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潮————rosespy[上]
rosespy[上]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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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上)
酒足饭饱後我从包里掏出几张海报贴在墙上。“哟,齐秃?怎麽,现在对他著迷了?”赵刚一边咬著烤鸭一边乐。
“那是!”我拍了拍齐达内的脸,“关键是这墙总掉灰,有齐哥挡著,看它还掉不掉!……Ok,搞定!”
“嗯,这张挺帅的。”李可非指著一张98世界杯上齐达内穿著法国队服站在绿荫场上微笑的海报说。
“呵,非哥慧眼。”我笑笑。李可非篮球打得非常好,尤其三步上篮的动作极为潇洒,胯下传球以及转身上篮等动作经常引来女生的尖叫。有他出场的篮球赛,基本上都是阴胜阳衰,大家不是去看球,是看人!但在足球方面,他可以称为“球盲”。我和赵刚是绝对狂热的球迷,一听“足球”俩字就热血沸腾两眼放光。上次赵刚的一次传球失误灌了个乌龙,从此在女生中就拥有“乌龙王”的美名,至今他还耿耿於怀。

开学没多久,一年一度的“班级全能比赛”开始了。这项比赛主要体现各个系的综合实力,包括唱歌、舞蹈、小品、书法以及钢琴演奏五个部分,後两个部分是在场外评分,最後计算各个班级的总分,前十名进入总决赛,竞争异常激烈。我们提前一个多月就著手准备了。确定主题是关键,小品的内容是重中之重。最後我们把这个重担交给“江南第一才子”余磊,全因赵刚的一句评价:“你们看过余磊的文章吗?写得那个好啊!如今也是BBS里的斑竹了,那文笔……酷似周树人!”

三天後,文娱部长常青就收到余磊的初稿,大致是描写一个贫困生在同学的帮助以及父亲的鼓励下实现人生梦想的故事。内容很感人,足以让评委潸然泪下,能写到这个水准的也只有余磊一人了!有好的剧本必须有合适的演员来表现,那个饱经沧桑的老爹非奔哥莫属,这小子天生演技派,除了普通话次点儿,感情把握得非常到位,合余磊的胃口。关键人物儿子的扮演者迟迟不能敲定,让宋军强演太生硬,而罗志良又太做作,可非推荐我,我一口回绝,奔哥死死咬住非得拥有我这个“儿子”不可,只得试演。跪在奔哥的面前,听他嘴里迸出“退舌”的台词,愣没听懂到底得接哪句,最後在编导的提示下才明白“老爸”说的是“退学”二字,奔哥趁机颤抖地伸出手给我脸上一巴掌,嘴上挂著不易察觉的微笑。好你丫的奔哥,以公谋私!我瞪了他一眼,背著台词“请求父亲的原谅”。

“不行,我反对!”陈雪大叫,“一个要退学的贫困生哪有这麽耍酷的,看起来像个扑街仔!”
我一听赶紧站了起来:“就是就是,我早说不适合嘛……”
“我不是这意思,到时候你不能这身打扮,不能打摩丝,不能耍酷!”陈雪补充。
“得了,让赵刚试试。”我提议,响应者寥寥,不过一贯抱著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态度的常青把赵刚推到台上,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颇有即将失学的样子,奔哥一声清脆的掌声让那家夥猛地从地上窜到台边,死都不演!最後我们把终审判决权交给余磊。“我觉得,还是──纾涵合适!”赵刚一阵欢呼,我像霜打的茄子,苦笑地看著奔哥,那小子正坏笑地瞅著我。就这样,我多了一个“爸”。

歌曲为了和小品配套,选择英文歌《I have a
dream》,男女和声,三男两女,经过筛选陈雪、蔡骆琴、我、可非还有刘育扬写入预选名单。成天吊著嗓子唱歌让我吃不消,更气人的是舞蹈竟然选用现代舞,又落到我头上!常青安排我参加最佳全能演员的评比,我无法推却,只好硬著头皮接下来。

李可非的街舞跳得还行,赵刚和宋军强只好现学现卖,让我们俩手把手地教,幸好悟性不错,一周後98信工街舞四人组成立了。我的任务最重,几乎每顿饭都是李可非帮著打的。见我吃了两口就忙著排练小品,他把我拉到一旁:“先吃饭,小心胃。”我哦了一声三口作两口地扒完饭,又冲了进去。半个月下来,我瘦了好几圈,按陈雪的话说“更具骨感了”!不过进展还是挺顺利的,彩排得到大家的好评,算我们辛苦没白费。

最後的任务就是租用服装,最难选择的是舞蹈的服装,如果都采用黑色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如果穿牛仔又不对味儿。“要是能租到夜总会的演出服就好了!”李可非提议,常青很为难,只说去试试。但第二天空手而归。

我想到某人却没法张口,只听赵刚嚷道:“对了,辛泽好像认识KASA老板什麽哥的……”
“张辛泽是你们寝室的,你们就请他帮个忙吧。”常青说。赵刚一口答应了,我心里犯嘀咕。随即我们三个上了楼,辛泽正坐在电脑前上网,其他人都出去了。赵刚把租用服装的事告诉辛泽,他听完就给我来记眼刀子,撇撇嘴说:“吴哥跟他更好,我不熟。”顿时又有两束目光扫在我脸上。

第十二章(下)
“呵──”我尴尬地看著他们,“我怎麽认识……”
“不认识?哼!不认识吴哥会在圣诞节开车来接你去吃饭?!不认识人家一听说你膝盖受伤就给你送药,还要带你去医院?!不认识吴哥会过年跑到北京?!……”我的脸烧得滚烫,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可非抓住我的双肩硬生生把我扯开,赵刚则拦住正想起身反抗的辛泽。“冷静点,纾涵!”可非死死把我挡在身後。
“操丫的孙子!”我破口大骂,“你想说什麽?!”
“我说的是事实!你……”张辛泽想站起来都被赵刚压了下去。还没说完就被赵刚的话打断。
“够了够了!都是兄弟,干吗说这些!”
“去你妈的兄弟!丫的!我跟那个姓吴的没关系!……”我隔著可非大声叫著。
“行了,你他妈冷静点!”可非也动粗。 自 由 自 在
“没关系……”辛泽也不甘示弱,一次次被赵刚的“够了”打断,但依旧坚持把话说完,“你敢说没关系?我要是说你出事,吴哥肯定第一时间出现在楼下!不信我们打电话试试看!”

别的宿舍人也跑了过来观战。“没你们的事!”可非冲他们大嚷,他们只好折回去。“走,跟我出去!”不等我把一连串骂街的话撒完就连推带搡地把我拽出门。一个月排练节目原本就火气十足,如今又被那龟孙子这麽一折腾,我就像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俩一前一後地走著,不知不觉来到上弦场,我气恼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胸口闷痛。可非在我身边坐下,一声不吭,估计是在等我消气。
“呵……”我拨著乱发苦笑了一声。
可非歪著脖看著我,眉头紧锁。“干吗发那麽大火?”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震慑力,“有必要吗?”
我想起除夕夜的那阵呕吐,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还觉得反胃。“那小子太过分!”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和那个什麽哥怎麽了,但一个宿舍何必因为一个外人短兵相接?辛泽也是,从没见他这麽失分寸的。你们俩上学期不是很铁吗?兄弟都闹成这样,接下去三年半的时间是不是天天搞内战!”

兄弟?哼,我就是後悔当初把他当兄弟!我不说话,很不服气地努了努嘴,把头偏到一边。
“你有时候太冲,太任性!”他轻声说道,低著头,“知道吗,大学刚来你就因为风扇的事一学期不理我,我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你是块顽石,一旦惹恼了你,矛盾就不可能化解。我试著接触你,你却像只刺蝟……”

刺蝟?我突然想起吴宗铭也曾经把我比成刺蝟,难道我真是这种动物的化身?我转过头看他。可非继续说:“每次和你接近,你身上的刺就扎得我哪儿都疼。呵呵。”他笑著抬眼看我,我不好意思地埋下头。

“我……我以为你是个高傲的公子哥,不想用热脸去贴你冷屁股。”我笑著说。
“呵,我倒觉得你像太子党!拽得不行了!哈哈……”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幸好後来我收刺了是不?”我笑著看他。
“那也不是你主动收的,是我穿著盔甲帮你拔刺。今天你又像只刺蝟,而且刺张得更厉害,足以把周围的人都扎伤。其实宿舍里的人都挺怕你的,他们告诉我只要有你在,他们就不敢跟我说话,生怕把你惹恼了,引发我们之间战争。”

啊?我吃惊地看著他,我以为他是国家公敌,没想到是我自己!他笑笑:“後来我觉得再怎麽样也要四年同窗,也是上下铺,只好试著求和,还好你不是那麽顽固不化。”我的脸又红了,“其实我不是你们想象的什麽局长公子,我爸的确是公安局长,但是他工作特别忙,一年也就几周呆在家里,甚至连我考上大学都不知道,快开学才打个电话给我。送我来的是我叔叔──我爸的战友,是这里区分所的……唉,也就是这样,我才不愿意报考警校。我简直是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我无言,看来我比他幸福得多。

“呃……那个……那什麽,”我磕巴了半天,“我……我不想和那个KASA老板有什麽……我不想欠他人情……所以服装……我想,能不能另想办法?”琢磨著自己打那次和吴宗铭崩盘之後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了,要是非要我拉下面子去找他,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明白。”可非看著我点点头。不知道他真的明白还是顾及我面子。“我们回去吧。”他说著起身,我跟在他身後。迈进宿舍的那一刹那,我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又因为张辛泽的铁板脸降到谷地。

第十三章(上)
後来我们的服装选用黑色紧身体恤与宽大的牛仔裤,效果还行,起码在比赛的时候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目光。我们整场发挥得很好,尤其那小品,换来了评委的眼泪,暂且不说什麽引起共鸣之类的好话,看著他们在下边抹泪,奔哥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那一巴掌扇得我的脑袋嗡嗡响了半天,就差嘴角流血了,否则可以直接上北影中戏当明星!“好你个小子!”我暗骂,“老子一会儿怎麽主持?!”他用带著哭腔的声调数落儿子的不是,那眼神明显是幸灾乐祸坏事得逞的奸笑。

我们的总成绩是我系历年最高的,位居全校第9,进入了决赛。这下把我们那久不谋面的辅导员乐得一下子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慷慨激昂地在全系大会上海夸了一番。决赛是一周後的事情了,我刚想歇歇,罗志良又来催命。“纾涵,学校十大歌手赛开始了,你报个名吧!”

“不!”我领袖般地一挥手,扭头想走,一头撞上廖凌。
“干吗不参加!你想咱们系脸上无光是不是?看看其他人,哪个有你嗓子好!你得为我们争荣誉啊!……”一大堆革命传统的理论全用上来了,我想溜又被她一把抓了回来。“罗班!”她是冲志良说的,“你把他的名字记上!”然後对著我说:“你不知道,全能比赛结束,好多人找上门来查你户口,美女一个营。等你选中一个之後,可得宴请我们几个啊!”

啊?我没敢吱声,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溜回了宿舍。没想到罗志良真的把我的名给报了,预赛也在下周!这群家夥当我成天闲著没事干撑得慌哪?
张辛泽也报了名,他说他K歌的时候大家都说他的嗓子能和刘德华媲美。我不知道他所说的“大家”指谁。如今我们俩彻底崩了,都当对方是空气。他经常大半夜才回来,而且动静特别大,睡眠一向很轻的黄少贤没少和他闹嘴,连可非也看不过去,於是一对多的局面展开了,最後他干脆夜不归宿。反正他的家离学校不远,没人当心他会不会出什麽意外。加上他常常翘课,宿舍简直成了七人的世界。直到“校园十大歌手赛”开始他才出现。

他排在我前面,唱的是刘德华的《忘情水》,唱得很投入,但反应平平。我选的是张学友的《偷心》,虽然音响效果不是很好,但还是引来很多女孩的尖叫。几个外文系的女孩冲我飞吻,那真是美女,身材高挑,举止优雅,连飞吻都像经过特训!结果我以小组预赛第一进入总决赛──在全校师生面前秀!张辛泽被淘汰了,他很不服气,回宿舍踹了我机箱一脚,被赵刚看到後两人抱打一团,要不是硬扯开,头破血流是肯定的。我不在现场,不过事後我把赵刚骂了一顿,他还是忿忿不平!当然,我心里乐都来不及,赵刚真是个两肋插刀的好哥们!

决赛前一天李可非和赵刚比我还忙──可非掏出他那件西服样式的黑色休闲装硬往我身上套,赵刚把他挚爱的夹克扔给我。的确我的箱子里不是牛仔就是体恤,如果就这麽上场还真的面子挂不住。试装了半天,到最後穿了件白色衬衫,敞著领子,外面套著可非的黑装,镜子前一站,不错,挺酷,保留我一向的风格!

“Ho!人模狗样的嘛!”赵刚没忘损我一把。
“看著哥们,今晚我给你秀一把!”我转头冲他俩比划了个V字。可非抄著手微笑著看我,感觉就像我的经纪人。“可非,明年我们仨来个组合怎麽样?”我提议。
“好!”赵刚嚷嚷。
“没问你,不用问也知道你要说什麽!”我把目光移到可非脸上,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点点头,脸上似乎泛起一阵绯红──难道是我的错觉?
“行,再说吧!”他回答,转身帮我把一大堆衣服放进皮箱。我对著镜子一甩头发,长长地舒了口气。
决赛在大礼堂举行,全场座无虚席,有很多人没门票只好站在窗外观望。进入决赛一共二十个,我第十二个出场,也就是有两个小时我只能在後台耗著。一个数学系的女孩紧张得拼命地深呼吸,不停喝水,端杯子的手抖个不停。我没她那麽怯场,主要是从幼儿园开始俺就是在众目睽睽下度过的,已经完全麻木。但看密密麻麻的人头,我的心跳频率提高了不少。“嘿,你唱哪首歌?”我想聊天可以减轻彼此的紧张感,於是破天荒地主动同陌生人讲话。

“独角戏。”她说话都发抖,“你呢?”我告诉了她,随後我们便聊了起来,渐渐地她不再那麽紧张,我也平静了下来。她在我前面出场,轮到她的时候,她很自信地朝我挤挤眼,并祝我好运。看著她走向台前,我才想起来我们忘了告诉对方自己的姓名。呵──紧张所致!

“下面出场的是信息工程系的王纾涵,他演唱的歌曲是《偷心》……”听著主持人直白的解说我走了上去。台上灯光非常耀眼,基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节奏响了起来,我也进入了状态。

第十三章(下)
 
“……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
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自己
……”
唱到高潮的时候,我的脑袋一热,脱下黑色外套,直接甩在台上。
“哇──”台下传来惊叫声。我唱得更带劲,简直把自己当成明星,又甩脑袋又挥手的,以前我没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等潜质!两个漂亮的女孩送了两束花给我,我边唱边接边点头,颇有点“同一首歌”里的意思。抱著花没法发挥到极至,想耍酷扔下台,立刻想起这花是公共的,一会儿我还得抱下去给下一个歌手,毕竟这里不是“同一首歌”!於是只好屈身放在地上,继续“尽情”。

结束後,赵刚和可非已经在後台等我了。一见到了,赵刚就一把勾过我的肩,乐得嘴角快贴著耳朵。“没想到你小子还真像个角儿啊!你不仅把下面的年轻女性同胞的心偷了,连评委也不放过,真是老少皆宜啊!喂,可非,他这甩可把你的花花公子外套给搞脏了,不请水煮说不过去啊!哈哈……”

“走走,吃水煮去!”我放下包袱,顿时轻松了许多,回头对可非说,“快走啊,傻笑啥?”
“诶,你急什麽?一会儿还排名颁奖呢!”可非叫道。哦对,我拉开赵刚的手,坐了下来。结果下来,我第二,冠军是音乐系一唱《卡门》的女生。另外一个男生组合“DeepBlue”排行第三。五月底我们前三名将代表学校参加省大学生歌手赛。

我们仨出了礼堂,直奔川菜馆,一路上互相调侃,没想到可非损人很有一套!赵刚正说得带劲,一出校门马上满脸挂满风霜,一改话题:“操他龟孙子,几天不见,坐宝马了!”两眼瞪得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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