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榴记————雨蛾
雨蛾  发于:2009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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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妃果然重邀圣恩,不久怀孕生子,可惜是个公主。
任老太爷于一年后病故,殡葬之礼盛大之极,
任卓绝自此闭门不出,谢绝外客。
任优游对君冰绡念念不忘,任卓绝索性将他送到逸柳山庄,韩夫人亦随儿子前往。
邓心月独守空房多年,终于耐不住寂寞,与人私通,任卓绝一纸休书,放她去了。
不久,老太爷的小妾晴姨娘携私潜逃,任卓绝也不理会,随她去了。
风光一时的任府日渐萧条,门可罗雀,也就慢慢被人遗忘了。
只有任卓绝旧时好友应时芳偶尔来到,除了陪任卓绝喝喝酒,念念诗,也无别话。
没有人再提起任柳这个名字。
没有人敢提起任柳这个名字。
和平的日子没几年,月夷族再度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挥兵又犯。历史再度重演,建朝危急,始有人想起前度平敌的大将军,于是任卓绝重披战袍。此时距离任柳之死整整十二年。
同样的战场,不同的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大帅!敌军忽进忽退,不知是何缘故?”
任卓绝沉思。这次挥兵,明显感到月夷军与以往大不相同,军纪严明,进退有素,显然得高人指点。会是谁呢?不由得想起一篇兵法上言道:“夫兵起而静者,恃其险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半进而半退者,诱也……”
“小柳儿,我考考你,如果敌军忽进忽退,你会怎么做?”
“将计就计。”
“说说看,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他诱我进那我就派一小队人马佯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在后方悄悄布下一个陷阱,等他来跳。”
“哈哈!果然好计!不愧是我任卓绝教出来的好徒儿!”
“少主又在自满了!”
……
“大帅?大帅?”
任卓绝愕然惊醒,望了一眼四周正等待指令的众将,眼中划过一丝黯然,随即道:
“陈将军。”
“末将在。”
“你点齐一千人马,多用骑兵,向敌军进攻。记住,一定要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叫敌人看不出我军虚实。”
“遵命。”
“杜将军。”
“末将在。”
“你去布置一个空营,弄些枯草瓦砾,充作粮响,叫老弱兵士看守。”
“遵命!”
“郝将军。”
“末将在。”
……
“赵前锋。”
“末将在。”
“你派人调查一下,究竟是何人在月夷族背后指点,屡屡坏我大事。”
“遵命!”
任卓绝叹了口气。朝中局势越来越不稳定,太子之争愈演愈烈,皇上年纪越大却越是荒淫昏庸,嫣榴……只怕更辛苦了……
想起嫣榴,也就想起十二年前那一幕……
你要我还是要他?
当时,他选择了嫣榴,只因嫣榴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为她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生命!他无怨无悔。
可是,这十二年来令他痛不欲生的情绪却又是为什么?
如果时间倒流,如果他能够重新选择……
任卓绝摇头苦笑。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失去的已经永远无法再回来了!

一如任卓绝的将计就计,敌人也来了个反将计就计,任军大败,锵羽而归。
任卓绝坐在帅营,手指敲打着桌面。
太奇怪了!为什么敌人每次都那么料准他的行动,并狠狠回击!如果不是有内奸,就是对方对他的行为模式非常了解,非常……熟悉!如果是后者,那个人……是谁?
一股焦躁从体内升起,心在嘭嘭地跳着,任卓绝坐不住了。
“报――”小兵从帐外飞奔进来。“报告元帅,有人送来一封信,说必须亲自交给元帅本人!”
任卓绝一挑眉。
“打开来看看。”
“是。”
小兵战战兢兢地拆开信封,机关、暗器、迷药,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纸条写着:申时,十里坡。
“奇怪!”小兵甩了甩信封,两样东西飘然而落。一是朵火红的榴花,一是枚残破的柳叶。小兵不解,抬头吓了一跳,只见大帅死死地盯着那两样东西,眼睛似乎直了。
“把……把纸条给我!”
大帅的声音暗哑低沉,伸出来的手竟颤抖个不停。小兵被他感染,以为暗藏着什么极度机密,也禁不住抖了起来。
任卓绝没接牢,那纸条便悠悠落地,正在榴花与柳叶之间。
没错!这是他的字迹!这是他的字迹!这是他的字迹!
任卓绝哈哈大笑,眼角却流下泪来。
“元帅!”
赵前锋回来了。
“报告元帅,月夷确实有一个神秘军师,属下无能,一直未能查到他的身份。元帅?”
任卓绝珍重地拾起地上的三物,转过身。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元帅,属下回来时听说,前些日子,宫中有一个娘娘神秘失踪,好象就是……榴妃娘娘。”
“你说什么!”

十里坡,处于两军对阵的正中,一个小小的土坡。坡上无树,只有低矮的灌木和满地的野花野草。
坡顶上一个飘逸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着,青青的长衫随风轻动。那人正眺望远方,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
“恭喜你荣任天下兵马大元帅。”
任卓绝停住了脚步。
“怎么?这么久没见,忘了我的声音?”
那人慢慢地回过头,现出一张如清风般淡然的脸。与每夜魂梦中出现的不同,他已经不年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无情的痕迹。
但那依然是他最思念的脸!他曾经用手轻抚了无数遍!他曾经用唇轻吻过无数遍!
任卓绝的眼一下子湿了。大步走上去伸手要将他环进怀中。
任柳退开了。
“任元帅请自重。”
不冷不淡的声音。
“你……”
“任元帅想问什么?我为什么能说话?还是我为什么没死?”
“小柳儿……”
“任元帅请不要这么称呼,柳忆担当不起。”
“……你改了名字?……你叫柳忆?”任卓绝露出惊喜的眼神。
“任元帅请不要误会,柳忆的过去惨痛,无可再忆,如今的柳忆只为一件事而活着。”
“什么事?”任卓绝急切地问。
“任元帅真的想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
“那么柳忆该如何称呼?请任元帅赐教。”
“……我……我很想你!”
“任元帅离题了。”
“……你……过得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瘦,为什么不好好保重自己?……你……怎么不来找我?”
“够了!”任柳深深吸了口气。“多谢任元帅关心,柳忆过得很……”
再也说不出来了,那张故作冷静、故作尖刻、故作生疏的嘴此刻被狠狠地堵上。
“唔……放……”
身子不停地挣扎逃离那曾经无比眷念的怀抱,双手不停地敲打抗拒那曾经无比温暖的胸膛,小舌左右逃窜,头向后仰,却阻挡不了那曾经无比熟悉的追击的步伐。
流血了,不知是谁的血,混进了双方的唾液,在两人舌底共同迷漫。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我已经后悔过一次,我再也不想尝到那种滋味!”
唇,碰着唇;额,抵着额;身体,密合着;双手,紧抱着。
眼神,毫不退却。
“你……真卑鄙!”
喘息着,任柳闭上眼迎接一波又一波的炽热的吻。
象是要把这十二年的空缺都补上,激烈地纠缠着。
以天为帐,以地为床。
“痛!”
“对不起,忍耐一下。”
气喘吁吁的对白。
十二年没有使用过的入口,紧窒得难以想象,醮取了从坚挺释放出的爱液作为润滑,指尖耐心地按揉着密穴直到渐渐柔软,为自己打开。
汗如雨下,滴在任柳脸上,任柳抬起身,吻住欲火焚身的爱人。
“你进来吧……我……可以的……”
“不行,你还没完全准备好,会受伤的。”
火热已经忍不住在双丘间摩擦,理智仍谨守最后一道防线。
四支手指都挤进去了,重复着扩张的动作,指尖抚弄着内壁,指甲不住地搔刮。屈指来到记忆中的敏感点所在,然后重重地按压下去。
“啊!”
任柳全身弓起,洪流直袭下身,却硬被阻拦住,难受得几欲爆炸。
任卓绝冲了进来,那份久违的紧窒美好毫无空隙地包裹着他,他兴奋地几乎当场崩泄,拼命忍住。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逗弄对方的双珠和坚挺,另一只手向上寻到了小巧的乳珠,轻轻地捏起,拉扯。双唇则不甘寂寞地抚慰另一边,唇舌百般舔弄。
“嗯……啊……”
任柳的内壁不住地收缩,无声地催促着体内的巨大。
火热渐渐动起来了,酥麻的快感如潮席卷而来。堵住出口的拇指坚守着,却又任由其余四指不断地拨弄,添火加油。
任柳狂乱地摇头,环抱着任卓绝的双手无意识地在那裸背上划下鲜艳的红痕。
在高潮来临的一瞬间,任卓绝也放开了肆虐的折磨着任柳的指,两人同时喷射而出。

与之前的热情截然相反,任柳自顾自地起身,穿衣,表情冷淡、平静。
“小柳儿!”任卓绝慌慌张张地抱住他。“怎么了?我弄痛你了吗?”伸手想解衣检查。
任柳拍掉他的手,整理好仪容,取出一个火箭向天空扔去。
“如果不想被你的属下看到你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就赶快把衣服穿好。”
任卓绝只得压下满肚子的疑问,沉默地一件一件穿衣、打理。任柳不说话,任卓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未几,忽听得四周一片号角声,任卓绝大吃一惊,举目四望,建朝军和月夷军隔着十里坡相对。
“小柳儿……”
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抵在他胸前。
“我想你应该听说了,贵国的榴妃娘娘前不久离奇失踪的故事了吧?”
任卓绝霎时回过心神。
“是好象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乡野传说,作不得准。”
“是不该轻信。”
任柳微笑,挥手做了个手势。一个宫装丽人被月夷军推了出来,哭叫道:
“小绝,救我!”
正是任嫣榴。
“现在,你信了么?”
任卓绝收回目光,注视着任柳。
“原来是你!”
微笑着,任柳将匕首在任卓绝的脸上轻轻地划着。
“我以为你早就猜出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你了。那么,后悔了吗?后悔当初教我读书识字?”
任卓绝摇头,平静地说:
“我生平只后悔一件事,十二年前,我不该放开你。”
浑身僵硬了一下,任柳不再笑,低问:
“真的吗?”
“真的。”
“……”
“……”
“可惜,已经太迟了!”
任柳解开一直包在颈项上的布巾,露出一条狰狞丑陋的伤疤。
“你能够明白当那一刀划过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怎样吗?”
“……”
“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吗?”
任柳凄楚地笑。任卓绝握住他的手,将匕首对准自己。
“如果你想我死,你随时可以把它插进我的喉咙。”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
“不够吗?还要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愿意平息你的愤怒!”
“不要说的象救世主似的!”
任柳瞪着他茫然的脸。
“你知道吗?你的将士们现在是怎样看待你?一个通敌的叛徒!不相信吗?在场的人可都是证人。”
“……”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以我的头洗清你的清白;一是挟持我,换回你的嫣榴。”
“……没有第三路可走么?”
“当然有。你可以不杀我,不伤我……但你做得到吗?”
任卓绝盯着任柳,任柳的眼眸依然清明,清明到冷酷。
“你在让十二年前重现。”
“是的。你不是说你后悔了吗?现在我给你机会重新选择。”
“这就是你策划这一切的目的吗?”
“……”
“我根本没得选择!”
“你必须选,否则任嫣榴只有死路一条。”
任柳拉过他的手,把匕首交到他手上,将他的手合紧。
“当年,任嫣榴说了三句话,你做出了选择,今天我不想重复那三句话,我会叫你三声。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任柳退开三步,看着他,轻声地唤:
“少主!”我一直是这么唤你。
少主,天冷了,加件衣裳,小心着凉……
少主,你看书看太久了,休息一会儿……
少主,那个中丞为人狡诈,千万小心……
少主……
少主……
眼睛不知不觉红了,鼻子有点酸,任卓绝想伸手抱住他,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动。
第一个火箭升空。
任柳仍站在原地,微笑着柔柔地唤:
“卓绝!”我一直想这么唤你。
无数个无眠的夜晚,看着身边熟睡的你,我偷偷地这么轻唤:卓绝!
每一次的拥吻,我抱着你,心里悄悄地这么轻唤:卓绝!
午夜梦回,我都渴望,正大光明地这么轻唤:卓绝!
……卓绝!
……卓绝!
泪流下来了,任卓绝的眼模糊了。
第二个火箭升空。
任柳依旧站在原地,笑得灿烂,大声地喊:
“我爱你!”我一直想这么告诉你。
我爱你!十二年前来不及出口的话……
我爱你!一直一直等着你说这句话……
我爱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只有这句话……
我爱你!
我爱你!
……
任卓绝走了过来,轻轻拥住任柳。
第三个火箭升空。
任卓绝吻住任柳,任柳闭上眼睛。
匕首对准了任柳。任柳合上的眼下现出湿溽的痕迹。
“月夷王!你听着!你的军师现在我的手上,如果不想他有事,马上放了榴妃娘娘!”
月夷军一阵骚动,月夷王下令放人。榴妃得意地回到建朝大军。
我已经看到你最后的选择,十二年的等待已经有了结果,十二年前的不甘……就让它随风去吧。
任柳握住任卓绝持匕的手,向前走出去。
任卓绝扶住任柳渐渐仰倒的身体,拔出匕首,血飞溅,点点红,如榴似火。
我不想再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不想再知道,你究竟要谁?
这一辈子,我只爱你!
只爱你一个!
“傻瓜!你这个傻瓜!”
任卓绝笑了出来。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敢告诉你?面对爱情,我也一样害怕,你真以为我无所畏惧吗?现在你终于说出口了,我也要告诉你我的回答。”
我说过呵,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永远!永远!
你想听的答案,我会在你耳边细细地说,一千遍,一万遍,直到你厌烦,我还是要说!
现在,我就到你身边去。

齐治二十一年,月夷进犯,……元帅任卓绝与月夷军师同归于尽……
齐治二十二年,天子崩,太子名琛继位……
――摘自《史记》。

 


雨蛾后记:
1. 针灸是否真能治喉咙,偶不清楚,瞎写的,如有不对,表来怪偶;
2. 月夜下读书实在是一件非常费眼睛的事,千万表效仿,如有损伤,偶不负责滴;
3. 月夷族来犯的时间其实应该是秋冬比较合理,可是为了情节的需要,表怪偶没常识;
4. 关于战争偶是不懂的,什么谋略都是瞎写的,表看得太认真哦;
5. 此《史记》非彼《史记》,大家表问司马老先生干嘛抹灭事实真相了,他也不知道滴;
6. 这篇小说穿插了一点点《麒麟太傅外传》的背景,做个小小的广告,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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