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步行的街道————出流
出流  发于:2009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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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几回了,深津澄又满身负伤的回到家中。

不会去医院,因为他不能再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上。推开门进到家里,深津澄整个人靠在门板上,被发遮盖、低到不能在低的头竟流出了一滴滴的泪水,和眼角嘴角的血迹渐渐溶为一体。


啍!没用的家伙!

这小子真讨人厌!

真奇怪,世界上为什麽会有你这种人的存在?看了就碍眼!

他是被催眠了吗?为什麽被人们这麽一说,他也开始讨厌起自己了?不,是怨恨…他们说得对,世界上为什麽会有他这麽一个人存在?一个什麽都不会的人…连父母都忍不住想遗弃的人…


「为什麽?为什麽…?!」深津澄眼眶的泪水终於溃堤。他并不恨那些每天欺侮他的人,他反倒更怨恨自己为什麽存在在这个世上…种种的疑问掺杂著一个掉入深渊的心,没想到竟是被眼前的一片血红而制止…


「啊…!」深津澄不知他方才到底怎麽了,为什麽现在会…

他吓地把水果刀从那颤抖的右手中给扔了出去,而左手汨汩流出血管的血此时也印红了自己的眼。抬头望向前方,毕业时院友送的那架大钢琴正印照出自己的脸。

好丑啊…还真狼狈…

你真是的,摆一脸臭脸来,我的客人全被你给吓跑了,我还做什麽生意?你就不会笑一啊!会少你一块肉吗?

这时突然想起他在拉面店打工时,那老板常对自己骂的话。笑啊…要笑啊…

深津澄艰困地扯开嘴角,做出了一个像是笑的表情,但是他却当场傻住了。

钢琴上印出的表情,是个嘴虽然扯出了笑容,但眼神却是空洞如死人般毫无生气的脸。

他吓的用手抱著自己的脸,并想著他再也不要看到「自己」了…。

这时,血…不流了。

(前略)…又做了疯狂事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现在再也不敢穿短袖的上衣出门了。那双全是刀伤的手,谁看了都会怕…

平成七年X日X月,(中略)今天终於鼓地勇气去看医生了,他说:「你的心病了,」还病的不轻。难怪不只一次地觉的,跳了这麽多年,它应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要再跳了…。


下课钟声打了好一下了,深津澄才从不久前的课程中回过神来。看看刚才上过的内容,他怎麽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该不会又在课堂上睡著了吧?那还真还好没被发现…

抓抓头,为了在下一堂课能够用心点,深津澄走出了教室,去洗手抬边冲冲手,以期有个好精神上课。然而就在他冲完水後要进教室时,他的书包竟被人翻了又翻,甚至还全倒了出来。


「这是什麽东西啊?」

「哇…考这麽差,真像是你这种人会考的成绩,是不是啊…哈哈哈…」

深津澄呆在一旁,眼尖地发现一只手伸进了他书包的内层里…不行啊!里面有…

「这是什麽药啊?什麽啊?你们看你们看!是精神料啊!哈哈…原来是有人的了神经病啊…!哈哈…」

「还给我…!」深津澄冲向人群,伸手就要去抢他的药。因为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哈哈…神经病神经病…!要的话就来追我啊!」说完,一群人便吆喝著离开了教室,来到了顶楼。

「还给我…!」深津澄依然是在重重的人墙外伸著手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还给你?你说…要还给你什麽?」这次,绪方从人群中以为首的姿态出现在深津澄的面前,「是什个吗?不是…好像也不这个吧…那这个呢…?」绪方边说著边从书包里将东西一个一个地拿出来,然後再应声丢往楼下。又是一个毫不在乎的表情。


等到书包的东西全给丢完了,就剩下了绪方从他人手中拿到的药。

「…你说的是这个吗?」绪方摇摇手,另一手则放在裤袋中。

「还给我…」怎麽办…他现在…好难过…

绪方睨著他,拿著药的手作势一松,「要的话,自己拿…」

看著药从绪方手中落下,接著便掉往楼下,深津澄不知何来的力量硬是冲出了人群,往楼下跳下…

没料到对方会有此举的绪方当场睁大了眼,就看到一个身子不顾一切地很楼下跳…

这里是…六楼。

『东京都足立区频传的校园暴力事件今又新添一案,都立东绫濑中学於今日传出围殴事件,以X姓为首的二年级生设嫌对被害人长期施以暴力,使其身心俱疲,今日并以言语剌激Y姓被害人并迫使其跳楼,被害人现在仍未脱离险境,全案正由绫濑警署调察当中。此案正为继昭和六十三年女高中生水泥灌尸杀人事件以来,第二起手段凶残的校园事件…。』


到底是第几天了?深津澄看了看置於柜上不知何时的报纸,标题斗大地印著关於那时发生的事。看著全身包著绷带及插满管子的身子,他顿时脑中全回到了不知几天前的「当时」…


「…关於这次的事件,刑责是免不了的,假如被害人能有起色,我会请求法官从轻量刑…」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会那个样子…我没有要害死他的意思…!」

「那你当时的感觉如何呢?」

「我没有想过…当一个生命真的在我手中停止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我现在体会到了…现在只能希望他能活下来…。」

「相信法官和神会了解你的悔过的,我会尽力在公审上争取,你也要为被害人祈导下去…相信会有转机的…」

那时很清楚地听到有人叫著我的名字,但是我很想睡、很想休息…(中略)他要我活下来!再清楚也不过了。想想,即使全世界只有一个人希望我活著,我也要为那人活下去,那是我存在的意义吧…。所以…还是不要睡了。


    东京拘留所

出了小菅车站,深津澄带著仍包著绷带的手来到了东京拘留所。看著它高大的水泥墙,似乎还在犹豫著才刚决定的事。不想了,他头一低,往那大门口走去。

在柜台时,深津澄填了填访客的资料,在会面者的关系一栏他想了一下,还是在朋友一栏打了勾。

不久,绪方被带了出来,而他似乎对於来会面的人感到很吃惊。

「谢谢你。」绪方没说话,深津澄却先开了口。

「…谢我?为什麽?」

「没什麽…应该快出来了吧…」深津澄把话给咽了回去,看似虚弱地笑了一下。

「是啊…」

平成八年,又开始了新的学期,一转眼就变成了三年级了,感觉上好像才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实事上,的确没多久…。

每每到了新学期总免不了重新自我介绍,而这个就是深津澄最怕的。他现在正以无比紧张的心情看著一个一个介绍完的同学。

「…我叫深津澄…今年十五岁…我的兴趣是…」他想了很久,现在才知道他竟没什麽足以称做兴趣的事…。

「兴趣啊?就是跳楼嘛…哈哈哈…」

听到这话,深津澄陡然僵在一边,不知如何接下去,而就在当场…

「很不错的兴趣嘛…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是绪方…!

「呃…不用了…」

「谢谢你…」

「好说好说。不过下次可别再吓人了。」

「…是…。」

成岛篇之五十五 等待

他说了!想不到他真的说了…!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零生现在能感觉的自己的心跳得比往常快得个两三倍,没办法,现在的心情真是难以言喻,根本不会有人了解…除了那个老成的国中生富士子之外…


「你的咖啡,请慢用。」

零生想得出神了,直到服务生端来咖啡才察觉自己早已发呆多时。

「谢谢…」

看著窗外的人潮…都进入冬天了,还是有这麽多人出来逛街…零生呼了口气,转眼间,竟开始飘雪了。

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个小时…

不用说,今天正是星期天,与深津澄约定的日子。不知是否太过紧张,他当天不仅没睡好,现在居然还提早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约定地点,天晓得他是哪根筋不对了。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响起,零生当下被吓了一跳,脑中许多想法一瞬间飞了过去…会是澄吗?会有什麽事…还是…

看了来电显示,他大大地吐了口气,白烟便在下一秒便弥漫著透明的小玻璃桌。

「喂…」零生的口气还可以听得出方才险些被吓掉了心的心情。

「真是的,你的声音好像不欢迎我似的。」

「小姐,要打也看看时间,差点被你吓死!」

富士子轻笑著,「哦…我非常能体会你现在的心情…我只是打来给你放松心情的嘛!怎麽样,对你不错吧!」不改一贯自然老成的口吻,她现在俨然成为大零生几轮的老妈子了。


「真是的,你不吓死我就算万幸了!奇怪,你现在不是有工作吗?还真有情来吓人嘛…」

「有是有啊,不过主角还没来,我这个掌镜人当然只能在一旁凉快罗。」富士子不甚在乎的语气就像是习以为常似的。

「是谁这麽大牌?让天才少女摄影师等这麽久?」零生藉几亏了一下富士子。

「就是那个莎丽叶啊,知名的名模。算了,管他的,这种事我早就习惯了…不跟你多说了,先祝你好运哦!有好消息可要第一个通知我!知道吗?!」

「第一个?你算哪根葱…」

「喂!我可是认真的!你现在轻松不少了吧?不感谢我就算了,还猛亏我。」

「好啦好啦…bye了。」零生摇摇头,好个爱邀功的家伙。

的确,他是轻松许多,但在指针一分一秒地接近十点时,那种紧张的心情却又悄稍地溜了出来…。

一种矛盾的心情充塞心中,肴望能见到澄,又憺心人来了之後自己会很没用地说不出口。

时间没知觉地流逝了,没去计算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是…

「老大说得很重要的事…就是这个?」

闻声零生抬起头来看了来人,是赤阪伸。

零生不太高兴的心情全写在脸上,「我在等人,没事的话请便。」言下之意相当地明白,他不想看到这个人,由其是现在。

「是在等你那个新交的朋友?老大,你也太不够意思,今天是什麽日子你也应该知道,竟然为了新朋友就忘了我们的存在。」赤阪伸没有离去的意思,还在零生对面的椅子上堂之遑之地坐了下来。


「什麽日子我不管,我只知道我有自己安排自己时间的权利。」是什麽日子?老实说他压根就忘了。

赤阪伸扯了一个算是笑脸的表情,这让零生觉得很碍眼。「老大果然忘了,今天是我们例行的集会日啊。」

「你不要再叫我老大了,我早就和你们没关系了。」他只想过著现在这种单纯的生活罢了。

「没关系?是这样吗…」赤阪伸带著莫名的苦笑起身,看来是要离开了。

零生见此,连一声招呼也没有地别过头去,只认为他的离开是理所当然的,没多做想法。

在赤阪一出了店门後,零生马上看了时间…什麽…十一点了…

为什麽…澄还没出现…

成岛篇之五十六低落

忘了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自从那店里的玻璃窗看到天色渐渐变黑,最後服务人员略带抱歉地前来告诉自己店里就要打烊的消息。

零生脸上很是失望地走出店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端详了一下,犹豫著要不要按下拨出键。

这已经是第二十次了。

澄的手机不知为何关机,他拨出了数次皆无功而返。零生低著头,心里做了个决定後,将手机收回口袋,低落的心情不知何以言喻。

呼了口气,零生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无意识地执到了深津澄的家门附近。

原来他走了这麽多路了啊…

零生远远向窗口一望,里头灯火通明,看来澄是在家里吧。他走上前一步,不知怎麽著又缩了回去,最後还是掉头走回家的路。

也对,就算他进去後,又能怎麽样呢?要问他为什麽失约?还是…反正不管哪一条路也都是死路,根本无济於世,只是心中仍会难掩失望的心情罢了…。

低著头,眼前早已经成一片银白色的世界,低垂眼睑下的眼映照的全是从发上滑落的雪花,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冷的知觉也没有。

一切原本是如此的安静的,然而就在此时从回袋中传出的手机铃声吸引了零生所有的注意力。

然就在他接的前一秒,眼下更染上层失落。

是富士子。

「零生?结果如何呢?怎麽一点消息也不给我?」

「澄没来。」说这句话的零生更显示的出一股浓厚的失望。

「没来?可能是被什麽事给耽误到了吧…有没有打个电话过去看是怎麽回事?」富士子不愧为在社会工作多时、了解人情事故的人,当下就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给零生。


「澄关机了。」

「关机?那你有去他家里看看吗?」

「只是经过而已。」

「那他应该在家里吧?」富士子听得出来,如果深津澄在这种时候还不在家里,零生的口气上应该会有些紧张,但她却听不出有任何担心的成份在。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富士子一笑,「这样就好了啊!反正明天不是要去学校吗?到时候再问问看他为什麽失约就行了啊!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太好,但是也不要想太多啊,到了明天一切就知道了不是吗?想太多也没用的。」


「嗯…」

零生持续以随意一应来回答,就像是没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似的。

「你不要再这样嘛!才一次失败算什麽!你有的是机会啊!」富士子语稍停顿,先试试零生的反应,怎知这次他居然连应也没应一声,简直把自己当空气。

「嗯…我知道像你现在这样需要和人聊聊才会比较舒坦…这样吧,你现在有一个人选,就看你的选择如何罗。」

富士子的话这回终於算是拉住了零生的注意,总算对富士子有所回应,「是什麽人?」

耳闻回应的富士子先是一笑,「管家啊!你们家里不是有个管家吗?我记得他叫做龙是吧?」

「你怎麽突然提到他?」她不才见过龙一次面而已吗?怎麽…这和龙没什麽关系吧…?

「你忘了我是做什麽的了吗?自从我上回和他见面後,我就知道他会是此时的你所需要的人。」识人,这可是她拿手的。

零生没有回话的样子像是在思考般,听著富士子迳自地说著,「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啦,选择权还是在你,我也不能为你决定什麽,只能…」

这时,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不属於富士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

「富士子!我不是要你做习题吗?怎麽我出去这麽久了你一题也没做?还打电话聊天…!」

是老师吧。

「好啦好啦!我才不是聊天,我是在做正事的!零生,真抱歉,刚在上课辅,被老师抓包了,不能和你说太久,嗯…我的意见你就考虑考虑看看吧…」

「还讲…!快给我写习题…!」

「好啦!等一下就好了啦…!那就先这样子罗!先祝你好运!bye!」

结束了通话,零生也有了一个决定在心中产生…

成岛篇之五十七 感触

零生回到了家,拍拍身上的雪後推开门进去。虽然说他在这一路上想了很多,但是当他真正回到家来之後,方才在路上决定事情的瞬间决心似乎又消失无踪了。摇摇头,连带把散布在头上的雪也给甩掉。但若能也把心中的烦恼也一扫而空的话…那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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