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的莫名轮回————蔷花红莲
蔷花红莲  发于:2009年07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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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椅子站起来,跟张沛示意了一下便抱起小点走了出去。今天下午和江施约好要做例行的身体检查,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出餐厅大门迈下阶梯,把小点放入花丛中直至看到它的身影没入在绿意中后,身后传来了张沛的脚步声。
觉得他的动作很慢,便头也没回的抓住他的手臂向那栋独立的建筑物走去。
“今天不知道要检查点什么?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真的不想再老是和佟正这样纠结不清了。”
“……”
身后没有传来意料中的声音,回头才发现一开始就抓错人了。
“那个…张沛呢?”
伸出头去张望,还是没有张沛的身影,他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出来。不会是被蔡挚泱给找麻烦了吧。
“不想再和我纠结不清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开始和张沛走的那么近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很难得的能够欣赏到一向处变不惊的体联主席眉头紧锁还青着个脸的模样,直到他拽着我胳膊的手大力到隐隐作痛我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
“放手啊!”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佟正的可怕之处,用另一只手去掰却连他的手指都无法挪动。
“回答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我了?就打算这么一辈子和我划清界线?”他的口气哪里像是被抢走可爱弟弟的哥哥,反而像是个发觉老婆外遇的吃醋老公。
“那个…”我应该怎么回答他呢?告诉他我根本不是他的表弟亚文,而是一个披着他表弟外衣的流浪灵魂?
“放开他,佟正。你冷静一下。”
好了好了,救星终于到了。张沛的话应该能让佟正平静下来吧,却不料张沛的到来似乎只是火上浇油的感觉。
佟正一巴掌打掉张沛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身还推了他一把。眼看这两个人就要挥拳相向,这真是稀罕的不得了啊。可当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冲进这两个人当中伸展双手把他们隔的远远的。
奇怪,刚刚还觉得有场好戏可以看了,身体好像却不受控制似的自说自划。本来还想试试到底这两个人打起来不知道谁会赢呢,因为他们一旦打起来这个学校里能阻止的人可以说是不存在的。
唉,叹了口气,我只能找找适合在这个场面说的台词。
“你们不要冲动好不好,有什么事心平气和的说。喜欢谁是我的自由,不要以为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就会永远喜欢他。我也是有感情的,你已经明确拒绝了我难道还必须待在你身边受你的照顾,我承认你真的对我很好。可是我要的不是你出于我们之间血缘上的关心而是你爱一个陌生人一般的爱。”
最后那句是说给佟正听的,相信那也应该是真正的张亚文心中所想吧。只是如果换作他,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他只会是一个人默默的抱着小点躲在夜半无人的角落偷偷哭泣吧,想到这里脑中清晰的浮现出一个娇小的男孩把头蒙在被子中默默哭泣的情景,这景象栩栩如生仿佛亲身经历。
“亚文,你……”
今天真的太不对劲了,伴随着莫名其妙的哀伤我竟然流下眼泪来了,挣脱佟正带着安慰表情想要拥上来的怀抱,我接过张沛递来的手帕擦净脸颊。这个男人真的迟钝到听不明白我刚刚说的话吗?还是说,张亚文真的对他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不能爱也不愿放弃
10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顺着这若有似无的味道,我摇摇晃晃的推开一扇白色雕花的精制木门。一个女人身穿着白色的蕾丝长袍,背对着我梳理她那长及腰部的黑亮长发。
“妈妈、妈妈抱。”
女人回头的瞬间,原本安静恬淡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厌恶和烦躁。她即刻站起来,躲开我即将抓住她衣角的小手。一个重心不稳,我便“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女人厌恶的表情升级为了怒火,她冲到门口大声叫起来。
“张嫂,张嫂!你是怎么照看少爷的,他怎么会跑到我房间来的?”
“对不起,夫人。是我一时疏忽了,我马上带小少爷回房间。”
慌慌张张进来的女人还一边在用围裙擦着手,她抱起趴在地上抽泣的我就马上退出了房间。一路抱着我,她抚摸着我的脸颊叹了口气。
“明明是那么美的女人,却为什么是这么狠心的母亲。”
看到我眨着眼睛望着她,她抓住我的手放到她的肚子上。
“我也有宝宝了哦,希望小少爷能保佑他像你那样聪明可爱。”


莫名的香味飘飘洒洒的弥漫到整个房间,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间的门连敲都没敲就被人打开,化着精致装容身着华服的女人兴奋的捧着一套由高级蕾丝和缎带蝴蝶结堆积出来的童装。

“明天幼儿园入学式穿这套衣服去。不要给我丢脸,难得你长的像我。明天黄太太、周太太她们都要亲自去,我倒要看看她们那些长的跟猴子似的小鬼怎么跟我漂亮的像洋娃娃似的正廷比。”

女人扔下衣服,像来时一样又一阵风似的走了,香味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向门外弥漫。我木然的随着这股味道向门外走去,顺着楼梯下楼,正好见到了西装革履好像刚刚下班的父亲。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无框眼镜后面的眼神冰冷而麻木,仿佛见到的只是个陌生人而不是有血缘的父子。

“升学志向决定了吗?你应该去美国念高中。”他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公文包中的文件,说这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不想去美国。”
“为什么不去,你不会是怕在国外没这里过的舒坦。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你可别告诉我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我就是不想去…”
“建人,正廷他不想去就别勉强他。”出来打圆场的是这家的长辈我的祖母,“你忘记上次你扇了正廷耳光的后果了。”
我记得那次,父亲为了什么打了我一耳光。结果不知怎么被捅到我外公那里,后果就是我父亲被兴师问罪,霍家的公司更因此一周运转不畅差点倒闭。
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家里的人都怕我和母亲,因为碍于我外公的权势。毕竟我母亲能嫁给我父亲都是我外公直接干预的结果,没有我外公根本就不会有我。外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我的人,他总是凝视着我的脸而出神。因为我长得像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甚至比我的母亲还要像。可是,如果我长得并不像任何一个人是不是就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又或者我的容貌平平会连母亲一点点的重视都得不到,而世上最疼我的外公都会因此弃我于不顾呢。

那股令人晕眩的香味再次袭来,这次仿佛就是发自身边。淡黄色的烟雾在眼前丝丝缕缕的弥漫,伸手去触摸,却一下子被出现在正上方的脸孔吓了一跳。
“醒了?做了个好梦吧。”手持一柄燃烧着神秘淡蓝色火焰的黄色蜡烛,江施挂着他招牌似的诡异笑容。
“你到底是医生还是巫师?”用手撑着勉强坐起上半身的我抚着晕眩不止的头,终于想起来是在江施点燃了这支蜡烛之后才昏睡过去的。
他“呼”的一声吹灭蜡烛,小心翼翼的把蜡烛收进一个木盒,郑重的锁进抽屉后才回过头来。
“我只是在美国研读医学的时候,顺便辅修了源自吉普塞人的神秘学而已。事实证明很有效,你应该找到了刚刚问题的答案了吧。”
答案?是我为什么会形成冷漠、自私、自我为中心的性格的答案吗?我要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张亚文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
“剩下的疑问还是我亲自向你解答吧。大脑是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这点是常识,正因为如此目前你才会拥有你霍正廷的思想和意识。但是人的身体是很复杂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有它一贯的活动模式。大脑发出指令控制肌肉和神经运转,但运转的方式是由这些器官自己掌握的,在接受指令的一瞬间作出的反应往往是习惯性的。你霍正廷的大脑对猫发出的是讨厌的信息,但张亚文的手长期接受的是喜欢而去抚摸的信息,在接受到信息的瞬间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喜欢而去抚摸的动作。这就是身体有时候会背叛你的指挥而擅自动作的原因。”

“那、直到我的身体换回来为止,这种事情还是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他端着红茶轻唆了一口后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还有件事,来喝杯红茶放松一下。你的神经还是绷的太紧了。”
接过他递来的白瓷杯,一股玫瑰的香气升腾着窜入鼻腔,是上好的锡兰红茶。轻轻抿了一口,顿时满嘴生香。
“你的身体还是处子吧,一根手指伸进去都觉的紧。”
噗——还未来得及咽下的红茶顿时从口中喷出。
“你的身体真是世所罕见的完美,连被肌肉所包覆的骨骼都如此纤细修长。全身连处红肿和淤青都没有的光洁柔软,一定还没被人碰过吧。”
看着他好像在评论时政新闻般的评点我的身体,还不时的喝上口红茶优雅无比。
“……”
真恨不得把杯中的红茶连茶带杯的倒扣到这个混帐医生的头上,可是这么做的话难保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毕竟我整个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上。等着瞧吧,等我好了以后。等我好了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就等着跪在我面前求饶吧,否则你休想再在国内行医。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手中的茶杯被人瞬间抽走,江施那张惨白的像僵尸似的脸孔放大着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竟然跪在我面前,我们之间的距离近的我可以闻出他呼吸中的玫瑰香味。
“如此美丽的身体,不知道寄宿着怎么样的灵魂呢?是与之相配的美貌还是丑陋不堪的呢?”
在走回寝室的路上,江施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怎么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弄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黄陨星慌慌张张的在书桌前塞着什么东西,一副做贼心虚的蠢样。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在我的再三叱喝之下,他才慢吞吞的递过来两张用立拍得拍的照片。接过来一看,明显是偷拍的东西,照片中被人群簇拥着的少年拥有着连女生都难以匹敌的容貌。深深的双眼皮,高挺的鼻梁和樱色的嘴唇,仿佛是从教堂的壁画中走出的天使。只是这个天使的双眼透出的光芒是冰冷而尖刻的,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11
这是第二次正式的面对面,长久以来一直都不敢照镜子,害怕见到镜中的陌生人用恐惧的眼神凝视着自己。这种恐惧在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是没有任何消逝,明明是在照镜子,却是在和一个陌生人面对面。

张亚文那双因为消瘦而显的格外大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在控诉着我夺取他身体的罪行。慢慢的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苍白到几乎透出底下薄薄的青色血管,那纤细的手指指尖都没有一丝红润的色彩。

“佟正是爱着你的、爱着你的…。”仿佛是为了安慰这个不幸早逝的亡灵,我喃喃的说出这句话。
江施已经安排好最后的手术计划了,如果我的恢复情况良好,在新年之后,一个名叫张亚文的男孩就将永永远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在得知手术在1月份就可以进行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份喜悦。也许在扮演张亚文的这将近2个月的时间内,我变了很多。可是具体变了什么我自己都弄不明白,我只知道现在我觉得小点很可爱,张沛是值得信赖的朋友,而对于佟正,我已经从当初那种因为无法得偿所愿而产生的幼稚迷恋中解脱出来了。

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张亚文这个人,我们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特大新闻啊,学生会终于决定实行新的社团经费预配方案了。”
几个身着金边校服的学生,在走廊上旁若无人的高声叫嚷道。一时间不管认不认识,是否同一年级的人都错愕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大肆张扬的人。这个消息可谓是爆炸性的,其实并不关钱的多少问题。而是学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等于是把和体联一向暗中不和的这个事实提高到了另一个层次上来。也就是说,学生会和体联是正式宣战了,这件事是在我担任学生会长时曾极力避免发生的。但是这两派人马的宿怨已久,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其中的,据说在枫庭的开始接受特长学生入校开始就有这样的恩怨存在,因此说白了这其实就是普通生和特招生之间的矛盾。

“经学生会各委员投票商议决定,兹定于即日起将各个体育社团的经费问题做如下改动,……”
校园一角的告示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闹过,不用冲到前面就有好事的人在那里大声朗读着这张学生会特别告示的内容。大致上就和我在任时提议的那份计划相同,各个近年来在各项赛事上毫无建树的社团经费通通减少30%,人数不足10人以上的小社团被勒令解散。那份计划当初之所以会提出只是想要吓唬吓唬那些过于目中无人的体联成员了,根本没有试想过要真正实施,毕竟这份计划是牵涉到枫庭全校学生利益的,如此突如其来的决定难道不怕犯众怒。

“我听在学生会中做事的同学说这其实是正在住院中的前任会长霍正廷的计划,蔡挚泱是为了了却他的心愿才决定实施的。”
前方不远处两人的窃窃私语却很巧的落入我的耳中,蔡挚泱真还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一点。明知这么做会引起全校大乱就推脱到我的身上,反正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躺在医院中的活死人,任凭怎么被人仇恨、诅咒、埋怨也不会知道的。

扭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张沛,他的表情永远是这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佟正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他和陆铭羽正在同各个社团的社长商议解决办法。”
“你不用去吗?你不是柔道社的社长吗?”
“我的职责是守护你。”
“那陪我去看看总行了吧。”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的我,就抓住他的手臂拖他去看看堂堂体联主席是怎么一副模样来面对这样的情况。
跟着张沛七拐八弯的竟然绕到了体育馆的后面堆放体育器材的仓库,这里杂草长的齐腰高,到处都是碎砖破瓦,真不敢相信和学生会分庭抗礼的体联竟然在这种地方开会。
还未细细观察这里的一派自然风貌,就已经被仓库内传来的怒斥声吓了一跳。
“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带人把那帮仗着家里有几个钱的混蛋揪出来打一顿。”
接下来传出的是乒乒乓乓的木质家具被人猛击倒地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火气真不是不小。
看到张沛和我进来,那个留着刺猬头的壮男转过头来瞪了我们一眼,我简直可以看到他鼻孔里乎乎的喷着气。
“张沛,你不是在那个阴阳人会长身边待了那么久,就没一点把柄握在手里吗?”
他说的阴阳人,莫非是在说我?
脸颊上的肌肉抽动起来,这个壮男竟敢说我是阴阳人。就算脾气变的再怎么多、再怎么好听见这话手脚顿时挥舞着冲上去想要发作。一条手臂从上方伸下来横在胸前阻止了我,知道在这里发火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全身绷紧的肌肉顿时松了下来。可张沛大概没料到他的这种举动是另一种方式的火上浇油。

“放开亚文!”原本坐在一旁深思熟虑着的佟正突然冲过来把我拉向他这边,最近他好像越来越讨厌张沛对我的碰触了。
深知此时不宜再把私人恩怨掺和到此时此地正在讨论的大事上,我收起自己的怒火乖乖的坐到佟正身后那张破旧到连海绵都露在外面的沙发上。
“跟蔡挚泱那个屁股长在头上的混蛋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只有用拳头才能让他知道我们体联不是好惹的。”
“对,那些混蛋仗着手里有点权势处处和我们作对,也不想想我们那么拼死拼活的训练也不是为了在比赛里获得好成绩为学校挣光。”
本着想要改变对这些人一贯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才来的这里,却没想到人还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四肢发达的人注定就是要头脑简单。
“暴力绝对是行不通的,现在蔡挚泱只要有个三长两短。是人都会怀疑到我们体联的身上,到时候校长追究起来就不是削减经费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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