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正传(香烟可乐篇·完美版·完)————涂沐
涂沐  发于:2009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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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间罗飞鸿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弯,他镇静下来,彬彬有礼地说: “ 屋里太热,我想出来看书……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坐了。对不起。 ”
“ 没关系,一起坐好了。 ” 那女孩自觉地挪动身子,坐到了石椅的一侧。那石椅很长,并列坐三五个人没有问题。罗飞鸿脸也不红,端起本子也坐到了石椅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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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孟涛熬不住困倦。终于把书一合,回到寝室里要睡觉。看见床上
张仲文无忧无虑的睡得香甜,不无羡慕地叹了口气。张仲文未雨绸缪,一星期前就开始背革命史,在大家都在准备专业课的时候他一边玩一边看他一学期都没有翻过
一次的政治书,结果专业课他不多不少还算体面地及格了,公共课也准备得差不多,无须临阵磨枪,倒也落得个清闲。
郭锐见孟涛收兵,也不想再看,对旁边的姚乐宇说了一声: “ 小毛,别看了,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好考试 . ”
“ 不行啊。我还有很多页都没有背下来呢。阿锐你要陪我! ” 姚乐宇眷恋地看了郭锐一眼,撒娇说。
“ 好啊。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郭锐已经适应了姚乐宇的这种依赖。在姚乐宇面前,他习惯了扮演强者和大哥哥的角色,那种可以关照一个人,爱护一个人的发自内心的喜悦,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可是已经渐渐成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锐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又拿起了笔记。姚乐宇见他疲倦,诡秘地一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 阿锐,不要犯睏哦!我有好东西的! ”
说完神神秘秘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是一盒石林烟,白色的包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郭锐皱眉头说道: “ 你从哪里搞来的? ”
“ 我买的啊! ” 姚乐宇得意地说。
“ 你学什么不好,学抽烟! ” 郭锐的语气变得很严厉。

乐宇习惯性地眨着眼睛,抿嘴一笑: “
阿锐,你以后不要再抽那种一元几角钱的烟了,多丢份儿啊?你没有钱的话,我买给你!不过,你不可以抽太多的啊!这个,就是给你的! ”
他说完把烟塞到郭锐怀里,很幸福地看着郭锐,好象一个做了好事后等待夸奖的小学生。郭锐和他一起近一年多,早就不分彼此,不过,这盒烟拿在手里,却又是另
外一番滋味。他没说什么,烟买来就没有理由再退掉,他叹了口气,掏出手绢来擦了擦姚乐宇头上的汗,然后熟练地撕开烟盒,套出一支。第一口烟的吐出来,他伸
展开胳膊,仰着头,好像很陶醉。姚乐宇知道他很开心,不理解地问: “ 抽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抽烟? ”

你小孩子一个不懂的。 ”
郭锐第一万次仔细地观察眼前的姚乐宇:他今年18岁了,健康,活泼,没有心事;一对明亮的大眼睛和圆圆的鼻子头让他看起来就象一个长不大的娃娃。他喜欢小
虎队,会唱他们所有那些过了时的但是却是歌颂青春的歌曲;个头不高但是喜欢打篮球,每次总见他挤在人堆里高兴地蹦蹦跳跳大喊大叫,可是几乎没见他手里摸到
过球。他喜欢吃肉和甜食,可是怎么吃都不见他发胖;他睡觉的时候会蹬掉被子,一着凉第二天肚子就会痛。他好奇心强胆子很小,张小文主持午夜怪谈讲鬼故事,
他想听却很害怕,越听越害怕,越怕越想听,最后总是吵着要和自己一个被窝,抓住自己的胳膊,神情紧张大气不敢出地露两个耳朵在外面。他身上有他妈妈给他缝
制的香草枕头里的香味,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都要数一下脸上的青春痘,他有一颗虫牙没有拔,疼起来的时候要将故事给他听他才能睡着……
“ 阿锐?你笑什么? ” 姚乐宇见郭锐盯着自己发愣,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掌。
“ 没,没什么的…… ” 郭锐回过神来,手上的烟已经烧掉大半了。
“ 都几点了你们还不睡觉,毛主席说了,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 ” 张仲文穿着拖鞋,哈欠连天睡眼朦胧地从宿舍里梦游出来去上厕所。看见走廊上还有那么多人在看书,不以为意地说。
“ 拜托啊,那是列宁说的吧! ” 姚乐宇喊道。
张仲文嘻嘻哈哈地进了厕所,几分钟后提着裤腰带凑到他们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 背得怎么样了呀? ”
“ 去睡你的大头觉吧!讨厌鬼! ” 姚乐宇对张仲文向来没有好腔调,他羡慕张仲文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方式,也有些怕张仲文神神秘秘的言行,张仲文也总欺负姚乐宇,总拿话噎他,看出来他胆子后就总说一些鬼啊神啊的事吓唬他,要看见他脸发绿不敢睡觉不敢独自上厕所才高兴。
“ 呦……抽石林呢?给我一支! ” 张仲文看见郭锐纂在手里的烟,眼一发亮。
“ 不给你!今天早上你骗我说吃大葱能增强记忆,结果我啃了两根大葱之后拉了一上午肚子!搞得我要看的书都没有看,还要熬夜!哼!说不给你就不给你! ” 姚乐宇挡在郭锐身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面红耳赤地拦着郭锐防止他给张仲文烟。

哼,你真是狗咬吕洞宾……算了,跟你说不清楚的。我去找小罗要去,不打扰你们俩花前月下的了……嘿嘿…… ”
张仲文很流氓地做了个鬼脸,去找罗飞鸿。他知道罗飞鸿躲在走廊尽头,迈开大步就去找他。转过身来到有凳子可是没有人的角落里,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
咦?人呢? ”
说完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只见一轮微红的月亮抑郁地挂在半空,星光凝固,几丝阴云淡淡;他抽抽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脸色忽变,一拍大腿叫道: “
不好! ”
张仲文飞奔到姚乐宇和郭锐面前说: “ 你们看见小罗了吗?他是不是出去了? ”
郭锐见他神色不对,放下书本问道: “ 刚才见他下楼了,可能是背不下去出去散步了吧?小文,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

糟糕!这个桃花星,找死啊! ” 张仲文顾不得多说,提了提裤子慌慌张张朝楼下跑去。郭锐看出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喊了一声: “ 小文,我和你去!
” 也追了上来。剩下姚乐宇呆在走廊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满意地嘟囊着: “ 搞什么嘛,你要给他烟抽就给呗,用不到大惊小怪地跑到外面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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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外面的花香味怎么这么浓啊? ” 郭锐一出楼门也觉得今天晚上有些古怪。他看见张仲文站在路口,左右观望,他走上前问: “ 小文,到底怎么了? ”
张仲文回过头,皱着眉头说: “ 阿锐,小罗怕是有危险! ”
“ 你看见坏人了吗?在哪里?我们打电话给保卫科吧!小罗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他到哪里去了? ” 郭锐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他向月光花影的远方望去,没有见到人,只见到夜色深沉,天地间一片安逸。

阿锐,你跟在我后面,不管看见什么,你都不要慌!好吗? ”
张仲文期待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沿着小路跑了起来。外院的花园有一半在两栋宿舍之间,还有一半延伸到教师家属住宅区的后院。有一条六百米左右的小路环绕整个
花园一圈,而在花园中央则是一些北方常见的松柏榆杨,季节花卉。最显眼的就是东侧路旁边的十几棵丁香花,现在正是它们盛开的时候,所以整个外院里都是丁香
花的香气。
“ 前面有人过来了。 ” 郭锐指着前方的小路,张仲文一抬头好不丧气,却是他们班级的同学于霞,曲娟和蔡丽艳;她们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见到郭锐慌忙地把一些东西塞到身后,不想让人看见。
“ 呀,这么晚了,你们到哪里去? ” 郭锐冷着脸问。
“ 饿了,买点东西吃。 ” 于霞大嗓门,抢着说。

你们小心点啊,这深更半夜的。 ” 郭锐不明白这群女生为什么看他的时候都挂着不坏好意的笑;张仲文插嘴了: “
呀呀,班长,您甭操心了。这仨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遇见坏人,谁能经得住我们于大霞女三拳两脚;遇见妖魔鬼怪,还有蔡大仙女护驾呢。对了,你们要是看见罗飞
鸿,要他快点回宿舍。 ”
蔡丽艳仰望四周,陶醉地闻着花香气;咯咯地笑着说: “ 要他回去干什么?你嫉妒啊? ”
“ 和她们说不清的。 ” 张仲文拉起郭锐, “ 我们走。 ”

锐有些担心罗飞鸿,这深更半夜的他跑出去,好半天没有回来,而且明天还要考试,他应该不会走远,还真说不准遇见什么麻烦的事了呢。罗飞鸿平时与他不很亲
密,不过郭锐太忙,没有时间考虑那些人际关系之间的奥秘与长短,所以一年多来也无非是室友同学那样的你来我往;不过,他看张仲文一脸的忧郁和焦躁,预感到
好象是罗飞鸿出了什么事,他没想太多,很自然地就跟了出来。
午夜过后,凌晨寂静的夏夜,月光如薄雾笼罩着树影婆挲的小路,那天上的星星一动不
动,就象无数小孩子睁眼睛在凭心静气地观望大地上发生的一切。青青小草中矢车菊铺满了水沟旁的洼地,蟋蟀的声声低鸣催眠着含苞欲放的美人蕉,那松枝柳臂
上,也不知栖息了多少欢舞一天的彩蝶,在那沉寂中聆听花枝有梦,夜露无声。
“ 那群女生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啊? ” 郭锐还在怀疑。
“ 呀,你惦记啊,惦记你跟着去啊。 ” 张仲文眼睛在四周撒目,嘴里崩话调笑郭锐。
郭锐捶了他一拳,张仲文低声道: “ 于霞有体育馆的钥匙,天这么闷,她们仨一定是看书看得烦,去游泳池里游泳了。后半夜人少,她们女孩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对了,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 ”
“ 看什么? ” 郭锐瞪了张仲文一眼,脸红。

是郭锐跟在张仲文身后,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渐渐觉得不对,他发觉两边的松树和垂柳好象不知不觉中排成了一道密不透亮的墙,只剩下他们两人中间的一条
路,而且走了十分钟了,好象还在原地打转,连回宿舍的路都不知道隐没在哪里了……他有点心虚了,喊了一声: “ 张仲文……我们,我们走到哪里来了?

张仲文也不走了,站在路中央,纵纵肩,笑呵呵地说: “ 我们还在花园里,只不过,…… ”
“ 只不过什么? ” 郭锐追问道。
“ 只不过,我们遇见了鬼打墙。 ”
“ 什么,什么,鬼……小文,你别乱说啊,哪里有什么鬼的! ” 郭锐心跳加快了,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

哼,你不用怕……这点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 张仲文目光炯炯,扫视四周, “ 跟我走! ”
说罢他又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郭锐跟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几分钟后,果然又绕回到了原地。而且空气中的花香简直就象在燃烧一样,熏得人都要醉了,郭
锐头昏脑袋胀,神智逐渐模糊起来。他强打精神说: “ 小文……我们这是怎么了? ”
没想到张仲文根本没理他,站在路中央,不知对谁地指着四周喊了起来: “ 你们想玩是吗?好,爷爷我就陪你们玩! ”

罢把裤子一扒,掏出家伙,挺胸抬头,一泡尿撒将下去,顿时间马上花香力弱,树影开合,路灯的光也亮了起来,郭锐闻到那尿臊味,打了个冷颤,立刻清醒了许
多,他一抬头发觉周围又恢复了他熟悉的道路,宿舍楼的灯光就在他不远处闪亮。张仲文提起裤子,骂了一声: “ 别跑! ”
就跋足狂奔,飞也似的跑向花园深处的树林间。郭锐怕他有危险,无奈地又追了上去,恍惚见他见到张仲文前面的好象有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花园里面地方不大,没
跑几步张仲文就在一块低地前停了下来,那小孩钻进一个树洞里不见了,张仲文喘着气开始骂: “
小东西,算你跑得快!要是下次再叫你爷爷我碰上,我就囫囵个把你吞了,要你娘连跟骨头都见不着! ”
“ 你在对谁说话? ” 郭锐撵上来问。
张仲文摆摆手: “ 看见小罗了吗? ”
“ 没有啊。我还以为你看见他了呢,不然那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
张仲文伸出右手,手指捏了几下,鼻子又在空气中嗅了起来,面色低沉,惊道: “ 不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


27
  
罗飞鸿也忘了自己怎么就和那个女孩搭上茬了,总之他现在宁可书不看了,觉不睡了,明天的试不考了,他也要和眼前的这个女孩说下去。
“ 你好象不是我们学校的……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
“ 我没有上大学的,我是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工作,家在外地,今年春天我的爷爷身体不好,我来照顾他一阵子。我爷爷家就住在你们外语学院花园后墙的家属楼里,我晚上没什么事,见这里花开了,就出来看看,散散心。 ”
“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那,我可不可以问…… ”
“ 你想问我的名字?那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
“ 我姓罗,我叫罗飞鸿,飞是高飞的飞,鸿,就是鸿雁的鸿,我的笔记本上有的! ”

谁知道你是不是连别人的名字也印下来的,呵呵。 ”
罗飞鸿发现这女孩特别爱笑,她的笑不是那种兴高采烈的,也不是那种眉目传情的,而是一种在感激什么的笑,她好象有一件很开心的事在心里,不想说出来,只这
么一直笑下去。看见这样动人的笑容,罗飞鸿忍不住说: “ 你好象很开心啊,从我见到你到现在,你就一个劲地在笑。 ”
女孩子弯弯的柳叶眉舒展开来,淡淡红唇笑出一个月弧,她反问罗飞鸿: “ 那我为什么不开心?人活着不就是很开心的事吗?我没念过大学,不懂那么多;不过我看你们这些大学生,怎么好吃的好过的好,一天到晚还都愁眉苦脸的呢? ”
这句话说出来,罗飞鸿马上接口道: “ 那是因为最近在考试…… ”
“ 呵呵……你们这些学生,平时不都很威风的吗?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很有学问的样子,谈天说地,无所不知的,怎么一个小小的考试就怕成这样? ”
要是换了别的什么人,罗飞鸿一张能言善辩的嘴早就云里雾里的填塞起来了,可是在这陌生女孩面前,他却乱了思路灭了气焰潇洒不起来。他支支呜呜觉得一肚子的话哪一句都该说哪一句又都不该说,最后只有汗颜一笑。
“ 你的中国革命史看得怎么样了? ” 那女孩似乎很关切地在问他。
“ 哎……别提了,背了好几天了,可是总也记不住多少。我看及格是差不多的,不过,想考好是没什么希望了。 ” 罗飞鸿竟然很诚实地对她说。
“ 想在几天时间里记那么东西是有点难。 ” 女孩理解地回答道。
“ 不过也没什么了,我这个人要求不高的。 ” 罗飞鸿腼腆地低头。

你看那是什么? ”
女孩朝远方一指,罗飞鸿寻声望去,除了路灯光和小树之外什么也没看见。就在这一瞬间那女孩子的小手在空气里一捏,接着伸开手掌,吹了一口气,几片细碎的白
色花瓣随着一股清风送进了罗飞鸿的耳朵里。罗飞鸿只觉得凉风入脑,奇香化骨,不自觉地打了个颤,他转身对女孩说: “ 什么也没有啊? ”
“ 我得走了,你的朋友来了。 ” 那女孩脸色变得有些惊慌,她匆匆起身对罗飞鸿说: “ 你再看一遍笔记吧,你明天一定会考得很好的。 ”
“ 怎么你要走了吗? ” 罗飞鸿对她突如其来离别感到不甘心。
“ 是啊,天太晚了,我爷爷要不高兴了。 ” 女孩四下张望着,白晰的脸上突然变得很紧张。
“ 可是…… ”
女孩转身跑出几步,来到一棵树下,转身微笑着说: “ 我姓丁,叫丁宁。罗飞鸿,谢谢你! ”
“ 谢我?是我该谢谢你吧! ” 罗飞鸿傻呆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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