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真实————某狐
某狐  发于:2009年09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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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崎无奈地放下要去抓他手腕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另一个叫做幸的家伙双双离去。风一大,便不知道酸楚为谁了。
......怎么想都还是不放心。他跺跺脚,最后还是毫无立场地偷偷跟过去。

温室里,两人相谈甚欢;温室外,一人鬼鬼祟祟。
阿苏芳隐约瞥见门外熟悉的身影,故意视而不见,反而更进一步地靠近专心浇水的安云野。
"呐,这里的鸢尾似乎长得和池塘边的不太一样呢,幸。"
"嗯。这里的看上去更华丽吧?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池塘边的那些蓝鸢尾。"单纯的幸回头对他笑笑,脸上的表情纯洁到耀眼。
看吧,即使我的对象不是女人,好歹也该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吧?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别扭的大少爷?残酷的命运之神啊,你就这么忽视我的愿望吗?
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那个,阿苏芳先生?"
幸好奇地看着脸色不断阴晴的阿苏芳,试探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阿苏芳先生,您没事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某人迅速回过神来,企图扯开话题。
"咳咳,说起鸢尾,这个时间最好是在北海道啊。"
但幸却对他天真地笑:
"矢崎先生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呢,这样好吗?"
"不,"阿苏芳断然:"我什么都没看见。"

嗯......实在是太过分了。矢崎有些不满地靠着墙坐下来,拿手指去戳新冒出石阶的青苔。这个时候,树丛里忽然唰啦地响了一下。他警觉地抬头望去,看见一个黑影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喂,站住!"
他起身刚要追,但是被从温室里闻声跑出来的两人叫住了。
"阿拓,出了什么事?"
"刚才有人在这里不知道偷偷地干什么......"少年转头看了下犯人逃走的方向,皱眉,"......可恶,让他跑掉了!"
三个人走到犯人藏身的树丛里,在一番仔细搜索之后,发现了几个脚印以及被踩得东倒西歪的扶桑花枝。矢崎立起腰来:"这么看来,只要回去查查谁的身上有新鲜花粉颗粒,应该就能抓到犯人了。鞋子的话,大概一进门就换掉了吧。"
阿苏芳点头,看看头顶上开得妖艳的花。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不过难免会有以外的情况发生。但还是过去看一看吧,兴许能发现什么。"
他拍了拍身上因此沾上的花粉,打算走出去,但似乎有什么勾住了他的外套下摆。当他低头看时,发现幸垂着头,有些颤抖地抓着他的衣服。
"不要......不要追......"
阿苏芳愕然了。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阿苏芳还是对矢崎采取无视的态度。但当时走在他后头的矢崎叫他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会是风间原么?"
前面的人转头看了看走廊外苍翠的绿,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唔,也有这个可能,而且嫌疑相当大。不过如果真是他的话,那就好办了。"
"那个家伙......喜欢安云野幸?"
"你也看出来了?岂止是喜欢,那家伙简直是爱惨了他呢。可怜的幸,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那么......你也觉得不自由么?"
阿苏芳寻声回过头去,看见矢崎难得沮丧地立在那里。
"或许,我太贪心了吧......可是,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叫我的名字,只看着我。这样果然不行吗?我......"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的阿苏芳把手轻轻地落在他的头上。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他继续低下头。但是那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揉揉他的头发,并不离开。过了一会儿,手的主人温和的声音从顶上渐渐地沉下来:
"喂,阿拓,那就加油吧。"
矢崎飞快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他爱着的凛宛如和风般的笑容--
于是,孩子的心又雀跃起来了。

但是这个时候,一阵凄厉的尖叫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巨响从大厅处传来。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

五、来自七宗罪的Sloth与Greed

当他们赶到作为事发现场的大厅,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巨大的水晶吊灯因为承受不住灯具本身的重量终于掉了下来。而当时停留在吊灯下的,是一向喜欢在这个位置补眠的风间未树。
所有的人都被这巨大的惨剧震住了。
阿苏芳试图去捂矢崎的眼睛,但是眼尖的少年却抢先一步,指着血肉模糊中的一个白色的物件叫起来:"看,凛,那家伙身上有什么东西。"
原想走过去,但是被速川拦住了。
"你忘记要保持现场吗?"
速川教训着他,下一秒他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雅纪大步跨了过去,一下子从堂弟的尸体中拉出关键物来。
那是一本被染成血色的小说书。阿苏芳仔细辨别了它的封面,上面写着书的名字--《七宗罪》。
速川的脸色忽然有些发白。他有些颤抖地指着那本书,低低地说:"那是......清显伯父生前最喜欢的书......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脸色刷地褪成死灰。
矢崎却故意跟他作对地站出来:"喂,那个不是你早上在看的小说么?"
"......"
贵臣脸色难堪地瞪着速川,不满他的装神弄鬼:"优作,你在说什么鬼话。这件事完全是意外,意外懂吗?真是,我很久之前就说过,这个该死的灯最好换一换......大庭,去倒杯水过来,我渴了。"
"啊......是的,贵臣少爷。"
在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大庭极快地恢复原本的神情,讨好地走开了。
阿苏芳没时间理会这些。他认真地观察了电缆整齐的断口,然后低头,发现自己一直抓着那本书翻开的那一部分。
他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未树已经模糊不清的脸,一面慢慢地站起来。
"不,这是一件谋杀。受害者是风间家最年轻的继承人之一--风间未树。罪名在这里。"
他扬了扬手中的书。翻开的位置大概是第三章的开头,标题是《Sloth》,懒惰。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去看站在一边的第一嫌疑人--速川优作。风间公威严厉地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逼近:
"真的是你做的吗,速川?"
这句话让一向自诩风流的情场浪子失态地连连地后退了几步,竟然跌坐在地上。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怒吼响起。在风间家的另一个大厅,所有的人都一脸严肃地坐在那里。
速川扫了眼矢崎,忍不住再次抱怨:"不管怎么说,把事情弄个清楚吧。意外也好他杀也好,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可能和这种事扯上关系啊。"
"谁知道呢,反正某人的书刚好出现在现场。这么急着否认的话,怕是心里有鬼吧......"矢崎故意摆出一幅无辜的姿态落井下石,"你说呢,速川先生?"
"你!"
"都给我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吵架!"风间公威不悦地喝止了两人的针锋相对。他板着张脸转向一旁思索着的阿苏芳,"既然你说是他杀,理由呢?想必你也知道风间家的声誉,如果你敢乱说一个字,不要怪我们风间家不客气!"

在对面的幸看着阿苏芳,也跟着好奇地开口:"我不明白。大厅先生说吊灯是忽然掉下来的,如果......如果真的是蓄意谋杀的话,那不是很难控制灯掉下来
的时间?就算灯掉下来,万一下面没有人不是前功尽弃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低低地惊呼起来,"啊......难道那个人要杀的目标并没有确定对象,
而是......随便谁都好?"
"啊,不是这样的。凶手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未树。"阿苏芳从书中慢慢抬起头来,"如果只是意外,这本书不会刚好放在他的尸体上。就算是,也不会刚好翻在那一页。"
"别开玩笑了!"贵臣傲慢地打断他的话,"单凭一本书就断定是他杀,你的大脑构造未免也太简单了些吧?"
"我也从来不认为孔雀这种动物会有类似大脑一类的玩意儿......唔......"矢崎本想继续说下去,不过手臂上传来的剧痛打断了他。他转过头,发现阿苏芳正掐着他的胳膊,无声地恐吓着他。没办法,少年只好哼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苏芳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我想大家相处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每天的这个时候未树就会在这个位置午睡吧?时机并不难把握。我检查过断裂的电线,上
面有很明显的烧焦的痕迹。何况这种灯的耗电量很大,电线也有些老化,只要稍作处理,难度并不大。未树的午睡是从下午十二点到四点半,所以说,如果从早晨七
点之前开灯的话,条件完全满足。"他一条条分析着,一面把那本书摊给大家看,"大家看,这一章的主题是懒惰。虽然这么说对死者很失礼,但是描述没有错。"

急着洗清莫须有罪名的速川急急忙忙跟上他的话:"总而言之,开灯的人就有可能是凶手吧?今天早上谁先开的灯?"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纷纷摇头。问到原的时候,他不高兴地表示下楼的时候灯就已经亮在那里了,因为看幸也下来了所以没有去关。
公威开始拍着桌子大发雷霆:"浑蛋!不管怎么说肯定有人去开了灯!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沉默了会儿,有一只手慢慢地举了起来。
"是我。"黑川慎一慢悠悠地抬起头,"我来找东西吃。"

这个事实让风间家的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但是没有多久就有人不识相地打破--
"第一个圈环分批地折磨着/一切杀人者和一切恶意击人者/一切掠夺者和一切强盗/凡我失去的/我必将夺回......"
这几句话,使得各人神色不一。风间公威看起来有些怒不可遏,贵臣则皱起了眉,裕一一脸惊讶,雅纪沉思,速川也跟着抬起头来。
幸慌慌张张地叫着捣乱者的名字:"凛,不要开玩笑了。"
阿苏芳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在场所有的人,对他笑笑:"这个是写在这本书开头的诗句,我在琢磨这行诗的意思。不过还是不太清楚。"他转过头,"对了,雅纪,你明白吗?"
被忽然点到名的雅纪吓了一跳。他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虽然大学社团的时候有研究过这类文学,但硬要说的话,也只明白它的表面意思罢了。抱歉,凛,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风间原切了一声,不屑地把头扭过去。
"啊呀呀,不会失白费心机吧?或许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呢。" 赶在公威再次发怒前,裕一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夸张地朝外面叫,"大庭先生,我们需要好茶。呼,渴死了。"
......
原本紧张的气氛就这么解除了。矢崎耸耸肩,然后看到那个叫做浅仓玲的女仆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当她跪着给贵臣倒茶的时候,贵臣不满地开口:"怎么是你?明美呢?"
"明美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贵臣少爷,请用。"美丽的女仆一面回答,一面不慌不忙地把茶杯递给贵臣。贵臣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接了下来。
果然是富家公子的戏码。这样唾弃着的矢崎一点都没考虑到自己似乎也是归在那一类的。
茶会结束后,推理游戏也跟着散场。或许是这家人本来就不怎么亲近,加上他们对阿苏芳的观点半信半疑,所以面对死者,他们想的不是如何找出凶手,而是怎样把这件事压下去。前来处理尸体的人已经打点好,下人们也被严令不得泄露一点口风。
就这样,第一桩杀人事件就这么草草完结了。

之后又平静了几天。为了加强安全,每天夜里,身为管家的大庭松冈不得不亲自巡逻一遍风间馆。因为住宅的占地面积,这并不算一件轻松的事。不过难得的,精明如大庭松冈却没有把任务转移给下人。
那一夜,当经过风间家原主人--风间清显的房间时,他不着痕迹地向四处望了望,然后打开门,悄悄地走了进去。
风间清显的房间位于整幢建筑的南侧,与别的区域隔开。而且自从他失踪后,这里更是人迹罕至。不过每周两次的定期打扫还是在照常进行。
大庭松冈在一片黑暗中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手电,鬼鬼祟祟地向着书房的方向摸去。在轻车熟路地拐了三个弯,打开一扇门之后,手电筒照射的方向有什么在闪烁。
他压抑不住兴奋地走过去,站在桌前伸手迫不及待地去抓放在上面的大型蓝田玉九龙雕。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忽然有重物从他的正上方掉了下来。
一阵巨响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大庭松冈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死到临头还抓着财物不放的大庭虽然完全可以看作为贪财遭到了报应,但过程未免太蹊跷了些。
因为凶器是一把锋利剪刀。一把不可能出现在室内的巨型园艺剪刀。
花匠阿吉称这把剪刀已经失踪了快一周了。而负责打扫清显先生房间的浅仓表示她两天前打扫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发现书房里好像有东西少了,但是当时大庭却要她不要多管闲事。
这种事传出去简直丢风间家的脸。在警告要严守这个秘密之后,公威不悦地挥挥手让那两个人下去。
贵臣冷着脸盯着对面坐着的安云野幸,然后开口:"如果论能接近凶器的机会来说,一直呆在花房早出晚归的人应该嫌疑最大吧?即使带回房间也不会有人发现,真是太方便了,不是么?"
幸一下了白了脸。
原闹起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即使有机会拿到,幸也没有那个体力带着它走回房间。更何况我和幸一直是在一起的!说起来,贵臣哥前不久也一个人去过花房,你应该更有嫌疑吧?"
"风间原!"
"够了没有?!"风间公威又开始怒喝。
阿苏芳苦着脸捂着耳朵痛苦地想着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不出意外的话,凶器是在事发的两天之内挂上去的。而且已经做好了触发机关。只要抓起那个九龙雕,剪刀就会掉下来。是一种简单的谋杀手段。
但问题是杀人的动机。难道真的是因为偷窃而遭到的报应么?
他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雅纪正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他轻轻地自语道:"......Greed。"
--Greed的意思是贪婪。
也是七宗罪之中的第五罪。
这个惊人的巧合让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抽了口冷气。
一阵沉默之后,原忽然瞪大眼睛叫起来:"开什么玩笑!好吧,我呆不下去了!遗产什么的我也不要了,明天我就和幸一起回学校。再住下去我就要疯了!见鬼!"
幸白着一张脸不敢说话。
"你这个白痴!给我想清楚再说话!谁都不许走,全部给我留在这里!如果真的有凶手,那肯定在我们之中。在抓到他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大家长风间公威怒吼一阵之后,异常暴躁地离开大厅。
速川同情地看了看被吼的那个家伙,想起他的那些约会,不禁感慨殃及池鱼。贵臣则睇着他们,似笑非笑。不知死活的原抓着幸的胳膊。裕一转头去看他依然面无表情的兄长。
雅纪摇摇头。
阿苏芳却抬眼看见矢崎飞快地朝他责备地瞥了一眼,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难道卷进这种事里是我的错吗?

媒体的舆论再次被压下,但是不可避免的,风间家的人原本脆弱的牵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惶惶变得更加脆弱且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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