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梨花
梨花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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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衣面上一红,自谦道:「我一时感慨,让你见笑了。」
慕容临看完词,目光一闪,随即恢复常态,笑道:「此词虽好,可惜稍嫌柔弱忧郁了些,大违苏大哥仗剑江湖的性格。况且你忧心国事,想着能有一天『举目青山碧水,杳无狼踪。』可现实又怎么样呢?朝政腐败,江山易主只在朝夕之间。苏大哥,你自己也知晓,这番理想,怕也只是南柯一梦罢了。依我说,倒不如放下一切,快意江湖,反而能潇洒自如一些。苏大哥,我来给你续这阙词的下阙,可以吗?」
苏雪衣注目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求之不得,也让我见识一下诗剑风流的慕容公子的文采。」
慕容临一点头,兴致勃勃的挥笔,不到半刻,词的下阙已跃然纸上,只见他续道:
「明月映寒锺,听得余韵声声。看衣袂纷飞,跨下青骢如风。弹指间,踏遍神州大地,谁与吾争锋。经历千山万水,何惧死生。豪情起,一剑天地纵横,笑问世间,谁是英雄。」
苏雪衣就看着这张纸,这阙词,很久以后,他才赞道:「果然是豪气干云,好词,好词,慕容,从今后我当对你刮目相看了。」
慕容临听他赞许,几乎就要得意忘形,正想打开食盒让他进餐,下人来报有贵客到,让他过去一下。虽然遗憾,但正事要紧,只好和苏雪衣道别,无奈而去。
这里苏雪衣看着他消失在默林深处,忽然狠狠咳嗽了几声,颤抖着拿起那张纸,看了良久,方低声叹道:「词确是上品,但慕容,你不该是能写出这般气势的词的人,也不该是一心只想逍遥江湖之辈,如果你对朝政如此失望,又为何要与我一起与绝世宫为敌,慕容,你……你……你当真会令我失望吗?」
明亮的房间里,苏雪衣倚在床上整理凌乱的思绪,慕容临推门进来,后面丫头们跟着端进来几样特色小菜和一壶上等的女儿红,慕容临嘻嘻笑道:「苏大哥,这些日子,事情一桩接一桩,也没好好的放松一下,来,我们今天暂且忘掉那些烦恼忧虑,来个不醉不归。」
苏雪衣咳嗽了几声,望向慕容临神采飞扬的年轻面孔,无声的叹息了一声,强笑道:「好,难得你有雅兴。」
慕容临此时一心都放在别的事情上,哪还有心思去注意苏雪衣的些许不同寻常之处,兴致勃勃的为他布菜,斟酒,举杯道:「我向来敬服苏大哥的为人武功,来,这一杯我先干为敬,预祝苏大哥心想事成,步步高升。」
苏雪衣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深藏着一份难言的痛楚,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苦笑道:「心想事成。好,借你吉言,希望老天爷真的能让我心想事成。」
酒入愁肠愁更愁,两人各怀心思,慕容临不停的劝着酒,或许神志受了酒精的影响,苏雪衣也不似以往那般警戒了,半个时辰下来,面上便发起烧来,慕容临这才令人将残席撤下,和苏雪衣相依着来到床边,双双倒了下去。
「很热啊,慕容,为什么房间里这么热?」苏雪衣喃喃念着,连脖颈都红了起来。
「我也是啊,苏大哥,我也很热,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衣服穿的太多了。」慕容临也佯装醉态,附和着苏雪衣,一边动手解开扣子,将外面长袍随手扔在地上。
苏雪衣看的一怔,却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衣襟:「不,不是衣服的事。」虽然这样说着,身体却像置身一个大火盆里一般,热汗淋漓而下。
慕容临扑上前去,一把将他衣服撕下,呵呵笑道:「就是衣服的事啊,我脱了……衣服,就不那么热了呢。」说完又把自己的里衣统统除下,一个精壮的身子就那样赤裸裸的暴露在苏雪衣面前。
脑海里转过了一些不愿回想起来的往事,苏雪衣即使在醉酒当中,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似是忽然被人揪了起来。但这点清醒的神志很快就无影无踪,他毫无抵抗的任慕容临帮他宽衣解带,衣服眼看就要脱尽了,一个身子却是越来越热。
「苏大哥,你好美哦。」慕容临凝视着他一片桃红的容颜,情不自禁的喃喃念道。忽然凑上唇去,与苏雪衣的两片薄唇纠缠起来,双手也尽着最大的努力与那件最后的衣服做着斗争。
「唔……唔,慕容……慕容……不能这样。」苏雪衣意识不清的低喃着,可是肌肤上被那双手走过的地方却是一阵冰凉,无比舒服的感觉,因此他思想上虽然想拒绝,一个身子却是情不自禁的迎合了上去。
慕容临一见在药物下楚楚动人的苏雪衣,匀称的身体紧紧挨着自己,就像是无声的邀请,哪里还忍得住,舌头划过优美的下巴,细腻的脖颈,雪白的胸膛,还有那两颗早已高高挺立的樱桃,游走过的肌肤上留下一片濡湿的粘腻。
苏雪衣下意识的想拒绝,但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回响着:「是慕容,在自己身旁的是那个给了自己被爱,被关心,被怜惜的感觉的慕容,而不是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妖王。」
「难道因为是你,即便是这种羞耻的事情,我也不在乎吗?」他口齿不清的低念着,慕容临却没有听清楚。
「慕容,你别令我失望,你不能,也不应该令我失望。」一行泪流了下来,心中交缠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隐隐知道那是什么,却不想去相信,他知道自己害怕,害怕真的陷进去后,却又与他走到无法收拾的敌对立场。
他的思想清醒一时糊涂一时,在慕容临将两人身子交叠的一瞬间,他彻底的放弃了抵抗,脑海里有个声音:「是慕容啊,不管日后两人会怎么样,但这一刻,他是那个关心自己,爱护着自己的慕容临,就放纵这一次,彻底的随他沈沦下去吧。」
慕容临心知自己在酒中下的药极为厉害,也难怪苏雪衣会有这等反应。但他却存了另一番心思,只盼着这次用自己的温柔来消除身下人儿对情欲之事的恐惧,因此施展出浑身解数,轻怜蜜爱,只把苏雪衣弄的欲仙欲死。
两人这一番缠绵直到四更,苏雪衣体内的药力才全部消退,只是那时他早已瘫软的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了,身子甫一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这里慕容临打了水,替他清洗善后,好一会儿才弄妥当,他竟醒不过来。慕容临一笑,暗道自己下次可不能这般造次,将他折腾到这个地步了。这边自己也洗净了身子,重新上床拥着苏雪衣躺下,不一会儿,呼吸已均匀起来。
苏雪衣因为职业关系,向来浅眠,此次实是因为累了,美美的睡了一觉,及至五更天,不觉又醒了过来,身体虽然是又酸又软,但神志已完全恢复了清明。只是身子不敢做太大活动,否则着实疼痛的厉害。
他望着慕容临仍在沈睡的俊脸,心中百味杂陈,自己和他,竟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且先抛开这一晚的不合情理之处不谈,他们日后将何去何从?他们的身份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慕容临对自己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忠诚吗?一念及此,他眼中立时显出一种深刻的哀伤以及另一种……决然之色。
再看了一会儿那张睡颜,苏雪衣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按在慕容临的额头上。


第四章
慕容临一惊而醒,待看清楚是苏雪衣,方放松下来,笑道:「苏大哥,你在做什么?」
苏雪衣的手指立刻转了方向,沿着慕容临的脸轻轻划了一圈,又叹了一口气:「做什么,我想让你醒来看看昨夜你做了什么?」
慕容临这才假装才发现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大惊道:「苏大哥,我昨夜……我昨夜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该死的事?天哪,这酒原来真是喝不得,才只喝了那么一点……」
还未等他说完,苏雪衣便冷冷的打断他道:「别把什么事情都推到酒的头上去了,昨夜我虽然醉了,但有些话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你的神志一直很清明啊,丝毫没有醉酒的样子。你说呢?慕容。」
慕容临暗暗心惊,心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夜忘情之下,竟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面上却还是装着糊涂道:「不会吧,苏大哥,那个……昨夜我明明是和你一起醉倒的啊。要不然,我都说了什么话?让你如此断定我是装醉呢?」他打定主意苏雪衣不会把这些话一一说出来。
苏雪衣的脸果然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半晌说不出话来,忽然把脸色一沈,坐起身道:「很好,你倒是看透了我,可惜我却错看了你,原来你竟连这点担当都没有。慕容临,从今后,我们再无半点瓜葛了。」说完强忍疼痛,作势起身要走。
慕容临大骇,忙拉住了苏雪衣的衣角,惶恐不已道:「苏大哥,我知道错了,刚才是逗你的。我承认,我全都承认,昨夜我的确是趁你醉酒时对你做了那……那该死的事。但……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所以才会情不自禁……苏大哥,你相信我。」
苏雪衣心里偷偷笑了一下,却还是缓缓坐了下来,冷冷道:「喜欢我?你什么时候喜欢过我?为何我竟一无所知。再说我是个男人,你竟对我说这种话,让我如何相信?」
慕容临急道:「男人怎么了?古往今来,两个男子在一起的也多,我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你?苏大哥,我的心意,其实早已向你坦诚过,只是当时你心情烦乱,听不得这些话,才隐忍住了。你还记得那夜的屋顶上吗?我对你说的『悠悠我心,岂无他人,唯君之故,沈吟至今』,其实那不是玩笑,是我的一片真心啊。」
苏雪衣身子一震,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慕容临丝毫不惧,就那样和他对视着。
良久,苏雪衣方收回目光,强笑了一下道:「原来如此,但就因为这样,你昨夜便设计灌醉了我,强行与我做……那种事吗?你老实告诉我,那酒里有没有下药,单凭醉酒,我自信应该不至于那样失态。」
慕容临低下头去,呐呐道:「苏大哥,你都知道了。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永远都不会属于我,这件案子会办多久?办完了你回你的京城,我回我的江南,我们又要什么时候能聚在一起?我承认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竟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强留下你,但我也想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一些慰籍,知道情爱之事并非只有痛苦而言,只有这样,苏大哥才会慢慢的试着接受我,除此之外,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苏雪衣冷笑一声道:「你打的好算盘,就不怕我拂袖而去,从此后将你视如仇敌吗?」
他本是这样说说而已,谁知慕容临却面容一整,过了半刻,才无比认真的道:「苏大哥,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么能让你恨我一辈子,未必就不是种幸福,总比我在你心中只是个偶尔会想起的朋友强过许多。只要能让慕容临这个名字成为你铭心刻骨的存在,无论是爱,还是恨,我都在所不惜。」
苏雪衣别过头去,淡淡道:「我成日里只将你当作个孩子,如今看来,到底是慕容世家的主人,有那么几分霸气。算了,现在非常时期,这件事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
慕容临看着他的眼睛,沈声道:「可能吗?苏大哥,你昨夜接受的那么容易,是因为对象是我吧。苏大哥,你对我就没有一丝爱意吗?你告诉我。」
苏雪衣垂下眼帘,良久方道:「这个答案,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我饿了,你去弄点东西给我吃好不好?」
慕容临见他并不否认,大喜过望,飞速下床:「好的,苏大哥,我这就去弄啊。」

三日后,苏雪衣身体大愈,将出京城后之事详细理了一遍,忽然召集一众武林人士到他屋里,言说不日就要出发,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群情激涌,饶是苏雪衣性格淡漠,看到此种景象,也不由心中一热。
何青山与莫百万领命而去。慕容临看着苏雪衣,张了张口,却又终于把话咽了回去。他面上虽沉静如昔,心里却不禁惊疑起来。
苏雪衣让慕容临选了十几匹快马,以便大家节省脚力。一行人各自背上炸药,随着苏雪衣而去。
慕容临暗自看着,见苏雪衣一骑当先,竟是向来路而去,不由大吃一惊,打马追了上去,问道:「苏大哥,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这是我们来的时候走的路,你怎么又往回走了?」
苏雪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急什么?我还会走错路不成?自然是因为有我的用意,才走这回头路。慕容,你如此紧张,可是为我担心吗?」他紧盯着慕容临的眼睛,微笑问道。
慕容临本就摸不到他的心思,再听他这样一说,只觉他是话里有话,心中忐忑,面上却丝毫不露,点头道:「那是当然了,我以为苏大哥心急之下,走错了路,那样损失可就大了。」
苏雪衣收回目光,半开玩笑道:「原来你眼中的我竟是这样糊涂的一个人,那当初还说什么敬佩我的为人武功,智计谋略,可见是来骗我的吧。」
慕容临急忙解释:「没有,我怎么敢骗苏大哥呢?以您的精明,我岂不是班门弄斧吗?」言毕又悄悄凑近苏雪衣的耳边道:「苏大哥,我对你的一片真情,可昭日月,难道经过了那个晚上,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苏雪衣刷的一下子红了脸,幸亏其他人都落在后面,未及看到。他恨恨瞪了慕容临一眼,怒道:「我都说过那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不许再提,你却又来招我。
慕容临微微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多疑,看来苏雪衣对自己也非无情。只是疑惑他为何要走这回头路。
不日已到了先前的小镇上,苏雪衣和众人仍在原来的客栈落脚,但见客栈内人人交头接耳,面色惶惶,不由奇怪,跟老板定好了房间,苏雪衣来到一群谈论正酣的食客的邻桌坐下,慕容临也紧跟了上来,要了几个小菜和三壶女儿红。
他两个侧耳倾听,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哎呀,原来你们也捡到了啊。我就说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就我自己捡到呢?」说到这里,他不由压低了声音:「你们说说,那上面的话能是真的吗?」
另一个声音也刻意压抑着道:「妖王大人的法力无边,这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如今这金叶子既是他老人家有意给我们的,上面又这么写着,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何况当今的朝廷确实昏庸,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苏雪衣听得心头一震,便要站起来,细想不妥,方握紧拳头,慢慢的将一股心火压下,继续听这几个人说话。慕容临一笑,凑近他悄声道:「到底是雪衣神捕,若摊上别人,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话,哪里还能按捺的住?」
苏雪衣看了他一眼,也悄声道:「彼此彼此,你竟能如此沉着,也令我刮目相看。」两人会心一笑,适逢酒菜上来,慕容临为苏雪衣斟了一杯酒,见他专注于那些人的对话,又为他夹了一些菜布在碗中。
一顿饭吃完,苏雪衣也大致弄清了事情的经过。眼见那些人酒足饭饱后陆续离去,他也和慕容回得房来,冷笑一声道:「好高明的手段啊。」
慕容临听得不解,奇怪问道:「苏大哥,什么好高明的手段啊?你发现了什么吗?」
苏雪衣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模模糊糊有了点头绪,你先回房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清理一下思路。」
这里慕容临虽然一头雾水,听他如此说,也只好告辞,苏雪衣见他走了出去,这才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忽然冷笑道:「好,好一个独孤傲,果然不愧是绝世枭雄,看来你为了一争天下,蓄谋已久,可恨我竞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细想了一想,他起身来到案旁,铺开一张红笺,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小心封好,推开门四下看看没人,这才一拧身,从后窗户一跃而出,潜藏行踪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当铺外,再身前身后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转身进了当铺。
过了半天,他从当铺里出来,唇边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天空已飘起了雪珠儿,不由舒出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道:「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即使我这次不能成功,绝世宫也别想问鼎天下,蓝大人……一定会有办法阻止他们的。」

雪越下越大,苏雪衣匆匆回到客栈,刚从窗户进屋,便看到慕容临正坐在案旁,悠悠的品着一杯香茶,见他进来,他不满问道:「苏大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竟会从窗户进来?难道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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