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受 上————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09年10月21日

关灯
护眼

“秦缚,像我们这样的身份与处境,多一个合作的伙伴会比多一个对手有利。我父王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等到时机成熟,甚至会杀了你为他最爱的女人报仇。在这座宫城中你要保命,除了我,不会有人更加适合。”

秦缚的眸光沉了下去,“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不是每一个人天生都愿意被人压,我的诚意难道还不足够?”

秦缚打量了绝琖几眼,他没有说错,起码他自己是不会甘心被人压在身下。谁敢压倒他,他首先就敲破对方的脑袋,而绝琖方才的青涩反应不是假装,他把第一次交给他,表达的诚意足够彻底。

“好,我答应你。”

少年离开之后,秦缚目光深沉地吐掉嘴里的干草。

绝昭娶了正妻之后,一直对妻子十分冷落,再加上绝琰的母亲琉月的出现,基本上把原来的妻子当成了摆设。若不是绝琖的母亲施计把他灌醉,决不可能怀上孩子。绝琖虽然是绝昭的正妻所生,但因这重缘故极不得宠,绝昭对他甚至心生厌恶。他比绝琰晚出生了几个月,当他同父异母的兄长绝琰被策立为储君,他在这座宫城中还是存在感极轻微的一员。

同是一父所生,待遇却是差之千里,倔强自负的绝琖不会甘心久居同父异母的兄长绝琰之下,他一直隐忍地等待着机会,秦缚明白他会找上他,是看准了他将会是带给他契机扳回一切的那个人。

绝琖有着与他的年纪以及外表不相配的深沉心计。

出逃归国的计划一直暗中进行,绝琖又来找过秦缚几次,秦缚对他年轻青涩的身体称不上迷恋,但正好可以满足他的需要。他们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以便日后相互利用。

决定出逃的前夕,绝琖在黄昏的时候来找秦缚,交给他一些逃亡路上用得到的东西。

这堆物品中包括一柄锋利的匕首。

秦缚把刀柄上镶嵌了宝石的短匕首抽出来,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寒光,他把发丝搁在上面,轻吹一口气,发丝应声而断。这把匕首果真削铁如泥。他玩味地看着绝琖道:“我如今一文不值,没有抵值的东西可以回报给你。”

“秦缚,你记得今日这句话就好。”

绝琖说得不以为然,匕首的弧光映在他的脸上,或许是长期压抑的缘故,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病态的苍白。秦缚原本不想再碰他,他乘夜色出逃,需要保留体力。但是在绝琖把整理成包袱的其余物件递给他的时候,他突然用力地把他拉进怀里,按倒在干草堆上。

绝琖趴跪在草堆上,秦缚从后面进入他,扶着他的腰勇猛地冲刺。单薄的身体被冲撞得剧烈的摇晃,秦缚一阵激狂在绝琖的身体里发泄出来,压住他一起倒在干草堆上的时候,听到他说:“秦缚,不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秦缚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秦缚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守诺。”

绝琖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那就好。”

当夜,秦缚攀上高墙,放下绳索,然后顺着绳索敏捷地滑了下去,陆沉早已在围墙外等候,两个人趁着夜色摸出宫门。外城的侍卫被绝琖用藉口调走,换上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原本他们可以顺利地离开,但是当他们穿过最后一道岗哨的时候,绝琰带着几名侍卫,骑着马迎面而来。

大概是发现看守外城的侍卫比往常少了许多,绝琰勒停了马,目光四处逡巡。

秦缚和陆沉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只要绝琰下马察看,就能轻易地发现他们。双方人数悬殊,一旦惊动其他的侍卫,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他们都明白一旦被识破的后果,对视了一下,捏紧拳头,准备等绝琰走近就先发制人。

“大哥!”

正在危急的关头,绝琖突然出现。

绝琰皱起了眉问:“这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外城游荡?”

“……我刚从外面回来,有点事拖延了。”

“你经常在宫里不见人面,父王已经颇有微词,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绝琖嗫嚅的应了一声,绝琰不再追问,两个人一起走远。秦缚和陆沉立即闪身出去,最后一道岗哨看守的侍卫是绝琖派来的人,秦缚和陆沉闪身而过,他们面面相觑故作不见。出到城外,密林中早有其他接应的人准备好了马匹,他们迅速地离开。

绝琖暗中给后苑负责看守秦缚的侍卫送去了醇酒,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待到天明发现的时候,秦缚和陆沉已经身在百里之外。

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回到“毗沙”,看到站在宫城之外等候多时,已经添上了白发的父亲,秦缚眼里涌上一股热气。

“父王,我回来了。”

他的手被父亲紧紧地攥住,再也没有放开。三日后,在王城的正殿,秦缚接受了父亲的传位,成为了“毗沙”新一任的君主。这一年秦缚十七岁,在“维陀”做了十年质子之后,历尽苦楚,他终于把命运操控在自己的手上。

21-死里逃生

太后下令要把连羽扔进落水河中去,怨毒、愤恨在她眼中交织出一道凶狠的厉光。绮月看到她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地咳嗽,连忙扶住了她着急地规劝,“太后,如果杀了二王子,只怕大王子不会罢休。”

“今日之事,行宫上下若有人敢泄漏半句,统统给连羽陪葬。”

“太后——”

“不要再说了!”

无论怎样劝阻都无法让太后改变心意,绮月在心里叹息,从前的美丽温柔,到今日的苍老恶毒,原来心头一旦萌生了魔障,人性就会变得丑陋不堪。

两名侍卫把昏迷过去的连羽扛到落水河边,绮月把太后扶回房间,然后急匆匆地尾随了过去。一路急跑追上了那两名侍卫,她气喘吁吁地说:“是太后不放心,让我与你们同去。”

她随口捏造了一个谎言,这个谎言很可能轻易就会被识破,但她已经来不及考虑更多。她不能眼白白的看着可怜的连羽遇害,同时更在心里怜惜连御,她一直看着这位大王子长大,明白他对连羽的感情,若然失去了这个弟弟,只怕他会伤心欲狂。

几个人穿越密林,耳畔流水的声音越来越响,连羽被侍卫扔到了地上。绮月轻轻地扯了扯其中一名侍卫的衣袖。

那名侍卫心理神会地对另一名同伴说:“六儿,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天快亮了,你到附近看一看,若有人经过阻拦住不要让他们过来,否则会坏了我们的事情。”

落水河边只剩下绮月和那名侍卫,连羽仍旧昏迷着,晨光渐渐穿透雾霭投映下来,他的双瞳渗出了红色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迹还是被强行灌进去的辣椒油。柔软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他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快要醒过来了。

绮月一阵哀怜,伸出手去抚摸他失去血色的脸,眼泪滴落在他的肌肤上。

“真是可怜的孩子,从小到大受尽了苦楚,若是他的娘还生在世上,该有多心痛。”

“弘夙”的宫城之中,疼惜连羽的人就只有连御,这个柔弱哀怜的少年总是与幸运背道而驰。但是眼下连御也保护不了他,难道真的要把他沉入落水河的淤泥之中?

留下来的那名侍卫催促她道:“绮月姐,你要救他就快点想办法,六儿随时会回来。”

绮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你同意让我放走他?”

“这件事只要我们口供一致,太后便不会发现破绽。君王比太后要敏锐得多,早晚有一天会发现这件事情的真相,只要抓住半点蛛丝马迹,他一定会扫荡光行宫的上下,我这样做只是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绮月感激涕零,“你的好心一定会有好报。”

他们在河边找到了一艘小船,解开连羽手上的绳索,把他放了进去。

连羽已经醒转过来,睁大着茫然的双眼,在黑暗的世界里伸出手去摸索。无助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绮月握住他的手柔声抚慰道:“二王子,我们现在放你走,但是太后盯得很紧,陆路不通,我也没有办法亲自送你离开。你留在船上不要乱动,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找人到下游去拦截你。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会好起来的。”

连羽的眼中渗出了泪水,但是晶莹的泪水却洗刷不掉双瞳的黯淡,他的眸光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绮月和那名侍卫合力把小船推进了河里,小船顺着湍急的河水瞬间飘远。

太后憎恶连羽到了洁癖的地步,她不愿意连羽的血染污了她的地方,所以才给了绮月机会去救下连羽。她在心里默默地向上天祈祷,一定要保佑连羽一路平安。

连御回到“弘夙”的宫城,绝琖登位的信函已经送到。

绝昭的病逝太过突然,而群臣在身为储君的绝琰没有赶回都城之前,就拥立绝琖登上帝位显得非常不合情理。他派出人手部署,以免“维陀”政变的事件会波及到“弘夙”的安危。

然后他就一心一意地等待辗尘护送连羽归来。

一连等了两天,才在心急火燎中等到侍从报告卫队指挥官辗尘归来的消息。隔了几天没有见到连羽,连御没有办法再多等待片刻,脚步匆匆的步进泷翼宫,却只见奕扬在一件一件地收拾连羽的物件。

“二王子在什么地方?”

看到奕扬摇头,他又继续追问:“连羽跟辗尘一起回来,他现在在哪里?”

辗尘回到宫城之后,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去找连御,结果连御已经等不及赶去了泷翼宫,两个人在路上错开了。等到辗尘被传唤至泷翼宫,连御已经耐性耗尽,正在大发脾气。

他躁动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见到辗尘就发问:“连羽呢?他竟然没有与你一起回来,出了什么事?”

辗尘心头有鬼,简直不敢迎视他的怒目,“自从听闻绝琰受伤之后,一路上二王子的情绪都很失落。他硬要下属说出绝琰的近况,听闻他兵败退到了鸣沙谷,当夜就偷偷的拿了我的守卫令离开,我赶到榆柳关的时候,他已经凭着令牌离开了弘夙的国境。”

“我说过,不许在连羽面前提及与绝琰有关的一切,你是忘记了还是存心跟我作对?”

“辗尘没有看管好二王子,请君王责罚。”

连御发怒地扫掉了触手可及的东西,奕扬眼睁睁地看着他刚整理好的棋子撒落了一地,而辗尘背心都冒出了冷汗。

“滚出去!”

一股寒意从辗尘的心底升起。如果连御知道是他从中作梗,连羽甚至已经遭受了太后的毒手,只怕要把他碎尸泄愤。他随着奕扬一起退出去,连御突然叫住他,“等一等!”

辗尘整个人僵在原地。

“替我准备一下,我要马上出发去鸣沙谷。”

“君王要去鸣沙谷?”辗尘刚放回原处的心又提了起来,“维陀的新任君主登位,君王不亲自前往祝贺,只怕会引起绝琖的不满。”

连御冷笑,“那个君主的位置绝琖能不能坐稳还是问题,我前去鸣沙谷的消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辗尘退了出去,连御俯身拾起地上的棋子,光洁的棋子表面,映出他压抑着阴鸷怒火的双目。连羽太叫他失望了,原以为他已经断了对绝琰的念想,没想到一个大意,他就离开“弘夙”千里迢迢去找绝琰。

退守鸣沙谷的绝琰,光凭他手上的兵力,不足以夺回“维陀”的君主之位,他此际正是迫切的需要帮手。连御没有办法再容忍连羽把心思摆放在绝琰的身上,这一次,将会是最后一次,他要让绝琰亲手掐断连羽的念想。

朔风飞扬,鸣沙回响,绝琰困守在鸣沙谷已经十天。

狭窄的山谷成为天然屏障,易守难攻,“毗沙”军队凶猛的进攻步伐才得以暂缓。他身后已经贴近“弘夙”的国土,大片广阔的土地,也就是说,一旦连御翻脸无情,他会腹背受敌,被对方来个瓮中捉鳖。

他一直被绝琖懦弱的外表所蒙蔽,擒住秦缚之后,他次日就赶赴前线,当时只是派人把毗沙王押送回维陀的都城。这一个大意的举动,给了机会绝琖与秦缚连结成一气,更把自己逼进了绝路。

他困守鸣沙谷,情形凶险万分,手中的这支军队若不能坚守到最后,一旦溃败他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无极把前线探子的急报送到绝琰的手上。

绝琰看完之后,久久不语。

无极不解地问:“弘夙的君王亲自前来鸣沙谷,表明他的态度是支持大殿下,为什么大殿下仍然一脸担忧?”

绝琰放远目光看着四周起伏的山峦,千山之外,云彩流动。他缓缓地说:“连御不会无条件的伸出援手,只怕他提出的条件,是我没有办法答应的代价。”

22-情潮漫漫

疏星渡河汉,庭户无声,夜已深沉。

月色下映入秦缚眼中的一景一物,依然是当日熟悉的旧样,在他离开八年之后,这座禁苑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他曾经在这里被困锁了整整十年。他在高墙下走过,大手磨娑过粗糙的墙砖,然后他走近马厩,在刺鼻的马粪的味道中头枕着双手,往后仰躺在干草堆之上。

从父亲手中接过“毗沙”的帝位之后,他一直向前迈着急进的步伐,征战、杀戮,几乎不曾有过松懈,但这一个夜晚,时间仿佛停顿住,一切都透着回忆的气息。

“我猜你会在这里。”

秦缚回过头,绝琖站在干草房门外,他身上还未脱下加冕时穿的滚边黑袍,襟袖上绣着的螭龙盘根按爪,一道被月色拉长了的身影,罩在了秦缚的身上。八年的时间,绝琖长高了许多,但身形依旧单薄。

秦缚躺靠在干草之上眉眼不动,绝琖在他身边悉悉窣窣地坐了下来。

“夜宴散了?”

“散了。”

绝琖学秦缚的样子把双手枕在脑后,身体往后靠去,“这一切我渴想多年,终于得到了发现也不过如此。”

等待得太久,那份迫切的心情被岁月磨光,当他站在殿堂的高处接受群臣的跪拜,满眼黑压压的人群中,有真心拥护的,也有不甘臣服的,他一时间感触如潮。但是他知道这份复杂的感觉中,没有铺天盖地的喜悦与洋洋洒洒的得意。此际与秦缚并排仰躺着,窗外的月光折射进来,干草的气息,马粪的味道,他像是卸去伪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秦缚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秦缚,如果可以的话,让你的大将军陆沉放我大哥一条生路吧。”

“你不怕他回来夺回一切?”

“如果他真的会回来,我希望跟他堂堂正正的决胜一场。毕竟维陀的君主之位原本就是他的,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夺到,他光明正大的要回,我如果败了也无话可说。”

秦缚嘴里叼着一根干草,随意地说:“按你的意思好了。”

绝琖探过头,借着月色细看着秦缚刚峻的眉眼,“我以为你会反对的,秦缚,这次重见你变了许多,你的心变得柔软了。”

秦缚没好气地说:“我的心柔软不柔软关你屁事?”

“有时候你会不会感到孤独?”

绝琖的目光一直看过来,秦缚避开他的眼睛,“我看你真是无聊透顶。毗沙的事情多得我忙不过来,我没你的闲功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没有闲功夫去想,还是根本不愿意想起?绝琖忽然笑了,“秦缚,我们是一样的人。”

他们一样努力地为着某个目标奋斗,但当这个目标渐渐实现之后,心底的虚空却没有办法填满,寂寞的感觉越积越厚,回头去看,他们一路走来都是孑然一身。

“无聊!”秦缚挪了挪身体,与绝琖保持着疏远的距离。身下的干草发出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绝琖锲而不舍地靠近,甚至把身体靠到他强壮的胸前,问:“你明日真的要回毗沙,不能再多留几天?”

秦缚无奈地看着他靠过来,吐出嘴里叼着的那根干草,“我从毗沙出来之后,先是到弘夙,然后再到维陀,兜兜转转已经好几个月,该回去了。”

“秦缚,我跟你走,作个毗沙人如何?”

月色从窗门透进来,光线映在绝琖脸上,他的眼里闪动着渴切的亮光。秦缚沉下了脸推开他,“绝琖,你今晚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脑袋进水了是不是?为了今日的一切,你努力了十年,现在才得到手就要放弃?你跟着我回去能干什么?毗沙的米粮不养你这种富贵闲人。”

秦缚推开的力度毫不留情,绝琖被他推得远远的。看到他霍地站起来,绝琖在他身后问:“秦缚,你心里是不是有了牵挂的人?”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