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谦被他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气得连难得显露出的脾气都上来了,他想起刚才看到何怀希手腕上的痕迹,不愿想像他如果真的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敢去那里就给我试试看!"他忍不住对他怒声咆吼。
同业中那边的名声怎么样他很清楚,进去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要出场陪客,但魅夜的决定权是在公关自己身上,他们并不会勉强。
何怀希被这么一吼,这段时间以来所有心酸、难过和一个人的孤独,全部忍不住的发泄了出来。
夏于谦刚才曾给过他的短暂温暖,让他终于情绪失控,直接就趴在他身上痛哭失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讨厌我?"
没有安慰他,也没有推开他,夏予谦任他在自己身前嘶哑哭喊,直到他发泄够了为止。
夏予谦为难的沉思着。从见到何怀希站在店门外的那一刻起,夏于谦就不希望他进入这行洗去自己一身的清新气质。
但见他此刻的举动,如果自己断然拒绝,就怕他会再去找下一间俱乐部,夏予谦不认为别家店会放过他,到时候他后悔也来不及。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好一段时问过去,何怀希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那双眼红肿,仍抽抽噎噎、不停吸了吸鼻子的可怜模样,看得夏予谦心中又再泛起一丝怜惜之情。
果然这类型的人很容易攻进某部分男人的心,很不巧的,夏予谦就是属于那一类型!
不过夏干谦并不是会轻易动情的人,心疼是一回事,爱上又是一回事。
他不会那么简单就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否则以他身为魅夜的老板,像何怀希这类型的男孩早就看过不少,黏上来的更是多到数不请。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和自己店内的人发展进一步的关系。
不过,今天就当是给他一点特别的温柔吧,在他成为魅夜的人之前。
但是夏于谦并不晓得就是自己今天的温柔,在不知不觉中勾走了一颗青涩且伤痕累累的心。
"好多了吗?"
"嗯。对不起,把你衣服弄脏了。"发觉自己的失态,何怀希赶忙起身,跪坐在他身侧,慌乱地抓过大毛巾在他衬衫上擦拭。
就着这个暖昧的姿势,忽然间,夏于谦搂过他的腰身,顺势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困在自己和沙发之同,以行动来让他明白进魅夜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
单纯如白纸也太过胆小的何怀希,想必是无法接受这些事情,如果他坚持要进人魅夜,他就得学会适应和应对。
"想应征公关就要有绝对的自信,也要更主动一点。如果我是客人,你要怎么取悦我?"
被压在结实宽厚的成熟男性身躯下,这突来的贴近举动和考验让何怀希惊愣住,不禁伸出双手抵在夏予谦胸膛前隔开两人,由掌心传来的体温让他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耳朵。
"我......你......"
"光这样就不行了,只会呆愣住,你要怎么安抚客人?如果客人对你不尊重,你要怎么应对?怎么保护自己?"
说完更将自己往下压着他,鼻息间的热气吹拂在他白皙的颈项边,过于贴近的距离,让夏予谦几乎都能感受到身下的人已经在微微发颤了。
"我......愿意......学,你可以......教我......"何怀希缩着肩,颈边的热气吹拂得他痒痒的,想闪躲却又不敢移动。
"抖成这样?很害怕吗?"
夏子谦不自觉地又再靠近他一点,嗅着他身上传来的清新味道,虽然混着雨水,却仍掩不住那专属于他、像是青草般好闻的淡淡天然香味。
夏予谦一手还抚上何怀希的颊边以拇指来回摩挲着他白皙无瑕且十分细致的肌肤。
该死!夏予谦有种自己正在做下三滥事情的感觉,可是手上传来的滑嫩触感竟让他不想放开手。
虽然真的很害怕,何怀希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就担心夏予诱拐未成年715?谦因此不录用他。
"我不怕!"
何怀希猛地侧过头,双眼透露着不退缩之意,对上眼前深邃又勾人的黑眸。 .
没料到何怀希会忽然侧过头来,夏予谦来不及反应,他柔软的唇瓣就这样刷过自己的唇,贴碰在一起。
两人都怔愣住。
很快的,夏予谦回过神起身离开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审视着眼前也坐起身整理衣衫的人。
"如果你真的想进来,就后天过来吧。"
惊讶过后,何怀希终于露出笑容,一个真心且灿烂的笑靥。
"谢谢!真的谢谢你!"
担心的工作问题好不容易有了着落,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放松下来,何怀希频频感谢着夏予谦。
"好了,别再谢了,后天来上班,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你先适应一下,真的没问题再说。"
"我现在就可以上班,真的!"睁着骨碌碌的大眼,他认真地说着,还重重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
看着眼前人单纯又直率的个性,不禁让夏予谦心中一动。
让他进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在这个复杂的圈子多年,很少见到有人像他此刻给自己的感觉,纯净得让人舍不得让他进来。夏子谦非常不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这张小脸上再也见不到这一刻的单纯和快乐。
夏予谦摇头甩去这突来的想法。罢了,自己已经制止过了,往后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选择。
"你现在先回去洗个热水操,好好休息睡一觉,后天再过来。"
他来到他身旁柔声说着,轻柔地为他抹去小脸上不知是因为刚才被自己突来的举动吓到,还是因为过于开心而流出的泪水。
"嗯,谢谢你......"顿了顿,何怀希犹豫地缓缓启唇,"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果然是一个大麻烦!夏予谦在心中一叹,修长手指指向另一方的小隔间。
"里面有浴室和房间,洗完澡先在我这儿睡一觉。"
"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大好人!"再次朝他弯腰道谢后,何怀希往他所指的方向前去。 ?
夏予谦看着离去的纤细背影,不禁淡淡扯起嘴角,抬起手轻抚上唇瓣,上头彷佛还留有刚才的余温,和他那柔软的触感......
第二章
何怀希,香港建筑业富商的三公子,与名义上的父亲何天龙没有血缘关系,并非他亲生子,而是他最爱的姨太太在外与别人的私生子。
这件事一直被隐瞒着,直到何怀希的母亲过世后才曝光,当年何怀希三岁。
当何天龙得知此事时非常震怒,也丢不起这个脸,砸下重金誓言要揪出那个男人,但直至今曰仍未有进展。而何天龙对于何怀希,也因为他愈来愈像其母亲而心生怨恨,开始将他隔离关在地下室的小房间,不让任何人去看他、接近他,只定时让人送饭去蛤他。
直到近几年何天龙因为事业重心移往海外,一年中会回大宅的机会少之又少,家里的王管家于心不忍偷偷放何怀希出来,让他多接触外面,曾身为老师的他也教了何怀希许多东西,才不至于让他什么都不懂。
一直到去年开始,有另一家建筑公司突然迅速窜起,且似乎专抢何天龙的案子,导致他建筑事业曰渐下滑并开始出现资金上的问题。为了弥朴公司的亏损,何天龙在有次得知那家公司的老板对于男人有特别喜好后,便听信身边人的主意,把脑筋动到那个一直被他冷落的孩子身上。
"下星期我要把他送走,在这之前给我把人看好,谁敢让他逃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何天龙交代一旁的保镖,并厉声警告着在场所有人。
这么多年来他不常留心宅里的事情,并不知道王管家曾让何怀希出来。
而且王管家也没料到何天龙今天会突然曰来,因此早上就偷偷离开地下室正在宅里四处走动的何怀希,此刻正躲在厨房里,一字不漏地将大厅里的对话完完全全听进耳中。
紧握垂在身侧的手,咬住泛白的下唇,连渗出血丝来了都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浑身忍不住发颤。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乖乖的,总有一天何天龙会看他一眼,会像对其他孩子一样抱抱他、陪陪他。也带他出门,可是他完全错了。
"老爷那个男人他......"王管家担忧地想要制止,却被打断话。
"不用再多说,我已经决定好了。养他那么多年,该是他回报的时候了。"
何天龙无视于对方恶名昭彰的癖好,仍执意要把何怀希送给他,以期度过公司目前所面临的危机。
"送走也好,省得我心烦。反正他关在楼下那么多年什么也不会,张开双腿去服侍别人正好!"想起他母亲的背叛,何天龙愈说愈生气,最后一掌挥去桌上所有东西。
"爹地!别气了,不要理那个小贱种,我没有那种弟弟。"
"是啊,爹地不要为他气了,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去迪士尼玩吗?"
透过门缝,何怀希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兄弟姐妹们全都缠在何天龙身边,享受着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父爱关怀,眸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盈满了泪水。
他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已经流干,可是泪珠还是一颗颗忍不住滑落了下来。
每次何天龙出国都会带所有孩子一起去,还让他们上贵族学校,就只有自己,从有记忆以来都没出过这个大宅的大门。
不知呆站了多久,直到厅里的人全都散击,何怀希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到王管家进入厨房,看到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惊愣过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
"小希,你走吧,走得远远不要再回来了,这里不值得你留恋,老爷不会善待你的,他真的会把你送给那个男人。"
"我走得了吗?"他机械式地转过头看向王管家,脸上带着一抹凄凉的笑容,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三天后,王管家透过信得过的友人帮忙,将护照及一张飞往台北的机票交给何怀希。
"赶快收一收走吧!你母亲是台湾人,你去这个地方看看,徐家以前还住在这里,应该会照顾你的。"王管家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放在他手中,何怀希的母亲姓徐。
何怀希和他母亲这么相像,当徐家人见到他后,一定会明白这孩子是谁。
"王叔......那你呢?"他有听到何天龙说过不会放过帮自己的人,不禁担心地看向面前已近五十岁、对自己极好,就像是父亲般的王管家。
"我也打算退休离开这个地方了。"王管家心疼地揉揉何怀希的头发,要他不要担心。
以前他受何怀希母亲的照顾颇多,自己也有个孙子就像何怀希这么大,那时候孙子还小他曾带他来宅里一辞,结果贪玩打破了一只昂贵的古董花瓶。
如果不是何怀希的母亲为自己隐瞒下来,说是她一时失手摔碎的,孙子不知道会被毒打成什么样子,而自己就算工作一辈子也赔不了那只古董花瓶的钱。
"王叔......"
"没事的,你快走吧,千万不要被找到。"为他擦擦脸,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希,不要误会你母亲,她是很温柔的好母亲,从你一出生之后,她就非常疼爱你。只是从被接进这个家门后她一直郁郁寡欢,身体跟着就愈来愈差了。她也不是老爷所说的那种人,在老爷带你母亲进门前,她已经有了相爱的人,就是自亲生父亲,所以事情不是大家传的那样,你不要误会她了。"
"我亲生父亲......"何怀希眨着眼,对这个名词好陌生。
"是啊,从你母亲被接进来一阵于后,我也完全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不知去向。好了,你该离开了,路上千万要多小心。"
王管家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了亲生父亲,不但失去了母亲,还被何天龙冷落,从来投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嗯,谢谢你王叔,小希走了,你要保重。"何怀希没有多说什么,,对于听到以前的事情,此刻他并没有太多感觉。
感谢地再深深看向王管家一眼后,他便让等在后门接应的人偷偷送到机场。
何怀希坐在车里,看着眼前一幕幕陌生的街景飞逝而过。
这就是自己生长了十七年的地方吗?
第一次踏出那个大门,没想到竟是会为了逃离。
以往总是羡慕地听到其他孩子说去了哪里又哪里,没想到自己头一次搭上飞机竟然是为了逃命。
何怀希呵呵笑了几声,咽下酸涩感,抹去眼中让视线模糊的讨厌东西。
他最后一次看看这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踏上另一片土地,希望自己在那里可以拥有另一个崭新的人生。
不要求全家和乐,只希望至少可以遇上一个疼爱他也对他好的人。
那么,他也一定会付出最真的心来回报对方。
那天过后,夏予谦便马上调查何怀希。对于所有进到魅夜的人,他都会如此做。
看着手中的身家调查报告,夏予谦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有过那样的过往、长年过着几乎与世隔离的曰子,身边所能接触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难怪他会这么胆怯怕人。
也幸好有王管家当时的关怀和照料,才不至于让何怀希疯了或是成了自闭儿,但尽管如此仍然是不够,何怀希的心还非常脆弱、纤细且敏感。
心病难医,心理上长年的虐待,远远比皮肉上的虐待来得还要严重。
夏子谦沉下脸。
"怎么了,我看看。"L K E&G _)?
把报告拿给尹子佟和黎恩祈,他们两人看了也立即皱眉头。
虽然说店里每个人几乎都有自己的苦衷,也有人的身世比何怀希还要可怜,但他就是让人格外心疼和忧心,尤其在他们都见过那个像只小兔子一般,极为容易受到惊吓的男孩之后。
"你真的要让他进来?"
"还能怎么办,难道让他去找其他俱乐部,会比待在魅夜好吗?"夏于谦起身来到监视器前,双臂交叉于胸前看着里头正在接受训练的人。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夏予谦可以预想得到他肯定又是咬着唇,涨红的小脸上说不定都可以煎蛋了。
唇是用来吻,可不是用来咬的,真是可惜了他那丰润的唇!柔柔软软的触感,如果能好好品尝一番,吻起来的感觉一定很棒......
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夏予谦甩了甩头,收回视线看向两人,刚好对上尹子佟那要笑不笑的暖昧笑容,夏于谦冷跟扫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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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没错......算了,多留心一下何怀希,别让他受到过度惊吓了。"尹子佟知道这也是夏予谦莫可奈何之下的决定。
不过,或许背后还有更值得玩昧的理由也说不定。
"小希,你这时候不可以是这个表情,要笑。"小夜把两只食指点在何怀希唇边,并向上提起......
皮笑肉不笑的,好难看。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子笑,重来一次。"
接连几次下来,小夜忍不住翻个白眼。教了何怀希一整隔上午,结果还是笑得不够甜美撩人。
"你这表情活像是欠了几百万似的,会把客人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