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君情————晨境
晨境  发于:2009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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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菲厉声地斥责丈夫,她是真的动怒了,否则依他们伉俪情深的相处情形,结为夫妻的二十多年来她从不曾大声跟宋道昭吵过。

「算了,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给亦续求生的意志,等他清醒过来后,我再跟你算这笔帐,现在你出去睡客房,我这段期间内要住在大宅照顾亦续,你跟大伯他们不要留在这里,免得亦续醒过来后又刺激到他受伤的心灵,丑话先说在前,倘若亦续的情况没有好转,我不会原谅你和大伯他们的。」


「凯菲……」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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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凯菲立即着手为韩亦续做治疗。

此外,在海外工作或求学的宋氏第三代亦在宋母的吩咐下,纷纷赶回台湾陪伴韩亦续,希望多少能有些帮助。

「亦续,怎么折腾成这般憔悴的样子?」刚回国的宋麒愃一见到韩亦续那副虚弱的模样,立刻心痛地暴跳如雷,其它众表兄弟亦是怒火中烧,既心疼又怜惜地围在韩亦续床边。


「麒衡!麒钧那家伙在波士顿是怎么照顾亦续的?居然让人变成这个样子?他人现在在哪?我要质问他!」宋麒愃非常不满。

「……我也想知道……」宋麒衡阴恻恻地回答,显示他正处于情绪欠佳的状态,但双手仍旧轻柔且利落地替韩亦续擦拭身体,他宠亦续的程度决不亚于任何人,如今见他陷入昏睡模样他当然也是伤心无比。


「你说这是什么话?麒钧在哪你居然不知道?」宋麒愃大声嚷嚷着,没见到身旁有数双眼睛直瞪着他,嫌他太过吵。

「麒愃!你闭嘴!你是笨蛋吗?现在哪是争论这些问题的时候,重要的是要让亦续赶快好起来。」宋麒涟伸出手遮住宋麒愃的大嘴巴,很是替他感到丢脸,想不到他居然迟钝到没感觉众家兄弟都在气恼他的鲁莽。


「好啦……我知道错了……」在众人愤怒的眼光下,宋麒愃只好低头道歉。

「麒衡,说真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知道多少?」比较属于理智派的宋麒涟问着大家心里所想知道的问题。

「唉……说知道……其实根本也不清楚到底详情是什么,我综合一下所知道的事和我猜测的部分,你们听听看……」

宋麒衡将思索数日的想法告诉他们,多少希望集结大家的智慧将这团迷雾理出一个头绪。

「……依我看,事情绝非爸爸跟叔叔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他们一定隐瞒了部分事实没说,不过,现在联络不上麒钧,根本无法得知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为什么联络不上麒钧?他不在美国的分公司吗?」宋麒涟提出疑问。

「每次我打电话过去时,秘书总是说他不在,可见得他在躲避我们,他绝对知道事情真相如何,但却不愿意说。」宋麒衡懊恼地回答。

「该死的小子!我亲自去美国捉他回来!」宋麒愃破口大骂。

「不用了,奶奶已经命令他回国了,纵使他想躲也避不了多久,迟早非回来不可,现今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亦续,让他能早日清醒。」

宋麒衡爱怜地抚过韩亦续苍白的脸颊,原本就不怎么丰腴了,经过这场病又更加清瘦多了,真是让人感到心疼。

「是啊……」众人围绕着他们捧在心里疼爱的宝贝,皆有志一同地祈祷着,希望早日见到他恢复健康,开开心心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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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失礼?!再不离开我要叫警卫了……」

随着叫喊声,雕饰精美的红木大门被用力推开,几个人闯进宋麒钧的办公室。

「什么事那么吵?」宋麒钧抬头望着敞开的大门,烦躁地问着,却意外地见到一个他不认识却很熟悉的面孔,几天以来这张面孔日日夜夜如鬼魅般时时缠绕着他,叫他寝食难安、愤恨不已。


「对不起,总经理。这几个人没有预约却硬要见您,我试着阻止过他们,但他们却硬闯……需要我招警卫来吗?」秘书向宋麒钧请示。

「……不用了,你下去做你的事吧!这里我来处理。」该来的迟早会来,还是早日解决以免留下后患。

宋麒钧怒视着眼前这个金发蓝眸的伟岸男子,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先前所见照片里的影像--亦续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思及此,宋麒钧就巴不得上前狠狠地将他揍一顿。

「哼!想不到你居然自己找上门来,倒省得我去找你算帐。」冷淡的语气中隐含着惊人的怒火,宋麒钧毫不隐瞒自己对他的敌意。

「续在哪里?我是来找他的。」瑟尔开宗明义地表达自己的来意。

「你没资格叫他的名字!」听闻他亲密的叫喊,宋麒钧爆发出怒意。「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你想搞同性恋大可去找任何人,为什么偏偏是亦续?若不是你,亦续他也不会遭受家人的歧视和不谅解;若不是你,亦续还有大好光明的前程……这些都因为你那低劣的情欲而毁了,你居然还有脸上门来找人?!」


「喂!你说的太过分啦,这又不只是瑟尔的问题……」原本默不作声的雷林终于忍不住地出口辩解。

瑟尔拉住雷林,对他摇摇头示意,希望他不要插手,文生明了瑟尔想自己面对亦续的亲人,于是使个眼色,伙同凯和杰姆,将雷林给拉到一旁,叫他不要碍事。

「我爱他!而续……也是爱我的。」瑟尔独自面对宋麒钧,诚挚且真心的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我不能没有续,而续也不能没有我,我们是一体的,失去了谁都不再是完整。」


「住口!你说那是什么疯话!亦续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两个男人之间说什么情爱?亦续只是受你所骗,是你利用他单纯且天真的个性制造出假象,蛊惑他走进你的陷阱,只要时间一久,他就会明白那是错误的,你还是滚吧!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接近他。」


宋麒钧忍着动手的冲动,脸色难看地指向大门,要他识相点自动离开。

「见不到续,我是不会离去的。」瑟尔不为所动,依然坚持。「我可以明了你们的心情,也晓得你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但我是真心且深切的爱着续。爱情岂有法则可言?爱上便是爱上了,哪能一一去评估、去衡量?我不会因为续是男人而爱他,也不会因他不是女人而否认自己的爱,我诚挚地面对自己的心,而这颗心里满满都是续……就是这么简单。」


「听你在说废话!」宋麒钧忍不住破口大骂。「哪有那么简单?社会伦常和亲人的感觉都不用顾虑了?你这哪是爱亦续,你只是在满足你自私的欲望!你可知道亦续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不但要忍受社会大众的歧视,还要承受家人的非难和责骂,你可知道你这份爱情会摧毁多少珍贵的东西?」


「我明白,你所说的我都明白。」瑟尔神色苍白地接受宋麒钧的责难。「续非常重视家人之间的感情,他时时跟我说你们是多么地宠爱他、珍惜他,而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伤了你们的心……这些我都懂,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要的是你们呵护多年的宝贝,这对你们来说定是一项打击,但我求求你,将续交给我,我会用更甚于十倍的爱去宠他、照顾他,使他幸福快乐。」


说着说着,瑟尔毅然地向宋麒钧下跪,祈求他的认同。

一旁的雷林冲动地想上前来阻止瑟尔,但是文生和凯死命地拉住他,怎么也不能让他去搅局,毕竟这是瑟尔必须自己去面对的试炼。

「哼!你以为你用哀兵政策就可以感动我吗?没那么简单!」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瑟尔不因宋麒钧的刁难而退缩,他依旧屈着双膝跪在他面前。

「滚!」说完立即不再理会瑟尔等人,拿起桌上的文件资料,大步地走出办公室。「罗秘书,通知业务部门开会,还有,我开完会后不希望见到那些人留在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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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点离开吧!再不走我会让总经理骂的。」

罗秘书苦口婆心地劝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而瑟尔依然动也不动地长跪不起,他是铁了心非得到宋麒钧的认同,所以纵使任由他人怎么劝说也不肯离开。

文生和杰姆他们则早就放弃,现今正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还自动自发地倒咖啡品尝,准备陪着瑟尔长期抗战,继续耗下去。

「罗秘书,我不是说过开完会后不想再看见这些人吗?」突然传来宋麒钧压抑怒火的声音,罗秘书吓的立刻战战兢兢地解释。

「对……对不起,但我怎么劝都没用,他就是不肯走。」

「跟他客气什么,叫警卫来赶!」

「是……」罗秘书迟疑地准备去拨电话,但却被凯快一步地上前阻止。

「宋先生,你不觉得该给瑟尔一个机会吗?他毫无怨言地跪了一个多小时等你,你却那么不近人情地要赶他出去,实在太过冷淡了吧!」

「那甘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愿意的,我又没有强逼于他。」

「没错,是我自愿的,凯,你们不要插手,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瑟尔抬起原本低垂的头,直对上宋麒钧的眼睛,坚毅表示他的执着。

「不管如何,我不见到续是不会离开的,」

「你这该死的混蛋!」宋麒钧终于忍不住地上前捉住瑟尔的衣襟,将他拉起来狠狠地朝他脸上揍过去。

「都是你……都是你……该死……」

他疯狂地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无力感,他虽然嘴上仍不承认,但心里却隐约地让瑟尔坚定的意志给动摇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恼怒地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动手打人。

瑟尔若是有心想避是可以躲过的,但他却毫不还手也不闪避地任由宋麒钧打骂,他明了他心里的挣扎,既然自己要的是他最珍贵的宝贝,那么就要有必死的决心,要不然怎么可能叫他把宝贝让给他呢!


「喂!住手!你打够了吧……」雷林看不过去地想上前制止。

此时,宋麒钧突然地停手,他气喘吁吁看着狼狈倒在地上的瑟尔,露出复杂万分的眼神。

不甘、愤恨、恼怒……但却又不得不折服……

折服?是的!纵然百般不愿承认,但的确是有丝动摇……

「……请让我见续,我真的很爱、很爱他……」强撑着疼痛的身体,瑟尔继续跪在宋麒钧跟前,伏着头乞求。

若是这个人……可以放心将亦续托付给他吧?

宋麒钧摇摇晃晃地走到办公桌旁,背对着瑟尔,良久良久都不发一词。

「……你走吧……亦续……回台湾去了……」

疲惫的话语透露出认同的意味,宋麒钧不由得说出韩亦续的下落。

「谢谢!」瑟尔大喜,终于得到亦续家人的谅解了。

旧手示意瑟尔他们离开,宋麒钧忍不住心底的哀伤,终于掉下眼泪。

唉!毕竟是呵护照顾多年的心肝宝贝呐!要送给别人就像庖去心里一块肉似的,疼呀!

第十章

韩亦续醒过来了。经过一个多礼拜的沉睡不醒,他终于在大家细心的照料下清醒过来。

照理来看,宋家的人应该惊喜交加且欢欣鼓舞才是,可他们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陷入愁云之中,这该怎么说呢?原因当然还是出在韩亦续身上。

话说从头,回到宋家疗养数日的韩亦续,虽仍没有清醒但情况却渐渐有改善,他不再继续无意识地流泪,神态也平静许多,甚至脸上还慢慢恢复些许的红润,宋母看在眼里很高兴,心里也宽慰不少。


一个明朗的午后,宋麒衡端着精心熬炖的浓汤到韩亦续房里,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让他摄取些营养。

「亦续,你今天好吗?」打开门,宋麒衡像往日一般打招呼,虽然从不曾得到回应,但就是忍不住要问。「福嫂今天炖了你最爱喝的鲜鱼汤,要多喝一些喔!」

「麒……衡哥?」

细微且怯懦的声音响起,但宋麒衡却宛如听到轰天巨响般震住身子,他惊讶地看向床铺,意外地看见一直沉睡的韩亦续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来。

「我……怎么了?身体……没力气……」

「亦续……」宋麒衡不由得热泪盈框,他从未如此心存感激,但此刻他却想感谢所有的神明,因为亦续醒了!

「奶奶、婶婶、麒愃、麒涟……你们快过来!快!亦续醒了!他醒过来了!」

宋麒衡站在门口朝着楼下大喊,刹那间,所有原本在饭厅吃饭的众人立刻奔上二楼,齐聚在韩亦续的床榻前。

「亦续,你吓坏外婆了,外婆好担心你会一睡不醒,还好老天有保佑,你终于还是醒过来了。」

宋母边哭喊边开心的抱住韩亦续。

「是啊!亦续,你真是让大家操心极了。」宋麒衡哽咽地边说边笑,难掩高兴的神情。

「就是!就是!」众人齐声附和。

「外婆……我是怎么了?」和众人激动的情绪呈现反比,韩亦续迷惑且茫然地看着大家。「怎么大家都在?发生什么事了?」

「亦续,你在美国发生什么事了?受到什么打击?为什么会昏迷这么久?」

个性急躁的宋麒愃一连串地问着,想弄清楚事情真相。

「美国?昏迷?」韩亦续张着圆润的黑眸不解地问。「我不过是睡了一觉,你们在问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亦续?!你在说什么?!你不记得你去美国念了一年多的书吗?」宋麒衡大惊失色,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美国……美国……没有,我没去,我从没离开过台湾……」韩亦续好像机械娃娃似地一直反复说着,神色越发苍白,黑眸里也呈现一片死寂。

在场的众人皆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为何韩亦续会出现这种离奇的反应?

首先回过神,察觉不应该继续问下去的是宋凯菲。

她知道韩亦续的清醒并不能代表他完全康复,更别提现今他所呈现出来的奇怪反应,于是她赶紧错开话题,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但她的努力却是徒劳无功,因为宋母已经开始掉泪,而宋麒衡那班堂兄弟也纷纷露出哀伤、不舍的神情。


「亦续……为什么你会不记得了?」宋母不敢置信。

「是啊!你真的一丝印象都没有吗?再试着想想?」宋麒愃也着急不已。

「我……」韩亦续睁大眼睛努力地思索,但脑中却是空白一片,怎么也想不起来。「不知道……我真的想…不出来……」

「亦续!别哭!忘了就算了,反正也不重要。」宋麒衡急切地制止。

「我没哭……我……」韩亦续奇怪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意外的摸到一片湿润,不知何时开始,脸颊上居然布满泪水。「为什么?我居然哭了?怎么回事?」

眼泪止不住的一直滑落,无声无息,连韩亦续自己也不明所以。

「别想了,快躺下来休息,你一定是太疲累了,身体还很虚弱,所以才会这样,呐!现在乖乖的将汤喝下去,然后睡一觉就没事了。」凯菲赶紧将鱼汤端到床边,劝着韩亦续。


「还是婶婶说的对,亦续,你快将汤喝了,这是福嫂特地熬了三个多小时的鱼汤,很营养的,喝了身体就会尽快恢复健康的。」反应极快的宋麒涟立即接过话尾,并示意众人收敛激动的情绪,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


「眼泪…止不住……我为什么哭?胸口……好痛……好痛……」

望着默默垂泪的韩亦续,众人心中扬起一片阴霾。

韩亦续是醒了,但却不再是原来的他!

窗外蓝天一片,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韩亦续正坐在庭院里遥望着远方发呆,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落入家人关切的眼眸中。

宋麒衡收回凝望的视线,转而面对齐聚在客厅商量事情的众人,他心情沉重地听着大家的争执,而争论的话题,当然是关于韩亦续。

「依我看,还是不要去刺激他的记忆,亦续会选择想忘掉一切,定是因为事实太过伤他的心,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必特意去掀开他的伤疤?」宋麒愃不忍心再看见他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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