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归云第二部 伤命————颠沛琉璃
颠沛琉璃  发于:2009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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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归云第二部 伤命


四十六

流水般的喜宴举行了整整九天。那九天里的重天城高朋满座,祥云绕天。

就在婚礼结束後的第二天,青帝接到一封来自东天的信函後就匆匆离开了天宫。从青帝住过的宫外经过,看著原本住人的倾宫已经变的空空荡荡,东曦没什麽表情,只是眼神冷的骇人。

跟在他身旁的苍奕注意到他的视线,一说抚著脸颊上还留著褐红痕迹的伤口,一边说,"打了人就跑,还真是他做的出来的事。"

一听他这样说,东曦立即带著了些内疚。

"叔父......"

"停停停,你别这样看著我。"见他又要道歉,苍奕连忙叫停,"我说了不关你的事,只是我自己看他不顺眼而已。"

"可是......"

"没什麽好可是的。"他哼了一声,"早看他不顺眼了,谁知道他还说出那种话。"语调一转,又温和起来,"东曦,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虽然这次他是真的说的过分了些......同为四方天帝,那日他的一席话足以挑起天宫与东天之见的嫌隙。"他说就连帝俊也没资格与他平起平坐。

"这事你也别告诉帝俊,要是双方真的落下嫌隙,那就难办了。更何况现在你们还算是亲家。"

"侄儿知道。"东曦微微一哂,"如果不是为侄儿说话,叔父你也不会被他打伤。侄儿知道分寸的。"

"这样就好。"苍奕笑著点了点头,与东曦一幅亲密无间的样子。

东曦看著他,嘴唇动了下,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两人走到明阳殿的时候,苍奕说,"回去陪你的新娘吧。"然後转身离开。

他没走几步,东曦咬咬唇,终於出声叫住了他。

"叔父!"

听到这声叫喊,苍奕离去的背影停了下来。背对著东曦,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还有什麽事?"

"我......"东曦疾走几步,来到他面前。"我不甘心!"

"恩?"苍奕挑挑眉,做了个继续的姿势。

东曦接著说,"东青癸已他这般羞辱於我,我不甘心!"

"那你想怎样?他是东天天帝,还来自盘古一族......"

"我知道!"东曦激动的说,"我都知道!可就是不甘心!就因为出身高贵,所以就能高人一等,肆意践踏别人吗?就因为有盘古撑腰所以就能这样放肆,连同为天帝的父皇也不被他放在眼里吗?这太不公平了!就因为他是凤凰,所以做什麽都行,就算会伤人不在乎?"

"东曦......"苍奕叹了一口气,"你知道的,就因为他是凤凰,所以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可盘古已经死了!他死了亿万年了!"他大吼,"我们一直敬畏的,供奉的都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东曦!"苍奕慌忙出手捂著他的嘴,"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我......"

"你这话要被别人听到,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你死!"盘古神威,怎能容人侵犯?

"我知道你气你恼,我当年比你还气比你还恼,可还不是忍了下来?东曦,你说的都没错,可你必须要知道,所谓的‘信仰'是没那麽容易被推翻的!而盘古,便是这天地众神独一无二的信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见东曦没再继续说下去,苍奕才放开他,有些苦涩的说,"我千方百计的想要开启盘古陵墓,也就是为了让人知道,盘古已经死了......再也活不了了......"

"盘古陵墓?"

"是啊,盘古陵墓。"他扯了扯嘴角,"当年盘古死後,盘古一族隐居圣地,而盘古陵墓就是开启通往圣地道路的关键。自从盘古一族隐居圣地後就再没出来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死完了?"说到最後,他嘲讽的笑里面带著了几分怨毒。

伏曦女娲皆出自盘古一族。可女娲早在十六万年前便陷入沈眠再没醒来,而伏曦因为夸父的执著,虽然比女娲要晚了几万年,可最终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睡下去就再也没醒过。

"那样长时间的沈眠,与死了有什麽差别?你们真以为我那麽想和癸已纠缠?要不是开启盘古墓必须要他那块赤魂珠,我才不想与他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东曦被他眼中的阴冷吓住。

"叔父......"

苍奕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麽。"他摇摇头,举步就走。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东曦也没出声。只是那双幽黑的双眸,一点一点,开始变的晶亮。那像是迷路许久的人突然找到了出路一般的眼神,璀璨的过分。

四十七

癸已从天宫离开後并没回华清宫,而是去了南天焱云城。因为去的突然,所以焱云城里并没做好迎接他的准备,而红霓也不知去向。在红霓的屋子里等了一个时辰,他一直躺在软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旁给他打扇的婢女被他阴森的神情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背脊已经湿了一片。

终於,一直出神的他动了一下。宽广红纱袖拂过软榻上的扶手,他撑起半个身子,撩开散落下来的长发。

"我先回去了,让红霓回来後到东天来找我。"

"奴......奴婢恭送帝君。"打扇的婢女颤巍巍的说。

听著那明显的颤音,他轻轻哼了一声,然後问,"你很怕我?"

这下,那名婢女这下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一幅快要晕倒的模样。

皱了皱眉,他什麽也没说,甩袖就走。他一走,那名婢女立刻就软倒在地。

走在焱云城中,一路看著那些神情惶恐的侍从,癸已原本就阴沈的神情现在又阴沈了几分。红眸里的怒火将他眼角都烧出了一抹绯红,更衬得那双颜色奇异的红眸瑰丽耀眼。

在他们眼里,自己就真冷酷残忍到这种程度吗?以前从来不在意,现在却......

"帝君,您要走了?"从祝融的寝宫出来,看著那道熟悉的红影,离火立即跟了上去。

癸已回头看著走向自己的清俊男子。

离火的脸色有些苍白,双唇却红豔豔的,眉宇间缠著一抹消散不去的疲惫。

"红霓还没回来,我先回东天去。"

"不去见见父王?"

朝著祝融寝宫的方向看了一下,癸已说,"不了,省得他见到我又气的三个月吃不下东西。"

"帝君您这说的是什麽话。"离火失笑,又打量了一下癸已才说,"您精神不太好,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吗?"

"你这话该对著你家火神大人去说才对。"癸已眼角一挑,神情有些阴骘,"听说最近九黎那边不怎麽太平。"

九黎族与火族是南天神族中最强盛的两族,双方实力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因为这样,九黎族一直对火族能得到虎符成为南天第一神族这点非常不满,两族之间明争暗斗,纠纷不断。

九黎想吞并火族,火族又何尝不想将九黎纳入麾下?

"这种事,早习惯了。"离火淡然一笑,视线掠过癸已望著他身後的蓝色苍穹,"父王也该早早习惯了才是。"关於权利的争斗和利益的牟取。

癸已怔然的看著他眼里深深的疲惫。

"离火......"

"帝君,"离火眸光突然一转,恭身伏在地上对著癸已行了个大礼,"因为帝君您的牵制,才使得我族与水族保有了一世和平,您对火族的恩惠,我火族众人没齿难忘。"

"你说这些做什麽?"癸已并没伸手将离火从地上扶起来,"我做事从来都只为自己,之所以会牵制共工也不过是为我一己私利而已。"

"就算如此,您依然是我火族的恩人。"

"离火,你应该恨我的。"看著他背影,已经有红色液体从他肩背上渲染开,癸已突然说,"是我将你和共工的事告诉祝融的,只是我没想到祝融真会对你如此。"离火再怎麽说也是他祝融的长子,还是火族炎君,下一任火神的继任人,他没想到祝融会愤怒到毁去离火万年修为。

九黎族就是因为得知了炎君修为尽毁的消息才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件事本就是我错在先,帝君并无过错。"离火的身子颤了一下,头埋的更低,额头抵著地。"我与他......本就不该......"

"你真这麽想?"

"不然还能怎样?"

是啊,还能怎样?这情爱,本就是最要不得的。

情丝一旦入了骨,那是不死不休,再无解脱之日。

所以,还是早早断了的好。

"这是我欠你的。"

"不,帝君您不欠任何人,您只欠您自己。"

"呵......有时候我真的满讨厌你的这份聪慧。"他与苍奕的纠缠,竟是弄的九天十地都知道了不成?

不,至少还有一人,他不知道。

而且,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

北灵,商离。

四十八

因为染涟留在了天宫,暂时不会回去,所以地宫无人主持大局。离开焱云城後,癸已想了一下,最终沈沈一叹,拍了拍虚红的头,让它向著地宫的方向飞去。

刚到地宫就迎面撞上了神色匆忙的宓灵。宓灵看见癸已,浑身一怔,然後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走。看著宓灵明显是在躲著自己的举动,癸已喝住了他。

"怎麽见到我就走,宓灵?"

"帝君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宓灵叹了一口气,"如果说这天地间还有谁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帝君您会不知道吗?"

能让宓灵落荒而逃的人?

"宓妃来了?"

"既然您知道,就快放我走吧。"话音未落,癸已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宓灵已经没了身影。

身边渐渐聚起了淡淡的水雾,一声呢喃,轻柔的仿若风过柳稍所带起的轻响。

"倒是跑的快。"

癸已转过身去,从长廊上往廊下的花厅中往去,月白色衣裙外罩著一层银白色的薄纱,宓脸上的微笑完美到无懈可击。

"帝君,日安。"

"宓,你来地宫做什麽?" 癸已较显冷漠的扬起眉毛。

"丢了些东西,要取回来。"宓妃的声音清冷如霜。

微一寻思,癸已立即知道了她说的是什麽,但他只是叮嘱宓妃,"别和宓灵硬碰,你不是他的对手。"

宓妃高傲的扬起头,笑而不语。

第二天,回到焱云城的红霓在得知癸已来找过自己後,只换了身衣服,就立刻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东天。到东天的时候,却没见到那个让自己去找他的人。

宫里的侍女笑著对她说,"帝君或许在地宫吧,这阵子他一直在那里。"

"地宫啊......"红霓的神色有一刻的黯然,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坐在昼佑宫里,看见红色身影出现在门扉外,红霓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走向他。

"癸已。"

"恩,你来啦。"癸已点点头,走到红霓身边。

"离火说你来找过我,有什麽事吗?"

"不是什麽大事。"癸已随便坐了下来,拿起红霓刚才用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才说,"本来是想说离火的事,不过现在看来是没什麽必要了。"

"离火......他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说才是......"

"祝融有说过要怎麽办吗?"炎君修为被废,不是小事。

"父王倒是没说什麽,不过离火他自己卸下了炎君的神职。"

"是吗?不过消息既然已经传到了九黎那边去......那东天我也压不了多久了。"

"你的意思是......"红霓杏眸大睁。

癸已的食指在茶盏边沿上来回抚摸。

"这事本不该如此......可我没想到祝融竟真的下得了手。"他沈默了片刻,"红霓,你老实告诉我,苍奕是不是去找过祝融?"

"这......"红霓目光一闪,"我不清楚。出事那天我刚好不在城中,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城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是吗?"癸已看了她一眼。"算了,事情到这一步,最坏也不过就是换个人来当水神而已。"他说的毫不在意。

红霓心里一寒,尔後才说,"我今天找你,也有事需要帮忙。"

"恩,什麽事?"

"我要借魂石。"

四十九

"魂石?"眉心一跳。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借魂石?

癸已放下茶盏,脸上神情一敛,显得有些阴郁。"我实在想不出你借魂石的理由。况且,就算要借,你也该去找流霞,魂石的主人是她。"

"她是你未婚妻子。"

"你想暗示些什麽?是苍奕叫你借的?"

"怎麽又扯到南华帝身上去了?"红霓先是一怔,然後垂下眼帘,"与南华帝无关。你也知道......当年离火和我并没有处死剡焰,而是一直将他留在东华山上,这件事父王已经知道了。他不会放过剡焰的。我与离火虽然力保,但父王绝情。更何况他现在因为离火的事,正在气头上,听不进劝。声称只有剡焰通过雷火之刑,才可考虑饶他一命。"

天雷,地火,使所有神祗都畏惧三分的。一旦被它们伤著,轻则修为折损,重则元灵受创。

"可是,剡焰因为是胎生,先天力量不足,元灵更是缺散,雷火之刑会让他灰飞烟灭的。"

"所以你要用可以聚灵的魂石,保他一命?"

"再怎麽说,他也是我皇弟,我没办法见死不救。"

似乎对红霓的话不以为然,癸已轻轻的抬高了眉梢,"即使他是你们火族的不祥之兆?"

火族的生育方式与其他神族不一样。

为了保证血统和力量的绝对纯正与纯粹,所有火族皇族血脉会在成型之前自母腹中取出,然後放在红莲烈火中,由红莲之火萃取成形,在火焰中出生。因为红莲之火力量强大,能完全承受其力量的人很少,所以历来都是中途夭折的居多。

生育条件的苛刻导致火族一直以来都是所有神族中最强大,也是最人丁稀少的一族。

而在两千年前,火族出现了一位胎生的皇子。

"会出现胎生,是由於属火力量的衰竭,任祝融再怎麽自欺欺人也没用。变弱了就是变弱。"而不得不让人深思的是,天地间七种自然之力,都正在缓慢衰竭。

癸已耸耸肩,"魂石在流霞那里,你要的话就去找她。还有,你也别说我妄顾亲情,若真要受雷火之刑,即使有魂石帮他聚灵也是螳臂当车,白费力气。而且,一旦被祝融知道,你也难逃责罚。"

眼见癸已的戒备已经松懈了下来,她灵巧的转转眼眸,不怎麽担心的样子。

"我知道该怎麽做,你别担心。"

"是这样最好。"

一个月後,染涟回到地宫,随行的还有她的夫君,天宫日神。

天宫日神本就是现任天帝钦定的储君,如今天地两宫结成姻亲,染涟既是地宫鬼後,也会是下一任的天後。而青帝又身居地宫摄政王一位,这一场盛大的婚礼,可以说是彻底的将天地两宫与东天这三大势力的结合,昭告了天下。

日神在继承天帝之位前,将会留在地宫,辅佐染涟皇妃执掌地宫。

因为染涟继位之时并没称後,所以回到地宫之後,青帝立即为染涟举行了封後大典。东王君御笔亲挥,赐染涟公主号司天昭圣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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