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闲潭梦落花————梨花烟雨
梨花烟雨  发于:2009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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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持哼了一声道:“他?他哪左右得了我?我现是主子,他是管家。莫非你糊涂了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挺高兴的,只是我却不是为他。”
红颜这才坐在他身边,柔声道:“既如此,奴家也放心了,这些天来,奴家又想了个赶走他的好办法,还是个一石二鸟之技,管保万无一失,只等你一声令下了呢。”
轩辕持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色道:“哦?这样说来,你倒费心了,只是年关将近,府里正缺人手,等过了年再说罢。”
红颜听到此处,已全然明白,过年正是挥霍玩乐的好时间,若在平时,轩辕持怎肯留个处处限制自己的眼中钉在府里,况素寒烟虽能干,但也并非缺他不可。如今竟拿过年做理由,轩辕持心中所想,哪还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当下轻笑一声道:“少爷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奴家何曾说过要在年前做呢?无非是说出个法子和你商量,让你听听这法子好不好呢,莫非太劳累了,竟提不起兴趣不成?可也不该啊,以往听到这个,就算天大的事也要放在一边的。”说完只笑吟吟看著他。

轩辕持只好道:“我确是乏了,你若定要说,就说罢。我听著就是了。”
红颜见他索然无味的样子,她倒是兴致勃勃的道:“我想著咱们并没有孩子,这慌迟早要戳穿,因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的。既如此,我们就说他设计让我小产,什麽送汤送药之类尽可说。你是小王爷,买通几个证人岂不是轻而易举……?”她话未说完,轩辕持已面上变色,大吼道:“不许说了,想都不要想,你也算是知书达理之人,竟想这种卑鄙法子,我绝不允许。”说完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红颜也不害怕,仍笑著道:“我本就卑鄙,你竟是如今才知道呢?若不为这卑鄙,你肯娶我进门?先前我们用的那法子,又是什麽光明正大了?还搭上一条人命,比这个更狠毒呢。那时候你还称赞,如今却说这种话来,轩辕小王爷莫非转了性不成?你从前不就是以此为乐吗?”

轩辕持怒极,却知她说的都对,无可反驳,只好闷声道:“我怎样不用你管,反正不许用这法子。”说完拂袖而去。
看他去了半晌,红颜方渐渐收了笑容,凝视著桌上一根红烛,忽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红颜未老恩先断,果然是女人逃不开的宿命。只是轩辕,这次你可是当真的吗?”

昔日,轩辕敬和轩辕持被召进宫。轩辕敬陪著太後闲话家常,轩辕桓便和轩辕持到了书房。太监奉上茶来,轩辕桓道:“今日不过是家常小聚,我们虽是皇家,却也有骨肉亲情,就不必君臣相称了。”轩辕持和轩辕桓是玩闹惯了的,闻言欣然答应。

轩辕桓看著桌上几章奏折,忽笑道:“持弟,你们家那位美人管家如今怎麽样了?你可有法子压制没有?”
轩辕持惭愧道:“因年关将近,诸多事宜要忙,此事就暂且放下了。况小弟如今看来,这人著实有才学,如能善加利用,会是我的臂膀也说不定。”
轩辕桓注目看了他一会儿,道:“哦?是吗?这人上回朕也见过一面,果然不俗,听王叔说才学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来历是否清楚。”
轩辕持道:“这个我倒没想过,爹找来的人,想必是可靠的,我倒也没调查。看他形容举止,自然淡定,不似有所企图之辈,况小弟虽与他不和,但相处日久,多少也了解一些,他虽有才干,却无机心。这样人若说可疑,天下人都可疑了。皇兄怎突然想起问这个?莫非是有人说了什麽不成?”

轩辕桓见他这样说,分明是处处维护,因想了一想,方笑道:“我也是闲话至此,忽然想到了的,并无别意,持弟你不要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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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寒烟回得王府,一刻也没得闲儿,自己略微查询了一下帐目,不由也佩服红颜之才,竟理得滴水不漏。否则只怕忙到年後也不得完。查完帐後又放赏钱,置办剩余东西,每日里东奔西走。轩辕持怜他身子瘦弱,倒送了好些补品来。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这日午後倒有太阳,暖暖的照著,院子里没有一丝儿风。素寒烟在屋子里查完帐目,被太阳一晒,只觉昏昏欲睡,不由到一张大躺椅上躺下,头一挨枕便睡著了。
也不知睡到什麽时候,忽觉似乎有人在屋里,他一惊睁眼,只见红颜正端坐在一边笑看著自己,见他醒来,那笑容又深了几分道:“人说灯下看美人,果然不错,素管家平日虽也美,却不及此时这份慵懒的豔媚。若我是男儿身,只怕也要为你神魂颠倒了。”

素寒烟一皱眉,淡淡道:“夫人今儿有些奇怪,特地跑来,就是为说这些损我的话?况男女有别,也不避嫌疑。夫人快快请回吧,有什麽事情,让人吩咐一声也就是了。”

红颜也不生气,浅笑道:“我是夸你呢,怎会损你。况就快成了自家人,什麽避嫌不避嫌的?少爷已和我说了,等年後就要迎娶你进门呢。还是正室,王妃的殊荣非你莫属了。”

素寒烟起身整了整衣裳,冷冷道:“你听他胡说,正室王妃的与我有什麽关系?我不过是个管家,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挥挥袖子走人。夫人何必拿我来寻开心。”
红颜这才正色道:“素管家别动怒,先前我虽是说笑,却也未必不是实情。你和少爷在路上,我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麽,却也可猜出一二。素管家是聪明人,想也知道瞒我不过的。既如此,我想著我们就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跟了少爷这几年,从没见他为谁认真过,唯独昨天却为我诋毁你的几句言语动了真火,可见是认真的。况你们回来後,我看你席间对他虽仍是淡淡的,却不似以往那般厌恶,我想著你无论人品才貌,都配的上少爷了,咱们大风国又是开放之都,这事虽有些难办,以少爷的地位智慧,也并非不可能,老王爷又这般喜欢你。所以我倒是真心想成全你们。但不知你意下如何,因此今天来探问。”

素寒烟冷笑道:“这话说的有趣,真心为我,若果真象你说的这样,就不怕我夺了你的宠去?”
红颜反笑了起来,站起来走到窗前,凝望著窗外盛开的一株寒梅,良久方道:“我自然是怕,象我这样的女人,除了金钱地位,就一无所有,我怎能不怕。就因害怕才想让你做那王妃呢。我早已想过,自己身份低微,怎麽努力也到不了那个位子。若将来少爷娶了别人,再为他生下一儿半女,女人善妒,古今皆是,到那时哪有不剪除我的道理。你却不同,你是男人,不能为少爷生儿育女,这点我已有了优势,最重要的是你宅心仁厚,必不会害我。因此若让别人做王妃,不如你来做。虽说我是为自己打算,但我知道少爷也对你有情,你何不就允了呢?老王爷爱你如子,想必也不会很反对。”

素寒烟心中被她说的一动,旋即又醒悟过来,心道:素寒烟,你怎可为这番话动心,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责任和使命不成?想到这里,强压下那份失落,淡淡道:“夫人才貌双绝,少爷岂肯冷落了你,依我看倒是不必担心的。至於我,夫人就更不必操这份心了。”

红颜笑叹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纵我有如花美貌,也终有鸡皮鹤发的一天,那时又待怎麽样呢?况且你难道不知,红颜未老恩先断,这是女人的宿命。只不过没几个人愿意相信罢了。我既承你赞一句才貌双绝,又怎能如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参不透这句话呢?”

素寒烟注目看著她,心道:夫人冰雪聪明,果然非一般女子可比。也走到窗前,只见阳光下的寒梅越发红的豔丽无双。他淡淡道:“我和小王爷……这一生都不可能。夫人不必再说。你也不用担心,梅花是在风雪中开的,怎可能轻易就夭折於风刀霜剑之下呢?”说完举步道:“我要去帐房一趟,夫人也请回吧。若……若少爷真对我动了什麽念头,还望夫人为他开解。我……我也不想让他太伤心。”说完自顾自步了出去。剩下红颜独自疑惑道:如此看来,他也不似对少爷无情,只为何却不肯借机成全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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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斜阳下,一抹落寞的身影轻轻倚在一棵老树下。叹息般的缓慢吟著这首断肠词。
“断肠人在天涯。”随著最後一声轻叹,人影慢慢的抬起头来,绝美的容颜上,是一抹无法掩饰的哀伤。
一阵马蹄声起,渐渐的到了近前,马上年轻人浓眉大眼,嘴角挂著一丝憨厚的笑容,看到他,欣喜大叫道:“寒烟,你来了?”
素寒烟点点头,嘴边流露出一抹淡淡却温暖的笑意,道:“七郎,你这麽急的叫我过来,也不怕惹人疑窦,到底什麽事,快说吧,我还要赶回去呢,否则惹人疑心,就不好了。”

那名叫七郎的青年憨憨的笑了一笑,下马道:“好不容易见一面,劈头就说往回赶,好不扫兴,明天就是年三十,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难道你不想见见山月国的人吗?”

素寒烟苦笑道:“怎麽不想?每天都要想上两三遍呢。只是我们这样人,想也是白想。若不谨慎,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我只愿将来死时,能落得个叶落归根,这一生也就再无奢望了。”

七郎见他说的凄凉,心下不由一震,忙安慰道:“好好的说什麽丧气话呢。我这次来就是告诉你,皇上让你再忍耐几天,待到年一过,立刻回国。皇上会另派人前来接替你。”

素寒烟心头剧震,抬目道:“这是为何?我从小儿就在这里长大,如今又在王府,取得老王爷他们的信任,正是为国效力之时,贸然换了人来,哪有我这方便条件?”
七郎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譬如上次,若不是你将那兵力分布图偷了出来,我们山月顷刻间就有灭顶之灾。只是因这一事,惹的轩辕桓和轩辕持大怒。秘密派人详细追查。只怕已疑心到了你头上,不过是因你深受老王爷宠爱,没有证据,不能贸然冤枉你而已。皇上说,一月之内你当无危险,只是一月之後就难说了,因此务必让你回去。你若不从,就按抗旨处理。”

素寒烟摇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若一去,轩辕持必然大怒,一气之下,或会强行攻打山月。若能以我一死解除山月危机,也是值得。七郎,你回去回复皇上,就说素寒烟大胆,这次不得不违旨行事了。”

七郎见他神情凝重,且又说的有理,不由踌躇起来,半晌道:“也罢,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我再用飞鸽传书和皇上商议商议。”
素寒烟道:“务必将我的意思转达,望皇上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两人话别,虽依依不舍,无奈都有重命在身,只得去了。
素寒烟刚一回府,便有丫头道:“可回来了,老王爷和少爷找了半天呢,这就赶紧去吧。”说完引著他来到轩辕敬的房内。只见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却无人动筷,显然是在等他。

轩辕敬一见他来,忙拉著他坐下道:“寒烟,大冷天的你又瞎忙什麽?当心身子。”
素寒烟道:“并没有忙,不过心胸窒闷,出去走了一会儿方回来。”又道:“王爷今儿怎麽又等我了,这礼数是废不得的……。”话未说完,已被轩辕持笑著打断道:“什麽礼数不礼数的,你平日伶俐倒好,就是太迂腐了。趁著过年,也该吃点好的将养将养。”一边说早牵了一块红烧鹿脯到他碗里。

轩辕敬呵呵笑道:“持儿这次回来,倒变得稳重多了。好好好,我就盼著你能和寒烟融洽相处呢。”一边说著,自己也牵了一块肉,众人方吃起来。
素寒烟见这满桌佳肴,却无心下咽,暗道:“异乡的珍馐佳肴,又怎比得上故乡的野菜汤。只是王爷和……和他这样对我……我却不得不作对不起他们之事……老天啊,倒不如不要他们对我这般好,还让我心里能安稳一些儿。”

轩辕持见他神情凄切,忙关心问道:“寒烟,你怎麽了?可是遇到什麽伤心事了吗?”
素寒烟一惊,忙强笑道:“没有,只是见王爷和少爷得聚天伦,想起自己形单影只,不免有些悲凄而已。”
轩辕敬安慰道:“傻孩子,尽可把这里当作你自己家就是。你从小孤单惯了,究竟也没和家人生活过多长时间,如今我们和你又投缘,可不就象是一家人一样吗?快别想那些伤心事了。明天过年,我们好好乐一乐是正经。”

素寒烟点头答应,待到饭毕,自己只觉身心俱疲,便告辞回房,轩辕敬也不拦他,红颜便陪他下棋作戏。
素寒烟回得房来,只见灯光微弱的照著四壁,越发显出自己的孤单落寞,更增伤感。复又想起自己的两难处境,只觉一颗心似是被夹在两面墙里一般,那墙越夹越紧,自己的心也越来越痛。忽闻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轩辕持,手里拿著一包东西走了进来。

素寒烟看见是他,刹那间心中百味流转,强笑道:“天晚了,明儿就是年了,你怎麽还不歇著呢?当心起不来,惹人笑话。”
轩辕持嘿嘿一笑,悄声道:“不怕,你看我带什麽给你了?”说完展开手上的帕子,原来里面是两个烤红薯。
素寒烟心头一震,抬眼望向他,只见轩辕持呵呵笑道:“我看你今晚上吃的不多,想是想起了从前。不愿吃那些富贵食物。今秋我曾见你有一日从苗妈妈那里要了两个烤红薯,吃的有滋有味的,我因此到厨房烤了两个。你趁热吃吧。这样半夜也就不会饿了。”

素寒烟低头,良久方淡淡道:“你真是胡闹,竟到厨房里给我烤红薯,难道厨子就不问原因?若让他们知道了,有个什麽意思?”
轩辕持神色一黯,低声道:“你放心,我怎会让人疑心你和我有什麽?这红薯是我偷偷自己烤了的。你就放心吧,我知你瞧不上我,我也没那奢望,只是老也管不住自己罢了。”说完不由烦躁起来,站起身道:“我上辈子八成是欠了你什麽,否则何用如此低声下气,纵对皇上和老爹,也从未有这时候。”说完便要推门出去。

“轩辕,其实我……”素寒烟一出口,方觉自己忘情之下竟险些说出真正心意。他知自己和轩辕持是两个立场,不共戴天的敌人,若让他就这样离去,从此死心,无疑对他对己都好。但轩辕持竟如此体贴入微,饶是他性情清冷,此时也不觉感动,因一时情动,话刚出口便即惊醒,又生生的收了回来。

那轩辕持却早已听真,又转了回来,眼中无数点希望,笑问道:“寒烟,其实你什麽?你……你并非如原来那样讨厌我是麽?你说啊,你说了,我死也甘心了。”
“没有。”素寒烟慌乱否认,脸上表情又怎逃得过轩辕持双眼,他虽屡屡败於素寒烟之手,说到底也是只成了精的狐狸,一见素寒烟极少露出的羞窘,立时便知自己猜中了。不由得狂喜转回,一把抱住那纤细身子,深情道:“寒烟,你这些日子可把我折磨死了,我虽知自己在你眼中十恶不赦,但只要有你,我肯为你全都改了。只要你……只要你也是和我同样的心意,我……我便死而无憾了。”说完越发忘情,一只手不住在素寒烟身上抚摸起来。

素寒烟起先还挣扎不肯,奈何他实乃纯洁男子,怎受得了轩辕持的撩拨,况近日轩辕持所作所为著实令他窝心,又本对他存了一股别样情绪,数种情怀齐发,虽心里仍拼命告诫自己不可和轩辕持走到这般地步,一个身子却早已软倒在那宽厚温暖的怀里。

他还待挣扎,却被轩辕持圈在怀里,低头深深吻了下去,仿佛用尽了力气般的与他唇齿摩擦。素寒烟登时一点反抗力气也无,只紧紧抱著他,任他予取予求。那两只香气四溢的红薯落下床头,发出
“咕咚”之声,却终究无法惊醒沈沦在欲望之中的两个人。
那烛火跳动了一宿,渐渐弱了光芒,终於灭了下去。此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只是冬天夜长,天色还未大亮。
素寒烟向来浅眠,徐徐睁开眼睛,忽见轩辕持赤裸的强壮身体就在自己眼前,而自己竟圈在他怀里睡了一夜,不由一惊而醒,待要坐起来,後庭却有若刀割一般,自是昨晚两人疯狂了一宿的见证。

轩辕持也醒了过来,看见他痛的眉眼都皱了起来,忙扶他又躺下道:“不必担心,我昨夜已帮你清洗过了。今天已是年了,也没甚麽忙的,你索性休息一天,有我呢。”又满面春风道:“寒烟,我……我倒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个福气……你放心,你如此待我,我也定不会辜负於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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