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依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那美丽的笑容从你脸上褪去。我不想再看见从前的你!”
何依流笑了。能够这么幸福,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再陷入那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三十章
梁沫威很不喜欢被人半路截下来,尤其是当他领着子音的时候。
何子音拽着他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后。显然,他是被那群面无表情的男人吓到了。
“梁先生,我们堂主有请。”为首的男子掀起袖子,露出赤色的火焰,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他恼火地应着。如果不是因为有子音在身边,他绝对不会任由这群人摆布!
在幼儿园对面的咖啡馆里他见到了方思凝,令他惊讶的是小惑也在。
子音见到了小惑,立刻奔了过去。两个无邪的孩子快乐地拿出心爱的四驱车,在门口的平地上做试跑的练习。
梁沫威压下心中的疑惑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又香又苦的曼特宁刺激着他的嗅觉。那种咖啡也是依流爱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女人一起饮用这种咖啡只会加深他的不安。她该不会想对依流下手吧?
“小惑说想和子音一起玩四驱车,所以我就把你们叫来了。”方思凝露出无害的笑。
梁沫威心头一惊。莫非方思凝就是小惑的妈妈?这么说来,古仪不就是她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么现在依流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蓦地起身,他捕获到她眼中冷冷的嘲笑。梁沫威失控地怒吼出声:“你把他怎么了?”
“你多虑了。我并没有把他怎么样。”方思凝放下杯子,悠悠地说着。
“你以为我会相信?”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梁沫威一怔。是啊,方思凝根本没有必要骗他。如果她真的抓了依流,不会不拿他来威胁自己。
默默地坐回椅子里,他开始搅那一杯香味浓郁的咖啡。然而心中那份担忧却久久没有消退。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你和我合作对付龙希峰。”方思凝毫不回避地答道。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你不怕我找他的麻烦?”她优雅地扯动了一下唇角。
梁沫威当然知道她所指的是依流,不屑地笑浮上他的脸:“既然你提醒了我,我当然不会让你有机会得逞了。”
“那么古仪呢?依流很信任他吧?”
他蹙眉,脸色阴沉了下来。
方思凝别有用意地举起咖啡杯,轻敲了下杯子的边口。
“听说那个孩子也很喜欢曼特宁呢!”
身体僵住了,梁沫威想到了那晚在公寓外见到古仪拥吻依流的情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幕会在此刻这般清晰地重现在他的脑海里。握着咖啡杯的把柄,他不觉颤抖了一下。
“要不要和我合作呢?”方思凝又问,这一次她的脸上不再有笑容。
“不、要!”他一字一句地吐着,冰冷的神情冻结了周遭的空气,“别把依流牵扯进来,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不等对方铁青的脸恢复原状,梁沫威已经起身。他很礼貌地丢下自己那杯咖啡的钱,转身离去。
“看来你还不知道。”方思凝咬着下唇,眼中有着愤恨,“依流的背上的纹身可是相当漂亮呢!”
梁沫威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住,他的脑海里一阵嗡鸣。
依流的纹身?
拳头死死地握住,他大踏步地朝着外面的世界走去。
方思凝喘着气向后靠近椅子里,俊美的脸庞在梁沫威走后出现在她的眼前。
“隐墨,你到底想怎么样?和梁沫威提依流的纹身不要紧吗?”
“让他知道最好,等梁沫威发现他最爱的人是龙希峰的人时,他自然会离开青龙堂投靠朱雀堂。”郑隐墨端起那杯曼特宁闻了闻。真是美味啊,梁沫威的气息还停留在上面,只可惜……
他的眼神忽然冷劣起来,执起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隐墨……”方思凝惊呼着望了眼周围的人,以目光示意他不要胡闹。
可是郑隐墨却仰天大笑起来,完全不理会她的警告。
“是杯好咖啡,只可惜是何依流喜欢的东西……”他喃喃自语,笑容骇人。
“你在说什么,隐墨?”方思凝上前拉住他,却被郑隐墨冷冷地推开。
“别碰我。”寒光四射,震得她步步后退。
“你想对依流怎样?”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原来自己蠢得连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活该她只能做粒棋子。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舒服地死去。我会让他绝望地跪在我的脚下哭泣!”
寒战,方思凝不觉膝盖一软,瘫倒在地。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绝对不允许你碰依流一根头发。”她支撑着最后的意识冲着那漂亮却可怕的男子吼道。
第三十一章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一个快乐的人?然而快乐这东西若是太过单纯,就会变得容易破碎……
怒火在开门的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
梁沫威生硬地靠在门上,看着何依流蝴蝶似的向他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蝴蝶,象征着淫乱!
他暗自捶了下门框,厌恶地别过头去。
[漂亮吗?]何依流贴身上前,浓郁的柠檬味扑鼻而来。
他皱着眉抓过一把他的头发拼命地闻着。
“你今天做了什么吗?”冷冷地问,他确信自己的家里没有柠檬味的洗发液。依流喜欢茉莉花的味道,所以他买给他的都是含有茉莉花味的洗发精。
何依流忽然不笑了。那么敏感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出梁沫威的怒气。他放下那些衣服,退进了卧室。
梁沫威猛然冲上去,一掌抵住房门。
“怎么?又想把自己关起来?那么委屈吗?还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见我?”
何依流负气地撒开手,任凭门粗鲁地撞到自己身上,虽然早有防范,他还是被那剧烈的冲撞推倒在床上。
梁沫威借机扑身过去,把他压在身下,用粗壮的手臂按住他纤细的胳膊。
疯狂的吻降临在他有着青紫光泽的肌肤上,先是脸,接着是颈项,然后是胸膛……
何依流拼命地扭动着肢体,做着成效不大的反抗。
梁沫威腾出一只手霸道地撕扯开他的衬衫,力道之大使衣扣飞散出去。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脸上。梁沫威呆住了。
何时,依流满是伤痕的唇上又渗出血来?他没有哭,可是眼神竟是那般的破碎。
“我要你!”梁沫威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飘来般深沉。
摇头,不带丝毫的犹豫。何依流推开他,朝门外走去。
对着他的背,隔着那薄薄的衬衫,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有着夺目光彩的纹身横在他曾夜夜抚摩的地方。
依流的背很漂亮,光是顺着他比直的脊椎一路摸滑下来,他就感觉得到那里的美景。可是每一次身体的交合都是在黑暗中完成,他从没有机会亲眼看他眷恋的地方。他以为默默的等待,总有一天依流会向他敞开心扉,用自己的全部与他相融。可是他错了,依流爱的并不是自己。如果是,他不会让别人看他无比珍视的身体,却不让他看。
思及此,怒火又上心头,他猛然上前,用力将那单薄的躯体拉回身下。
“我要你……”他低喘着,犹如禽兽般低级的欲望深深地割伤了何依流的自尊。
他再次摇头,不顾刚才的碰撞带来的疼痛,硬是站了起来。
又一次,梁沫威粗暴地将他推回床上,瞪着冒火的眼睛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我要你,现在!”
固执地站起身,何依流冷冷地摇头,,目光中是不容置疑地坚决。
已走到门口的身体硬是被他扯了回来,梁沫威压着他,蛮横地啃咬着他的锁骨,肆虐着他胸口敏感的突起。
心冷了,所以才会不想要挣扎。
何依流麻木地躺在床上。那个曾经无数次温暖了他冰冻心灵的身体,在这一刻竟是那样的陌生。
他静静地睁着眼,听着窗外狂风刮过树枝的咆哮声,听着清冷的雨浸湿墙壁和玻璃的嘶吼声……
好吵却又好静……喧闹的是这个世界,而过分安静的是他正在死亡的心。他竟连这最后的依靠都放弃了……
裤子被撕开,扔到一边。他冰冷的下体感受到了梁沫威的手指穿插其中的痛楚。闭着眼,脸颊滑落的是比他肌肤更冷的苦涩。
身上的人不动了。
“依流……”梁沫威捧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去他的泪水,然而却换来更大片的湿润。
“不要哭,求你不要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欺负你……”愧疚地俯在他身上,连声音都破碎成一片一片。
如果上天可以抑制得住那朵朵泪花,他愿意做任何的事情去补偿他无心的过失。
那么地爱他,却偏又将他的自尊和骄傲撕扯得七零八落。他是多么自私的人呐!
身下的人忽然施力推开他。梁沫威心中一惊,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住那突然隔绝住一切的关门声。
又一次,依流把自己关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是把自己的身体连同那残缺的心一起关在了外面的世界。
一月的夜,寒风刺骨。狂风夹着怒雪,和着那刀子般尖利的冰雨一起飞降人间。
梁沫威跌坐在床边,心如刀绞。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除夕……
万家灯火,歌舞升平,却点不燃他的心火……
心火熄灭了,还能点燃吗?
第三十二章
一出戏注定会有散场的一刻,待到节目结束,观众离去,灯火熄灭……曾经的辉煌也就随同时间的流逝坠入了深海,再也唤不回了……
整整二十七个小时四十八分又五十五秒的煎熬。窗外的小雨变成了大雪,世界也由原本绚丽的色彩变成了一片白色……
依流没有回来,而这一次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回那失落的灵魂。
子音在他的怀中醒来又睡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爹地”,幸福的笑容在他的睡脸上绽放着……梦里,他定是见到了他最爱的父亲。
好嫉妒……若是他也能够入睡,是否也可以在梦里温故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有些痛心的笑了,再一次将没有点燃的香烟放进嘴里。打火机迸发出火花的刹那,他又快速掐断烟身,将它丢进塞满香烟的烟灰缸里。
他起身打开窗户,让冰冷的雪花飘进他的手心。融了……再美丽的东西也会有消亡的一刻,就像一出戏,曲终人散,不留下些什么!
急促的敲门声绕乱他的心智,微愣片刻,直到那清晰的声响再次在他耳中响起,他才相信那是现实,并非虚幻。
迅速冲到客厅,打开门,梁沫威唯一知道的就是紧紧拥住那具身体。他再也不会放开他了,几十个小时的分离对他来说如同几世,他又怎么能够忍受永远地失去他?
“蓝……蓝迪……”来人在他怀中艰难地喘息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梁沫威触电般弹开,他站在一米之外,久久地注视那张俊美的脸庞。神情忽然暗了下来,他重重地跌进沙发,将手中最后一支完好的香烟点燃。
“有什么事吗?”双臂支在沙发的扶手上,他十指交叉横在胸前,充满血丝的双眼中染上了一层冰霜。
“我来向你道别!”郑隐墨苦笑着在他身旁坐下,向来不抽烟的他竟从口袋里翻出一支烟来。点上,青烟飘渺。
“哦!”梁沫威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早已飘到了窗外。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他机械地问着,不带一丁点感情。
郑隐墨皱眉,蓦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梁沫威抬了下眼,冷冷地看着他。
香烟熄掉,他从容地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自己光洁无暇的肌肤。
“我想和你在做一次。”
梁沫威撇了撇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俊脸一阵青白,郑隐墨双手支在他的身侧,硬是拉进与他的距离。
“隐墨,上次只是个意外。”梁沫威的回答无疑是给他当头一棒。
“意外?”他冷笑着却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你以为一句‘意外’就可以让我忘记一切吗?威,我是爱你的!”
“不要叫我的名字!”
“那为什么何依流就可以叫?”粗喘着,漂亮的面孔染上了绯红,美得不可思议。可是在梁沫威的眼中那只是一副画,可以看却不可以触摸地那种。
叹了口气,梁沫威替他拉好衣服,认真地为他扣上扣子。隐墨很美,和他上床他的身体不会产生抗拒。但是除了依流,他什么人都不想碰。
“你走吧!”
“我不要。”郑隐墨吼着,声音里满是委屈。他不顾一切地扑进梁沫威的怀中,拼命地啃咬着他半敞的胸膛。
梁沫威静静地站着,任由他肆虐自己的身体。如果这样可以弥补那一夜的过错,那么他愿意!
许久,怀中的人啃累了,倒在他的怀中不住地颤抖。他甚至感觉得到隐墨的眼泪浸湿他的衣服。无奈地搂紧怀中的人,梁沫威心疼地抚摩着他柔顺的短发,像宠爱孩子一样宠爱着隐墨。
和他相识也快有十年了吧,从警察学校开始他们就是好朋友,好哥们。那时的隐墨是年级里最小的一个,虽然他长得一副柔弱相,可是骨子里却是无比的好强。学校的课程他门门优秀,拿奖比吃饭还容易。加上他有张漂亮的脸蛋,不管是女生和男生都很喜欢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求爱,也不曾为了什么事哭泣。在梁沫威的心中,郑隐墨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这种人有着极旺盛的自尊心,绝不会轻易服输,更不要说是低头。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强者,此刻却赖在他的怀中哭得像个泪人。
“我真的很爱你,威!”
抬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的泪眼,他又是一声叹息。
“好了,不要哭了,我也很喜欢你啊。”
“可是你并不爱我,对吗?”
沉默着。爱吗?
他爱隐墨吗?
不知道。
他爱依流吗?
是的!
倘若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次爱的权利,那么他会把他的爱给谁呢?隐墨还是依流?
电话铃忽然响起。梁沫威犹豫了一下,松开了郑隐墨,走过去拿起了听筒。
“梁沫威先生吗?”
“我是。”
“你好,这里是XX警署。请问,你认识何依流先生吗?”
“依流?他怎么了?”梁沫威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
“你别担心,他很好。不过他迷路了,还受了点小伤,恐怕需要你来接他。”
“好,我立刻过去。”
挂掉电话,他的整颗心都在战抖。那个人说依流受了伤,一定是SK的人干的。他明知道那些人是凶残的“食肉动物”,却还让依流一个人在外面?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手忙脚乱地拿过外套,腰却被一个柔软的躯体缠上。
“放开,隐墨!”他吼着,声带在强烈的震动中灼热地痛着。
“如果我放开你,你将再也见不到我。”
一片死寂,梁沫威回转身,抬高郑隐墨的下巴。那漆黑的眼睛里还泛着泪光。
“你在威胁我吗?”
“不是。”他低头,咬着那嫣红的唇,“我也许会死,就在今晚。”
梁沫威心中一凉,眼中的冰冷渐渐被温柔取代。他俯身在郑隐墨粉嫩的脸上轻啄了一下,接着坚决地推开他,迈着大步朝门走去。
“威……”
“我说了不要叫我的名字。”修长的身影停下,他背对着那精致的美人,语气里有些许的无奈,“我只想听依流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