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风起涟漪
风起涟漪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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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我带你去洗热水澡好不好?」玄臻放柔声音,同时也为自己多年未管闲事的突然兴起而有些困惑……
「真的?」小孩子眼睛一亮,玄臻这才发现这个孩子竟有副绝丽的雏形:「太好了!那我就有饭吃了!」
「什么?」
开心的小孩子,又没有寒冷的欺迫,情绪立刻变得高涨起来:「如果我太脏太臭的话,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的时假候会被发现的!我把身子洗净
了,他们闻不到气味,我就有饭吃了!」
「为何要偷东西吃?你不是一日三餐正常吃吗?」玄臻开始迷惑,这个孩子怎么好像受着非人的待遇?
孩子几乎是惊叫出来:「三顿?怎么可能!天儿好久才能吃一顿呢!如果天儿不乖,会好几天吃不上饭的!所以只能自己去找东西吃!」
「那饿坏了你们,管事就不怕惹上麻烦?」
「我没有跟着管事呀,我跟着两个老嬷嬷。」
这是什么组合?宫女跟太监一起住?
「而且,他们说,只要我还留一口气在就成,不用麻烦。」
玄臻的步子顿了下来,眼中已经燃起熊熊的烈火!孩子忽然噤声,不安的看着他。
玄臻觉察到他的不安,安慰性的一笑:「别怕,我不是在气你……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天儿?」
「对!」孩子开心的点点头:「我叫玄天。」
步子再度停下,玄臻愕然看向这个孩子。他姓玄?住在宫中?这个宫中能姓玄的只有皇亲国戚呀!
玄臻忽然将手探到孩子的下身,孩子顿时羞红了脸,别扭的动了动,而玄臻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果然不是……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决定查出这个孩子的来历,以他的姓氏却受到如此对待,岂不是太奇怪了吗?
「嗯……」孩子歪着头想了半天:「我没有见过他……可是有一次,老嬷嬷指着一个一身黄衣服的人说那是我爹爹……不对,嬷嬷说,应该叫
父皇。」
玄臻开始剧烈的颤抖,怀中的孩子,是父皇的儿子?我怎么从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才五岁!应该是我回宫前不久降生的,为何我从未
听闻又多了一位弟弟?!
玄臻抱着玄天飞快的奔回寝宫,立刻召来几个年龄大的老太监,当他们看到玄天正坐在玄臻怀中吃果馔时,全都脸色骤变!
在玄臻百般逼迫威胁下,老太监们才战战兢兢的说出这个孩子是皇上第十九个儿子!被问及为何会受到冷落与虐待时,几个老太监也说不出所
以然来,有的说他是某位嫔妃与士兵私通的孽种,有的说他是皇上在民间的私生子……总之,这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一般。
「他是何时出现在皇宫中的……」连玄臻自己都解释不清,为何声音会颤抖,心跳会加剧……
「大概是五年前……哦,是殿下回宫之前!」
「痛……」
玄天吃痛的呻吟一声,玄臻这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搂着这个孩子……
几乎想也没想,玄臻抱着玄天就奔向父皇的寝宫,顾不得此时是深更半夜,不顾卫兵的阻拦,强行闯入!玄翌神色不悦的挥退为阻拦玄臻一同
进入寝宫的卫兵,与皇儿遥遥相及,双目对视,却没有开口说话。
玄臻放下玄天,戚声道:「告诉我,他是谁?」
玄翌冷冷的看了一眼玄天,玄天吓得缩回玄臻的身后,玄臻本能的轻搂住他,这股淡淡的,犹如天性一般的强烈保护欲望冲击着玄臻,玄臻真
得困惑了,他只能向自己的父皇寻求答案。
「他是你十九弟。」玄翌淡淡道。
「为何我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弟弟!为何你从未跟我提过?为何你要虐待于他?!」
玄翌淡淡一笑:「第一、朕五年前有了十九皇子天下皆知,朕怎么知道你为何不知?第二、你从未问起,朕为何要说?第三、朕有虐待他吗?
朕可从来不知他被人虐待……」
说着,眼神中泛起一丝鄙夷与不屑,那绝不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儿子时应有的表情!
玄臻有些失控的瞪着玄翌:「你为何对我刻意隐瞒他的存在?他到底是谁?为何在我进宫前他忽然出现?难道他是……难道他是……」
几经挣扎,却难以问出口……已经心灰意冷的接受了亲子死亡的事实多年后,要让他如何对一个蓦然出现的弟弟产生这种怀疑……?
玄翌一直冷冷的看着玄臻,看到他近乎崩溃的露出迷失的目光,却又心中不忍,正欲走上前来,却蓦然瞧见玄臻身后紧紧拉着他裤腿的小小孩
童 ,顿时脸上一寒。
「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滚出去!」
玄天吓得一颤,转身就跑,玄臻本能的想去追,却被玄翌扯住。
「他是!」
两个字轰得玄臻两耳嗡嗡,有些呆滞的反应不过来。
「当年是朕命人将他抱回来的,也是朕命人放了一把火,造成了他葬身火海的假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死心!回心转意回到宫中!」
玄臻呆了半晌,才问了一句:「为何要认他为子?」
「难道你能向别人解释他的母妃是谁吗?告诉别人他的母妃正是他的祖母?」玄翌面带讥讽。
「那你为何要虐待他!他是你的亲皇孙!!」玄臻的情绪于一瞬间爆发出来!
「朕留他一命已是天大的恩惠!别忘了,他是母子乱伦产下的孽种!」
「他不是!」玄臻几乎要疯狂了:「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跟婉儿的孩子!我们唯一的骨肉!」
「皇儿,正是你与婉儿的不齿行为,才让他带着如此难堪的身份来到这个世间,这样的你,凭什么做他的父亲?你只是令他痛苦的根源罢了!

「我没有!我没有……」玄臻有些失神的后退数步,我的孩子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不对!全是因为你!」玄臻蓦然大叫起来:「是你把这些痛苦加诸在他身上的!是你!」
「是朕又如何?朕本来就恨不得杀了这个奇耻大辱!」
「不!父皇!」
玄臻慌了,只要玄翌一句话,玄天就算人头落地也没人会有异议!可是,才刚刚找到的天儿……不!不行!
玄臻跪下,向玄翌拼命的磕起头来:「父皇!您放过他吧!一切让儿臣来承担!儿臣从未求过您什么,现在,儿臣求您放过他!他只是个孩子
,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不要迁怒于他!求求您!」
「让朕放过他可以……」玄翌缓缓道:「只要你在朕面前立誓,此生此世绝不与他相认,朕就留下他的小命。」
「为什么……」玄臻愣住。
「为什么?你居然问朕为什么?!让你认了他好认祖归宗不成!告诉你!朕绝不许这等血统混淆的孽种列入玄氏祖谱!」
玄臻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如果相见不能相认,为何还要相见?平添悲楚……不,幸好我遇见了,不然天儿很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死在宫中一
角,而我还继续醉生梦死!幸好……如果我没有去御心湖,如果我没有看到天儿,如果天儿没在那里洗澡,如果我没有走上前,如果我们没有
交谈,那么,天儿依然会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越想越惊,不由出了一身的冷汗!玄臻第一次自心底感谢上苍如此安排!
「终身不认,与他立即死,你选哪个?」
玄翌不带感情的话语令玄臻目眩,两个都足以令他心痛至死的选择,要如何选?可是,我痛死,好过天儿死,只好……
「儿臣选前者……」百般的不甘不愿……
「好,朕要你在此立下毒誓!若你与他相认,你今生心爱之人将永生永世烟消云散,再难为人!」
「父皇!」
一声惨叫,这个毒誓太毒太毒!父皇果然精打细算,如果以自己为誓,只怕明知会天打雷劈,也禁不住与天儿相认。但是如果是以婉儿为誓…
…自己又如何忍心让她芳魂消散?再难为人?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
如死般的沉寂,好久好久,才缓缓升起一个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仿佛每说出一个字,都活生生挖出了他的心……
「我,玄臻,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永不与我儿玄天相认,如违此誓……」深吸一口气,玄臻的头垂得更低:「我今生挚爱之人,永生永世灰
飞烟灭,再难为人……」
玄翌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与之相应的,是玄臻已经痛到麻木的表情……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可以让儿臣与天儿……十九弟一同居住!」
「混帐!这个要求未免太过份了!」
苦苦哀求着与自己的儿子团聚,也算过份的要求吗?
玄臻凄楚的笑了笑:「儿臣愿以半年之内拿下南海乱臣贼子为交换。」
「半年?」本不想答应的玄翌,却不由迟疑,但他马上冷冷道:「让朕派一个五年沉迷女色酒肉的废物去南海剿匪?莫非皇儿活得太舒坦,想
松松筋骨?」
「父皇,儿臣的能力父皇应该深知,放眼朝中,能以半年之限拿下南海的,恐怕只有儿臣一人!如若不然,父皇怎会容许儿臣回宫?并且在废
除太子之后一直未立新太子?因为父皇绝对了解儿臣的实力!」
玄翌没有否认,眼前的这个孩子凝聚了他毕生的心血,是他最大的骄傲!如果不是婉儿那一笔的话,玄臻将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极为完美的好皇
儿。
「好!朕给你半年!如果你不能完成,朕也一样不会轻饶!」
玄臻微笑着,深深一磕头,快步走出玄翌的寝宫,脸上扬起一丝期待的笑意。望着儿子远走的身影,玄翌忽然悲从中来,何时起,与臻儿的交
流竟成了一种交易……
当那个缩在破被中瑟瑟发抖的孩子看向自己时,玄臻仿佛重新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心灵。
「天儿,我是你的……四皇兄,从今天起,你与我一同生活!」
依然没有说出口,但玄臻发誓,要将所有的爱都给予这个孩子,要给他世上最好的一切,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将他完好的保护起来,不再让他
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永远!
那段往事,到了这里,就要结束了……
不知道,对于玄臻来说,这样的结局,是悲还是喜呢?
然后,是幸福快乐的与天儿在一起,教他读书习字。
然后,是屡立功勋,与父皇交换的,是一点一点将毫无地位的天儿扶入皇谱。
然后,是继位。
然后,是再无阻碍、明目张胆的全心全意宠着自己的儿子,名义上的弟弟。
第十七章
「原来十九王爷居然是……」君甄张大了嘴巴,愕然的表情令玄臻不由轻笑。
「现在,你明白为何朕会如此宠爱他了吧?」玄臻带着一丝歉意的笑了笑:「朕只是在竭尽全力的弥补他,才会如此明目的娇宠他,如果说朕
对他的感情不像异母兄弟的话,那么,如果用父子情来解释,是否可以合理?」
君甄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皇上与十九王爷是父子,那么,他们之间的亲昵与情深便不难解释了。忽然小脸蛋变得溜红,没想到,他难得一次
的嫉妒对象,居然是皇上的儿子……更没想到的是,那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十九王爷居然有着那样一段凄凉的童年时代……
看到君甄半天缓不过劲来,玄臻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头:「怎么?吓到了?」
君甄蓦然抬起头,满眸的泪水,他紧紧搂住玄臻道:「我是傻瓜……我是笨蛋……我……」
「嘘……」玄臻的脸上扬起一丝深深的笑意:「如果朕不说,有谁会想到呢?朕告诉你的原因是什么,你明白吗?」
君甄怔了怔,玄臻看着那不太确定的眼神试探的望向自己,不由苦笑:「朕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了你,这意味着什么,你还是不懂吗?」
君甄忽然拼命摇头:「不会的……上天不会如此眷顾于我……我没有那么好的命……怎么会……我一定是做梦……」
看着君甄如堕梦境般的心悸表情,玄臻一阵疼惜,但当君甄喊出‘那司莫怎么办?’时,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抉择的揪痛。
「朕只有一颗真心,如果还能分给其它人的话,那就不是所谓的真情……朕,只怕注定要负了他……」
「不行的……不行的……」君甄的神情无限哀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他那么喜欢你,甚至为了你去死……我怎么可以掠
夺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君甄……」玄臻怜惜的搂着哭成泪人一般的君甄,在他耳边轻声道:「一定有办法的……朕与你一同寻求他的谅解,就算他一生一世不可愿
谅,这份债也由朕一力承担……」
无星的夜幕上,那轮孤寂的残月,聆听着水上小居内传来的浅浅抽噎声……
东隈阁内,胸前缠绕着厚厚白纱的司莫,面无血色的躺着,如果不是那平缓的呼吸,会令人觉得眼前的只是一具无生命的躯体……一个十来岁
的孩子趴在床边,哭得好不凄凉,他紧紧握住司莫的一只手,呜咽中传来‘对不起’的致歉声……
「天儿……」
一个慈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玄天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向来者,然后一下子扑过来,一拳拳打在玄臻身上:「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逼
死他!他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小伤,而他是一条命啊!你要怎么赔!!」
「天儿?」玄臻有些难以招架第一次冲他大吼的玄天,一时怔住。
「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恨你一辈子!!」
发狂般槌打着的小手忽然被玄臻紧紧扯住,玄臻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与不安,他紧张的看着玄天,急急的辩解着:「天儿,你听朕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玄天一下子甩开玄臻的手,扑到司莫床前,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脸色瞬间失血的玄臻,放声大哭的玄天,与静静不动的司莫,君甄的眼中再度涌起了泪水……
司莫,你听到了吗?如果你不醒来,伤心的,又何止一人?醒过来吧,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求求你……
一声呻吟,玄天蓦然止住了大哭,惊喜的看向床上的人儿。只见司莫艰难的睁了睁眼,目光有些飘乎的缓缓移了过来……
「司莫!!」
三声齐齐的、满含惊喜的声音传入混厄的意识,司莫的目光慢慢清晰起来……
那个差点被自己‘欺负死’的孩子脸上挂满惹人怜爱的泪痕,又惊又喜的看着自己……
那个安静沉默的少年此时满脸笑容,不断的擦拭着泪水……
那个一身龙袍的英伟男子,此时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有欣喜,有宽心,有歉意……
司莫浅浅的笑了……
……
……
春风几度,秋来冬去,转眼间,又至初秋。宽阔的草坪此时一片金黄,两个少年正摆弄一副比翼鸟的纸鸢。一个身着晴蓝的宫衫,脸上挂着舒
协的笑意,犹如一潭深邃幽静的平湖,宁静平和。另一个身着火红色长衫,脸上扬着开朗畅快的大笑,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令一切都随
之感染到这份热情。
两个少年正笨手笨脚的摆弄纸鸢时,一声轻笑遥遥传来,只见身着金灿灿龙袍的男子慢步走来:「需不需要帮忙?」
蓝衫的少年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谁知红衣的少年一把搂住蓝衫少年,瞪向来者:「你不是很忙吗?不是没空陪君甄吗?这里有我!你可以走
了!」
看着那双满含敌意的大眼睛瞪着自己,玄臻一阵苦笑:「司莫,都一年多了,你还没有原谅朕吗……」
「停!」司莫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两回事!我说过,原谅归原谅,不过以后我做任何事你都不能阻止!」
「是呀是呀!」玄臻一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表情:「所以你跑来跟朕抢君甄……」
司莫一脸得意,嚣张的示威性紧搂住君甄:「你知道就好!」
君甄一脸看好戏的笑容,恨得玄臻狠狠瞪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说帮忙,居然还乐在其中?
君甄冲冲玄臻眨眨眼,调皮的一笑,玄臻的目光落到司莫身后,忽然狡黠一笑:「司莫,朕连自己最宝贝的小家伙都赔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贪多嚼不烂哦……」
司莫脸色骤变,忙顺着玄臻的目光向后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一抹杏黄一下子扑到他身上,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扒着他不放:「司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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