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之燕飞————smokingdog
smokingdog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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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的脸更白了。

听见燕飞回来了,老太太打着毛线,头也不抬地继续唠叨:“喜欢孩子就赶紧生一个,再不然就收养一个,省得一看见电视里小朋友表演节目都发呆。”

燕飞的脸由白转红,红得要滴出血来。

王其实的脸也有点发烧,老太太眼光太毒了,怪不得能培养出两个干刑警的儿子来……

22

二组长走后没一会儿包仁杰就来了,队长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闷着头不说话。王妈妈倒是很热情,拉着人家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唠唠叨叨聊个没完:“我们家老大啊,和他弟弟可不一样,从来办事就稳重,不像老二那么毛毛糙糙的没个样子……”

“妈!您夸我哥我没意见,犯不着拿我当反面教材吧?好歹我也是您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去!一边儿呆着去,少给我裹乱!”老太太把二儿子轰开,转过头来继续跟包仁杰唠叨:“你看,不是我这个当妈的偏心,天下哪个当父母的不是更喜欢那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呢?是不是?”

包仁杰红着脸点头,王志文躲阳台上抽烟去了。

“所以啊,我们家老二呢我是懒得管了,反正他也就那份出息了,爱跟谁胡混就跟谁胡混去吧,我就当没生这么个儿子……”

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也上了阳台,从他哥兜里搜出烟来点上,小声打听:“我说……大过年的,咱妈这是怎么了?”

王志文脸色铁青,摇摇头。

王妈妈往阳台上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这老大的事情……我就不能不操心了!”

……

一根烟抽完,王其实一眼看见燕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正在楼下的花园里散步呢,王其实拍拍他哥的背,下楼追了出去。

“燕子,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我一声。”

燕飞靠在电线杆子上看几个小孩跳皮筋:“没事儿,我就是闷了,出来走走。”

两个人顺着街道慢慢地走,积雪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举着大串糖葫芦的小胖子从身边跑过去,没留神摔了个大屁股墩儿,疼得呲牙咧嘴也没忘了把糖葫芦举得高高的以免弄脏。远远地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叫着哥哥……

看着两个小孩分享着一串糖葫芦走远了,燕飞忽然说:“看他们吃得那么香,我也馋了。”

两个大男人一人举着一根糖葫芦旁若无人地招摇过市,引来无数的‘注目礼’。王其实一开始还很得意,到后来就有点撑不下去了,拉着燕飞就进了旁边新开张的电影院。燕飞显得有点别扭,似乎是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由着王其实买了两张票,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冯小刚的贺岁片,挺逗,看得人哈哈地乐。看到男女主角在最后终于拥抱在一起,燕飞忽然说:“上一次看电影,好象还是昨天的事情呢。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够傻的……我好象就是从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

王其实没说话,重重地握了握燕飞的手。

黑暗中,紧紧相扣的两只手,往事尽在不言中。

灯光亮起,影片结束了,王其实抽回手,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红塔山,两手一使劲,揉成了烂烂的一团,扔进了旁边的果皮箱。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太阳照在雪地上,亮晃晃的。燕飞忽然拉了拉王其实的衣服,冲街角努了努嘴。

“是包仁杰,刚上了出租车,好象……哭了。”

王其实刚想追过去,却又站住了脚:“没事儿,有我哥呢。”

果然,王志文急急地追了出来,跳上小吉普,紧跟着飞驰而过,带起了一阵风。

王其实皱了皱眉头:“这阵风够邪行的,燕子,怎么办呢?”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回到家里一看,冷冷清清。老爷子在厨房忙着拾掇一条大鲤鱼,说是晚上吃红烧鲤鱼。老太太在里屋睡午觉,说是胸口发闷心情不好。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个负责进里屋安抚老娘,另一个进了厨房帮老爷子对付那条大鲤鱼。

进了里屋,老太太睡得还挺沉,王其实有点心酸地发现这些日子妈妈特别地显老。说起来老太太也不是那种特别为儿女操心的人,性格一向都开朗,凡事也都挺能想得开——可是谁能架得住这么折腾呢?二儿子三天两头关禁闭受处分,干儿子得了个要命的病,就连一向最让人省心的老大居然也无缘无故地蒙受了一场牢狱之灾……这要是搁别的父母身上,怕是早垮了吧。

“妈,把眼睛睁开吧,我知道您没睡。”

老人的眼睑颤动了一下,没反应。

“妈,您就别装了,眼皮直发颤,和燕子一个样。”看老太太还是不肯醒,王其实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知道您的心思。当老人的,没有不心疼儿子的。我呢,这辈子您是不想操心了。我知道,您不是心疼我,您是心疼燕子——毕竟他是吃您的奶长大的,说是干儿子,您心里早把他当亲儿子看了。我得替他谢谢您,真的,您放心,以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事!”王妈妈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也没打算跟您讨论我们的事儿。”王其实苦笑了一下,“我想说的是我哥,和小包的事儿。”

“闭嘴!”老太太腾地坐了起来,“我不愿意听!你也甭打算劝我,我什么都不想听!”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传来一声惊叫,居然是燕子的声音,这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让堂堂法医官也吓成这个样子?

冲进厨房,燕飞正面红耳赤地拿着刀跟地上的鱼搏斗,那条已经去了鳞剪了鳍的大鲤鱼居然还欢蹦乱跳地跟燕子你追我躲,王爸爸在一旁哈哈大笑:“哈哈!这孩子居然能被一条鱼吓成这样?怎么当得了法医啊?”

燕飞一边逮鱼一边回嘴:“您明明告诉我说这鱼已经死了,它忽然一蹦,我当然吓一跳。”

“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办案子的第一步就是应该确认是否死亡?”王爸爸乐得很没形象,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问题是我这么多年来就没碰到过没死的!”燕飞终于抓住了鱼,举起刀要砍,刀举得很高,却怎么也落不下去……正在僵持着,一眼看见了王其实。

“给你!”燕飞把手里的烫手山芋一股脑全塞给王其实,落荒而逃。

王其实差点没乐趴下,燕子刚才看见自己的时候,那种‘终于得救了’的大松一口气的表情……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一晚上燕飞的脸色都很臭,香喷喷的红烧鲤鱼一口也不肯动。王其实憋着坏笑往他碗里夹:“嗯,好吃!来,燕子多吃点,这东西补脑。”

燕飞的脸就更难看了,估计要不是碍于有两位老人,早就当场发作了。

王妈妈打了儿子一筷子:“少瞎说!谁能比你更没脑子?”啪地一下,很响。

燕飞微笑着把鱼头夹给了王其实:“吃吧,吃什么补什么,鱼头归你了。”

王其实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说实在的,鱼头的味道还真是不怎么样。

当然了,如果是那个人夹给你的,大概味道就不一样了。

23

过完年燕飞从警局宿舍搬了出来,警校分了个一楼的小套间给他,房子不大,一室一厅,楼后面有个小花园,每天下午都能晒到太阳。燕飞在花园里种了几棵君子兰,长势不错,就是总也不开花。

王其实经常会过来坐坐,泡上一杯热茶,搬把椅子在花园里晒太阳。有时候也会有些同事一起来,打打扑克牌,吹吹牛聊聊天,有时候甚至是开案情分析会——不过效果通常都不太好,在阳光下实在是太容易打瞌睡了。

王家二老也时不时地来转转,这个时候燕飞就会下厨,做上几个拿手菜,开上一瓶好酒,微笑着看王其实和他爸爸对酌。老爷子喝高兴了喜欢唱两句,于是老两口一个徐延昭一个李艳妃,燕飞自然就是杨波,一出‘二进宫’唱完,尽欢而散。

有时候燕飞会把包仁杰叫来,吃一碗香喷喷的炸酱面。听小包说,王志文自打离开了刑警队就一直很不得意,想想也是,堂堂的刑警大队长居然搞起了行政,这也差得太远了不是?

“燕大哥,你帮我们队长想个办法吧?再这么下去,他非憋屈死不可!”

燕飞沉吟着没说话,王其实在旁边搭了腔:“小包,唱过《国际歌》没有?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喂,往右。”燕飞拍了肩膀,王其实赶紧往右边挪一点。

“不够,再往右,右,还得往右。”

“燕子,再往右我就掉下去了!”

包仁杰说了话:“王其实,燕飞的意思是——你调子唱左了。”

……

天气好的时候,几个人开上车,去郊外放风筝,王志文负责开车,到了地方以后就只管在车上睡觉,很是颓废。王其实把燕飞拉到了一边:“不行了,燕子,你还是想个办法吧,你看我哥那样子,再有个几天非得了失心疯。”

“他疯不疯的干我什么事儿?”风筝越飞越高,只剩了一个点儿。

“给个面子吧,就当是帮我的忙,嗯?”

“你?你的面子值几个钱?不帮。”燕飞拽着风筝线,根本顾不上搭理王其实。

“不看我的面子你也看看老人的面子,行不?难道还叫咱妈来求你?”

“去!少捣乱,难得出来玩玩,你就不能不扫我的兴啊!”燕飞没趣地把线轴一扔,回车上喝茶去了。

王其实苦笑着摇了摇头,捡起了风筝继续放,忽然刮了风,王其实手艺不佳怎么也控制不住,眼瞅着风筝晃晃悠悠一个倒栽葱栽了下来。

“笨!”燕法医坐在车上撇了撇嘴:“刚才买风筝的时候叫你顺便买个氢气球,谁让你逞能的?活该。”

包仁杰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拔草,没精打采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可怜,王其实顿生恻隐之心……

“小包,别着急,燕子答应帮你们想办法了。”

“你骗我,骗人不会有好下场!”包仁杰不上当。

“不骗你,真的,燕子那人我知道,他只要没说‘不’,那就行了。再说了,燕子从来就没有哪件事不听我的!”王其实很得意。

“其实哥——你好伟大哦。”包仁杰的口气很怪。

“那当然……”王其实终于发觉不对劲,背后毛毛的,直冒冷汗,赶紧改口:“不是这样的!伟大的是燕子,燕子……聪明,能干,还……”正绞尽脑汁地编造形容词,燕飞从背后拍了拍肩膀:“别装了,老规矩,今儿晚上醉仙楼,你请。”

包仁杰递过来一个同情的眼神:“王其实,你……下半月咋过?”

……

没过几天王志文的工作果然发生了变动,由分管行政变成了分管刑侦,王副局长差点没乐得上了房。后来听说是燕飞通过老局长给上面行了贿,王志文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装聋作哑没敢发作。

王其实很郁闷,早知道这么简单也用不着求燕子,只是想想老哥那个人……估计是宁死也不肯行贿的,还是算了吧。倒是燕飞,脸黑了好几天,上课的时候还吓晕了几个可怜的学生。

王其实有点心疼,他知道燕子一向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的,这回还真是委屈了他。只是燕子怎么都不肯透露到底花了多少钱,搞得王其实想叫他老哥补偿损失都没辙。

那以后燕飞家就多了个不速之客。一到周末,新任的市局局长就跑来蹭饭,点名要吃燕法医亲手炮制的炸馅饼,吃起来还没够,非要吃得走不动道才肯罢休。每到这时候燕飞的脸就更黑了,王其实看不下去,说局长不如叫燕飞多做点你带回家吃?结果人家不干——你懂不懂啊你!这馅饼凉了哪还能吃啊?喂狗还差不多!

一句话惹恼了燕飞:“你说他是什么?再说一遍。”

听说那天局长回去以后就连吐带泻,连着三天都没上班,后来就再也不肯吃馅饼了,甚至一听到‘饼’字都脸色惨白。据说老局长知道这件事后一个劲说‘侥幸’——谁不知道燕飞早就扬言过能让局长‘食物中毒’的……

老局长退居二线以后,局长太太的小酒馆就一天不如一天,眼瞅着销售额直线下滑。局长太太倒也不心疼,干脆把酒馆关了张,正式办起了婚姻介绍所——第一个来登记的就是王家妈妈,想要给她的大儿子找个对象。

王志文听说这事后冲到小酒馆撤回了登记,不过局长太太死活不退钱——真是够黑的。

为这事儿王志文跟他妈闹翻了,老太太气得寻死觅活住进了医院,说是心脏病外加感冒风湿。

王其实给他妈送了几次饭就再不肯去了,王大队长则是压根就没露过面儿——这端茶倒水侍侯病人的活儿全被包仁杰承包了。

那些日子包仁杰跑上跑下,没白天没黑夜地忙活,医院和单位两头跑,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王妈妈偏还就是不给他一个好脸儿,一开始连包仁杰送来的饭都不肯吃,直到后来听说那饭是燕飞做的这才罢了。

要说还是燕飞的手艺强,王妈妈天天吃着人家的,自然这嘴就软了……渐渐地对包仁杰也就亲切多了,虽然还算不得和风细雨吧,好歹也可以拉拉家常聊聊闲话什么的。老太太上了年岁,爱唠叨,偏偏俩儿子都是做事干干脆脆、从不拖泥带水的主,憋得老人家没着没落的。好不容易遇到包仁杰这么个爱扯闲篇的,一肚子车轱辘话全倒了出来,包仁杰没有一点不耐烦,笑眯眯地听,时不时地还打听几句,俩人是越聊越投机越聊越投机……等老太太出院的时候,包仁杰已经认了干妈了。

王其实厚着脸皮跟燕飞吹牛:“你看看,还是咱妈觉悟高。毕竟是当过国家干部的,有涵养,这要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早拿大笤帚把小包轰出去了!”

燕飞冷笑了一声,没理他。王其实于是继续胡说八道:“当然了,我妈也是心疼儿子,也就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要不然早把小包骂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燕飞听不下去了:“拉倒吧!你哥没那么大面子,老太太那是看在包仁杰他爸爸的面子上。唉,老队长一世英名砸在了儿子手里,他们老包家怕是真的只有断子绝孙的命了……”

“不至于不至于,”王其实满不在乎:“小包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大不了让她坐山招夫,将来生个儿子跟她姓包不就行了。”

燕飞好笑地白了他一眼:“王其实,你连那包娉婷的面儿都没见过,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能嫁得出去啊?”

“这倒也是……听说包娉婷那丫头挺厉害的,连我哥都怵她。嗯,还真得找个能降得住她的才行……哎,对了,燕子你看,给你做手术的那个陈医生怎么样?”

“陈大夫?”

“对啊,那个医生也是个不好惹的,说不定能镇得住包娉婷呢?哈,他们要真要是成了,姓陈的就得管我叫声大舅哥,我看他还怎么跟我狂!”王其实越想越得意。

“你打算拉皮条?”

“什么话!人家男未婚女未嫁的,又不是潘金莲和西门庆,燕子你说这么难听干吗?”

“那你是打算当红娘了?”

“这么说还差不多,你说那姓陈的该怎么感谢我?一想到能敲他一笔我就很兴奋……”

“我认为……”燕飞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大概会很乐意给你做一个免费的——大脑切除手术。”

……

24

“你的选择对极了,”上帝说,“因为在我这天堂的花园里,小鸟可以永远地放声歌唱,而在我那黄金的城堡中,快乐王子可以尽情地赞美我。”

——王尔德著《快乐王子》

生活还在继续,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只是——每一个清晨,当王其实在睡梦中醒来,都会由衷地感谢上帝……

幸福,来得如此地,不容易。

王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好了,骂起儿子来是中气十足——当然了,儿子太多也是很累人的。

王爸爸的棋技还是没什么长进,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王志文带着东城分局全体干警,抓治安、破案子,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当然了,偶尔也会出点小纰漏——“包仁杰!你TMD有点出息好不好?怎么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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