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
      谁知道我一心为他想,他却好象很不高兴,瞪着我愤愤地说:“连我请假的原因也不问吗?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咦?”我真的被他打败了,看着他气呼呼的脸,突然很想笑,“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你要请假自然是因为有事,至于是什么事我想我也不必要知道。至于你嘛,走掉好象比较清净……喂……”越看他越好玩,忍不住想开个玩笑,谁料他越听脸色越差,听到最后一句时脸色一下子变的煞白,突然转身冲了出去,顺手把门“碰!”地狠狠关上,可怜坏掉了门锁的门在发出一声巨响后重重弹回到墙上又发出“碰”的大噪声。
      “闻人晴你发什么神经啊!”门口传来护士台护士高嗓门的叫声。
      “不是我……”我委屈的回应。
      这孩子,真是……我看着余震未平的木门,不禁摇头苦叹,天知道我又哪里得罪他了?差两岁而已,难道已经有代沟了?不是说差三岁才有的吗?
      终于去了万柯教授的实验室了。
      找到那里还真是费事呢,隐藏在一片居民楼后面,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郁东江才被接了过去。
      虽然大楼外表破了点,但是实验室里面却非常先进,很多高科技的实验仪器很多我见也没见过,估计样样都价格不菲。
      感觉有点紧张,尤其当我发现整个实验室数十个人里,除了带我来的郁东江和我以外,个个都戴着帽子口罩,穿着清一色的白大衣。
      了然的笑笑,郁东江递给我一包衣服:“穿上吧,今天先熟悉一下。”
      我手忙脚乱的穿上,腰间的带子垂到后面,我怎么拉也拉不到,郁东江低笑一下,走到我身后,感觉到他的手指触到我的腰间,我不禁僵了僵,向旁退了一步,抬头却看到他一闪即逝的受伤眼神。
      “就像穿手术衣一样啊,转身啊。”他提起带子笑着说,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那种眼神。
      真是小人之心!在心里大骂自己。
      我顺着方向转了个圈,郁东江低头认真将我腰前的带子系好,玩笑地说:“你的腰还真细啊。”
      我一听,脸上突地一热,该死的我想到了许韶誉,他总是喜欢摩挲着我的腰间,嬉笑着舔弄我,挑起我脆弱而可耻的欲望……
      “开玩笑的……”也许看到我神色有异,郁东江赔罪似的低语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尴尬的笑笑,心情却糟糕起来,我有病啊!莫名其妙想起那个人,这里不是我一直都想来的地方吗?为什么刚刚还有的浓烈的好奇和兴奋都消失不见了?许韶誉,你还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也许看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致,郁东江只是帮我介绍了一下仪器就放我离开了。
      我有些自责,郁东江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的东西似乎却被我破坏着,心情变糟了。
      ※※※z※※y※※z※※z※※※
      看看手表,已经五点都下班了,我站在外科楼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回寝室算了。
      不想,在路上拐角处却迎面碰上了许韶誉,直觉地转身就走,却听到有人大叫:“就是他了!”我一惊,抬头一看,有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孩指着我和许韶誉,然后男孩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手里拿着棒子气势汹汹地直直朝我们奔来,我一时吓傻了僵在原地,却看到几步之遥的许韶誉猛地扑过来把我推开,我只感到金属的光泽在我眼前一晃而过。
      等到他倒在地上,我才猛然惊醒,扑到他的身边:“怎么样?你怎么样了?”我简直要疯了,慌乱地检查他的身上,幸好没有出血。“当心!”还没有松口气,许韶誉又一跃而起抱住我翻了个身将我牢牢护在身下,来人手腕一样粗的钢棒狠狠地砸在许韶誉背脊上,他痛苦地闷哼一声,我却像个白痴一样呆在当场,眼看着他又要下手,我完全本能地翻身抱住许韶誉,吼到:“他吗的有种打我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脑子里除了这句话,其他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来人明显楞了一下。“快走!”这时那个指着我们说“就是他了”的年轻男孩突然冲过来拉起那人就跑。
      “你们没事吧?”原来是保安冲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低头,却看到怀中许韶誉闪亮闪亮的眼睛。
      我一窘,立刻丢开他。他跌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心里一急,刚想再次扑过去,却对上了他邪气带笑眼神。
      伸到一半的手改为整了整白大褂,我站起来,对着面带自责的保安指着地上还在演着伤员的许韶誉,冷冷地说:“带他去验伤。或者直接送去太平间也可以。”
      不顾保安诧异的眼神,我拍了拍灰转身而去。却听到背后传来许韶誉放肆的大笑,夹杂着忍痛的咳嗽声。
      笑吧笑吧,看笑不死你!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奋不顾身、奋不顾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嘴角轻轻上咧,发出轻快的笑声。想笑,是没有道理的吧……
      第二日,许韶誉的“英勇事迹”已经人尽皆知了,听到护士们怀着一脸兴奋八卦地问我当时许韶誉到底是如何英勇,我也只是很不满地哼哼,我也是受害者,行凶者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好不好!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那两下也打得很严重吧,那种尽力隐忍却依然流露在脸上的痛苦,我是亲眼看到的。
      中午的时候人又散光了,今天苏云请了假,我做完了事,闲着没事的时候又想到了许韶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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