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国产的东信牌手机移个位置举到眼前，仔仔细细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正在和印飞凡通话中……印……飞……凡……
呵呵！国产货果然容易出问题，连名字都会显示错误……印！飞！凡！
“印飞凡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你兴致来了随意差遣几声，我得像哈巴狗似的围着你团团转，你厌了还得乖乖在家等着你！你混蛋！你流氓！我操你老母操你老爹操你奶奶操你爷爷操你外婆操你外公操你舅舅操你舅妈操你姑妈操你姑父操你祖宗十八代！”
“啪！”合上手机盖，浑身上下着实轻松不少，心头却紧绷起来。
没骂错，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况且现在不能接他的电话……可是为什么呢？潜意识这么告诉我：不能接！理由是什么？理由？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伸出的手止在半空中。
不能接！一旦现在接起这个电话，之前作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他撇清关系，听了解释的话又会心软。就让他成为这辈子仇恨的对象好了，这样世界重又回复到正常的轨道上，符合自然规律，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自然规律又是什么？
铃声仍然不死心地响着，毫无终止之意，我瞪着它1秒2秒……10秒……
“喂。”
“我现在在乌默村。”
“你不跟我解释什么？”
“如果你不过来的话我就非得和村里的巫女结婚了。”
“你说什么！？但……但是你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你印象中的乌默族是在国家法律约束下的民族吗？我传了一份上海到乌默村的路线图到你的信箱里。”
“结婚这种事……什么时候决定的？”
“族里的长老和我妈偷偷商议的，为此我还跟她吵了一架。”
原来……上次的不合事件是由此引发出来的。
“下个星期之前你一定要赶过来，不说了，他们找来了。”
“喂！喂喂？”
手机里再没有传出一点声响。我呆呆地望着窗外，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大约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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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晚饭的餐桌上看到了好久不见的老爸的身影。由于日夜操劳而显得疲惫的脸和眼下浮现的黑眼圈，身子骨也渐渐消瘦下去，真叫人心疼。
“老爸！”飞扑上前抱住他猛亲了一口，弄得他满脸口水。
“小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看到老爸开心！”我笑得灿烂。
“哼！马屁精！”欠扁的业枫还记着刚才我扯她辫子的仇。
“在高人面前我岂敢岂敢！”我作势拱手作揖，险些气死她。
“好了，吃饭！”后妈大人一声令下，我们乖乖闭嘴开始恶狼争食。
餐桌上渐渐安静下来，一旁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带着北京味儿的播报员毫无感情地诵着文稿。
“老爸。”
“嗯？”7B32F802A4走没:)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会怎么样？”
后妈和业枫忽然抬头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老爸板起脸审视着我的眼睛，虽然害怕，但我终于没有移开视线。
“哈哈！傻瓜！你已经是大学生了，早就摆脱早恋的嫌疑，怕什么？有喜欢的女孩子尽管说！”
“……他是男的。”
业枫的筷子掉在桌子上。这家伙一定在想：早说了你喜欢印飞凡，还死不承认！
“小滨，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老爸轻轻将筷子搁在饭碗上，坐直了身子正视我垂下去的脑袋。
“我没有开玩笑。”
餐桌上更显得静了，可是尴尬的气氛却越发波澜壮阔。电视屏幕“刷”的一声变成了雪花，我渐渐感到不说点什么不行。
“老爸，我真得很喜欢他，是真心……”
“业滨你给我站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就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地板与木制椅腿摩擦，发出噪耳的声音。
“不错，已经长得很高了。”老爸说着也站起来，撞翻了身后的凳子，“嗵！”的一声。接着他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把我打得眼前直冒金星。
“但是你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
“晟成！”后妈慌慌张张地过去拉住老爸的手。
“你放开我！我平时给他太多自由了，他现在翅膀硬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
“晟成你冷静一点！”
看着他们两个在面前究扯不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委屈得要命：“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还敢说！”老爸又是一巴掌打过来，这回的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把我打得摔到地板上，屁股生疼。
眼泪忽的就从眼眶里坠下来，我低下头擦一擦，挥开意图搀扶我的业枫，用尽全力朝老爸喊：“你竟然打我！我又没做错事！”然后艰难地扶着楼梯把手从地上爬起来，“噌噌噌”地跑回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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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很庆幸走进来的是业枫。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表现得像个妹妹。
“干吗？”我趴在电脑桌上，手里攒着刚打印出来还余留着热感的地图。
“没什么，过来看看你落寞的样子。”她坐在我身后的单人沙发上，皮质的黄色表层“卜卜”响了两下。
“切！”
“业滨，说老实话……你真他妈有种！”
“喂喂！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业滨，我绝对支持你！快去跟印飞凡私奔吧！向着光明的未来……”
“烦死了！你嘴上说说当然容易！”况且谁知道她究竟是真的关心我这个哥哥的未来还有另有所图。
“你还担心个什么劲？有我做你的后盾！”
“是啊！后盾嘛！就是跟敌人之间还夹了一个我的那种，要逃跑的时候比我还快一步对不对啊！”
“……”
“我当然要担心！担心生态平衡，担心世界局势。担心我没有钱买车票怎么私奔？”
“嘎达！”门再次被打开，狭小的空间里忽然挤进三个人显得更加狭窄了。
“小枫~你要看的动画片开始了。”后妈走入我们之间的空间，完全堵住我们的联系。
“我今天不想……哦……我去看……”业枫最后看我一眼，垂头丧气地跑下楼去。
“小斌，平常是我们不对，不该拿你开玩笑。”后妈边说边朝我走来，我偷偷地将地图塞进衣服口袋。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但是你要分清楚现实与幻想的区别，不要误会自己的感情，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因为我们的话影响了你的思考？”
“妈，我不是个容易被人误导的人。”
“小斌！你要想清楚！这不是……”
“我需要休息，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那好吧。”
等后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拿出手机给夏海蓉发消息：“抱歉，明天不能来接你了。还有，我们分手吧。”接着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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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蹑手蹑脚地闪进老爸的书房。如果没记错，老爸的确有把钱包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钥匙插进去，转动，咔嚓，成功！
就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灯忽然亮了。
“你在干什么？”
我抚着自己不停快跳的心脏转过身，恰好对上老爸严肃的下巴。
“我……我……”
“啪！”今天晚上我挨的第三个耳光。
“你竟然做贼……”老爸的嗓音微微颤抖，饱含着失望和落寞，他哽咽着久久没有说话。
我双膝一曲，跪在地上：“老爸，我对不起你！你辛苦赚钱把我养大，我总是悖着你的心意。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即使和你脱离父子关系也一定要到他的身边去，求求你答应我……”
“你闭嘴！”老爸的狮吼引来了楼下的后妈和业枫。
她们惶恐地望着我们俩奇怪的对话姿势，后妈先冲过来拉我，我不领情地继续跪着，直到老爸出声阻止：“你让他去！”
后妈无可奈何地放开我，业枫则呆站在一边不知该干什么，老爸从我的前方绕道走开，我听见开抽屉的声音。
“你要钱是吧！好！我成全你！拿去！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一叠人民币砸在我的后脑勺，四散着飘落到地上，业晟成的皮鞋踏过那些钱走出去。
“出来！谁都不准帮他！”
两只女式拖鞋停留了片刻，便也跟随着离开。
我的眼泪掉在地上，溅到纸币，湿了，一张一张捡起来。摸摸口袋里的地图，还在。大门就在距楼梯口不远的地方，我收好钱，向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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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清凉的街头小饮食店里，旁边是大大的玻璃窗，从这里可以把街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行人尽收眼底，看上去好像电影屏幕。对面的那个麻烦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你不要给我装傻！结局呢？结局！那两人究竟怎么样了？你这根本没写嘛！”
暗自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开口：“我是善心人士，偶尔给读者留个想象空间，发挥一下人类伟大的想象力不好吗？”
“我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中间唧唧歪歪啰里巴唆一大堆的废话全都是用来骗稿费的！最重要的结局！结局！”业枫的功力在我们好久不见了一段时日之后显然突飞猛进了不少。
“喂喂！女孩子不要说‘靠’这个字，端庄一点，端庄一点！小心嫁不出去。”
“你不要扯开话题！”
“耶？扯开话题？我有吗？”
“你绝对不会过稿的！绝对不会！”
“请便请便！反正我也不缺着点小钱。”
“你！”
一辆黄色的法拉利360驶入我的双眼拍摄的电影片段中，我不禁露出一个幸福的浅笑，回头朝大腹便便的业枫使个眼色：“抱歉，我走了！没事不要乱发脾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喂！姓业的！喂！”
“小姐，你还没付账……”
偷笑两声，趁机钻进超低座椅的跑车里头。
“我说你，怎么又换车了？”
“我不过是怕家里的车不开出来晒晒太阳会发霉。”印飞凡傻笑两声，被我一个手肘攻击打败。
“白痴！我是说上海的道路交通情况太拥堵，你开这种平均时速304.1km/h的车出来不是浪费嘛！”
“对哦！秀斗了……一定是被你传染的……嗯！一定是！”
“你说什么？”
“啊啊啊~~~~我还在开车呢~~~~~~业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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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我吧！”
“你说嫁就嫁啊！不要！”
“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时候？”
“小时候！”
“哎呀！我可是个遵守承诺的好小孩呢~可惜中国没法律让男人跟男人结婚。”
“不用怕！别紧张！咱乌默族有这条法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