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永远+番外————雪冬[上]
雪冬[上]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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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小的男孩瘪了瘪嘴,一扭头,蹬蹬蹬地跑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
不一会,房间里传出了压抑着的抽泣声……
他很清楚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五岁的孩子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而已了。可惜,这根本无法激发他一点怜爱之心。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以后换个方式?

这个孩子并不是在他的期望之下出生的。
结婚的对象,是他挑选的最适合做他妻子的女人。
只是适合,而不是爱。
温柔美貌,小鸟依人,并且深爱着他。但即使是如此千依百顺的女子,在发现欧阳天赐根本不曾把心思分一点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使用了作为女人最后的武器。
在明明知道他不想要孩子的情况下,偷偷怀了他的骨肉。
结果,这孤注一掷却得到了更恶劣的结果。盛怒之下的欧阳天赐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她和出生的孩子,以一纸离婚协议书从此永远地封存了她最后一点美好的希望和幻想,也结束她了唯一能够待在他身边的理由。

绝望的女人,干脆地抛下作为棋子出生的孩子,签了字之后一走了之。
他看着年老的父亲,有时会想到自己几十年后的样子。那个失去母亲,渴望得到父亲关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名不符实的儿子,长大后也一定会象现在的自己一样怨恨着父亲。

“没有关系……欧阳家的男人,从小就要学会怨恨和做好以后被怨恨着的准备。”
当方奂言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
“你迟到了。”
欧阳天赐没有起伏的语气隐隐透出了不高兴。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方奂言不以为意,亮出招牌笑容说。
把自己面前的一叠文件推到方奂言那边,趁着对方翻阅资料的时候,他开始打量起这个曾经胆大包天勾引他的男人。
长相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出众,穿着很随意。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庸懒、随意、不拘小节,还有点是玩世不恭的态度。
也许因为他是同性恋的关系吧,欧阳天赐这样想。
呵,几乎集他所讨厌的所有方面于一身了.
察觉到他视线的方奂言,慢慢地抬起头来,露出暧昧的微笑。
“你的目光很热烈哦……欧阳先生。”
欧阳天赐仍然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方奂言也不怕他看,毫无惧色地仰起脸和他对视。从那双深黑的眼睛里,他可以看见对自己的蔑视。
“呵呵,”他的笑容更深了,甚至笑出了声——这样的目光他见得多了。接下来,他要让那张冰冷的脸孔生动起来。
用只有他方奂言才敢用的方法……
对他的笑虽然感到不理解,但欧阳天赐并不理会,指了一下方奂言手中的东西说:“那些是产品和其他地方展厅的资料,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有——当然有帮助了。”方奂言把文件夹合上,缓缓地站起来。“那么,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我会给欧阳先生一个初步的设计图。”像初次见面那样,他友好地伸出右手。

“辛苦了。”欧阳天赐也起身准备结束这次短暂的会面。
当两个人的右手刚刚接触的时候,方奂言出其不意地拉住欧阳天赐的手腕,另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欧阳天赐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行为,轻而易举地就被方奂言算计了。

虽然只有那么几秒钟,但两个人的嘴唇确实已经紧密地贴和在一起。
而且在这期间,足够方奂言咬他一口。聪明的他,得逞之后飞快地逃离欧阳天赐能够到的范围,站在门边好好地欣赏对方的反应。
欧阳天赐此时的情绪,已经不能用愤怒、震惊或惊骇来形容了。
他原本冰冷的双眸蒙上一层阴狠的神色,拧紧了眉头。就像看到十世冤仇的死对头,想要把对方剥皮拆骨、生吞活剥似的,死死地盯住那个笑得悠然自得的男人。
“方先生,我希望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一字一字,低沉缓慢,却包含了暴风骤雨般激烈的愠怒。
“我知道啊!吻了你么。”说得好象在谈天气一样云淡风轻,殊不知已经起到杀人的作用了。看着欧阳天赐铁青的脸,方奂言突然不可遏止地大笑起来。
“呐呐呐!!!觉得很恶心?想吐?你吐出来啊,没关系的,我不介意啊!”他摊开双手,很大方的样子。可是神情中却带着微妙的讽刺:“你不是已经抓到我的把柄了吗?那再加一条罪状又如何!只要你跟我老板知会个一声,立马就可以炒我鱿鱼。可是我不喜欢战战兢兢地生活,尤其是被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压制!!!”

欧阳天赐嘴角微微一挑,“你在跟我挑战——?”
“没有——只不过都已经勾引过你一次了,也不差多几次啊!谁让我对你的长相没有抵抗力呢!”方奂言拉开门,身体都已经滑出去的时候,又回头抛给他一个媚眼儿,妩媚至极地道声“再见”。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欧阳天赐摸摸还在疼的嘴唇:“这么大的力道——他还真是敏感啊!”
有点意外呢——没想到这个轻浮、嬉皮笑脸的家伙完全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屑和轻视。刚才所谓的“勾引”,其实是在报复他吧!
“生气了……自尊心还不低呢。”可是这样也无法原谅他对自己所做的行为——欧阳天赐的怒气有增无减:方奂言,你要知道惹怒我的代价可是很高的!

与方奂言从OY集团大门出来的同一个时间,行列同学正坐在梦中情人的身边上系里的共同课。当然了,导师在台上讲什么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光是看着俞心悦正在记笔记的玉手,就让他开始幻想以后的结婚戒指她要戴几码的?

沉醉在恋爱中——虽然是单相思——的小行,把“恋爱中的男人智商等于零”这句话演绎得透彻无比,连讲台上的导师都忍不住想要证实一下。
“行列,请把民间艺术在中国文化里的作用和地位背一遍!”
小行站起来的倒是快,噌的一声就窜起来。问题也听得很清楚,就是完全不记得答案。
说起来,本来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注意不要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出洋相,只可惜,小行是那种单纯的一根筋,在梦中情人面前耍帅那种行为完全不适合他。“俞心悦”这三个字完全地击败了他脑海中曾有的其他意识,光是怎样接近她就已经让他浪费了无数的脑细胞,哪来还有时间想别的。

“呃……是、是……”他结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正要自暴自弃地说“不会”,桌子底下有人轻轻踢了他一下,他眼睛往下一瞄,俞心悦把自己的笔记往他眼皮下推过来。小行的心里自然是狂喜多过感动,舌头也不结巴了,大声而且抑扬顿挫地回答起问题来。

照说应该是过关了的,只可惜,他回答得太过流利和抑扬顿挫了,傻子都听出来他是照着念的。
“朗读得不错,你怎么没选修讲演课呢?”
当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小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俞心悦面前丢了面子,而且这门选修他注定要补考了,最主要的,他看见俞心悦也在强忍着笑意,好看的肩头不住地颤抖。这是比什么都要来得沉重的打击。

下课的时候,丧失所有信心的小行磨磨蹭蹭地收拾课本,俞心悦把自己的笔记轻轻地放在他手边。
“借你看。”
“啊?”小行抬头看着心中的女神。
“我都记下来了,补考也没事儿。你要是有不会的……”俞心悦声音底了下去,抬起头来的时候,脸颊红扑扑的。“……随时来问我吧。”然后转身急急地走了出去。
小行呆呆地看着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道谢呢!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老天果然是向着我这边的!!!
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他一整天都保持着阳光到近乎傻瓜的笑脸。晚上还特意多买了几样菜,心想要是方奂言有要求的话,多做几样菜也未尝不可。
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客厅的大落地窗,没有光亮。天虽然没有全黑,可是也到了开灯的时候。
想必是方奂言还没回来吧,这个时间,他多半是在加班。
进了家门,他把两手占得满满的塑料带子放在地上,伸手去摸开关。
“小行。”
喝——?!
以为没有任何人的灰暗的室内,轻轻地传来叹息似的声音。
太阳已经快要隐没了,淡白的月亮斜斜地挂在天上。没有开灯的室内昏暗得只能看到物体的大致轮廓。沙发的位置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坐在上面。
弄清了是人不是鬼以后,小行抚着被吓得狂跳的心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大哥!!!你不会开个灯啊?!还是你故意要吓我的啊?!?”恐惧之后涌上来的愤怒让小行的声音比以前还要大上一倍,他听见对方“嘿嘿”的笑声,啪地点开了开关。

方奂言身体一震,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一跳,他抬起一只手来遮住眯缝起来的眼睛。小行踩着很重的脚步穿过客厅进入厨房,砰里哐啷地把买回来的东西塞到冰箱和橱柜里以宣泄自己的不满。方奂言也不心疼,把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小行忙碌的背影。

“呐!你有没有吃饭?”
“没。”
“没吃饭喝什么啤酒啊?给我放下!”
“哦。”
“今天想吃什么?花时间的炖排骨除外哦。”小行的口气缓和下来,甚至带着一丝愉快,看来白天的好心情又回来了。
“随便啦……”
“什么随便啊,都让你点菜了说。”虽然这样说,却并不是在抱怨。小行洗了手,把围裙系上,开始挑拣今天要用的蔬菜。“那我来定菜单喽!”
“好。”方奂言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听见从小行嘴里溜出来不成调的歌曲,缓缓地闭上眼睛,露出微笑……
“呀——?!方奂言!”小行拎着垃圾袋正要往门口送,中途在方奂言面前突兀地停了下来。“你竟然没换鞋就进来了?拜托是我在擦地的好不好?”
方奂言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迟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哦……对不起……”。然后起身走向玄关,小行一边在他身后碎碎念着一边把垃圾袋扎好放在门口,盯着他换好鞋子重又回到沙发里,把两条长腿蜷起来,缩在沙发的一角。

而且很听话地没有再拿起啤酒。
迟钝如小行也发觉到了他今天有多么的不对劲。
平时的他,早就应该闪亮着眼睛飞扑过来,婆婆妈妈地絮叨“今天吃什么?我想吃那个什么什么啊”,然后象八爪鱼一样非挨几个拳头否则不离开地缠在小行身上。可是现在这个人老实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只疲倦的动物。

那天轻声说着“你不要像我们这样”的寂寞神情不知不觉地浮现在小行的脑海中。他忽然觉得今天只有自己这样高兴好象有点残酷。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他默默地走过去坐在方奂言旁边。

“哎,你怎么了?”
闻言睁开眼睛的方奂言,咧嘴一笑。“没什么,有点累了。”小行皱皱眉头,“胡说。”
方奂言敛去笑容,盯了他半晌,缓缓地把身体向小行靠过去。明知道他要抱过来,小行心想着“只有这一次哦”而没有躲开。方奂言的体重压在他身上,小行禁不住“哎哎哎你轻点”地叫起来,两个人一起向沙发的另一端倒去。

小行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方奂言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上。一声沉重的叹息,小行能感受到呼出到胸口的热气都饱含着浓重的苦闷。
“你觉得我很差劲对不对,小行?”
“你要说私生活方面的话,对不起:是的!”小行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说谎安慰他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了他也知道是在撒谎,于是很诚实地回答他是的。方奂言吃吃地笑了起来,胸口传来轻微的颤动让小行觉得有点痒。“你真老实……!”

方奂言把他抱紧了一点,小行看不见他的目光变得悠远。
“我还是……不够成熟……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厚脸皮……但是……还是控制不住……会生气……很生气……”
“……啊?什么……?”他的声音太小,根本是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小行拼命地竖起耳朵想分辨他说了什么。不过方奂言完全不予理会,持续着模糊不清的发音。
“我应该已经习惯了啊……再恶毒的都已经见识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不行……不能那样……我不想那样……”他停顿了一下,忽然提高了声音,“没错!我应该更加不要脸!”然后神经质地咯咯笑起来。

小行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抬起一支手,照着发声来源迅速地招呼下去。
力气不大,却足够响亮。
方奂言的笑声嘎然而止,沉默蔓延开来。
伸开手指,尽量动作轻缓地梳理着躺在自己身上的人的头发。小行学着妈妈安慰自己时的样子。“……恩,我是不晓得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你不能那样说自己……”

“为什么,我不就是那样……”后边的话被小行的另一支手捂了回去。
“你虽然有点好色、有点轻浮,动不动就会占人家便宜,又懒散、又慢吞吞……”小行能感觉到跟自己手心接触的方奂言的嘴唇在轻轻地翕动,仿佛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可是,这样的你会因为我说错话伤害了南楠而发脾气,会温柔的安慰他,会告诉我他其实有多难过……我觉得那样的奂言很好。”小行用指尖绕着他微长的头发,“我妈告诉我,人并没有十全十美的,就是这样才比较可爱呀!所以……你不能这样轻贱自己。”

放开自己的手,方奂言还是没有出声。
“其他的人给自己的伤害已经够多了,自己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轻缓的语气竟然包含着些许悲伤。
这是说给谁听的……?方奂言抬起脸看着小行,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小行受他传染似的轻叹了一口气。
“小行,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奂言支起上身,俯视着他。
“啊?什么啊,不是我在安慰你吗?”小行咕哝了一句,“我不太擅长安慰人的说……”
“可以了……”单眼皮凤眼笑眯眯地看着小行,“小行是个好孩子,我想亲你!”
小行殊地睁大眼睛,“去死啦!谁要你亲啊?!自己郁闷死算了!!!”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被方奂言轻松地拉进怀里。“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再也不可怜你了!!!”

“谢谢……”方奂言一声温柔细腻的低语,让小行安静下来。他把脸埋在小行纤细的颈窝里,缓和的吐息拂过他的皮肤。“我知道……我很差劲,可是……也是会疼的……”

“呐!小行,我来给你个感谢的吻吧!”
小行全身脱力地瘫软下来,他就搞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可以前后两句话完全不搭调地而且用截然相反的语气说出来!“……你不亲我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
“不要这样嘛!上次是你的初吻吧?留下那么粗暴的印象不好吧?我这次绝对——会很——温柔——的!!”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再提了!我好不容易忘记的啊!!!!”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好象可以把那些记忆给甩掉似的。
奂言把他的手从耳朵上拿开,“我告诉你哦,这样的印象不消除的话,你一定会得恐惧症!看你今天这么高兴,一定是跟喜欢的女孩子有进展了吧?以后接吻的时候出问题那你还要不要混了!”

“你骗谁啊!!!信你才有鬼!!”
“没骗你,是真的!”方奂言难得的换上一本正经的脸,“即使你现在不觉得,可是万一到了关键时刻,你的潜意识里还是很排斥接吻的话怎么办?喜欢的女孩子会不高兴哦!”

“怎……怎么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听南楠说了,第二次是被他偷去的吧?这样是真的完了!”
“不……不会吧……”
“所以啊,只要把你对接吻的糟糕体验改变不就好了?我对自己的技巧很有自信哦!亲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很舒服哦!”
“……真的吗……?”(已经完全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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