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樱桃巷
樱桃巷  发于:2009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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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说话,雾好象更浓了,而红榴的发色却更耀眼,如火焰越燃越旺。他忽然转过头,转向夜袭的方向,好象对流云的事不再感兴趣,态度出奇的严肃和认真。
      夜袭忽的笑了“红榴,有什么事就快说吧,你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
      “艾儿大人——”红榴忽然毕恭毕敬地弯下腰
      夜袭吃吃笑着“红榴队长,有何贵干?”
      “三殿下自从上次离开地府,替银光接引游魂就再没有回来,我们到处也找不到他。所以,我怀疑三殿下私自来了人间。可是,殿下的气息隐藏的很好,我们找起来极是困难。”红榴抬头目光炯炯看向夜袭

      夜袭只是漫不经心地微笑着,好似并没有注意在听
      “艾儿大人——”红榴极有耐心的轻叫着
      “既然艾儿大人在人界很久了,相信比较了解人界的规则,所以我想请艾儿大人帮忙寻找三殿下。”
      夜袭忽然笑了起来“怎么找?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还是到警局报案?说现有地狱魔鬼三殿下名曰青焰无故失踪?别笑死人了,红榴。你们地府的事,我是天使的时候就管不着,更何况我现在是个人类。”

      红榴好像并不惊讶被拒绝,但仍然有些气恼,却也只笑笑,仍然谦恭地说“艾儿大人,天界和地府在几千年前签下誓约,执行各自的职能,互不骚扰,而且不骚扰人界的运转。如今,三殿下枉自进入人界,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扰动。所以,如果艾儿大人看到三殿下,务必请他早日回转地府。”

      夜袭斜眼,看了看红榴,霍的笑道:“我不会管的,你不要白费唇舌了。如果,想要我插手——”
      夜袭忽然不怀好意地一指流云,接着说到“先搞定流云再说!”
      “关,关我什么事?”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流云结结巴巴地问着
      “流云,你们两个可是老对手了,不是一直分不出胜负么?前仇旧恨加在一起——这次你可不能输!”夜袭浅浅的笑着,一幅事不关己的架势。
      不远处,红榴却只是低下头,无声的笑着,耳后的红发霍然扬起,在半空如火幕般汹涌,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厌恶。


      夜袭站在自己硕大的玻璃幕前,仰头望着星空。
      青焰,为什么你会来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人间这么大,你又在哪里呢?
      难道这人间那么吸引你?这个我所在的——人间——
      忽然,流云在他的身后轻轻搂住夜袭的腰
      “艾儿——”
      “流云——”转过身来,夜袭轻轻抱着流云纤细的身体,将他纳入怀中
      “流云,你会不会觉得寂寞?这么久了——我几乎很少管过你。”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睡觉啦。”流云有些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说道。
      在夜袭的怀里,流云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打了一个哈欠,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流云——”夜袭轻轻摩挲着他的黑发
      “嗯——”渐渐进入梦乡的流云含糊的答着,实际上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了
      “我想你得到幸福,流云——你要比我幸福!”夜袭喃喃说着。
      吻着流云的发,把睡熟的流云搂得更紧,夜袭将脸紧紧埋在流云柔软的发间
      “我,希望你幸福——”
      他闭上眼睛,一颗泪滴从他紧闭的眼角划下,划下,划下他压抑着的脸孔………
      “你要幸福——流云——”
      “一定——要幸福——”


      如果只要挤出眼泪就可以使心情变得舒畅,那么为什么要拒绝流泪?
      但若是即使流出了那廉价的液体,也无法挽回,无法消除心中那重重叠叠悲伤的折痕,那么为什么要流泪?


      


      

      7 我心中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我的秘密——我遇到了一个天使,星空下他舞动着巨大而洁白的羽翼——


      临近下班的时刻,楚月霆的办公室里按照惯例又传出楚月霆的咆哮声
      “小夜——”
      徐以恩捧着头哀叹着:最近部里的人好像已经到了如果在下班前听不到这种愤怒的咆哮声便会觉得寂寞的程度了。
      果然,办公室外的人在这吼叫声的伴奏下,精神抖擞地各自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相互打着招呼准备下班。
      在咆哮声中,夜袭一身轻松的走出经理办公室大门,门内是愤怒得精疲力尽的楚月霆
      “小夜”一个资深中年女职员向夜袭叫着
      整个部门的人都跟着楚月霆叫夜袭小夜,自然是恨得楚月霆牙根痒痒却无可奈何。
      “嗨,李姐”
      “今天睡得好吗?”
      “不错不错。”夜袭笑的天真无邪
      “那明天见了。”
      “慢走,李姐。”夜袭的笑容甜得足以溺死一群原始猛犸大象
      被称为李姐的女人果然笑得花枝乱颤,只可惜是狗尾巴花
      “夜袭,你果然厉害”徐以恩站在夜袭的旁边,双手抱在胸口,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嘲讽说道
      “徐秘书,你在说什么呢?”
      “不是么?连我们部门最难搞的母老虎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的。你说,你是不是很厉害呢?”徐以恩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夜袭,脸上是笑非笑
      “嗯,那个。徐秘书,你到底想说什么?”夜袭微微眯着眼睛,犀利的视线向徐以恩的眼眸射去,好像要看到那思想的最深处。
      “夜袭,你好像这个星期一直在睡觉吧。”徐以恩不留痕迹的避开夜袭的目光说道
      耸了耸眉头,夜袭就算是默认
      “你这个助理也太悠闲了吧。”徐以恩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好像找不到主题
      “有楚经理和徐秘书这样的精英在这里,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夜袭忽然笑了,眼睛笑得成了一弯彩虹,使人看不见他的眼眸。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徐以恩忽然抬头直视夜袭的笑脸,目光并不咄咄逼人,却让人难以抗拒
      “你为什么来这里?夜袭。”
      夜袭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徐以恩,端详着这个体态优美,举止文雅,容貌端庄的女秘书。她是个不错的女人,谈吐聪慧,进退有序,既不矫揉造作,也不妄自菲薄,的确难得,夜袭笑着,心里暗自揣摩着。

      “你在这个部门有些日子了吧。徐秘书?”夜袭绽开一个可爱的笑容,好像阳光忽然刺透乌云洒下万缕的金光
      徐以恩一愣,定定地看着他“天使——”她如梦游般神色恍惚,自言自语说着,声音几不可闻
      “什么?”夜袭一愣,追问道
      “5年。”好似一下子醒过来,徐以恩正正神色答道
      “这么久了。”夜袭缓缓点着头,却在想着刚才她的低喃,心中忽的一惊
      “那你一直都在做这个工作?”慌忙抛开自己的念头,夜袭继续问着
      “是的。”徐以恩稍微低下头,好像在回想着这些年的时光
      “早在楚月霆来之前,你就在这里了?”
      “嗯——”
      “你是楚月霆的女友吧?”夜袭忽然直截了当地问道
      徐以恩的脸突然变得苍白,马上又涨红了起来
      “胡说八道!我早就和他分手了。”她有些激动,又有些愤慨“是哪个八婆在造谣生事?”
      “噢,”夜袭微微笑着,好像满足于得到的答案
      “算了,徐秘书不用那么生气,办公室里的谣言总是很多,而且你和楚经理又走得那么近,有这种想法也不算什么。更何况你的确曾经是他的女友——”
      夜袭的话未说完,就被徐以恩打住:“算了吧,那个家伙做朋友到是比作情人来的更舒服。”
      “是么!”夜袭愉悦地笑了
      “夜袭,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徐以恩明显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
      “哦——我么?”夜袭温文尔雅的笑着,身体倾向徐以恩,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徐以恩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这里有人欠了我的债,所以我是来收债的——”说完,夜袭直起身体,天真无邪的笑着望向徐以恩
      徐以恩盯着夜袭的笑容,再次被催眠了一般,木然点着头
      “夜袭——”她叫着夜袭的名字,好像要跟他说什么
      “嗯?”夜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徐以恩垂下雪白的颈,痴痴说道:“夜袭,你见过天使没有?”
      夜袭无语,半阖的双眼却忽然间眯得更加细长
      “我见过天使——”
      徐以恩说着,声音轻柔而甜蜜,好像动情的女子想起了自己遥远的爱人
      忽然她抬起头,神色坚定地看着夜袭,仿佛在确定着什么,又好像在否定什么。
      然后,她笑了,笑得风卷云舒,好似原本浓雾笼罩的天空忽然放晴,碧空万里,霞光万道。
      “夜袭——”她轻轻说着“我遇到过天使——”


      是的,我的心中有个秘密——那就是我的秘密——
      我见过一个美丽的天使,星空下挥动着巨大而洁白的羽翼——


      不远处的阴影中楚月霆无声地注视着,注视着——


      


      8 原来,即使你背过身,有些东西也是无法逃避,无法躲开的。

      周末,豪杰酒店的二楼大厅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百世实业的年庆就举办在这里。说是年庆,其实也不过是找个借口,请各界名流、官仕商甲齐聚一堂,为百世拉拢人际关系罢了——最常见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夜袭在一连几日楚月霆的耳提面授以及苦口婆心的嘱咐之下,终于准时出席,并且特意修饰了一下,只不过按照楚月霆的嘱咐有一点差距罢了。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夜袭手里拎着一个水晶高脚酒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使得杯子里金黄色的液体如海潮般摇晃着。他今天的服装其实并不算惊世骇俗,只是与这氛围差“一”点罢了。黑色的皮裤皮肤一般紧紧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几乎可以感觉到那下面血液的流动;上衣也算保守,黑色的,中世纪的款式,宽松的下摆在腰处被掖进长裤,蓬蓬的灯笼长袖在手腕处收拢随即展开缀着蕾丝的荷叶花边,同样缀着蕾丝褶边的V字形的领口一直延伸到小腹,露出光滑的前胸,流淌着蜜色的光晕。虽然是不同时代的服饰,却好像搭配的异常协调,使他展露着一种妖冶的风韵。

      无声的站在光影中,他好像被浓郁的夜色包围的精灵。他站在角落里,并不是因为在乎会被大厅中的目光追逐——那些惊骇的、厌恶的、或是垂涎的目光,他只是厌倦,厌倦这纸醉金迷的豪华和奢靡。自己曾经站在这种场合里多少次?——已经数不清了。就站在那里,标枪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在那亮如白昼却冷入骨髓的灯光下,任人观赏,任人品头论足,而自己除了笔直的站着,还能做什么!直到变成顽石,直到冷漠,直到厌倦。怎么会忘记,忘了钱如潮是何等擅长组织这样的庆典——这样奢华的宴会。那么,他也会来吧?那个无数次将自己放在来宾的面前,放在这样彻亮的灯光下——那个从不允许自己的所有物离开自己控制范围的君王。

      夜袭浅浅笑着,举起酒杯,拇指和食指捏着细长的脚柄,将那橙黄色的液体放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旋转着。看这液体,金黄色的,如粘稠的月光被倒入这樽中,微微起伏着,如海水拍打着金黄的沙滩,涌上又退下,闪着银色的冷冷的磷光;又好像黄色的宝石,通透的,晶莹的,会流动的宝石,没有一丝杂质,却也一样的冰冷。

      恨这月光,也恨这冰冷。夜袭慢慢旋转着酒杯,透过那液体看着大厅内的人群,光通过那液体将外面的人影扭曲着,膨胀着,将那一张张笑着咧开的嘴放大,再放大,最终模糊成丑陋的黑洞。现在,我是观察者,夜袭想着,微微笑着。

      是的,现在我是WATCHER,透过这酒杯看穿你们真实的灵魂。


      大厅上,人来人往,富豪商甲或彼此笑着打着招呼,或几人聚在一起津津有味的聊着。夜袭仍然站在那角落里,他浅浅笑着,看啊,这些人,这个城市里的贵族富商,达官显贵,挂着虚伪的笑脸,彼此说着奉承的话语,暗中做着肮脏的交易。他们究竟带着几层面具,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已经习惯,习惯这样的伪装,这样的浓妆,早已经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就在这样的奢华下,这样的绮丽中。那么,如果失去了这些东西,他们还剩下什么?没有了这些东西,他们与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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