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赭砚
  发于:2009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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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先是被突然靠来的身体吓了一跳,浑身不自在的紧绷住,但等听到嘟嘟囔囔的"发育"两字,忍不住笑了,仿佛不敢放肆的轻声呵呵着,一边回过头看。
............一对琥珀色的眼珠。

丰随在乍一眼的惊讶中迅速回神,眼波平静成陌路,打了饭托稳餐盘就走,男人急了,踌躇靠在墙边的身体赶紧探出大半剌拦住,丰随光火凶暴的瞪过去,果然那灰溜溜的脸紧张的僵硬起来,我......我是严言啊,你不记得了?我毕业那天见过的,你那时大一,在打篮球。
打篮球?我打烂你!是踢足球好不好!暗暗咬牙,丰随硬挤出一脸的沉思,是啊?......我想想,你看我这不长记性的。
男人讷讷的点着头,腾出一手无措的挠着脖子,周围好奇的眼光纷纷投射过来,丰随阴沉下脸不开口,男人明显因为被注视而愈发紧张僵硬,垂着眼睛不停咽口水。
靠!瞧那样就讨厌,丰随暴躁的一推他,我记得了,走,坐那边吃饭。

整顿饭吃得倒足胃口,男人无趣的言谈和犹豫的口气,丰随可算知道真是有人能招讨厌成这样,浑身散发着让人想虐待他的特质。试着以后辈的身份讨教,可结果是越发鄙视,严言对业务技术几乎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嗯嗯啊啊,笨的可笑。不知是口拙或根本屁都不懂。
说起人际关系时,灰暗的脸却异样的兴奋起来,严言絮絮叨叨的一古脑倾吐着八卦,谁和谁好了仨月就分了,女方大了肚子犯愁,谁股票被套了,损失都没边了......
不喘气的说着,就像积压许久的兴奋劲找到了发泄口。丰随听着,嘴角挂上轻视的冷笑,不知道冷笑是献给自己的,男人说的越发起劲,指手画脚,正巧被议论的老陈经过,亲热的和丰随打着招呼,严言赶紧露出懦弱讨好的假笑。
丰随厌恶到了极点,这个如同蟑螂般的男人,卑贱的就该被踩在脚下,平行的交谈简直是种羞耻。
可羞耻却在延续,接着的日子,几乎每天午餐都是和他共同度过的,餐厅就一个入口,严言的部门离的近,总能先一步坐在靠外的位子上,看到丰随就会极其喜悦的笑,然后跟过来打饭,这种明显的等待,让丰随恼火的要爆炸,却无计可施。
吃饭时,大多沉默,严言口拙,而丰随是懒得搭理,眉宇间明显的厌恶,严言却没有察觉,心满意足的在喝汤时发出没品的"吸哩"声,仿佛极为享受这平静的十五分钟。


第一次下班后去喝酒,是因为男人在午饭时鼓足勇气的邀请,......想聊聊和女朋友的事情。
对这样懦弱卑微的人也能找到女友的事实感到诧异,更想看到男人醉酒后说着被女友如何冷淡如何厌烦的孬样,丰随爽快的答应了,......听你吐苦水没问题,但得给我看看你老婆的照片,挺漂亮吧?
......还不是老婆,古板的回答着,男人犹豫地看了丰随很久,琥珀色的眼珠闪了又闪,表情突然变得很柔软,嗯,我办公桌里有,晚上拿给你看。

坐在雅致的酒吧里,墙壁是山石质地,丰随捏紧手上的照片,竭力控制自己别大吼出声。
这就是你老婆?
......还不是老婆,严言懦弱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朦胧。
陆嫣云,丰随瞪大眼睛,照片上瘦弱清秀的女子是陆嫣云,她怎么会和严言搞上的?不可能是学校里发生的,校园里风流韵事的公开程度胜过娱乐圈。
......她父亲是我母亲......厄,公司里的部门经理,我母亲说......厄。男人笨拙的不知所云着,丰随猜也能猜个大概,早听说这孬包的一切都是母亲铺好的道路,再安排个老婆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爽。超级不爽。
对陆嫣云的倾心只是瞬间的天时地利人和,早没什么念头了,但一想到自己看上过的女人居然为这孬包所有,就怎么也忍不下一口鸟气。
"你们睡过了么?"端起杯子轻晃,酒摇出滚滚的红,丰随调侃轻笑。
"什么?"严言没听明白,眨眼问了一句,随即醒悟过来,脸一下烧的沸腾,尴尬得直摇头,"没。没......还不是老婆。"
丰随大笑起来,这么纯?装的吧!"你别是不懂怎么插啊?"
被露骨的字眼惊的目瞪口呆,严言慌张的四处回顾,确定没人注意,才松气的弯着微驼的背,"我......懂的。但是......"他犹豫的咽口口水,鼓足勇气似的抬头盯着丰随,"我不喜欢她。"
我操!蟑螂还有资格不喜欢别人?怒火随着酒精的挥发冉冉上扬,浪费时间!丰随正想走人,却被严言伸过来抚上自己左耳的手拦住。
"干吗?"厌恶的扭头躲开。
"我记得你以前这边戴了一个耳钉,半圆形的。"严言嗫嗫地缩回手。
"嗯,"丰随眯起眼,"这儿是我敏感带,我喜欢和女人作爱时,让她们吻这里,加上耳钉的存在感,爽。大二时被系主任批斗,说在校生不能打扮出格,就摘了。"
严言似乎被吓傻了,又像犯晕了,昏暗的灯光下,琥珀色的眼珠。
丰随看着他异样柔软的表情,脑中突然电光火石的一闪--
靠!他敢!
手越捏越紧,用杯缘凶狠的挑起他下巴,"你不喜欢你老婆,是不是在意淫别人?"
懦弱的男人害怕了,无措的咽着口水,紧盯住丰随黝黑的轮廓,半晌,豁出去咬了咬单薄的嘴唇,吐出一个字,"是。"
很好,丰随冷笑,仰头一口气灌下酒,手背擦过嘴角晕出的液体,看着严言瞪住自己发直的眼神,鄙夷的啐了一口,"恶心。"
然后,掏出一张百元,塞在严言的酒杯里,掉头就走。

****
踩不扁的蟑螂!
看着对面安静吃饭的男人,丰随的厌烦已经麻木成习惯了,那晚之后,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严言依然每天在餐厅等待,然后微驼着背跟在身后排队打饭。
那晚的对话两人都记得,但也都装作不记得。严言开始和丰随聊他和陆嫣云相处的点滴,平淡无趣,让人无法憧憬恋爱的甜蜜,但丰随依然好奇,就像一种偏执狂般的病态,越是讨厌越是关注。偶尔还夹杂着恼怒,这男人毫无可取之处,烂!可凭什么该有的都有了?
慢慢习惯了无趣的相处,克服着自己的厌恶感,心情好的时候还调侃几句,严言偶尔流露出的痴迷眼神和被自己呵斥时的懦弱可怜相,让丰随感到得意,没有人愿意搭理这个男人,那自己就把他收起来,仿佛恩赐般的扔给他一些交情,从此是自己一个人的出气筒和心理奴隶。

除去昏昏欲睡的午餐时间,其余一切是令丰随极度满意的,业务上已能单飞,一连几个case,自己都表现得不错,从经理每天早上的问候语从"嗯,早。"迅速改为"小丰啊,早饭吃了吧?",估计实习结束后,铁定能留下来。

五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公司组织员工钓鱼。参加的基本都是小年轻,热热闹闹的很是开心。丰随人缘极好,分组搭配时,受欢迎的像稀世大钻石,谁都来凑一脚。
"哈哈,"得意的笑着,眼稍一转,看见那灰暗的身影在人潮外徘徊,屡次想挤进来又被推搡开,黯然的流连一会儿,独自拿着鱼杆笨拙的走去最远的角落。
靠,那个地方自己刚看上!凉快安静,打个吨准舒服的像秦可卿的香闺房,居然被那蟑螂给占了。
靠,你别想一个人逮那儿逍遥快活。

摆脱了众人,丰随满脸不乐意的走过去,往严言身边一坐。
抬起的脸是欣喜的,仿佛自己吐口唾沫给他,也是天大的恩赐,丰随怒火消退了些,冷哼一声,扔开装鱼饵的木桶,横躺在草地上,眯起眼瞌睡。
"你......热不热?"递过来一顶草帽,想盖在他脸上。
"挪开。"丰随厌恶的一扭头,"我看上这儿凉快好睡觉,你给我闭嘴别吱声。"
"............"严言不答话,然后是一阵西西索索的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丰随不耐烦的张开眼睛,就看见他收拾着东西想要起身。"厄......我去别处,空出多些地儿,你能睡的舒坦。"
"你直接滚河里得了!"丰随愤怒的一掌压住他的腰,滚烫的手心压住腹部,严言惊吓地低吸气,一动不敢动地僵硬着整个身体,"装可怜啊!"
"......不是。"严言小声说,试着推开丰随的蛮力,却被对方的怒气越压越紧,"你既然讨厌我,就冷酷到底,别留给我任何念想了。"
"你说什么?"丰随唬地直起上半身,诧异逼问,"够不要脸的,我给你念想?是谁死皮赖脸非跟我一起吃饭的?我没主动邀请过你吧大少爷?"
又是那种极度可怜的眼神,可怜的似乎连伤害都显渺小。丰随一愣,严言的手,已经像蔓蛇藤那样的绕在自己手腕上,像勾引又像祈求的划着线条,丰随被他迷离的委屈怔得完全无法反应。
"............那是我一天里面,唯一快乐的十五分钟,"抬头,男人琥珀色的眼珠里居然好似流出泪水,"一周五天,也只有一个多小时......"
然后,在自己彻底的怔愣和鬼迷心窍中,那个懦弱的孬包,凑了上来......
凑了上来......
除了身体......除了双臂......还有他的嘴唇,和舌头......
下意识得环抱住,男人的背脊很硬,不温暖,不柔软,不是丰随喜欢的软玉温香,他的头发上丝毫没有气味......他的嘴唇很干,边沿有些退皮,吸吮时毛躁的不舒服,丰随不乐意的斥了一声,张开嘴想咬掉那些死皮。
龌龊的男人立即也开了唇瓣,舌头卷了过来,湿湿软软的碰在一起,孬包肯定没接过吻,舌头伸进来后,铁板似的不知动弹,丰随恼火的掐手下的背,痛的他啊啊哼叫。
无奈.........退出自己的舌,男人急了,吐着欲望的火焰不顾廉耻的直追丰随的口腔,丰随用嘴含着他,轻缓而耐心的吮着,用最大的包容和温柔,吮着,用嘴唇推着,直到他不再僵硬,才完完全全的覆上去,和他缠绕逗弄。
男人的唇腔也是没气味的,犹如他的头发,就像是天生不经污染和清洗的透明色。这个懦弱的人,总是让自己爆发出想把他逼到绝路上的嗜虐感,丰随用舌头直直捅到他的咽喉,严言立即垂死般的痉挛。
直到他几乎真的窒息,丰随才放开,深的几乎爆裂颠覆了两人生活的接吻,其实就短短一分多钟,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发生了什么样恶俗的淫乱,丰随一把挥开身上缠绕的人,脸色铁青的弯腰鞠起河水,歇斯底里的往脸和脑袋上浇,愤怒的一脚把鱼饵桶踢下河里,"吃吧,受不了诱惑的就该命绝。"


之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丰随活死人般湿淋淋的躺在草地上发呆,间或突然暴怒的一脚踢上严言的膝盖,审视着他疼的弯起背又不敢叫喊的孬样。
活动结束,大伙儿聚首,看着丰随半干的狼狈样大笑,直问他是不是被美人鱼给勾了魂,犯傻的一猛子扎河里去了,丰随漫不经心的笑着自嘲,见鬼的美人鱼,我是遇上一水怪,真他妈算毁的不值。

在一起--下

我明告诉你,我看不起你。
你懦弱,你无能,你软的就是条脚底的虫。
像你这样的人,我肯施舍丁点感情,你就该捧在手心战战兢兢永不辜负。
要不要在一起这种话,你根本没资格说。

---
噩梦,噩梦!
老子我这辈子没这么怂过。
隔天早晨起床时,丰随那整张脸,跟粪坑出来的没两样。他本来就长的黑,光靠一身精神奕奕来撑场面。这会儿好,脸就是一锅煤灰,"衰"字十笔划,全都刻在丰随那张黑皮脸上。这还算了,郁闷的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何至于昨晚就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孬包那句十五分钟。
......这是我一天里面,唯一快乐的十五分钟。
懦弱的男人是这么说的,丰随记得每个字,甚至那种乞求般的语气,是在讨,很没有尊严,这个人是不打算在自己面前要尊严的。
一天里面,十五分钟?
笑话,放屁,他妈的放屁,只要想到那应该被踩在脚下的男人因为意淫自己而得到了十五分钟的快乐,丰随就怒的火烧上脑门。似乎吞下了苍蝇般的觉得恶心,然而,那恶心感却如毒药一样,越想抛开越冤魂不散,为什么会有那个吻,丰随恨透了严言当时无耻的勾引。
--你不喜欢你老婆,是不是在意淫别人?
--是。
靠。
他喜欢自己,这是丰随脑子安静下来后最快得出的结论,随之而来彻骨的痛恨,操他娘,屁精。
是厌恶的,是厌恶的。那为什么会有那个吻,丰随捶着脑门,用力回想,懦弱的男人当时摆明了无耻到底,而自己也被那琥珀色的眼珠和没有气味的发香搞得丧失理智。是这样的,丰随咬牙冲了澡后上床睡觉,明天必须了断,血淋淋的,那种蟑螂,就得下猛力踩绝。

次日上午,丰随忙得连喝水的工夫都没,连着几笔单都来了肯定的回音,经理笑意融融的脸上写满了人民币,丰随一把撂高衣袖,斗志昂扬。
"小丰啊,这个月部门业绩第一的就是你了。"不知接了多少电话后,丰随才松口气,就感到自己个儿肩膀被拍。
"经理,正好您过来,替我瞧瞧这单子没错吧?"丰随讨巧又不露痕迹的让座,"我一实习生谈什么业绩。"
"话不能这么说。"经理笑得满意,"你接的销售量当然归功你,不然就成剥削了。"
"嗨,得了您,逗我玩还说得跟真的没两样,您费神给我点拨点拨,我什么也值了。"
经理莫测高深的笑着看他,"你还用点拨?成精了都。"
丰随一挑眉毛,笑着没说话,经理站起来,又拍拍他肩膀,"你小子,有戏。"
"我......"
"别我了,吃饭去吧,"经理一指电脑右下方的时间显示,"晚了不剩菜。"

的确不剩菜了,但那是别人。
"丰随!"
才一踏进餐厅,就听见严言的叫声,丰随本能的皱起眉头,转身看见他探出小半个上身,桌上摆着两盘满满的饭菜。明白是特地留给自己的,丰随却像没看见似的,径自往窗口跑,直到确定是真的只剩米饭清汤,才不甘心地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丰......"以为没看到自己,又不敢叫得太招摇,严言紧张的维持着那个可笑的上半身腾空的姿势,等丰随走回来,才松了口气,"我,见你一直没来,就......买了两份,等着。"
丰随拿起筷子,捣了两下饭,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放在桌上,严言先是不解的看着他,随即明白,慌忙吞下口里的饭,"不......"
"你给我听着。"丰随低声呵斥,声音里透出摄人的力量,严言楞住,不再说话,脸上带着神经质的慌张。
"你给我好好听着,不许作出太大的举动。被人看见我恶心。"丰随端起汤碗,喝了几口,然后压住那张十元的纸币,继续头也不抬的边吃边说,"我烦透你了。你别以为继续装傻充愣,就还能这么下去。我昨晚刷牙没够,觉得他妈脏透了。"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米饭从筷子里掉落。
"我明告诉你,我就算要搞同,也轮不到你。"丰随用特稀松平常的口气说完,抬头看见严言的脸上,居然是一种困惑的表情,仿佛完全听不明白自己说的话。
装傻是吧,丰随冷笑,盯着他,严言在那样的锐利下,终于无法假装,脸像面具层层脱落,流露出受伤到不知所措的神情。低下头,手抖得像筛糠。那让丰随满意,"从这分钟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刻意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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