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 第一部————浅影影
浅影影  发于:2009年07月26日

关灯
护眼

抬头,正好看入远处一双包含担忧的眼睛里。

原来还有一个人在担心我,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需要我的。瞬间,刚刚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

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不好了!不好了!”我大叫著,慌慌张张地跌出院门。

“怎麽?惊慌失措的。”守院门的一个武夫不耐烦地皱起了眉,眼神里透著极度的厌恶。

“公子、公子他……他……”话说了半天,也没有接下去,我反倒用衣袖遮起脸,假惺惺地哭了起来。

看见我不断颤动的双肩,听著我那比杀猪还难听的哭声,武夫的耐心更是被逼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他什麽了?快说啊!”看他额头冒起的青筋,我毫不怀疑再不说重点,他就揍我。

“公子、公子……他不见了!”说完,迅速向後一大跳,状似害怕地缩到墙脚哭嚎起来。

“什麽?!不得了了!”守卫们听见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立刻乱了起来。

“怎麽办?少爷还在河阳,还有四天才回来。”

“通知夏管家这麽样?”

“笨啊你!昨天夏管家不是才特别交代,今天他要到城郊收帐,要我们看紧点吗?”

“那、那怎麽办啊?!”

“废话!快去分头找回来啊!不要被太多人知道,如果被少爷或夏管家知道我们连个人都看不住的话……”说话人突然打了个寒战,其余的人也不说话的分头找人去了。


有的进院里细查,有的在楚府巡视,还有的已奔出了大门。

我就说,这麽一群因奖赏而聚集起来的江湖莽夫,没了精明的夏冷情,就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不足畏惧。

挑没有夏冷情在的日子下手,果然是蒙对了!

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在院门後拉了一个人出来。

不用猜,正是刚刚才失踪不久的杜月杜公子无疑!

一招声东击西,就把这群四肢有力,头脑简单的家夥哄得昏昏然的了。连所关之人为何人都不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我倒很有兴趣看看他们如何把人找回来。


由我虚报杜月已逃这个假消息,再把这些人分散开来,借著楚剑和夏冷情两个均不在府的这个优势,和著天时地利人和,出逃到杜月在杭州的朋友那里。

带著杜月,我光明正大地在走廊上慢慢前行。反看杜月,倒是有点紧张,小心地不住张望著,害怕随时有人出现把他再次带回那个牢笼里。

轻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明显的一颤,发现是我,随即又慢慢镇定下来。

“不要紧张,还有我。”放慢脚步,在杜月耳边低语。

杜月立刻点了点头,虽然还是紧绷著唇,但动作已明显放松下来。

紧了紧握著杜月的手,然後,我又放开了。

我在楚府始终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存在,与杜月如此紧密地拉在一起,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路平安,遇到巡查的守卫和打扫的家丁时,我们都恭谨地低头弯腰行礼,有时,我还会故意上前奉承几句,让人不耐烦地轰我走开。

这样我离开,应该就没有人怀疑了吧,只是可怜了从来都没有像现在如此弱势的杜月,要向这一群畜生低头行礼。

歉意地回头看了杜月一眼,他立即领会地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放在心上,还是逃命要紧。

有朋友如此,此生何憾啊!

离後门紧有一步之遥,我和杜月都因快到手的自由而莫名兴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李业摇著一把大蒲扇,慢悠悠地度了过来。

真是奇怪,初春还没过,风还冷得很呢!不过现在,我也顾不上他的奇怪癖好了,总不能功败垂成吧。

“李总管好~~”我尽力堆起一脸阳光笑容,向前打躬作揖道。

“恩~~是你啊~~”李业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毫不以名不副实为耻──这家夥不喜欢别人叫他‘副总管’,‘副’字使他总觉得低夏冷情很多,所以都要我们在私底下称呼他为‘李总管’。


“干什麽去呢?”李业眯著眼,像狐狸一样,状似无意地问。

“没什麽,就是刚才碰见小五……不,是五爷。他说小人闲著也是闲著,要小人去通知……夏管家回来。”眼珠转了转,把要到通知卖菜的收帐改为了夏冷情。

“什麽?!有什麽事非要他出面不可的,现在主人不在,府里由我做主。”李业一听,声音立刻尖起来。

“是是是!是小人的疏忽。”连忙赔罪地假笑。

李业不认为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反倒常怪是因为夏冷情是养子,才做上了总管的位置,私底下鄙夷不已,但在夏冷情面前却又恭敬得不得了,我看,就只差摇尾巴了。


“到底是什麽事?”李业不耐烦道。

“其实……”故意装做神神密密地样子,趴在李业耳边小声嘀咕。

“什麽?!府里丢了人?!”李业大声嚷嚷,随即被我赶紧捂上嘴巴。

“李总管,这种事不宜外传啊!如果被外人知道防守比皇宫内院还要严的楚府丢了人,而且还是个武功全失的人,可就丢人了!”我故意紧张不已地说,还慌慌张张地左右探头,一副担心被人听见的样子。


“猪头,我当然知道,你在鬼嚎什麽!”李业在我後脑上用力一拍,我连忙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退离他身边。

“那麽,李总管,你有什麽好方法吗?”

“废话,我会没有方法吗?就是……就是……”看他一副有口难言的尴尬模样,我心里直偷笑。

“当然就是由小人去通知夏管家,然後让他回来主持大局拉……总管,想想看,这次夏管家不在而你又丢了人,如果你再找不回人,少爷回来後,你想会怎麽样……”故意压低声音道。


“有、有什麽事?少爷对我……对……最好了……”结结巴巴,心虚地答。

李业已经慢慢堕入我的圈套了。

“李总管,你可有所不知了!夏管家没有回来而你丢了人,错,就在你身上;他回来而你丢了人,错,就在他身上,是他不该擅自外出……以少爷对那个院内的人的迷恋程度来看,夏管家很可能会丢掉管家之位……”一番连哄带骗,李业早已被我迷得头昏转向。


“你还栋在这里干什麽!还不赶快去把人带回来!”

“是是!”我转身,拉上僵在一旁的杜月,就要迈步。

“等一下!那个人是谁?”

看来那个蠢货还没蠢到家嘛。

“禀总管,这是新进的家丁,也难怪总管没有看过,总管每天都有很多大事要忙嘛……我不大认识城郊的路,而且也不会骑马,我们想出门後租一匹赶去……”

说著,趁著李业不注意,用力地在杜月的腰眼上掐了一把。

痛!杜月反射性地一把甩开我的手。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连忙抢话,“总管,小家丁一直很不乐意和我出去,我、我没有办法!”做出很苦恼的样子,堆出一张幽怨的脸。我不相信,李业还能忍受如此的我超过一刻锺。


果然……

“喂,小子!你们现在骑马去,这是我的令牌,到马厩挑一匹,快去快回!”说著,李业毫不怀疑地把一面令牌抛了过来。

再三谢过李业後,我拉上愣愣的杜月快速跑向马厩,不敢停留。

这样呆呆的杜月真的好危险,我可不想再生波折了!

一路下来,都很顺利。

取马,上马,离府,急奔。

坐在後座,回头再看一眼正急速变小的雄伟的楚府,我竟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

莫然 第四章

============================================================

再多的困苦磨难,都容我一个人来担,

再多的辛酸艰难,都许我一个人来藏,

不要让我爱的人看出我的痛,

不要让我恨的人看出我的难,

即使要一个人过,也不许我爱的人伤心,

更不容我恨的人,得意…………

============================================================

第四章

出了城门,杜月快马加鞭地在官道上飞驰了数里,确定没人追赶後,才拨转马头,转进旁边的密林。

不要命地催马飞奔,只听到厉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只感受到寒风割骨般的刺痛。

我没有叫停,只是握紧了揽著杜月细腰的双手,使自己更紧靠在他的背上。

我知道的,你不想停下来,也不愿再停下来,你害怕停下来时会被再抓回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不知道杜月要到哪里去呢?不过,也由不到我来担心,只要担心什麽时候会被马甩下去就好了。

看他不时地拨转马头,熟练地在不同的小路间穿梭,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的。

没由来的信赖和安心,我扬起了一抹不易现人的真心的笑容。

日夜兼程,不敢多作休息,提心吊胆地缩短行程,在十几天後,我和杜月终於从扬州赶到了杭州。

一宫二教三府四堡五大庄。

这是一句连街上小童都会念的诗句。原因无他,只因为诗中十五个不同门别,代表了十五个不同的势力,是连人的生死和今後的人生,都能随意操纵的可怕门派。

如果这句诗你还没有听过,那麽你也不用再在这个世上混了,趁早到深山避世,总比有哪天暴死街头,却又无人前来裹尸的好。

最强而又最神秘的,一宫──陌宫。完全的陌生和保密,没有谁到过这一座神秘的宫殿,也没有谁看过这座宫殿的宫主,更没有谁遇到过陌宫的人。随著时间的流逝,究竟是否真的有这个门派存在,都已成了一个迷,江湖上的一个迷。陌宫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而剩下的,就完全是那十四个门派间的势力之争了。但事实,却又并不如此。

当老一辈离位,新一辈上任後,旧的势力平衡早已被打破,江湖已形成新的势力范围。

吞并五大庄的楚府,联手结盟的萧府和秦府,还有,下毒杀人,挑掉死对头降教,收买人命使剩下两堡对其为命是从的玄教。

苟存的风堡闭门自守,堡主为保留势力,宣布金盆洗手,而雷堡,则改当江湖的情报贩子,不再插手江湖事。

真正有势力的,就是楚府,萧秦两府和玄教。

由於是大门派,很少有人能真的接近其中,平常人只有靠听听江湖传闻,来解解谗,没有谁,能真的站到这些大门派外头,还用力敲门……不,是踢门!

眯著眼,我懒洋洋地靠在身後的梧桐树下,悠然自得地看著杜月发泄似的拼命踢门。

萧府。

一个红木雕制的黑漆大牌匾,高高地悬挂於朱红色的大门之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更更衬托出这座建筑的逼人气势。

这里是杭州城郊,不同於楚府立足於扬州繁华之处,萧府,位於杭州城外的一处偏僻无人之境。

这里环境很好,树木高大,青草柔软,太阳和煦,就是风有点凉。

缩一缩脖子,算量著应不应该向杜月说一声,听著急速而规律的踢门声,迷迷糊糊的就要闭上眼。

“谁在敲门……哎呦~~”一声变调的叫喊,划破了天际。

挣扎著撑开眼,看见某仁兄,狼狈异常地蹲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怜啊,可怜啊!拳脚无眼,贸然开门的後果就是杜月停不了脚,狠狠地正中他的小腹。

说起杜月的武功,现在已恢复了三四成。

自从我和杜月结拜後的,我就把楚剑要我端给杜月喝的化功散,悄悄倒掉了。这种药要五天喝一次,可楚剑对杜月的戒心很重,几乎每天都有。

虽然已经停药,可半年多来的灌药,已使杜月的身体受到了损伤,功力也就恢复得慢而少。不过那三四成功力,也已经够一般人受的了,毕竟,他是杜月。

“你……你是来找渣的?!来……来人啊!”

他不是伤得很重的吗?居然还这麽好气,莫然真的深感佩服。

很快,一群守卫蹿了出来,持刀执剑,冷静地组成一个剑阵,把杜月围在阵中。

“哼!想拦住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一个闪身,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杜月已巧妙地绕出了剑阵,闯入萧府。

“月!”

我从不多嘴,但身为朋友,看见同伴陷入危境时,总不免有点担心吧,何况还看见他不知轻重的动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还没恢复的吗?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已经很尽义气了,可那个陷入困境的家夥,却很没义气地把我丢下了,把我晒在一边,眼看著一群武汉阴沈著脸,步步逼近。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心里在哀号,可我脸上还是挂著那云淡风清的表情,微笑招呼道:“各位大哥,真是辛苦了!动刀动枪有伤和气,我乖乖跟大家走好了!”

这一群人,用愕然来回应我的话。

这年头,好人难做啊!我这和平主义者,是不会耍花招的。

那些家夥倒也不赖,只那麽一会失神,又迅速回过神来。只是这微少的闪失,在高手面前,就是致败的错。不过,我并不是高手,他们怎麽样,也没有什麽关系。

一前一後,两把贴身刀剑压著我,在一大群人的严密监视下,我终於进入了这久听其闻的萧府。

大厅上一片狼籍,中央,正上演著一场激烈的武打戏码。

一蓝一灰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灰衣的是杜月,多日的风餐露宿,把好好的一套朱色小厮服,给灰尘做了温床。至於蓝色的那个是…………

“停手!”蓝衫人突然大喊一声,一招巧妙的双龙戏珠,把杜月逼退一步,随即凌空一个转身,越到茶几後面站定。

“你休想!”吃了亏还不懂得收手的杜月,稳住身体後,又想冲上前去。

你这是干什麽?!输了一招半式,用不著要拼命吧?!而且你的武功还没完全恢复!

想归想,可我也学聪明了,栋在一旁干著急,却不出声。不是我不关心朋友,只是已经没有必要了。

看蓝衫人一脸头大的苦恼表情,不难猜出他和杜月间有著莫名的关系,而且他的武功明明就比杜月高,却三番四次地相让,他应该不会伤害月的。

“好了小月,不要再胡闹了!”语气逐渐变得强硬。

“终於认出我了?!哼,就许你乱来,不许我胡闹吗?!今天我这口气下不来,我就一天给你胡闹个透彻!”这话怎麽听怎麽都有耍赖任性的成分,这是月的性格吗?


我这近期和杜月形影不离的人,都会有如此慨叹,那麽对蓝衫人的冲击,更是无法想象。

“小月,你是怎麽了?”一跃跳过茶几,冲到杜月跟前,紧张地拉起他的手。

“不要碰我!”杜月全身的神经瞬时都为之一颤,用力甩开蓝衫人的手,向後倒退了五步。

“我只是想帮你把把脉而已。”蓝衫人的眉头皱起来了。

“小月,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我一向不喜人碰触,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表哥,我累了。”一句我累了,挡住了蓝衫人所有的眼神探询,杜月低下头,一步步向後堂挪去。

蓝衫人并没有拦阻,只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是谁?”一个不经意的扫视,蓝衫人终於发现了已为鱼肉的我。

“他……”“莫然!”

领头的守卫还没报完话,就被杜月一掌给打上了。

出乎意料,这个守卫反应其快,微微侧身,躲过这发泄多於夺命的一掌。

“多谢表少主手下留情。”

表少主?!那麽那蓝衫人……

一击不中,杜月并没有乘胜追击,愣了愣,随即转身,愤怒地向那蓝衫人指责。

“萧逸,快把我朋友放了!”

果然,他就是萧府主人──萧逸。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