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正传(香烟可乐篇·完美版·完)————涂沐
涂沐  发于:2009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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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在问天问地还是问自己: “ 为什么? ”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几年来的殷勤体贴比不上一块别人的一块蛋糕。
他不明白自己的真情肺腑为什么换不来一句简单是与不是的答案。
他不明白,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可就是乞求不到一个真实的亲吻。
他不明白,真爱既然存在,那么为何一定要有一种他无法享有的形式。
他也哭了。真正的哭是没有眼泪的。因为眼泪都渗进了血里,流动在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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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的灯坏了,黑得深手不见五指。曲娟心里害怕,可是想想自己今天已经连女孩的自尊心都豁出去了,那么这么点黑暗还算什么?于是咬咬牙,在心里哼着红色娘
子军的军歌深一脚浅一脚地迈了进去,还好,张仲文只住在二楼,她没遭遇多大困难就摸到了那个门,鼓起勇气敲了半天没人应,她瞅见门缝里有灯光亮着,就试探
着推了一下,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
过道里还算干净,曲娟闻到一股葱花的味道。她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 “ 张仲文,你在吗? ”

有人回答。她隐隐约约听见里屋传来音乐的声音,寻声而去,只见里面的沙发上张仲文半躺半坐睡得正香,电视机还开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是一个大碗,里面是乱七
八糟掺了蔬菜和一些已经看不出原状的方便面。她目不转睛地看了张仲文一会儿,她发现张仲文要比以前瘦了,以前张仲文的娃娃脸腮帮子上是圆胖的,现在瘪下去
了,隐约呈现出颧骨的形状。沙发上还有一瓶三九胃泰埋在棉花垫子里,和一盒香烟为伴。
曲娟张望四周,心里偷偷地泛起了好奇心,她掂起脚来到了张仲文的写字台前,上面是一张白纸,墨迹未干,虽然张仲文的书法不怎么样,可是那一排排的都是一句话引起了曲娟的好奇: “ 云中谁寄锦书来。 ”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
曲娟在心里念着,竟然觉得好笑,她平时总见张仲文嘻嘻哈哈吹牛侃大山,从未见他吟诗弄赋附庸风雅,没想到背地里这小孩儿也好这个;或许他只是在练写字吧!
曲娟这样想着。她小心地用手摸着张仲文的书法,胳膊肘不小心擦倒了笔筒;哗啦啦地很多东西从桌面上滚下来。正做美梦的张仲文魂硬生生从春梦中个给召回来,
吓了一跳而起。他看见曲娟在自己面前安静地站着,迷迷糊糊中看起来有点凄惨地说: “ 你怎么来啦? ”
“ 我? ” 曲娟理了理头发,咬了咬嘴唇,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黄纸,伸展开来递到张仲文面前说: “ 这是你写的吧?你还挺会编的
呢,什么长江舟上,始动红鸾……你跟谁学的这一套? ”
“ 什么呀,什么呀,这是什么呀? ” 张仲文诚惶诚恐。
“ 你别演戏了,名震一方的天蛇大仙张仲文,我早就从你的老乡那里听说了,你是个地方上有名的神棍。 ”
张仲文有些不高兴了,他镇定地说: “ 是蔡丽艳说的吧…… ”
曲娟狡猾地笑了笑,她来到张仲文的写字台前拿起那几张纸,指着那 “ 云中谁寄锦书来 ” 和那黄纸说: “ 我怎么觉得这两张纸上的字迹是一个人的呢? ”
张仲文垂下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哀怨地说: “ 曲娟,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
“ 凭什么?这对我不公平,我就是要知道,你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 曲娟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 张仲文,我是一个女孩子,我知道自己不漂亮,也不出众,可是我们这几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我不管你的怎么想,可是无论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从同学的角度,你总是对我装疯买傻避重就轻,你这么做对吗? ”
“ 我…… ”

还有,就拿那盆兰花的事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了。我知道那么做有点不道德,可是,可是我是一个女孩子,我……也是一个女孩子…… ”
曲娟越讲越激动,眼泪漫上眼眶,声音渐渐嘶哑。张仲文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最见不得女孩子在他眼前哭,他一着急就说: “
你别这样,曲娟,我一直都把你当好朋友,我那么做,也是对为你好啊! ”
“ 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应该回避我。 ”
“ 我怎么回避你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

误会?我已经误会了,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在乎了。张仲文,我喜欢你,你表个态。 ” 曲娟脸上火辣辣的,但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对。 “
表什么态啊?我……我把你当好朋友,真的,就是好朋友。 ”
张仲文从小到大除了他爸之外没和谁说话这么软骨头没底气,可是今天他心里分外没有咄咄逼人的那种脾气。
“ 你觉得我长得丑? ”
“ 没有啊,我们男寝票选咱系四大美女我还投你一票来着。 ”
“ 那嫌我家穷? ”
“ 我哪里考虑过那么多? ”
“ 那你嫌我笨? ”
“ 天啊,我天天抄谁的作业啊? ”
“ 那就是我的性格你不喜欢。 ”
“ 每次喝酒聊天看电影不都挺开心的吗?
“ 那你到底为什么不接受我?总有一个原因吧? ” 曲娟怒火中烧。
张仲文僵硬地移动到沙发那里,找到烟,抓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软弱无力地坐下去,他仰头望向屋顶说: “ 曲娟,你别生气,问题不在于你,在于我。 ”
“ 你有什么问题? ” 曲娟困惑地望着他,眼里的泪光依然闪烁。
“ 我不想说,我不想对你说,我怕你要是知道了,我就失去你这个朋友了。 ” 张仲文默默盯着那烟头的火光。
曲娟从来没有见过张仲文脸上出现过如此寂寞和沉重的表情,心里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她于心不忍轻声地说: “ 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你的好朋友,难道还有什么困难和痛苦的事不能对我说吗?我就算是帮不上你,也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心里的郁闷啊! ”

娟平凡中闪现着美丽的面容上出现了一点点温暖的微笑,张仲文知道这微笑是无心而又真实的关怀,人和人之间最宝贵的一份贴近与理解。就是这一点点的微笑,象
是一个火花在张仲文的心里燃烧起熊熊的勇气之火,几年来的相处与交流使他早就知道曲娟有着高尚的人格,或许,她真得可以接纳自己的那个长了毒刺的秘密。

他忽然恢复了自信与平静,她朝曲娟招了招了手,说: “ 你过来坐吧……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蛇精和花儿的故事。 ”

(第二部完)

小文正传番外两篇

《小文正传》(篇外两篇)

外篇之一
小文正传前篇玄池大仙的故事


生而清白求恩义;流光如雨洗莲花。此去不望飞黄路,相濡以沫好人家。


 沿江县是整个省林业系统里最偏远的一个单位,它依山傍水,小小的县城座在四面环山又有一条
江围绕的盆地里。江外边则是大大小小的乡镇村落,一点点延伸到长白山西南麓的老林子里。地方是不大,不过东北乡村养人,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有山有
水的沿江县地面上却也养活了无数打解放前就从山东迁徙,所谓闯关东来的乡民。在县城最西边,几座山丘的上面,朝阳顺风地立着十几户人家,此时文化大革命刚
刚结束,虽然说地远山偏,没怎么经历过革命的洗礼,这里还保持着老农村的安静和土里土气的样子,但是那草泥浆抹在木板上糊起来的低矮的房子,却怎么掩饰不
了这里穷困落后的气象。
 穷归穷,可是这村子里的人把日子过得还是有模有样;单说这名叫东方红村的地方最宽敞最大的一片草房,看起来就很显示
出主人的心灵手巧。这房子坐落在几棵大杨树下,一排水曲柳条子扎起来的篱笆墙把杨树从四个角圈起来,自然地划出了院落;报纸贴出来的小窗户共有四扇,下面
是半人高绿油油的旱烟叶子;房子前面有篱笆间的一条小路,小路两旁各是一个小园子,园子把头栽了李子树,现在已经结出了一层层鹅黄粉嫩的果实,诱人地挂在
枝头;篱笆墙小路上也盘起了枝条,好让牵牛花和丝瓜爬上去,于是蓝紫纷呈花果低垂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走廊一样的通道。四人帮倒台了,资本主义主义尾巴不割
了,那院子里传来声声鸡鸭的鸣叫,随着一声人唤,一排毛绒绒的线团般摇晃身子着的小鸭子乖乖地从小路旁的花里走出来,摇摆着,相亲相爱地走出门到小河边去
了,一只白毛小鸡也大大咧咧地混在队伍里,挺胸抬头地在走,可惜被一个女人的大手抓出来,好不丧气地被放到了一堆菜叶上,在其它小鸡的咋咋声中啄了起来。


招娣,灶上的水开了,给妈拎过来!唤娣,把你爸的干粮装包里,捡五个白的五个黄的,记得咸菜里多搁点辣椒啊……呀,爱娣,你可别梳头了,镜子都要你照烂
啦,你快给代娣穿衣服…… ”
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瓜子脸,细眉毛;一看就知道是这家的主妇;她里里外外忙碌着,一边收拾家务,一边在呼喊四个女儿做事。屋门开了,从里面走
出来一个高大的红脸膛的汉子,三十几岁,浓眉大眼,一身结实的肌肉在薄汗衫里鼓出来,脚上一双厚胶底鞋,肩上背了扎口的麻袋;张诰退担?“
孩儿他妈,我上山了。 ”
 女人挽着手,看看周围没有孩子,贴到男人面前小声地说: “ 你就听听我的话吧,反正那里路也不远,你就顺便去拜一拜看…… ”
 男人哼了一声,一抬头粗里粗气地说: “ 我不信那个,你别听秦老二那个疯婆子蒙你,什么神不神鬼不鬼的,唬人的玩意儿,是你不生,赖谁了去? ”
女人脸一红,转过身说道: “ 你怨我?我不管了,不是我没给你通信,你想要儿子,又不肯听人话,我可告诉你,县里面现在都已经说要计划生育了,像咱这样的家里有四个的,以后就不能再生了,你要是不赶紧到那庙里去求求神,以后你就捡个石头蛋抱着当儿子吧! ”
男人抿抿嘴,皱眉头说: “ 老娘们就是听风就是雨,政府管天管地还有管人生孩子的? ” 他嘴上虽然么说着,但还是有点不安地想了想,抓紧了背后的麻袋,补了一句: “ 我要是下山早,就去看看…… ” 说完就要出门。女人喊道: “ 干粮带齐了么? ”
“ 带了。 ”
“ 毛巾? ”
“ 带啦。 ”
“ 旱烟省着点抽,别见人就分,咱村子里就属你瞎大方…… ” 女人追到门口,男人头也不回,迈开大步朝山梁上走去了。

男人姓叶,大名叶青山;本是山东莱阳人,六零年跟着爹妈逃荒闯了关东,从此就在这里扎了根,他十七岁上父亲得病死了,母亲抛下她回了山东改了嫁;这叶青山
天生一副好身板,为了讨生计在松花江放过排,在林场里砍过木头;二十八的时候才跟着林场的人来到沿江县,经人做媒认识了东方红村里的老曹头的独生女翠喜,
老曹头的女儿那一年才十六,可是为了给家里添个劳力,翠喜一见叶青山也很中意,两个人就安下了家。这叶青山打猎放山真是天生的好汉,常年累月的钻山越岭练
就了灵巧的身手,春挖山菜夏打松塔,秋晒蘑菇冬掏野鸡,四季不闲全年无休;天麻贝母五味子,人参木耳狍子皮;他进山从来不会空手而回,一天之内他可以跨十
几个山头,被当地人佩服送了个外号叫 “ 草上飞 ”
;就靠这山林的富裕和他辛苦忙碌,他和翠喜才支持起一家子的生活。叶青山为人豪爽大方,憨直仗义,很受地方上人的爱戴,年轻他的,叫他叶大哥,年长他的,
都叫他叶把式。
 看起来叶青山的日子过的应该是不错的了,可是他却有他的苦恼,他和翠喜成家快八年了,孩子没少生,可是全都是丫头;他骨子里
流的是农民的血,当然和他祖辈一样希望自己能有儿子将来能传宗接代,无奈命运就是喜欢和他开玩笑,他等啊盼啊,儿子没盼来,却盼来了国家要计划生育的消
息;一夜之间,他白头发都急出来了好几根。所谓病急乱投医,无路求鬼神;今天他又要进山里刨细参之前,老婆嘱咐他要他到山里的一座小山神庙里烧香火,看看
能不能有奇迹出现,天开眼,显灵验;求来个儿子要他心满意足。叶青山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天上好像下雨了,他抬起头,果然见到几片浮云在他头上飘过,撒下来
明亮亮的水珠;他抹了抹脸,觉得神清气爽,撒开脚丫子大踏步钻进了密林,那雨点纷纷自天而降的光芒,照耀出山色中无边自然的奥秘……
 这六月
里的一场晴天涝,不多时就把整个山谷里的绿树红花洗得干干净净;时不时微风乍起,从白杨树和水曲柳的叶子上吹下来无数闪着太阳光的水珠子,在晨雾未散的溪
流和山崖上扬扬洒洒,浸润人间无限清凉。那半天里螺旋状蒸腾的湿云懒洋洋地趴在山腰子上,看着一道隐约的青虹淡淡地将一副水墨挂在半空;忽然一只白头山雀
从野杜鹃枝子里窜出来,睁大眼睛叫了一声,飞入云天,引得万花从里群蝶飞舞,绿地上凭空掀起一片彩霞。
 可是这幽静平和的轻柔山色没有多久就
被打破了,一阵蹄声和着一个半大女孩子扯着嗓子唱歌的声音从空山深谷里蜿蜒而出的一条小路渐渐由远及近,惹得草木让路,鸟兽皆惊。那歌声因为山谷的回声而
响彻云霄,虽然带着一丝小女孩的稚气和娇嫩,但是听起来却格外粗野狂放,在那哒哒的蹄子声和拍中唱得格外放肆欢快:
“ 自打那一天我看上了你呦,
姑奶奶我就不后悔;
我吃要陪你吃,
睡要和你睡,
我站要亲你的嘴,
坐要坐在你的腿,
自打那一天我看上了你呦,
我生是你的人
死是你的鬼……
 
歌声未落,小路上的树枝子被撞开,一个梳了一条大辫子的一身蓝底白碎花小褂的小姑娘骑着一只驴不驴马不马毛糙耳肥的怪物从树后面钻出来,那小姑娘看上去只
有十五六岁年纪,圆脸盘,单眼皮,谈不上有多好看,但那倒尖眉梢一拧就是一个心眼,嘴唇一咬就是一个主意的模样却让她浑身上下都透出一骨子精明泼辣的劲
儿。只见她弹了弹身上的水珠和草叶,翻身从怪物身上下来,一拳就砸在那多毛憨厚的脑袋上,打得那怪物嗷嗷屈叫,她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只手挡住直射的阳
光望向山谷正前方一个小山头的小庙,老大不情愿地嘟囔了一句: “ 难不成就是这里?真他妈的会挑地方。 ”
 那姑娘狠狠一拉缰绳,刚把一口
草叶吞到口里的怪物闷哼一声,撂蹶子就是一脚,差一点儿踢到她, “ 哎呦喂,操你姥姥的,反了你了还? ”
她女子挥起手掌,亮光一闪,那怪物身上的皮毛飞起,几道血痕顷刻出现在背上,那怪物不知道是哭还是喊了一声,乖乖地俯下身子来,女孩跳了上去,又抓了抓它
都上的毛笑笑说: “ 乖儿子,好好把你妈我驮到那山顶的小庙里去,我让你下一辈子投胎到好人家。 ”
 怪物又一声嘶鸣,不紧不慢地朝山坡上走去。那女孩子见四周无人,又肆无忌惮地唱了起来,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 “ 自打我那一天看上了你…… ”
 
歌声惊动了山顶断烟火早就断了好多年,不知道是那个年代里留下来的山神土地庙里的一群人。他们是附近县城城郊东方红村的几个氓流,赶着天气好进山里来刨天
麻,不曾想被刚刚的一场暴雨撵进了庙里,浑身淋得精湿,只好光着膀子把衣服叉在树枝子上烘着,顺便热着铝饭盒子里的饭充饥;那嗲着嗓子词意大胆的歌声把这
几个成年汉子惹都得从破破烂烂的窗户里向外探头张望,只见山梁上的小路上一个敞开衣褂前襟,露出半片雪白酥胸还用一把树叶子扇着风的姑娘正摇着自己的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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