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音(全)+番外————lovmod
lovmod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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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珏仿佛下了决心,丢掉手里的剑,一步步走了过去。
         “念在我们是兄弟的份上,我不会对你怎麽样。把剑扔了。”
         我不懂越珏为什麽要这麽做,快步跟了上去,越珏将我拦下,“墨音,别过来。”
         “越珏?”
         越琦也扔掉了手里的剑,可并未打算投降,眼里迸射出的杀气也前所未有的强烈。
         “咱们大华帝国有句话说‘配剑如兄长’,上战场的人把手里的兵器看的如同兄弟一样。可如今……”越琦猛力一踏,地上的宝剑瞬间折成两段,“折剑如断兄弟亲!从今往後,越珏你,不是我的兄弟了!”

         越珏哈哈大笑,我瞧著他,悲凉的表情,猜他也早料到会有断绝兄弟关系的结局。
         “既然如此,我杀你,也不是弑亲大罪了。”越珏低声说。
         沙尘被卷在空中,两相望迷蒙。我不能将他们联想起来,他们会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
         众人站在周围,看著他们兄弟俩在空中刀光剑影的撕杀。一记又一记兵器相击的火花,赤手空拳打出的呼呼冷风。我想上前助他,越珏却大声呵斥住。眼见一件染成鲜红的衣衫,突然感觉越珏是如此的沈重。

         越珏在越琦之上好几层,即使受了重伤也牢牢的将越琦制在下风。好几次,只要稍一偏,越琦的人头就得落地。
         越珏一个漂亮的飞身,转眼间,手掌就架在了越琦的脖子上。败,已经写在了越琦的脸上。
         “哼,越珏,你杀我有用麽?我大哥的皇军已经拉回北方了。就算越玟赶来了,到最後被歼灭的还是你们!”
         越玟果然赶回来了!
         我紧握著拳,屏息静待。
         越珏掐住越琦的咽喉,看似面无表情却迟迟不下手。在我以为他还犹豫不忍与决裂间,噗的一声,脖子被折断的越琦睁著怨恨的眼睛,慢慢的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越珏缓缓回过头来,目不斜视的望著我。
         “……不要这样看著我。”他低下身,用手合起越琦不能瞑目的双眼,“如果我被抓了,这种立即的死亡应该是最好的……”
         越珏故作平静的擦拭脸上的斑斑血迹,他发现我注视的目光不禁自嘲一笑,“你爹杀人时,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麽?”
         我忽略他挑衅的问题,冲著那些畏缩在远处的残余士卒道:“你们都走罢。”
         那群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战场。
         “墨音,你这般仁慈,迟早会害死你自己的。”越珏捂著伤口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迹。在四周观察起来。
         “没关系,我情愿那群人好整以暇的进攻,也不想糟蹋了人命。”
         我们打算再往更高的地方去。下坡的路被刚才的炮火炸断了,别说是负伤的越珏即使是我也很难下去。与其直直的与上山军队碰面,不如转而待在大批军队不能上去的山顶。

         我沈默了一路,并不是想著如何逃脱,而是杀人的记忆太过鲜明真实,一刀断喉的触觉尤然留在手上。看著不能瞑目的人扑通倒地,从他身上喷出的滚烫的、粘稠的、腥气的豔丽液体,只能代表著一种罪孽。我犯罪了,并且身上还留著罪恶的气味。

         父亲常告戒我们:争斗是不能救赎任何人的。
         我坚信父亲的信念,可既然这样,争斗依然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越玟与越琅,越珏与越琦,更甚至是我与无忧。亦或者说,我与越玟的争斗。
         现在的我,特别想念竹云不染世俗的微笑。我大概是倦了。
         爬到了山头了,再无处可走。我望著那一览众山小的壮丽景色,感叹世间的纷纭。原来我们都是那麽渺小的不值得一提,即使立於众山之颠,双眼所及也只是山周围的风景。

         我听见越珏急促的呼吸声,知道他的身体已处於极度虚弱的状态了,再不接受治疗恐怕离死不远了。
         “你打坐,我输些真气给你。”我在他身後坐下。
         越珏惊讶的看著我,有些迟疑,而後坚决的摇了摇头,“死是早晚的事,你的真气还是留著自己用罢,难说你还有逃离的一线希望。”
         “我不要看到你死。”
         他一愣,哈哈的笑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你、是因为我是越玟的弟弟才会这麽说的罢?”见我没有否认,他忿忿道,“真是无情的人……枉费我那麽锺情於你。”
         发现他的衣衫几乎被血透湿,我趁著他一不注意,点了他的穴。
         “喂,别来真的啊。要是被我哥知道了,我不死也得死啦。”他急急的叫著,奈何不能动弹只能让我随心所欲。
         我屏气,周遭渐渐弥散开水仙的清香气味,双掌抵在越珏的伤处背部,开始往上头输入真气,以抵御伤口的急速溃烂和性命的衰弱。
         感觉到我的行动的越珏不敢多言,怕一个闪失要了我的命。不一会,我满头大汗的收回了心神,喘气的检查了他的伤口,比想象中好些,血止住了。只是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蜡。

         “好些吗?”我擦了擦汗。
         他点点头,“谢谢。不过……你自己没关系麽?”
         “没关系,你何必多虑,躺会罢,或许越琅的队伍很快就要来了。”我将他放倒在地,脱了外袍给他盖上。
         “墨音。”
         “恩,怎麽?”
         他依然闭著眼,我瞧不见他的神色,不清楚他想说什麽,只是觉得他沈默的时候象极了越玟。
         “我有时候,真恨你。”
         我愣住片刻,觉得越珏并没有在开玩笑。
         “为什麽恨我?”
         他微弱的扯出个笑,真是相当难看。
         “因为我哥把你看的比自己的亲兄妹还重要。”
         他果然还心急於贵茹公主,我抱著膝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何时开始的……我有些想不起来了,我哥总是带著那块白玉。我觉得的好漂亮,问他讨著瞧一眼他都不舍得。”
         “……凤擒”我喃喃道,想起了家中另三块玉的去向,如今想见也见不到的人,真是太多了。
         “是啊,凤擒。就这一样东西他没舍得给我,其他的,只要我和贵茹开口他就点头。”
         “只是块玉罢了,也不是什麽值钱的东西。”我握著胸口那颗圆圆的珠子,凉凉的。
         
         “真的只是块玉啊……我哥出宫自立王府的时候,什麽都没带,除了老爷子给的府邸,就只带了那块玉。後来他去了北方,因为中原是白家的地儿,他不想有什麽纠葛。立了望月山庄,守著蛮人最易突破的山口,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可还是忧心著哪天我哥带著逐渐壮大的人马回来问他要王位。所以,老爷子下了重要的一步棋,那就是你爹,白昭荣。”

         “我爹?!和皇上有关联?”
         “恩,册封镇远将军。呵,由白家镇守在望月与皇城中间,以你白家的势力,那时的望月不过只是初出茅庐而已。所以,当时你被迫进如望月山庄,实际上是你爹一手策划的。”

         我几乎跳了起来,咬著下唇瞪他,什麽叫‘一手策划’的?!我爹不是会把儿子送进狼窝的人!
         “别瞪我,听我说完。”
         “快说!”
         “呵,来气了你。”
         “越珏!”
         “好了,听我说。镇守中原只是个借口,老爷子要你爹逐步的灭了望月。你爹果真是个大侠,他没有这麽做。他邀请我哥去白家做客,目的是想试探一下,若我哥当时有半点野心,那今日就已经是他的死祭了。幸好,我哥并不想争夺什麽王位,他只对做生意有兴趣。”

         “还对男宠有兴趣罢。”我小声的嘀咕著。
         越珏邪气一笑,“吃那些陈年老醋了。立望月时我哥就喜欢四处寻些漂亮的男孩,最宠有双水灵大眼的那种。”越珏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也是见了你才知道他为何喜好那种的。小时候上学堂时我就奇怪,为什麽阚老头一说到江南双生子,哥就特别来劲。阚老头是个好色的家夥,尤其见了你和白澄乐,整日的和我们提起这事。我哥也不是好打听的人,可一涉及你的,他就格外留意。不过久而久之,也很少再听到你们的消息了。”

         “阚刻之,我看他不过一风流老头,肚子里一包色欲,见到我姐就上下其手,他手臂上那两对牙齿印还是我们俩留下的呢。”我始终不能把这样的老头儿与大学士联系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是个知识涵养渊博的人嘛。

         “怪不得……那老头儿被人问到伤口时总是一脸尴尬。恩,言归正传,自从我哥从你家回来後,开始魂不守舍了。你爹大概发现我哥有意於你,於是小心的避免你们接触。然而你爹却又很欣赏我哥,不但不遏制望月的势头,甚至还鼓励望月在北部的扩展。终於有一天,皇帝老头发怒了,暗中唆使蛟龙门对白家下以毒手。注定的罢,追捕青冥残党的时候让你们相遇。看到我哥每天每天对著白玉发呆,我就知道了,他的风流日子快结束了。哎,後来就是你出场啦,闹得天翻地覆。你爹和我哥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外头的瓢泼大雨,你是一滴雨水都没沾著。”

         越珏可恶的笑著,我别开眼说道,“你还没说我爹的‘一手策划’呢,别尽说些有的没的。”
         “哎,不就是把你送进望月嘛。皇帝怕白家与望月联手,决定要灭白家。那时候,惟有把你们三兄妹送去安全的地方才行。白晴贯被苍玄带走是让人再放心不过的事了,你也进了望月,留下的白澄乐让番帮大汗护著,白家即使灭门也有反扑的时日。”

         越珏突然收住了口,拍拍我,我仰头,看见他一脸的哀色。
         “半山腰那……两兵相接了。”他指了指不远处,那是望月山庄的大门方向。
         因为离的远,我只看见一金一银的旗帜你来我往的对峙,听不见扬鞭策马弑敌杀戮的激战声。或许不知何时会攻打上来,我竟然无半点害怕,看著坐在我身边同样平静的越珏,他也和我一样,等待著与地狱的相会。

         他和我打赌,我不确信,可他说最先发现我们的一定是越玟。而输的人,必须拼死保护赢的人。
         他真是个聪明的傻瓜。
         度日如年的等了大概有一整天的时候,或许没人会想到有两个家夥躲到山顶上了罢,因为这里既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任何退路。
         我被一阵急促的碎步声惊醒。睁开眼天已开始放亮,越珏因伤在身,睡的不稳但很深。我不想惊动他,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
         听见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无处可躲,所以我站在山顶最中央,等待著输赢的结果。
         终於来了……
         “越珏,”我叫醒他,“你输了。”
      37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是越琅。
         狼狈的几乎认不出他来,我定睛看了半天,才确信那个眼高於顶的人就是越玟的大哥。
         越珏坐起身,揉了揉眼,忽而轻笑了一声:“好久不见了,太子大哥。”
         越琅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的脸,好象见到鬼似的。
         “你就是白墨音?”
         我抱拳作辑,“多有得罪,太子殿下。”
         他哼哼几声,似笑非笑,“越玟总能得到最好的,老天何其不公!”
         “如果老天公平,那你……早就是我哥剑下亡魂了。”越珏轻蔑道,走过来,紧挨著我身边。
         “琦儿是你杀的罢,越珏?”越琅冷冷的问。
         “呵呵,除了我还会有谁?望月夫人心善的很,舍不得多杀一只小虫。”
         “望月夫人?过了今天就是望月幽魂了。”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跋扈严峻,在空中滋滋作响的对势甚至影响了周围的气流,让人感到窒息。
         越琅的脸色相当难看,手里握著一被血浸透的佩饰,我想应该是越琦的。他切齿著,虽然在与越珏对话,可眼光未从我身上移开半刻。活脱脱一只饥饿的虎豹豺狼,瞅著不动声色的我,以为是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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