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异杂谈第二话 龙决 上部——秋至水
秋至水  发于:2009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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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玉涵怔怔地瞧向敖肇的腹部,敖肇虽和自己说龙族男子要孕育孩子需三年,但是那里太过于静寂以至于他对这孩子的真实性生了疑惑,若双阳能够孕子那岂不是逆天而为?而敖肇岂不是罪上加罪?可是那秋至水也说过让敖肇孕子可救敖肇一命......

  "你这臭道士少胡说了!双阳孕子在这天地间也算不上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我龙族得天独厚,不必逆天亦可双阳孕子......"双阳孕子并不是不存在,只是却属于逆天之道,较之阴性生子不知要辛苦多少倍,他龙族虽因始祖本是无性而得天独厚比起其它双阳孕子要简单些,但是龙族男子较之女子怀孕还是要辛苦许多,故而长久以来亦少有龙男愿意承受这苦楚,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去承受的。

  "你这妖龙还在这里迷惑我的徒弟!汾河龙王犯了天条堕为孽龙之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你不过是想吸食我徒儿的灵力增加自己的妖力而得以与天界抗衡之力罢了!玉涵,你且看著,待我取出这龙的龙珠,让你看个仔细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胎儿!"

  话语未落,便见幻尘子猛然施法,顿时敖肇被腾到了半空中,一个黑色半透的球体将他团团包围住,一道道黑光射入他体内。

  敖肇只觉得身子像是要被生生撕裂了一般,更是有无数只黑手硬生生地剖开他的肚子,把他体内的龙珠挖出来一般!不可以!他惊惧地挣扎著,现在正是龙子最关键的定形之刻,龙珠绝对不可以离体,否则不但胎儿不保就是母体也要赔上性命!

  然而幻尘子的道行却远在他之上,他顾不得四肢的灼烧,将所有的灵力聚集在腹部强压著龙珠,还是撕心裂肺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珠被一点一点地掏出来,五脏六腑似乎也跟著要被拖出来一样!整个身体如同掏空了一般,龙珠要离体了!

  "不──不要──玉涵──"敖肇大声惨叫著,猛然将一边呆滞的君玉涵惊醒,他惊惶地顾不得是不是对幻尘子不敬,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幻尘子施法的手,大叫道:"师父!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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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尘子没有料到君玉涵会在此时出来捣乱,他一个不设防,持续发出的灵力骤然一断,包围著敖肇的黑色光芒陡然消失,熬肇的身体被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而才刚刚拉至体外的龙珠只在敖肇的腹部短瞬一现便又隐了回去!

  "孽徒!"幻尘子猛然面目狰狞地瞪向君玉涵,就差一点点便要成功了!这个孽徒!竟坏了他的好事!他可知这龙珠灵力过强,要强行扯出体外可是十分艰难!刚刚那法术耗了他许多灵力,要想再布法便有些勉强了!

  还好!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他的孩子了!劫后余生的敖肇顾不得浑身的酸痛,卷缩在地上,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腹部,将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到龙珠之上,以助龙胎完成最后的定形,现在胎儿尚处混沌,一旦实体形成,胎儿便有了自保的能力,除非他自己强行运出龙珠否则就没人能加害他的孩子了!

  一心护著胎儿的敖肇却没有看到君玉涵在瞬间刷白的面孔,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霎那,但是君玉涵在一边却看得分明,那颗晶莹剔透的龙珠内部除了混杂著大量的灵气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有什么类似于胎儿的影子了!难道真如师父所说敖肇骗了自己吗?!

  "敖肇!你告诉我!刚才那是不是龙珠?"君玉涵猛然上前一把抓住敖肇的衣领,哀求地问道,乞求著他的否定,虽然他明知道那是龙珠,却等著敖肇给自己一个否定,哪怕只是欺骗他也认了!

  被折磨得昏昏沈沈的敖肇哪里知道君玉涵的心思,他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得"龙珠"二字,无力地点点头,只盼著君玉涵能与自己一道守住龙珠,好度过这关键时刻,却不想君玉涵却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颓然放开他的衣领,抱著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那......那孩子......孩子在哪里?"千万别说在龙珠之内,他君玉涵还没有傻到这都看不出来!

  "龙珠......"孩子自然是在龙珠内了,敖肇不明白君玉涵为何有此一问,只是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问君玉涵了,刚刚虽然只是一瞬,但是龙珠被意外拉出体外对龙珠内的胎儿而言已是大损,现在他又不能叫君玉涵将灵力补上,若这个时候再用君玉涵的灵力只怕他真的要气尽而亡了!唯有用自己的灵力护住胎儿,让"他"快些成形,只希望君玉涵能挡住幻尘子,莫让他再来捣乱。

  "龙珠......哈哈......你果真骗了我......"君玉涵凄然一笑,十月的期待原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自己真是傻得透彻,想必他敖肇在心底要将自己嘲笑个半死吧!傻傻地被他吸光了灵气还不自知,盼望著一个莫须有的孩子!

  幻尘子细细瞧著君玉涵的反应,便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龙胎在三百日前便是一团灵气而无实体,暗自冷笑,现下君玉涵必以为自己受了骗,而这敖肇不会对君玉涵加以防范,且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趁著这龙胎最后成形之前夺得"他"的灵力!"玉涵,你自己亲眼所见,那龙珠之内哪里有什么胎儿!这妖龙根本就是在骗你,你快些帮著师父收了这妖龙!"

  语毕,幻尘子又开始向敖肇施法,敖肇便感到那扎人的黑光又将自己团团包裹而住,如同带刺的藤蔓在他身上蔓延,紧紧地束缚著他,而他所有的灵力都聚集在腹部,根本无力抵挡,任由著诡异的黑光将自己的身体撕扯,孩子马上就要成形了,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分散灵力!他求助地望向君玉涵,盼著他能将自己解救出来。

  君玉涵却转过头去避开了敖肇求助的眼神,他明明恨敖肇将自己欺骗,但是又不忍见他这般受苦,看著他痛苦的神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一道痛了起来,他现在脑子里已然是一片混乱,头痛得便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能逃避地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想......

  痛得冷汗都已侵入眼睛的敖肇却无法闭眼地将龙目瞪得硕大,难以置信地瞪著君玉涵,他怎可在这个时候临阵倒戈!就算对方是他师父,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念及这腹中有著他一半灵血的孩子吗?!难道......难道这十月的感情不过是一场虚幻?!

  "玉涵......玉涵......"呻吟著低唤著他的名字,敖肇仍有些不死心,他不信!不信往日的恩爱只是梦幻!不信君玉涵丝毫不顾及自己和孩子!

  然让他绝望的是,君玉涵整个人猛然一退,居然退到了幻尘子的身边,整个人背了过去,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他只觉得心中一股气血逆转,猛然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一声悲愤的怒吼,一个翻腾,他顿化作一条巨大的白龙,生生地撑开了幻尘子的束缚!

  23

  巨大的白龙不仅撑开了幻尘子的束缚,也在瞬间令他们住了将近十月的木屋一下子灰飞烟灭,他巨大的尾巴一摆,卷起一堆残骸和著漫天飞舞的大雪搅得通天昏彻,君玉涵被迎面而来的木屑刺痛得睁不开眼睛,看不到风雪之中那白龙苦痛的挣扎,看不到痛得通红的龙眼之中对他的无限悲恨,更看不到白龙腹部一阵金光,将幻尘子的黑光折了回来,震得幻尘子整个人一抖,口中竟一股腥热,几滴红色自他的口中慢慢地渗出。

  他猛然一惊,真是糟糕!没料到龙子这么快就成形了,更没有料到刚刚成形的龙子便有这般巨大的力量,只怕待到出生之时的力量不可估量!

  敖肇只觉得腹部一阵火辣地绞痛,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浑身的冰寒,此刻他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阵热一阵寒,体内似有多股力量在不断地打斗著连带著撕咬著他的内脏,叫他又是猛然一口鲜血,所幸龙子已经成形,而他本属水龙,这飞舞的冰雪虽不利于人对他而言却如同上好的补品,只是此地已经不能再逗留了!而他也不愿意再在这伤心之地停留半刻,他甚至不敢抬眼看向幻尘子边上的那个身影,只是想到他敖肇便觉得那心中的剧痛远胜于身上的裂痛,活了这般久他今日方知何谓心碎!

  猛然朝天一声长啸,敖肇只觉得双目更加的刺痛,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敖肇活了千年自觉笑傲情场,到如今才发现那些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待到他真心沦落之时回报他的只是冰冷的背叛!

  悲怆一笑,到这一刻他方明白自己原来是爱了,无数场欢爱不仅仅是为欲、为孩子、为性命,更是因心中道不出的深情,只是现在这一切皆不过是伤己的利器,脆弱的心俨然被君玉涵捅了一个空洞,只怕这空洞再难填满了......再难补上了......

  不愿再面对那令他碎心之人,敖肇趁著幻尘子被自己腹中的孩子震得发怵之时,再一个神龙摆尾卷起千堆雪,龙身一个回旋飞向远处,便消失不见了。

  眼前一片模糊,鸿飞雪爪,君玉涵再睁眼时哪还有白龙的影子,唯有那木屋的残碎被无情的大雪迅速地湮没,剩下一片苍茫,仿佛他们这十个月只是一场梦了无痕迹,怔怔地瞪著那一堆白雪,敖肇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吗?而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了吗?一切皆是幻吗?为何心像是被这寒彻的冰雪冻住了一般,体内的温度被骤然夺走......

  幻尘子狠狠地缓过劲来,擦了嘴角的血迹,若非先前君玉涵捣乱,那龙子已是他囊中之物了!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得找满一千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所生的男婴方能治好身上旧疾!罢了!他冷冷一笑,那龙子甚是了得,必非池中物,待到那龙子出生之时肯定会引得天地一场变,必定会让那家伙元气大伤,到时候他再去煽风点火就不相信他会报不了仇!"玉涵,走了!"

  他冷然一声叫,却不见君玉涵回应,皱眉看向君玉涵,却见君玉涵始终呆愣地凝视著那覆盖在木屋碎片之上的白雪。

  突地,君玉涵猛然扑到在那雪上,徒手将那雪拔开,不断地挖著,连双手被冻得发紫也无知觉,口中不断念叨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幻尘子眉毛紧拧,上前一把拉住他,斥道:"你不相信什么!你疯了不成?如今你与凡胎无异,这冰雪可是会废了你的手的!"他现在灵力所剩无几,根本无法抵挡著刺骨的寒冷,再留下去无益,需快些离开才是!

  君玉涵不知哪来的力气,陡然挣开了幻尘子,续而扑到在那雪地之上,继续挖著那雪,他不相信!不相信这十个月根本不存在,不相信敖肇只是骗了自己,不相信他和敖肇之间再无瓜葛!

  突地,寒透的手猛然灼痛,他反射性地缩回了手,冻得紫红的手掌被大块的木屑穿透,鲜血还来不及流出便被冻成了块,木屑也因此和手连在了一起,发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突然大笑了开来:"哈哈哈──不是梦!不是梦!敖肇──敖肇──"

  幻尘子听他大叫著敖肇的名字,心中一股子气涌,上前刷地一下便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被那妖龙骗得还不凄惨吗!为何还对他念念不忘!"为什么他们父子都是这个样子!被骗得凄凄惨惨的却始终还对那家伙心心念念,对于守在他们身边的自己却是不理不睬!

  君玉涵哪里经得起幻尘子这一巴掌,顿时倒在了雪地之中,只觉得眼前一黑,骗了吗?可为何明知是骗,他还是不想离开敖肇啊!

  呆呆地看著静静躺在那里面无血色的君玉涵,幻尘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地用力抱起那冷透的身子,哭喊道:"斐彦、斐彦,别再念著那无情的家伙了好不好!你还有我啊!还有我啊!"

  24

  敖肇已忘记自己是如何离开山谷何时化为人形如何到了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腹部的疼痛已经缓和下来,整个身子却始终还是一阵热一阵寒,仿佛将自己放到冰窟之中又立刻置入油锅之中,反反复复地煎熬著,眼前一阵青一阵红,所有的景物都变得虚虚幻幻的,太过不真!他已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知道要护住腹中的胎儿,双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衣服。

  茫茫然地走在大街之上,他该去处何方已然迷惘,身子已是倦得可以,却不愿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到那无情之人!而只要想到那人,他便如同搁浅的海鱼再难呼吸,整个肺都要被压扁了一般......

  "啪啦"一声,忽然一妇人拉住他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官人没有事吧?我刚实没有注意到你......哎呀呀......真是太对不起了......你!你这衣服!"

  他这衣服怎么了?敖肇茫然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的外衣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一阵风过,顿时化作了灰烬!"你!你刚刚干了什么!"

  那妇人已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刚倒洗脚水的时候不曾注意,便倒到了敖肇身上,哪里想到敖肇这看似华丽的外衣一沾这水居然没了!

  "你干了什么!"敖肇怒地拎起那妇人,力道之大令妇人整个身子都腾到了半空之中,叫那妇人惶恐万分,连声求饶道:"大爷,对不住了!小女子实在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泼您洗脚水的!饶过小女子吧!"

  洗脚水......洗脚水......

  "这衣服千万不可被污浊之物碰到!"想起那日秋至水所言,这洗脚水可算是破法的污浊之物中算得上号的,他惊惶地将那妇人狠狠甩开,怎么办!没了这隐身衣只怕这天兵天将很快就会找到自己,他颓然大笑,"哈哈哈──"躲了那么久,躲得这么辛苦,终是逃不过去吗?

  那他这十月的辛苦算什么?又为了什么?倒不如当初死了得干净,也胜似如今如妇人般怀孕还丢了一颗心受这情之折磨!孩子......孩子......不!他断不能被天界捉拿回去!无论如何,他要保住自己的孩子,纵然他死了,至少也要让自己的骨肉活下去,敖肇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清澈起来,他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这个时候他该去哪里......去找秋至水!他要找到当日指点迷津的道士,他必能助自己保住这腹中胎儿!

  敖肇心意一决,整个人便变得清晰起来,他不理会那已被他吓得晕厥过去的妇人,直朝著宁化县出发而去,虽不能腾云驾雾,而脚下生风速度亦不带一丝含糊。

  然他未行多远,便见天地昏暗,电闪阵阵,雷鸣不断,风云突变,他顿时惊心骇神,这势头他见多了,以往他随著天上神将捉拿罪神或是收拾妖孽便是这阵势,他没料到这些个神将动作这般迅猛,这么快便找到自己了,他狠狠一咬牙,且暂不去顾他,猛一加速,疾步朝宁化县奔去。

  猛地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去路之上,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吼:"汾河龙王,你犯下天条,已是罪不可逭,还不速速就擒!"

  那说话者他再熟悉不过了,乃四大天王之一的东方天王,也便是自己原先的上属,他的法力在自己之上,莫说此刻他寡不敌众,便是一对一自己也不是那东方天王的对手,怎么办?!单手不自觉地护在了自己的腹上,心焦如焚自是不用言语,忽地一人突然闪入了他的脑海中,他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声:敖肇!你莫要再犯贱了!都这个时候了!竟还想著那负心之人!

  他拼命压住心中的惶恐不安,既然已被发现了行踪,他一个变身顿化为巨龙,神游于天云之中,以求挣脱而去。

  东方天王被派来捉拿敖肇,本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他便是拖上一段时间也无关紧要,谁知天帝此番却分外重视敖肇,加压于他要他速速抓住敖肇,而他迟迟不归已让天庭不满,他心中已有恶气,好不容易千里眼在方才探到了敖肇的所在,他慌忙领兵而来,而敖肇竟还要反抗,他心中更为气恼,执起手中琵琶猛地一抡,顿时刺耳的音波回荡在天地,震得敖肇白金色龙鳞之下竟缓缓渗出红色来,一下子整个身子染了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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