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爱不清————欺殇
欺殇  发于:2009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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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口,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听不出在说什麽,断断续续的。叶海匀吞吞口水,想要再开口,杜天封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他只好闭上嘴,不再说话。

「你发高烧了,一直都退不下来。」杜天封拿起一旁水盆里的毛巾,打湿替叶海匀擦汗。擦完了,拿起搁置一旁的热粥,搅拌散热:「我问你,是就点头。又是严正罡?」

叶海匀点了一下头,然後张嘴吃下杜天封送来嘴边的粥。杜天封喂一口,就停下来替他擦一下嘴,一点也不嫌麻烦。这样几次之後,杜天封才开口说著:「海匀,我不会叫你放手。如果难过,我会一直在这里,像这样照顾你、安慰你。」

杜天封又停下来,但这次不是擦嘴,而是拿一张新的面纸,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叶海匀哽咽著,尽量将哭声吞回肚子里。杜天封边叹气边放下碗,然後将躺卧的他拉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柔的拍抚他的背:「哭吧,放声大哭会轻松一点。」

叶海匀果然就在杜天封的怀里大哭起来,水渍一下在杜天封的衬衫上逐渐扩大。不爱了、不爱了,放弃比较好吧?如果最後还是只能这样,那当初为何还要解开误会,就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很好吗?至少、至少他可以不用多受这种伤害了。

杜天封替他请了三天病假,除了好好调养身体,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关於严正罡的,关於自己的,关於现在的,关於未来的。不能再这麽傻了,既然严正罡一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他,就要懂得放手。自己被别人伤害就算了,至少不能伤害爱自己的人。

回归到半年前的关系吧,这样比较好。未来若能忘的了严正罡,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平凡的渡过一生。若是不能,那也不要误了别人,自己平淡的过完这一世。

想好了,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叶海匀开始继续课程,不再追逐严正罡。之前一直避他避的紧的严正罡,他也不著痕迹的避开,两人见面的次数又降回从前,甚至不及从前。

叶海匀也觉得要避开严正罡最好的方法,就是采用先前雷尔的建议。可是课程都已经选好了,不知道能不能临时更改。所以叶海匀只好再去找雷尔问清楚。

之前遇到雷尔的地方,是图书馆,所以这次叶海匀一样到图书馆找人。果然,雷尔就在他们上次的地方。

「韩斯同学,有空吗?」

雷尔放下书,有些意外的看著叶海匀。将书阖上,雷尔用手比著身旁的座位,示意叶海匀坐下。待他落座,雷尔才开口说道:「叶同学,你可以说了。」

「之前你有跟我说过,将学分先修完的事,我觉得很好。可是我已经排好课程了,不知道临时可不可以改?」

雷尔皱眉,沉吟。想了许久才说:「我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资讯,你为什麽这麽急著想改呢?我以为你若同意,至少会等到下学期的。」

叶海匀低下头,有些苦笑的回道:「因为,有点特别的原因。」

「抱歉,我帮不上忙。」雷尔有些抱歉的笑著,叶海匀立刻摇头:「没有没有,你能告诉我这个就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谢谢。」

「那麽,不打扰了。」叶海匀对著雷尔点点头。离开後,叶海匀唯一想到能帮忙的,就剩下杜天封,於是立刻动身前往校长办公室。可办公室却空无一人,他只好在办公室里等。

不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但进来的不是杜天封,而是平常刻意避开的人。叶海匀立刻将脸转开,不去看。他不知道严正罡此刻的表情,但他也不需要知道,即使是高兴还是生气都跟他没关系了。

严正罡也只待了一下,就离开。当他把脸转回来时,杜天封的办公桌上已经多了一份文件夹。叶海匀很好奇,却提不起兴趣、也不想去翻。一直在这里等,等到杜天封回来为止。

「海匀,你在等我麽?怎麽了。」杜天封一回来就看见叶海匀坐在自己待客的沙发上,并且直视著前方,看上去好像……正在发呆?叶海匀双眼慢慢的游移到杜天封身上,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阿封,你回来啦!」叶海匀笑笑看著杜天封走到他旁边坐下,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一直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这麽三八,一定是有事情要麻烦我了!等等。」杜天封站起来,走进办公室里面的一个隔间,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杯香味四溢的咖啡:「说吧。」

「能不能帮我更改课程表?我想更改我的课程」叶海匀拿起啜口,浓浓的咖啡香味立刻在嘴里散开,还是杜天封亲手冲泡的咖啡最好喝了。

「这很简单,不过你为什麽突然想改?」杜天封说完,看到叶海匀微带苦涩的笑脸,就明白他为什麽突然想改课程了。杜天封伸手摸摸叶海匀的头,然後再拍拍他的肩膀给予鼓励:「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我会帮你。」

叶海匀感激的点头。今天与严正罡的巧遇,应该真的是最後一次见面了吧?

如愿的将课程全数更改,杜天封在他递出新的课程表後的第二天,就已经全部交代好,让他直接以新的课程表上课。旁边再无严正罡的身影,再无严正罡的味道。虽然有时他会因此走神,但次数却渐渐下降,直到再不会分心。

日子一久,叶海匀又习惯一个人。除了杜天封偶尔会来找他,雷尔会来找他,剩下的时间,又是一个人安静的走、安静的过。

这样的日子过的很快,叶海匀在进入秋天的时候,已经将所有学分修习完毕。最近叶海匀也决定参加了一门数学进阶研习课程,但目前还没开课。现在去学校,只为了去校内的图书馆看书,有时碰上雷尔,还可以一同研究数学上的问题。

这样平静毫无波澜的日子到她来找他为止。

谢婷一样穿著连身洋装,只不过先前看到的纯白色改成了淡蓝色,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但原本尖瘦的下巴,现在看起来圆润许多,而且身材也显得丰腴了些,却不会失了那份美感,动人依旧。

此时漂亮的可人儿一脸忧郁的站在叶海匀面前,而他在想谢婷是不是想找严正罡?於是就打算往左绕开。没想到谢婷竟也往左移动,挡住他的路,然後他又往右,结果还是一样。这样连续几次,叶海匀觉得这种行为未免可笑,乾脆就开口问她想要干什麽

「请问有事吗?」

谢婷拉起他的手,然後塞进一个牛皮纸袋。叶海匀疑惑的看著谢婷,再看看手中的东西。最後打开,发现里面都是一些西药:「这什麽?」

「正罡他病了,我怎麽劝他都不肯去看病。你是他的好朋友吧,能不能替我照顾他?」

「他生病了?」叶海匀立即担心的想再问下去,但一想到先前的伤害,就好像一盆冷水从头往下浇,什麽想问的欲望都没了。即使严正罡生病,他又能怎样?而且照顾严正罡这种事情,除了做为女朋友的谢婷之外,还有谁能。

原本满腔的关心话语,都在这时消失无踪。叶海匀低头看著手中的药物,开口缓缓的问著:「那你呢?既然他生病了,你为什麽不照顾他?」

「我……不能了、不能了。」谢婷一张清丽的瓜子脸,一下布满阴霾,水灵的眼里还隐约见得到闪烁的水光,连声音都已经哽咽。随著话音一落,谢婷的脸上立刻挂上两行清泪,看上去楚楚可怜。叶海匀想,也许他们只是发生了些争吵,暂时不见面可能会好些。那麽这段时间内,他只好答应谢婷去照顾严正罡。

虽然内心的疼痛无法忽视,但叫他狠下心拒绝又做不到,况且他其实也很担心严正罡到底病的多重,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好。叶海匀从背包中取出手帕递给谢婷,并安慰道:「别哭了,我答应你这段期间去照顾他。」

「谢谢。」谢婷犹豫一下,才伸出手接过叶海匀递过来的手帕。说出口的谢谢,不单是为了手帕,还包函他答应的事情。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谢婷临走前微笑著对叶海匀说:「还真看不出你是"宅男",不过正罡形容的倒有几分相似呢。」

「窄男?」叶海匀愣愣的看著谢婷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许久才彷佛回过神般,喃喃的说著:「那是什麽,心胸狭窄的男子??」

叶海匀完全不懂那压跟没听过的新时代名词,不知道是自己老了还是跟不上时代。握了握手中的东西,反正刚好没什麽事情,就先去看看严正罡吧。打定主意,叶海匀就离开校园,以严正罡公寓的方向为目标前进。

到了严正罡家门前,他按了几次门铃却都没有人来回应。如果说严正罡生重病,那麽应该不可能再外出吧?所以现在确实是在家里头没错啊。叶海匀握上把手,一转,发现们根本就不是锁著的。打开门,一片黑漆漆,连屋里的灯都没开。

他只好在门口附近摸索电源开关,却怎样都摸不到,其中还撞到、跌倒好多次。等他找到关并且打开时,不仅汗流浃背,身上未被衣服遮住的皮肤都青一块、肿一块,简直是狼狈不堪。有了灯光她才看清楚电源的位置离大门的位置有多遥远。

这间公寓虽然比不上在台湾的别墅,但也称得上高级,可要严正罡这种从小住惯大房子的人住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了他。严正罡没有请庸人,所以房子里面有些凌乱,而且便当、速食面的残渣放的整个厨房跟桌子都是。

叶海匀叹气,若严正罡没发现严正桓的所作所为,那严正罡可以不必这麽辛苦吧。

将身上的背包卸下,他决定先看看严正罡的状况,再来整理屋子。走进严正罡的房门前,他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扉,里面的床头灯微弱的散发淡黄色亮光,照在严正罡脸上,盖不去那已通红的脸颊。叶海匀著急的过去探严正罡的额头,发现实在烫得吓人。

他匆忙的跑出去取了先前谢婷交给他的纸袋,再匆忙的倒杯水跑回来。然後从袋子中取出退烧药,一手扶著严正罡,一手将药塞进严正罡的嘴里。可是将水往严正罡嘴里倒、药又会顺著水流往外流出,根本无法顺利地让他吞下去。

没办法,最後只好用口哺喂。但将水渡过去,药又会顺著水流跑回来,叶海匀乾脆将舌送过去推著已开始融化发苦的药丸子。最後吞是吞下去了,不过却让叶海匀想起最後一次与严正罡发生关系时,严正罡那个粗暴的吻。

那是他第一次跟严正罡接吻,感觉跟现在一样,浓浓的苦涩......久久不去。叶海匀又连续喂下整整两杯的水,接著确定严正罡的被子有紧紧裹住後,才开始整理凌乱的屋子。一下洗衣一下扫地,还有整理垃圾跟厨房里的发臭厨馀,连覆盖一层灰尘的碗筷都拿起来再洗一遍。

等到叶海匀将房子整理乾净,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十点的时候。才刚坐下,他突然想到这几天严正罡应该都没什麽进食,於是就想去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买材料来煮些较清淡的粥,不但可以给病人解饥,又比较好下胃。

还好刚才整理桌面的时候,有看到严正罡随手丢著的钥匙,出门可以不用担心回不来跟要不要锁门的问题。

等叶海匀将铁制的大门再度开启,已经三个小时多的时间过去。这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不多家,要步行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会看到,而且他还要挑选适当的材料,所以花费的时间比平常多一倍。回到屋中,叶海匀也没有休息,直接进厨房开火张罗起来。

不一会,他就端著热腾腾的粥进严正罡房里,却发现严正罡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并且叼著根菸,闭著眼靠在床头。叶海匀端著粥过去,然後轻推严正罡一下,低声道:「肚子饿了吧,我煮了点粥,你吃完再休息。」

严正罡睁开眼看著他,起身将嘴上的菸捻熄,然後接过他手中的粥。一开始严正罡像是试味道般慢慢的吃著,後来是狼吞虎咽,一下子就把一碗公的粥给解决了。叶海匀看著眼前递过来的空碗,没接过。

以严正罡这种吃法,他还是直接把锅子端过来会比较好,不然会很麻烦的。於是叶海匀就把整个锅子给端到房间里,严正罡在把第二碗消灭掉後,乾脆就抱著锅子大口大口吃。没多久,锅子逐渐见底,到里面在无任何一点粥。而严正罡彷佛仍没吃饱的样子,哀怨的看著叶海匀。

「你怎麽煮这麽少!」

叶海匀当作没听到,收了碗就要离开房间。可快要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严正罡开口叫住他:「小匀……」

『看窗外雨水 像泪流满面 你离去那一天 心快要崩溃 午後一种心碎 洒落在我面前 就算是伤悲 我不想太狼狈』

就在严正罡叫住他的同时,一阵音乐声就响起来。叶海匀还愣著好一下才想到是自己的手机,记得不久前杜天封有帮他调整过设定,对於新的铃声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叶海匀立刻放下碗就到客厅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阿封。」

『海匀,这麽晚了你怎麽还没回家?』

「我、我现在在严正罡这里,他女朋友拜托我照顾他。」

『嗯,别累坏了,早点回来。』

「好。」

『对了,那个......』

他之後又跟杜天封聊了许久才收线,等到叶海匀回房时,严正罡已经睡了。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头边,将空碗收拾好就转身要离开,一点也没发觉离开房间前直射在背上的尖锐目光。

忙了一整天,叶海匀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意外的发现家里竟像台风过境般,所有家具毁得毁、坏的坏,但更令人意外的是,除了客厅,厨房、书房跟其他地方似乎仍完好无缺。

「......局部性地震吗?」叶海匀皱著眉头,突然头跟胃一下子剧烈的痛起来了。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疲惫与疼痛让他无法在第一时间思考。所以当杜天封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海匀像石头一样定格在那的模样。

「海匀,你怎麽站在那里?」杜天封声音传到叶海匀的耳朵里,但他仍是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看著平常这个时间早已离开的人。杜天封打著赤膊,精壮的身体上还有一道道被利刃交错画过的伤痕,新的血液从凝固的血乾里流出,看起来恐怖异常。

又环顾一下四周,又定定的看向杜天封,确定真的不是自己太累,争著眼睛睡著做白日梦後,叶海匀才惊道:「阿封,怎麽回事,你怎麽受伤了!」

「没什麽,刚刚跟小文武术『交流』一下。不好意思,把这里弄得这麽乱。明天我会请人过来整理、不用太介意。」杜天封轻松的叙述,跟平常一样的温和、一样的稳重,尽管他此时看起来跟前两个词完全不搭。叶海匀放下背上的东西,从毁了一半的柜子里拿出印著"急救箱"的不明物体。

「阿封,你受伤了。伤口要总是要好好处里的。」叶海匀边说边坐到棉花差不多掉光的沙发椅上,接著将用得上的医疗用品都拿出来,摆放在地上,因为玻璃制的桌子已经碎裂得到处都是了。

杜天封没说话,但仍乖乖的坐到叶海匀身旁的位置,让他替自己的伤口消毒、上药。叶海匀看到这样浑身是伤的杜天封并不是不惊讶,而是从那时候,杜天封从孤儿院离开、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常常带著不大不小的伤口。

每次、每次,都是叶海匀这样替他包扎的。但杜天封却从来没有说过带伤的原因。

一切都处里好了,叶海匀才想起刚才提到的"小文"。:「阿封,那小文呢,他有没有受伤?」

「没有,他一点伤都没有,现在在房里休息呢。」杜天封又跟平常一样伸出手摸摸他的头,眼中带有一丝丝愧疚。:「谢谢你什麽都不问。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

叶海匀将地上放著的药品一个一个放回不规则形状的箱子里,等到放完了他才慢慢的开口:「我知道,我认识的阿封、能说的决对不会一字不说。不能说的......即使会被误会、被埋怨也绝对不会透露半字。」

「海匀,我很高兴我认识的是你。」杜天封沉默许久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著。这次,则是换叶海匀伸手摸摸他的头,温柔的笑著说:「我也很高兴,我认识的是阿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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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放学後,叶海匀仍是来到严正刚的家中照顾他。不过这次叶海匀学乖了,事先在校园附近的超商买齐晚餐的材料,才带著过去。这次是严正刚来给他开的门,虽然看上去仍有些虚弱,不过复原速度已称得上快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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