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慌忙地摇著头。
他有著硬硬胡须根的下巴在对方光滑的颈窝处摩挲著,引来一阵阵轻微的战栗。
“被我抱住的时候就开始硬了吧,这样不解决的话能去上班吗?”
被他一挪揄那里已经勃起的事实,恋人顿时全身都唰地变得通红。
“反正你说什麽……就什麽吧……”
对方羞涩地嗫嚅著,他故意带著笑容继续逗弄道,“什麽?……什麽都可以吗?……小逸你自己说啊!”
恋人突然抬起眼睛瞪著他看,却只片刻又含羞地躲起来,“就是……就是做爱做的,这样的事嘛……”
从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很难为情的,因此声音越来越小。
当对方几乎无声地只剩不稳的气息时,他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的快感慢慢移至全身,尤其是乳头的刺激,令人忍不住呻吟著,腰部也有些用力地往上提起,因为这种说不出的心痒和逐渐膨胀的欲望,所以其他的地方都异常敏感起来,彼此已挺立的性器相抵著,就算是轻微的碰触或摩擦,也会导致肿胀的前端小幅度的抖动著。
“嗯……啊……呜……”
感觉恋人的身体在自己怀中不停颤抖,知道对方快要到达高潮时,他便用力地紧握手中的坚挺。
射精後恍惚的空白过去後,徐逸主动缠上了他。
伴著微微的瘙痒,林正平的脸庞被温柔地亲触著。
当然知晓了恋人的心意,他只觉得满满的幸福。
“小逸真的是那麽爱我啊……”
他叹息著这种能深深温暖人心的感情,一点点将自己深埋入对方的体内,身心合二为一的幸福在彼此间传递著。
腰部的摆动仿佛无休无止,高潮那一瞬的时候,脑中只有恋人性感压抑的喘息时断时续地回响著。
轻柔抚摸著对方逐渐无力的躯体,细碎的吻又一次落在赤裸的还残留情事余韵的身上。
然後,林正平将脸贴在恋人的胸口。
互相慵懒地拥抱著,对方似乎陶醉地浅浅微笑。
“小逸,对不起……有件事我擅作决定了。”
“什麽?……”
对方不以为然的随口回应。
“我,我打算辞职,……我要和别人一起弄个公司,……就是离开AMIC自己发展!”
“你说什麽?……”
徐逸猛然间一下坐了起来,“你疯了,林正平!”
“早上好!”
微微摆动的手臂被坚决地挽住了。
又是一个让自己无可奈何的人。
──徐逸感叹地自语,其实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的脸上一定是甜美愉悦的笑容。
“咦?今天的衬衫是林桑的吧?你穿著大了一点噢。”
突然被拉住了衣领,他只好笑著请求,“小美你抓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来。”
“啊,居然还有新鲜的吻痕?……那个一大早就发情的家夥,根本就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处境,真讨厌!真讨厌!!”
黑川歪著头露出不屑的表情,还使劲嘟起嘴做出生气的样子。
他不好意思地将抓歪的衣领整理好,苦笑著设法安慰对方,“小美并不是那麽讨厌正平吧?……而且正平他对我很好,真的。”
“要是他再敢对你怎样怎样,我绝不会罢休的,……到时候铁定要把你抢过来,让他一个人後悔下跪去吧,哼!”
这样带著十足霸道的孩子气的宣言,令他有些啼笑皆非。
“唉,小逸你还真坚持。……要不要和我做一次试试?或许你会发现自己更喜欢女人的身体,也不一定哦?”
被她直白露骨的话给怔住了,“小美,请别开这种玩笑。”
徐逸红著脸,无措地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我不是开玩笑的,徐逸。我真的非常喜欢你,请好好考虑一下吧,拜托了!”
字正腔圆的中文在他身後响亮地传遍了整条走廊,周围纷纷探出一个个脑袋,脸上都挂著好奇而暧昧的微笑。
正和部长一前一後经过女孩的身边,林正平颇为粗暴地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尽量克制著不露出气恼的神态,木然地与对方擦肩而过。
成为公司同事一整天八卦的谈资,徐逸回到家之後理所当然地被独占了。
热情中夹杂著微弱烦躁的长吻,直到彼此亲密交换的唾液溢出唇角,才依依不舍地告一段落,双方四肢交缠著跌倒在宽大的沙发上。
从恋人强烈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量,徐逸知道对方多少有点生气,“正平……”
他不禁产生了些许罪恶感,“对不起,今天在公司……嗯……”
嘴唇又一次被脸色阴郁的恋人堵住了,然後似乎自责地任由对方蹂躏著。
“真不想留你一个人在公司!……你是我的,……就是我的!……小逸,即便她再爱你也不许答应她,绝对不允许!”
逐渐激烈起来的暴风雨般的纠缠使人幸福到心慌意乱。
恋人执拗的索求令他打心眼里疼惜,在高潮喷薄的顷刻,他拥紧了充满疲倦却又隐约不安的身躯。
“正平,我只想对你再好一点。”
他抚慰地吻上对方的眉角,“只要你愿意,我永远不会离开半步。”
夜晚互相拥抱著温柔交谈。
“其实你没必要那麽做。”徐逸凝视著恋人柔情的眼眸,“小松和西藤,那只是特例和意外吧,那样的事真的不太会在我们之间发生的。”
“哪怕有一点点的冒险我也害怕。” 轻触一下他的嘴唇,对方坦然地独白道,“小逸,要坚守一辈子就必须从现在起认真规划我们的将来。虽然不能许诺你一份合法的婚姻,但要给你一个温暖稳定的家,这一直是我最大的愿望。……这里比起日本来说更不宽容,如果出柜的话,要承担的压力肯定比想象的还要多得多,与其到时候被赶出公司束手无措,还不如主动找寻好退路,一定要彼此扶持著坚持下去。”
“可是正平,你做的牺牲太大了,……你在公司的前途那麽好,怎麽能说丢就丢呢?”
他将对方的深情爱恋收进心底珍藏著,眼睛逐渐梦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以後会更好的,小逸,请相信我。”恋人略显调皮地眨眨眼,“万一遇到困难的话,你可要努力赚钱来养活我噢,把我当成老婆来使唤也可以啊!”
“谢谢你,正平”他在心中无声地倾诉著,“谢谢你那麽的爱我……”
有了恋人如此坚定执著的信念和付之的行动,倘若关系曝光的那一天终究来临的话,自己也必定可以勇敢而坦荡地面对一切的恶劣。
寒冷的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恋人与人合夥的公司就要筹备开张了。
这期间留学英国的妹妹曾偷著回来打探过一次。
“看来大叔是下定决心真的想要保护你了。”心中由於兄长被抛弃过的事实而始终存有芥蒂,虽说这一次恋人的举动确实打动了她,但一心向著他的晓慧还是稍微担忧地提了一句,“希望别再出什麽意外,因为哥哥你永远只会是被牺牲的最可怜的那个。”
安慰妹妹也算自我安慰地说著“哪会有什麽意外啊!……大不了公司办不下去回头再找工作,正平他考虑得挺长远、也挺周到的啊。”
送走妹妹之後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没有恋人辞职前那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这般平和的生活或许真的能持续到老。
“徐逸,外线!”
晴朗和煦的午後,忙碌的间隙中有同事招呼他接听电话。
“谢谢。”他笑著点头示意後抓起了听筒,“您好AMIC,我是徐逸,请问哪一位?”
“潘玲。……我是潘玲。”
女人有些僵硬的嗓音令人不免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低低问一声,“请问有什麽事吗?潘,潘姐?”
“正平的妈妈想见你,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嗯?”
他不安地将微微发抖的手肘倚靠在办公桌上当作支撑。
“有关正平的事,阿姨想当面和你谈一谈,请不要告诉正平,可以吗?”
女人坦率地说出了目的。
瞬间,仍有声音传出的话筒陡然从他的手中滑落。
和恋人的母亲是第一次见面。
徐逸低头安静地坐著,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的眼睛,只得愣愣地盯著潘玲已明显凸起的肚子。
不禁想起那天恋人说著女人结婚不久就有了孩子时,那种自然流露的羡慕的神情,心头渐渐涌出酸涩苦楚的滋味。
“徐,……徐逸?”
他垂著脑袋,颤抖著点头。
“请你,……请你放过正平吧!如果你真的像小敏说的那样爱他的话,就请你放过他吧!”
老妇人憔悴的声音令他慌张地抬了一下头,很快又深深埋到胸前,无声的寂静。
“正平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他就这样毁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一个男人把他自己毁了,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他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这样糟蹋自己!”
摆在低矮茶几上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感觉就像掐在心上那样的让人窒息,他用力呼吸著,心一点点地疼痛起来。
“你知道正平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达到今天这一步吗?”怀有身孕的女人冷淡地接口道,“你们技术部的中井部长明年任期届满就要回国了,AMIC的理事很明确表示接任的人选一定是本地中方员工,无论能力水平还是年资序列,正平都是最有希望的,由他当部长,虽然不敢说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但至少有80%的把握,就连我这个在OMM的人都听说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吧?!”
徐逸茫然地摇头,应该是恋人故意截断了这一类的消息,在他的四周筑起一道无形的围墙。
“正平还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女人声音尖锐地哼了一句。
“徐逸,”老妇人红了眼眶,哽咽地断断续续说著,“正平刚进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因为他是中国人看不起他、排挤他,那段日子他是多麽艰难才熬过来的?早晨七点不到就要赶去公司,晚上忙到凌晨三四点才能下班,就是这样透支生命地拼命努力!……看见他每次回来探亲都一睡不醒的样子,你能体会我这个当妈妈的心情吗?现在好不容易能立稳脚跟,能有发展了,他却要为了你丢掉这一切,我实在不忍心看著他这样的乱来啊!”
“对不起,伯母,……我?……”
好像害怕著情绪有些失控的对方,他惊惶地一下站起来,“我可不可以先走一步,对不起!……”
“不行!”老妇人断然拒绝,“你不答应离开他就不能走!”
面对恋人母亲显出强烈意志的面容,他咬紧牙齿伫立著。
“请、离开、他!我请求你!!”
对方用不容置疑的严厉的口吻说著请求的话。
“我向正平许诺过,永远不会离开他半步。”
徐逸脸色苍白地低声说道,“对不起伯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我爱他,我不会离开他,不会的!”
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关注恋人母亲的反应,他忘我的,尽可能地逃离了出去。
无暇顾及的行程中,周围逐渐昏暗下来,天空的模样变得很怪异,最後开始下雨。
即使雨点砸在身上,他也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著。
但是雨势逐渐变大,风也刮得愈发狂暴,几乎昏暗得看不到前方的道路。
在狭窄的弄堂尽头找到一处避雨的破旧屋棚,他在暴风雨中静静等待心中的伤痛缓解过去。
当他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家门口,猛然打开的大门令面对面撞见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小逸?你去哪里了?……打你手机也不接?还搞得这样狼狈?……当心感冒啊!”
他眼神模糊地任由恋人拖进浴室里,身体赤裸著被擦干净後逐渐温暖起来。
体贴细致地为他穿上睡衣,恋人用双手捧住他仍然苍白的面颊,尽量克制住慌乱地说,“对不起小逸,今天的晚饭只能你自己解决了,我母亲突然被送进了医院,说是心脏病复发,我马上要去看她。”
手中握著的盛满热水的杯子“!当”落地,砸得粉碎。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边喃喃地道歉,一边用力推开想要来帮忙的对方的双手,“你快去吧,正平!……快呀,快去啊!”
恋人不放心地边走边回头,他狠狠压住忍不住颤抖的手指,将那些破裂的碎片紧紧攥在掌中,慢慢地有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焦躁等待的时间恍若静止一般,一分一秒都似煎熬不下去。
徐逸在黑暗中藏起面孔,蜷缩著身体,就好像被抛弃的猫咪一样无助而惊惧。
刺耳的电话铃声开始响个不停。
他用力摁住耳朵,想把这般几乎要使人崩溃的声音赶出自己的世界。
最後却还是用胡乱包裹著纱布的手轻轻拿起话筒,“正平?……是正平吗?”
原本焦急的好像不打通电话不罢休的另一方,却突然沈静下来,彼此间寂寥一片,只能听见对方稍显厚重的呼吸声。
“正平?……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他感觉自己情绪紧张得就快哭出来了。
“小逸,你见过我妈妈了?……就是刚刚见的面,对吗?”
终於传来的恋人的声音,竟也似带著哭腔的沙哑。
“对,……对的。”
他嗫嚅著,心上似乎有什麽东西开裂了。
“那之後她就被送进了医院,……你也是知道的吧?”
恋人扭曲的语音令人心惊肉跳。
“没有,……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苍白无力地反驳著,却觉得连自己也根本无法被说服。
“是你吗,小逸?……是因为你吗?妈妈受了过渡的刺激在重症监护室,……或许,不能撑下去了……”
心激烈地蹦跳著,手脚却陡然无力,人只有倚在坚实的墙壁上才能勉强站著。
“正平,……不是我……”
他强忍著夺眶欲出的眼泪,微弱地辩解著,“请相信我,……正平……请不要怀疑我!”
又是一阵压抑的寂寥後,听筒那端清晰响起了电话被无情挂断的“嘟嘟”的忙音。
徐逸真切地听见,心中那一样开裂的东西轰然坍塌的声音。
连著半小时不停的灌酒,直到把冰箱里的啤酒都喝了个精光,才头晕脑涨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抱著仿佛要崩裂开来的脑袋痛苦地睁开眼,当时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倒在沙发上的身体却摆平在床上,枕头、棉被、毫无酒精味道的清爽的衣衫,还有重新包扎过的伤口,这些明显是有人照顾著的痕迹,令他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