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泪————任雪
任雪  发于:2009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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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舍得把它送出去。\\\\\\\"
  \\\\\\\"不舍得就不要送给别人,留下来自己用好了。\\\\\\\"
  不明白有谁这么重要,累得燕儿要把心爱的物品相赠。
  结上的梅花织得活灵活现,竟然有一只蝴蝶飞过来停在上面。
  \\\\\\\"啊!有蝴蝶--\\\\\\\"
  燕儿伸出手想去捕捉那只蝶,蝶儿机灵,扑扑翅膀飞走了,燕儿只好惋惜地目送它飞远。
  \\\\\\\"你还没告诉我要送给谁呢。\\\\\\\"
  燕儿是否暗中喜欢上哪一位宫里的侍卫,如果和皇上说说,也许可以放她嫁人。
  \\\\\\\"主子,你不记得了?今天是玉儿的生日。\\\\\\\"
  \\\\\\\"玉儿的生日吗?\\\\\\\"
  珍珠放下手里的书。
  燕儿开心地笑着,玩弄手里的流苏,想着玉儿是宫里从小一块长大最亲密的玩伴。
  却没有留意到珍珠的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吃惊而轻轻抖动。
  \\\\\\\"燕儿,我没什么东西贺他,种下的兰花今天开了一盆,帮我送到玉宫去给玉儿吧。\\\\\\\"
  想去玉宫的燕儿见主子示意,天色又不早,立刻轻快地象只小燕一样抱着兰花跑了。
  把燕儿支走是故意的,希望她越快离开越好。
  虽然她跟在身边多年,仍然不想她见到自己失态。
  今天是玉儿的生日--十三岁的生日。
  原本忘记了--是幸运,却不幸地被燕儿记起。
  十三岁,还记得那一晚,与今日的春光明媚不同。
  那一晚,是自己的祭日。
  闭上眼睛,那一日历历可见--
  从清晨开始的准备工作,从发根到体内的清洗;
  搽满全身的醉人香精,按揉入密处的滋润香油;
  嬷嬷们一次又一次地叮咛嘱咐,硬塞在眼前的令人羞愤难当的春宫秘图;
  然后--
  青纱帐里,紫色烟霞,迷雾霭霭......
  黑暗中贵胄逼人的男人,情欲里粗重的喘息和律动。
  那双精光夺目的眼,和初得权力的喧嚣与张狂。
  至今仍不会忘记的切骨的痛楚滋味,初尝人事的鲜血淋漓,无穷无尽的掠夺与被掠夺......
  十三岁--生日--意味着太多太多的不堪记忆--就算那一日有昊的出现,依旧是伤口。
  放在心底的最深处,时隔多年,仍然不时可以嗅到散发出脓腥的气息,在侵蚀着自己的骨与血。
  所有的情缘际会都从那一日天始,命运之轮转动再无休止。
  被燕儿赤裸裸地揭开伤疤,天色也随着情绪阴暗。
  会有一场春雨吧?空气里凝结的水露让人失去呼吸的力量。
  想进屋去,才察觉到无力抬起四肢。
  那么,不如就这么坐着,等待春雨的来临。
  不久前还是艳阳高照--
  燕子飞得好低,有几只冲到珍珠的面前,好似都不怕人。
  珍珠一点移动的意思也没有,在担心着玉儿。
  今天夜里是否会发生同样的恐怖故事?
  虽然已经没有听说过昊染指十三岁的少年,可是今晚--因为是玉儿--所以特别的担心。
  那一夜,不是就强要了自己吗?
  肺里似乎装了太多的水,感觉到窒息般的郁闷和恐惧。
  被困在冷宫里,就算担心也不能去探望。
  不知道现在玉宫的主子是谁,如果得宠的话守卫一定会相当森严吧。
  而且如果主子是个女妃,更加不会有自己接近的机会,不如在枯琴居里等燕儿带回来的消息。
  等待带来痛苦地煎熬,燕儿却好似忘记归家的路。
  雨终于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春天的雨送是缠绵的,欲泣欲诉般地在天地间挥洒,象一团杂乱的纱搅进珍珠的心里,迷糊得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雨了。
  杯里的茶已经冷了,噙在口里是艰难的苦涩。
  天全黑了,雨势渐大,燕儿还是没有回来。
  也许被这雨阻住了;
  也许和玉儿玩得太开心忘记回来;
  也许被那边的主子看上了不舍得放人;
  也许在路上不小心跌了;
  也许是......
  不敢想下去,找了许多的借口,心里真正的说法却是:燕儿,绝不会迟迟不归,一定出事了。
  举着桐油纸伞才走到枯琴居门口已被尽职的侍卫拦住,怎么平时见到燕儿进进出出就没人拦呢?
  只能急切地引颈长望,二更鼓已敲过,却不管怎么望也没见到一星灯火,一个人影。
  大雨组成的帘幕仿佛把人扣罩在里面,夜,除了淋漓的水声,只剩无声。
  浓深的恐惧大掌握紧珍珠的心,让人四肢僵硬。
  独自一人孤独的守候,无法保护燕儿和玉儿的无助感痛苦地弥散。
  颤抖着入屋的时候,面上的湿滑分不清楚是泪是雨,几近晕倒地蜷缩在昏暗中等待燕儿的归来。


第 五 章 雨夜伤情
  迷蒙似梦,有黑衣人走近,对珍珠说:跟着我。
  没有拿遮挡的东西,情急地走入雨里,随着他来到宫墙外。
  那人瞬间消失,令人怀疑他是否出过。
  举头遥望--雨帘、半开的窗、窗后弱黄烛火和映在窗纱上熟悉的影。
  
  昊帝进房的时候,宫灯忽然被风吹熄了。
  屋外的瓢泼大雨倾山倒海般地下着,发出巨大的响声,吵得人心烦。
  看折子看到三更天,好不容易在早晨止住的头疼又发作起来,喝了御医献上的汤药,头晕晕的不知道方向,任由内侍扶到寝宫里休息。
  跌跌撞撞地前行,好象有点不太对劲,屋里的宫女们都去了哪里?怎会没人上来点灯?
  \\\"来人呀--\\\"
  回过头寻找,居然连随侍在身边的内侍都不见了,空荡荡的室内有自己话语的回音。
  按揉隐隐做痛的太阳穴,却不能舒缓一点痛苦,用力的甩头,好似可以把病痛就这么甩掉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想弄清楚,可是一想事头就会痛,结果不得不向身体妥协,放任自己不受控制地前行。
  远处有一星灯火如豆,在重重轻纱帐里随急风抖动,好似随时都会熄灭。
  怎么回事?宫女们难道忘记关窗,没人知道圣上受了风寒吗?
  偌大的宫里没人关心,没人照顾的寒意比雨中的风还要冷,如前方飘来的一抹冷香一同沁进骨子里,隐隐作痛。
  昊依着本能向纱帐走去,缓缓地揭开轻纱,需要顺着拽住些什么才可以站稳,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放缓了粗重的呼吸。
  原本是见惯的画面,出现在此情此景下,就格外的妖异诡魅。
  束缚身体的红色的丝带,在男孩光洁的身体上交织出玉白与火红的图案。
  肌肤如玉的男孩双手被绑在床头,双脚的脚踝和大腿根绑在一起,联系着两膝的绳子从后颈穿过,使男孩的身体弯折成不可能的形状,美丽的菊花穴在寒风吹袭里不停地翕动,如正在渴望哺乳不停吮吸的小嘴,从穴洞里垂出一个彩梅盘云结,长长的红色流苏洒落在雪白的双丘上,有着美丽形状的粉红色幼小分身里,赫然插着一支名贵的纯白兰花,在光与影中盛开得清高衿贵。
  就算是被绑成这样,男孩却媚眼如丝,在淡黄的微弱光华里妖艳莫名。
  昊帝站大床前,手里擒着紫纱帐,呆住。
  身体里某个角落在悸动,心噗噗作响,记忆的芽儿钻出来,探出娇嫩的头--好熟悉又陌生的一幕,隐约在哪里见过,头痛却令人无法知得真切,似幻似真的感觉折磨着思绪,带来失落的迷茫。
  是在哪里呢?他会是谁呢?
  偏侧起头细细思量,从记忆的长河里摸找心爱的卵石。
  没有留意到悄悄步入的来人,一张瞬间失血的面孔,一颗随之而来受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他站在那里,他把玉儿绑成那样,他迷离的眼神,他--
  是他--
  灯光里晕暗的画面灼伤了眼,火辣辣的刺痛着洒出一面的泪水。就算全身湿透,就算寒冷入骨,就算痛苦得死去,也不愿意看到现在的情景。
  狂风吹过,吹得浮纱乱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柔弱不堪的烛光里,玉儿在他身前的床上颤抖,亲手培育的娇兰竟然被他变作折磨玉儿的工具,还有燕儿的结--
  
  心被揉碎了,再和着血自己吞下去。
  咬着握成拳的手,珍珠悲恸得战栗,早已脱力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无助地倒进黑暗的墙角。
  不过是露水一般的爱情,我却希望可以永恒,真是可悲呀--
  玉儿还那么小。
  昨日如春天般的繁花似锦,美景良辰,转间已被窗外的豪雨打得残迹满地,哀鸿片片。原来春光的灿烂明媚是那般的脆弱,只需一夜风雨便了无痕迹。
  坐在那里无声的哭,为自己的痴哭,为自己的傻哭......
   \\\"珍珠?\\\"
  昊突然回过头来,掩饰不住的啜泣声从墙角发出,发现身后的佳人,见到珍珠脸上悲哀到绝望的神色,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拉起他,给他温暖的胸怀,给他无言的慰籍。
  \\\"啊--\\\"
  象见到魔鬼一样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珍珠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的力量,惊慌地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后退,甚至不知道自己已退入雨中。
  为什么还要来拉我?不要用肮脏的手碰我。如果真的无情,又何必做出这般多情的举止?
  分不清楚是泪还是雨,面上似乎永无休止地有冰冷的水流下,生命似乎也在随之流逝,也许就此随着雨去了,才真正解脱呢。
  \\\"珍珠,回来。\\\"
  如唤取心爱的宠物,柔软的低声哄着。
  珍珠站在雨里,珍珠全身都湿了,珍珠在冷得发抖,会受风寒,会病,会伤身子,会死。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昊不明白?死也不明白?珍珠异常的剧烈反应,今天夜里异常的事件--
  想跟珍珠解释,但是他好远,远得根本够不着,就算是伸长了手,就算是冲进雨中,也无法企及。
  有无声的闪电划过长空,清丽的面孔在黑暗中闪现,灿若星辰的眼瞳里溢满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珍珠,回来。\\\"
  几乎已经是低声哀求了,珍珠却轻轻地摇头,湿透的头发贴在青白的面孔上,让人看着心疼,几站完全冻白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体力完全透支了也不肯回来。
  一直坐在廊上等燕儿,不知不觉睡着过去,突然被人叫醒,引到这里来,却宁愿没有来过,至少不会淋这场雨,不会看到这些情景,也不会伤心若死。
  大雨浇淋下的身体明明已经脆弱得不再属于自己,打湿的衣衫紧贴在已经失去体温的肌肤,却坚强地抵抗着,倔强地站得更直,仿佛如果不这样,会失去自己。
  再顾不了尖锐的头痛和慢慢升起的高热,不可以再放任珍珠的愚蠢毁了孱弱的身体,昊忧心地冲进雨里把已然湿透的身体拖回檐下,拥入怀中。
  果然已经不会抵抗了,怀里的人体温已经低到冰霜的程度,为什么一直没有倒下呢,是那股浓得令人震憾的绝望吧?
  可是为什么绝望呢?
  昊迷惑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完全没有想到珍珠误会了刚才的场面,头痛中的昊思想简单,一心只希望可以让珍珠暖和起来,不再冰冷得象一具破碎的尸体,有什么办法让他回复体温,鲜活起来,找回平日的妩媚和妖娆。
  \\\"珍珠,珍珠,醒醒,醒醒。\\\"
  不管昊怎么呼叫,珍珠就好象睡着了,完全没有反应。
  冰冷的湿滑真令人难受,老天一点也不怜惜地继续倒水。
  把珍珠身上的衣衫轻轻地剥离,他的面孔毫无血色的苍白,失去知觉后仍然不停颤抖着的身体令人手足无措。
  从来没有救治别人的经验,而现在珍珠的状况看上去那么危急,有什么办法?什么办法呢?昊问天,天不语,落泪。
  昊紧紧地拥着那具冰冷身体,抛弃了王者的尊贵,一点也不厌恶。
  也许正是那阵清凉缓解了自己因受到风寒而引起的高热吧,体内的烧人的火烫受到清凉的滋润,渐渐地熄灭了呢。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正在渐渐地温暖起来,昊有一种从未体尝过的喜悦。
  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真好呀。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在身体的纠缠中,从来没有想到过,只是这么紧紧地拥着,连简单的吻也没有,却可以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的四肢停止抽搐了,不舍得放开他--
  相拥的长长的人影投射在一双充满仇视的眼睛上,恶毒的毒药淌进某人的心。
  好大的一阵风,吹得全身湿透的昊也不由打了个冷战。原来窗户还开着,如果关上窗应该会暖和一点。
  把珍珠轻轻地放在与男孩并排的地方,昊急步走过去关窗。平时看上去雅致,增加不少华丽的装饰窗纱现在变成了一种阻碍,昊必须花比平时多几倍的力气才能把窗关上。
  再回到床前,赤裸的男孩瑟瑟发抖,先把菊穴里的异物取出来再说吧......
  
  啊,好冷。
  踏进纯白的冰原,无穷无尽的寒冰砌成冰雪的世界。
  珍珠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冰原上,找不到一点依托。
  大声的喊叫救命,冰原上如此荒芜,根本没有人迹,任叫破了嗓子也无有回音。
  不久后,却有一团火包裹着自己,慢慢地把身体燃烧起来,找到丝丝暖意。
  循着温暖的指引,仿佛找到了出路,珍珠一路行来,仿佛可以离开寒冷的冰原。
  突然,那团火失去了。
  好冷。
  任珍珠哭喊着,身体被莫名的强制力量拉向冰原的中心。
  不--不要--
  挣扎着惊醒,发现自己并未在什么冰原,而是赤裸身体躺在玉儿身旁。
  玉儿仍在被绑缚成怪异的模样,一切均未改变。
  从一个噩梦踏入另一个噩梦,生命一夜之间全然只剩下噩梦连篇。
  不仅身子冷,心更冷。
  昊手里捏着的是燕儿亲手织就的彩梅盘云结的流苏。
  淫靡地从幽穴里拉出鱼形玉佩,氤氲的情欲迷雾笼罩上玉儿的脸。
  珍珠恨不得自己就在这一刻死去。
  红烛不停滴落凄然的泪。
  想杀死昊,再杀死自己,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单单淫乱都不够,还要把自己放在玉儿的身旁?
  气苦得哭,泪却流不出来。
  玉佩从身体里带出淫靡的银丝,使珍珠羞耻的合上眼帘。
  身子被抱起的感觉那么清晰,清晰到不懂得恨的心哭泣。
  \\\"珍珠,醒醒,别睡,我们回去。\\\"
  昊知道,寒冷的病魔占据了珍珠的身体,如果珍珠再睡去一定难再醒来。
  轻轻地唤着,见到眼瞳在动,珍珠却不肯睁开眼。
  解开玉儿后,帮他拉上被子,原本想抱着珍珠回去,发现两个人的衣衫都湿了,只得先珍珠弄醒,再去找来裹身之物。
  \\\"珍珠,别玩了,睁开眼。\\\"
  以为珍珠特地跟自己玩耍,没料想珍珠会豁然睁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扬手扇下一个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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