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青葱蛋炒饭
青葱蛋炒饭  发于:2009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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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诧异的看着小蒋突然出现,迟疑了一会儿,“东哥叫你来的?”小蒋在客厅的地板上突然对着陆平“扑通”一声跪下来,“陆哥,救我。”

陆平愣住了,脑子里还很混乱,无法应对眼前的情形。f

“东哥要杀我,陆哥救我。”小蒋还在哭诉,“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没想到就这么被杀了,我只是想替他报仇。”

陆平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扔在邱先生家的那个警方线人,是小蒋的弟弟!

“他犯了事,只是想减刑,所以答应警方做线人卧底。事发后,警方根本不承认他,家里连一分钱也没拿到。就这么白白死了。”小蒋恨恨道。

“东哥知道他是你弟弟么?”陆平倒吸一口冷气。r

“东哥——不知道,”小蒋垂下头,“我托了别人介绍他进来,因为怕被人耻笑,没有认他这个弟弟,没想到——他是来送死的。”

陆平呆呆的看着小蒋,“你知道谁杀了你弟弟?”e

“不知道,但我知道是东哥下的命令。”小蒋死死咬着唇。

顾卫东联合葛红头不算,还曾在扳倒邱先生一事上出力,陆平叹气,“所以你现在出卖情报给警方。”

小蒋没有说话,目光里闪烁着悲恸和仇恨。e

“你去警局躲躲吧。”陆平摇头,“为什么来找我?”

小蒋急的直摇头,“进了警局死的更快,我现在曝露了,没有利用价值,警方怎么会尽心保护我?还有一些人早就被天马收买了,我现在是走投无路,陆哥,东哥以前最听你的话,你帮我求个情,看在多年兄弟的分上——”


“求也没用!”门被一脚踢开,顾卫东带着人走进来,“居然出卖我。你以为陆平能救得了你?”转身面向陆平,脸色阴沉,“怎么不待在那个小畜生身边了?”

陆平低头不语。顾卫东眼里像要喷出火来,盯着陆平看半天,才转向小蒋,“带走!”

“你自己选,走还是留下。”顾卫东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转身离开。

陆平看了看周围,新地方和以前的东莲装修的很像,门没有锁,顾卫东也没再派人来看住他,陆平知道小蒋就关在隔壁,起身向外走去。

看见陆平进来,小蒋只是沮丧的低着头,“陆哥,东哥这次不会饶了我的。”

陆平淡淡看着他,“我知道,你走吧。”小蒋愕然,“什么?”陆平上前解开他的绳子,“外面的人被我打昏了,马上有人会发现,你再不走来不及了。”

“陆哥!”小蒋激动的看着陆平,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不行,陆哥你跟我一起走,东哥知道就麻烦了。”

陆平微微扯了扯嘴角,“你先走,我还有点事。”

小蒋咬了咬牙,匆匆溜了。

顾卫东暴跳如雷的闯进来,门口五个看守都像稻草一样东倒西歪,房里一堆委地的绳子,旁边坐着一个人——陆平。

“你,你,”顾卫东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陆平闭上眼,“那是小蒋的弟弟,我如果有个弟弟,也会为他报仇,让他走吧。”

顾卫东怒道,“他是叛徒。”陆平没有表情,“你也背叛了天马。”

顾卫东跳起来,冲手下咆哮,“出去!都给我出去!”手下人见这情形,吓得全退了出去。一把揪起陆平,“陆子,你想干吗?”

陆平把头往旁边一转,“不知道。我只是想放了小蒋。”

“你他妈的,”顾卫东切齿,“你他妈的就是想跟我作对,对吧?”
陆平脸色苍白,“我想救小蒋,可我也不想愧对你,所以留下来没走。”顾卫东恨的牙痒痒,“哦?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嗤的一声撕开陆平的衣服,“那你先付点利息再说!”


陆平突然发了疯似的奋力挣脱顾卫东的桎梏,眼里倾泻出无穷的愤恨,冲着顾卫东怒吼,“有种就杀了我,别他妈的一天到晚像只发情的公狗!”

顾卫东呆若木鸡,隔了半晌忽然笑了笑,一拳打在陆平小腹上,陆平吃痛倒下去,顾卫东趁势死死压住他,“我还就喜欢发情。”手在陆平腰间狠掐。

“呜——”陆平忽然哭了出来,眼泪像决堤了似的汹涌而出。

顾卫东完全懵了,这么多年从没见陆平这样哭过,摁着陆平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的松开,陆平颤巍巍的举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像是自己也很羞耻自己会放声大哭。

“是他?”顾卫东脸色变了,颤声问,“你他妈的今天这么不正常,是不是因为那个小畜生?”

陆平止住泪水,别过脸咬牙道,“你下去。”顾卫东眯起眼,恨声道,“哭管什么用,还是让我来安慰你吧。”说着手往陆平头发里一插,扳过陆平的脸来,狠狠吻了上去。


半天没见陆平挣扎,顾卫东抬头一看,只见陆平紧闭双眼,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不知为何,刚才还满腔怒火,转眼间没了脾气,顾卫东缓缓站起来,陆平不再有表情,坐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有人在狂敲门,“东哥!东哥不好了!帐本被人动过,肯定是小蒋昨天轮班时偷拍的!”

顾卫东闻言差点没背过气去,“陆子,你听到了?”顾卫东狂吼,“你他妈的救走了一个白眼狼!”

警方得到小蒋带来的帐本,一方面将小蒋送出去保护起来,一方面开始拘捕天马内部的人员。这个帐本牵涉到的都是天马的面档生意,也是天马的重头,一时间整个天马鸡飞狗跳,很多人被捕入狱,为了保住核心人员,被抛出去的顶罪羊也不少,更有顶罪后就自杀的弟兄,让警方查无可查、死无对证。


“元气大伤,还害得那么多弟兄死于枉命。东哥,这事绝不能姑息。”蔡飞摇头。

“东哥,你这么做,让我们如何面对死去的弟兄?”另一个大哥级的人物皱眉,“陆平放走小蒋,早该杀了,你不杀他,还护着他不让我们来处置,怎么也说不过去。”


大厅里群情涌动,“东哥,小蒋这王八蛋大概逃出去了,现在弟兄们都在要一个交代,你叫我们怎么交代?”

“东哥,不杀陆平,不足以服众,我们以后还怎么混?”

“东哥,你倒是说话呀。”

螃蟹惊恐的看着不断向顾卫东施压的众人,事已至此,陆平早就成了众人矛头所向,顾卫东一直力保陆平,由于知道想杀陆平的人很多,甚至不敢让陆平出门。可帐本泄密的事越搞越大,受牵连的人也越来越多,谁来负这个责任?


“行了!”顾卫东一拍桌子,“我会处置的!”

“东哥,你不会偷偷放了陆平吧?”蔡飞慢声道,“我知道你们有过命的交情,可交情归交情,人,你还是交出来,让大家来决定。”

“不用多说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顾卫东霍的站了起来,陆平不知何时竟跑来了大厅,顾卫东又惊又气,显然陆平是偷跑出来的,难道他永远也看不住陆平么?

陆平拔出一把手枪,众人以为他要行凶,吓得纷纷掏出武器,却见陆平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漠然的眼睛向四周望了一圈,“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大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二十

“东哥!城管,快跑!”十七岁的陆平和十八岁的顾卫东拎起装满毛片的小包裹,窜进巷子里一路狂奔。

“怎么还在追啊?”顾卫东回头一看,那两个城管老头还没被甩掉。好不容易转过一个路口,人影没了。“哎呀!”顾卫东这才发现,包裹没包好,毛片全洒光了,两人又不敢回头去拣,怕被逮到。


明早这个街区的某居民早上一开门,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一地毛片!陆平和顾卫东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狂笑,笑的肚子都疼了,“咳,东哥,你说看到的人会高兴还是不高兴?”顾卫东推搡陆平一下,“废话,当然高兴。高兴死了!”陆平闻言笑得更厉害,弯着腰直犯喘,然后顾卫东忽然不笑了,挠挠后脑勺,“哎?陆子!”


“干吗?”陆平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沾上什么东西了?

“我第一次看你这么笑啊。”认识陆平都一年了,几乎很少见他开怀大笑,顾卫东愕然,“以后多笑笑嘛,不要老绷着脸。”陆平瞪了顾卫东一眼。

不知为何,顾卫东此时竟会想起很久以前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路灯下陆平穿着旧球鞋,淡蓝色的牛仔裤,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在一边捶墙,捶完了用眼角余光看着身边的陆平,脸色因为奔跑显得红红的,嘴唇也泛着红,顾卫东生平第一次有想吻一个男孩子的冲动。


这些事电光火石般从心里掠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

眼前的陆平神情冷淡、正站在一群人中间、拿枪对着自己,顾卫东阴沉的声音从寂静中响起,“你有什么资格给他们一个交代?”

陆平微微一愣。顾卫东心里仿佛被堵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你他妈的先给我一个交代!”顾卫东突然从桌子背面的夹层里抽出一把砍刀,薄薄的刀刃、是经过淬炼的最好的刀口,专门配给顾卫东的利器,顾卫东眼睛眨也不眨,抡起来就往桌上自己的左臂砍下去,左臂被硬生生的从腕部上方砍断,鲜血喷涌而出,溅的一地。身边的螃蟹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东哥!”


提着一口气,顾卫东厉声道,“这是我给你们的交代!谁还要交代的?都他妈的说出来!”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所有人还是都惊呆了,一时连呼吸都忘记,血流到地上,还会自己蜿蜒着向前爬,仿佛有生命一般,断处筋骨粘连、血肉模糊,看的人头皮发麻。


陆平已经完全懵了,寒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全身不住的打颤,手枪重重跌落到地上,然后扑了过去,把地上的断手拣起来,回首声嘶力竭的喊道,“叫救护车!”

顾卫东翻着白眼,痛的快要晕过去,但他不肯晕过去,对着近在咫尺的陆平,咬牙切齿的,“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许死。”陆平还在打颤,说不出话来,腿脚一软,单膝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脸色比顾卫东好不了多少,大口大口的喘息,仿佛濒死一般。


有人在走廊里拦住陆平,被螃蟹一记耳光扇到一边,“滚!”陆平坐到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垂头不语。旁边的人此时竟也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但一个个神情复杂,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高跟鞋的声音匆匆响起,莲姐快步走过来,看了一眼面色发青的陆平,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强作镇定的颤声道,“东哥肯定没事。”


阳光从窗户里洒进来,顾卫东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自己的左手,已经被医生接上,全部包扎起来,固定在床边,还用一盏白炽灯照着增温。莲姐躺在单人病房的沙发上,身上盖着衣服睡着了。旁边也在打瞌睡的螃蟹一下子惊醒过来,“东哥你醒了!我去叫陆哥进来。”


陆平走到床边,双唇紧闭,顾卫东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螃蟹今天周几,螃蟹说是周五,顾卫东忽然对陆平说,周六多伦多的杨叔来东港接卓良才,葛红头已经派人埋伏好,等卓良才一出现就一网打尽。


陆平一字一句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说完顾卫东闭目养神,也不再言语。病房里顿时充溢着沉闷的气氛。

第二天陆平没来医院,顾卫东忽然发了狂似的去扯自己左手的绷带,吓的螃蟹跳起三尺高来,死死压住顾卫东的右手,一边高喊医生,莲姐已是泪流满面,过了会儿把螃蟹叫出去,“你带上人,去东港,务必把陆哥带回来。”


“陆哥去东港了?”螃蟹愣住。莲姐叹气,“没来医院,肯定去了。”

东港在W市大成港的东面,其实是个小水湾,附近住着一些渔民,还有几座零星的快荒废了的渡假屋。

几部面包车停在东港岸边,车上陆续下来一批人,带头的正是齐叔,忽然车里传来喧哗声,“我不要去多伦多!滚开!全他妈给我滚开!”齐叔回头,气呼呼的,“把六少给我拉出来。”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好几个弟兄被踢的鼻青脸肿,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把卓良才拉下车,卓良才扭的像根麻花似的,表情甭提多难看,“臭老头子,死老头子,要当头儿你自己去当,把我扔多伦多他妈的算个P。”齐叔怒吼,“我他妈的要坐这个位子直接毙了你小子不就行了!”


卓良才瞪着齐叔,“我让给你好了,你放了我,我不要去多伦多。”齐叔气结,“卓哥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本来就不是他亲生的,你们都误会了,快放了我,我跟那个死老头子没有血缘关系,跟天马也没有关系。”

齐叔差点没背过气去。“啊啊啊!”卓良才突然望着众人身后大喊,“条子来了!”

众人心头一凛,同时回头一看,空荡荡的,哪来的条子。卓良才趁势挣脱,撒腿就跑。意识到上当了,齐叔气极败坏,“卓六你个小王八羔子。”

突然,空旷安静的岸边响起了枪声,连续几枪都打在奔跑中的卓良才脚下,惊的卓良才跳起来。齐叔暗叫不好,“快去保护六少!”

齐叔这边也受到了猛烈火力的攻击,一时间谁都过不去,眼睁睁看着赤手空拳的卓良才左右狂突躲闪着子弹,忽然,一条人影从岩石背后窜出来,一把拉倒卓良才,翻滚着向旁边躲去。


鼻子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停下来时卓良才整个人都愣住了,周围子弹的呼啸声也听不见,张大了嘴,咿咿呀呀的,“陆、陆平。”眼前这张冰冷俊美的脸不是陆平是谁?“呜——”卓良才不顾还在险境,一把抱住陆平,“我,我还以为——”陆平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卓良才不敢再抱,自己用手背抹着泪,一边抽泣一边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还以为——你不会,不会再见我了,呜——”


陆平根本不看他,脸上像戴了面具一样,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水上忽然传来汽艇飞快前进的声音,一群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水面上,发现岸边的情况,汽艇上的人远远的和齐叔他们打着手势。

卓良才叫起来,“啊!——杨叔来了!”拉起陆平就想往回冲,“他们来带我走的,我不要走!”陆平牢牢拽着卓良才,什么话都不说,下死力把他往岸边拖。卓良才大吃一惊,又不敢违拗陆平,只能任由着他拉住自己冲到岸边。


杨叔的手下趴在船沿上开枪掩护卓良才和陆平,冲到船边,陆平一把把卓良才推上船,卓良才不肯放手,顺势把陆平也拉上来,陆平瞪了他一眼,卓良才有些畏怯的看看陆平,又因为陆平终于看了他一眼而忍不住有点高兴。


又有两艘汽艇靠岸,艇上的人跳下来加入战圈,卓良才这艘汽艇急速离去,在水面上留下了一道白痕。

卓良才一动不动的坐着,呼吸也不敢大声,仿佛怕自己一有异动,陆平就要跑掉。陆平就坐在他对面,眼睛盯着甲板,卓良才万分不舍的看了好久,正想开口。陆平忽然把手里的AK一扔,整个人向后一个鱼跃,倒着就栽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卓良才傻掉,过了两秒大喊起来,“陆平!”跟着也要入水,被旁边的人生生拽住,“六少!杨叔还在等你。”

“啊!放开!全都去死!”卓良才不顾一切的踢打起来,汽艇上顿时乱作一团。

陆平一路游了回来,爬上堤岸,身上脸上都是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一个身影在靠近,“陆哥!”螃蟹高叫一声,“别待这儿了,快走!”

陆平回头看了看水面,汽艇已经只剩下一个小点,陆平没有吱声,转身跟上螃蟹。

汽车上,螃蟹脱下自己的外套,“陆哥,换上吧,会着凉。”陆平的头发还在滴水,螃蟹一看,咦?头发上的水都滴到眼睛里了,眼睛里也在滴水,过了一秒,螃蟹反应过来,难道不是水,是——眼泪?


吓得不敢再说话,螃蟹把外套放下,转过脸假装没看到。陆平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到膝盖上,过了很久,陆平才意识到,自己在哭,然后愣住了,打了个冷战,默默拿过螃蟹的外套换上,手一直在发抖,为了控制呼吸,肺里抽搐的死痛死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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