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长天 上————立春
立春  发于:2009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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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就算当年在警察学校里受训都没感到这么累过,看来两年的卧底生涯里是自己太松懈

了。
好,明天起就开始晨跑!
他闻闻自己身上,从车里出来到进家门竟然使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这让有轻度洁僻的他难以

忍受。更何况……
摸摸脸,这东西也到了该除下的时候,挂脸上两年自己不腻这东西的质量也要过期了。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雷厉才发现,日夜不除下,足足粘在脸上两个年头的伪装物现在想要很快

卸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当初为了增加它的牢固性而添加了好几种成分的药剂,

导致现在它和自己的皮肤难分难舍,即使在他的努力下使用药水而一点一滴的剥落了,长期

被药品覆盖的皮肤也冒出了好些发红的小疙瘩,看着要多碍眼就多碍眼。

随手一伸,他便在镜子后面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能急速缓解脸上症状的透明药剂。
即使两年没在这间房子里居住,该有的东西却一件不少,甚至由人细心摆放在那些以往的位

置。
应该是叔叔们的杰作吧?
卧底的任务结束后,他搬回来第一天所见到的每一寸地面、每一件摆设上都看不见一点灰尘

,干净的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就连卧室的寝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

上面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他们,还是不放弃么?以为这样就能把恶魔般自己的心拉近么?在亲眼目睹母亲的悲剧后再

看着师傅的自我折磨,那段漫长的岁月只让他懂得了一件事情:所谓亲情、所谓爱情,不过

是种愚蠢的羁绊,绑住高飞翅膀的枷锁。

对从不曾拥有过的自己来说,这些,绝没有存在的必要,亦不会让它影响自己的人生。
望着镜子里久违的自己,他慢慢扯动嘴角,两颗雪白的犬牙反射着阴冷银光。
八岁以前,我的人生属于母亲。
十六岁以前,我的人生是师傅眼中爱人的延续。
但从我跨出“暗裔”的那一秒起,我的人生就只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
从此天高海阔任我翔!
 
次日清晨,连着几日为了关昊的事情而没有好好睡觉的唐佐明从甜美的梦乡中醒来,当他挂

着满足的微笑伸过懒腰往床一侧的窗外看去时,尚带着几分迷离的眸子立即在下一个瞬间清

醒。

“早安~~~”
近在咫尺的枕畔睡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甫睁开的眼眸还带着点睡意,光

裸的手臂从被下探出,亲昵的揽住自己。“早餐想吃点什么?”

足足愣了好半晌,唐佐明才慢半拍的掀起被子。
噩梦!
尽管不想承认,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轻薄的被子下,两具身躯都一丝不挂,赤裸干净的仿佛刚刚来到人间的婴孩。
呆愕半天,他终于慢慢抬头,迎上男人黑亮而带着探究的兴味眼神。
“那个……”
“恩?”男人狭长的凤眼上挑,低低哑哑的从鼻腔哼出一声。
渐渐平复下震惊的情绪,唐佐明才在男人等待的神色中缓慢开口。
“请问,你有健康证么?”
什么?!
男人惊愕的瞪大眼睛,突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在男人持续了很久的狂笑里,唐佐明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字也没从他的口中发出


笑声终于慢慢的停了下来,而那个笑得连眼泪都出来的男人则在看见他一脸的僵硬时又笑了

,但这次,唐佐明却发现,这个笑容似曾相识。
眉眼微微上挑,嘴角被无意的勾至45度左右,仅仅在左边才会出现浅浅的酒窝,最后再加上

笑起来露出的两颗尖锐犬牙。
拥有一张有如西方人般深刻轮廓的陌生俊朗男人却有着那个讨厌鬼的狐狸笑容。
谁来告诉我,只是个噩梦!!!
正当他这么祈求时,男人却笑着凑近他,象一只狐狸般得意的看着它刚刚逮到的猎物。
“请容许我再一次向你作自我介绍:我是雷厉,现任香港九龙分局重案组高级督察…………

……”拉拉杂杂一串,到最后唐佐明只听清楚了他的名字和结尾一句。

“对我还满意么?亲爱的。”
亲爱的?!
这么说,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和那个讨厌鬼……上床了???
眼一闭,唐佐明直接以行动表达了他的无法接受。
他,干脆利落的昏过去了。

 

第十三章
醒来时,从一侧浴室传出的荒腔走板的歌声令他原本已跌到谷底的心情更恶劣了几分。
难听死了!
说话时低沉磁性的声音一旦唱起歌来竟难听到叫人无法忍受。
不想委屈自己的耳朵继续遭受魔音蹂躏,他动动手脚就从床上翻身下来。
咦???
身体的感觉……
猛扭头瞪着半透明门内的修长身影,他扯唇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套上衣服向浴室的方向走

去。

愉快,真是太愉快了。
雷厉咧着大大的笑容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温暖水柱不疾不徐的冲刷着他赤裸而结实的身躯。
胡乱的揉着充满泡沫的头发,不留半点指甲的指尖在其中不停穿梭按摩。
因为觉得舒服而微微半闭的眼睛在回想起刚才突发的一幕而不自觉的眼角上翘,嘴边的笑容

则变的更为灿烂。
真是——令人惊讶的反应呢~~~~~~
先不提听了自己的话就昏过去这一段,仅仅是刚醒来时的反应便已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
“请问,你有健康证么?”
眉眼处略带惊愕的温和男子在呆愣半晌后竟冒出了这么一句,当场就让自己吃惊到傻在那里


一大清早在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并且两人都还是一丝不挂的情况下,他

所关心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自己有没有被吃,反倒是询问对方的健康问题!

这让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的自己着实惊讶,所以也就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狂笑。
随后当自己对他告知自己的身份后,他的反应……完全不是自己先前所揣测过的任何一种。
呵呵,雷厉不由又笑眯眯的哼起歌来,眉梢眼角则染满了找到有趣玩具的高度兴奋。

铿!
冲溢耳边的水声中突然传来一记闷响,半透明的浴室门外黑影一闪而过。
还没等雷厉反应过来,头顶的水流也突兀的停了,仅剩几滴细小的水珠在苟延残喘的慢慢淌

着。
搞什么?!
他一扯墙上的浴巾就想推门出去看个究竟。
诶?竟然推不开。
卡卡!卡卡!
他不相信的再用力转动了几下门上的把手,却依旧无功而返。
很明显,门是被人从外面用东西插住了把手,如果不把东西取走的话在里面是无法出去的。
恨恨抹去从发间淌下的泡沫,他暴声怒吼。
“唐佐明!!”

唐佐明轻松的拍去刚才关水闸时所沾到手上的铁锈,对从浴室中传来的男人的暴怒吼声充耳

不闻。
坐在床上,他边穿袜子边巡目打量四周的环境。
无论是单单以一个卧室来看还是从一个警察的薪水考虑,这个房间都显得过大也过于奢华。
虽然整个房间里的东西不多,除了自己身下坐着的大床之外就只有一套摆放在角落里的银色

小音响。再有,便是铺满整个地板的白色羊毛地毯。
但经由自己的眼睛审视后,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督察所能负担

得起。
拥有这些的男人竟然至今都没被内部调查科请去喝咖啡,让人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一套。
唐佐明起身,将一旁的外套挂在臂上,再到客厅将沙发上的公文包拎起,正要出门。
“唐佐明!”
由卧室的浴室里发出的男人怒吼又一次传进他的耳朵,比前几次都来的更大声,也让他的耳

朵更难受。
皱皱眉,略微迟疑后他返身回到卧室,大步来到浴室门前。
“混蛋!你快点把门上的东西弄走,否则等我出来饶不了你!”
隔着那道半透明的玻璃门,唐佐明感到好笑的挑高了眉,毫不留情的对门内的困兽重重一击


“既然你那么有本事,就自己想办法出来吧。”正要转身,他突然好象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

头道“对了,差点就忘记告诉你。你家的门锁好象坏了,所以等下我走的时候就不关了,如

果你不尽快出来的话,可能会遭到小偷光临。”

听着门内男人暴跳如雷的怒吼声,他脚步轻松的走开,临走时还将房子里的每一道窗帘都拉

至大开。当然,也没忘了用一团嚼过的口香糖塞住大门的门孔。之后,他才急匆匆的下楼去

拦车上班。

从电梯出来时唐佐明的心情还是很愉快的,但等他在楼下悠闲的等了半个小时后才突然醒悟

。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一般的情况下很少会有的士经过。眼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己所

希望的的士却连半点影子都不曾出现时,他开始急了。而当好不容易才从浴室脱险的雷厉开

车由另一头来到他不远处的那个瞬间,唐佐明恶劣的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怎么样?等不到车子吧。”拜唐佐明所赐,因为他拉开了那些窗帘的同时也将窗子都打开

了,所以雷厉才能从浴室的窗口很惊险的攀跳到相临的卧室窗口,期间还经历了差点从16楼

掉下去的危机,从而成为香港第一个爬窗摔死的警察。

看着唐佐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雷厉突然觉得糟糕的心情变好了许多,紧绷的唇角也有了

微微上扬的趋势。
真是,六月里的债还的快啊~~~
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将车开近唐佐明的身边,把车窗摇下少许探出脸来。
“听说唐先生今天还有一场官司要打哦,开庭的时间是九点半吧?诶呀呀,现在已经九点二

十五分了呢,再没车来的话你可就要迟到了啊。”
面无表情的看着车里装模作样看表的男人,唐佐明肚子里早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至于雷厉本人则已经被他千刀万刮,凌迟处死了。
车里的男人挂着微笑,眼神里无声透出“求饶啊,向我讨饶就让你上车。”
同样挂着温和微笑,嘴角却在微微抽搐的唐佐明也以眼神传递“去死吧!让我向你求饶你再

等上十辈子吧!”
接收到唐佐明极为明确的讯息后,狐狸般的男人换上一副很是惋惜的表情,发动引擎。
用着极慢极慢的速度,从唐佐明的面前———淌走了………………
 
第十四章
“退庭!”
当唐佐明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的士赶到此次案件的法院,案件的审查刚刚结束。望着从里面纷

纷走出的人群,他暗自叹了口气后向一同处理此案件的莫予逡大律师走去。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拥有一张连女人都要嫉妒的漂亮面孔的莫予逡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刑事大律师,与漂亮柔媚的

外表截然相反的是他处理事情所用的狠辣手段。凡是由他经手的案子,上庭作证的证人无论

男女老少都会被他尖刻入骨的词锋给逼到精神衰弱的地步,就连律政署的检控官们见了他都

深感头疼,能避则避。

已经将桌上东西都收拾完毕的莫予逡面无表情的一看手上腕表,长长睫毛下的眼珠闪过一丝

讥讽。
“不算迟,还赶得上吃午饭。”
只在讨论案情时与他有过几次接触的唐佐明虽早就听别的同行说过此人的言行极为尖酸刻薄

,但亲自听见还是觉得不太舒服。顾及这次的确是自己理亏,他一挑眉硬是压下心头薄怒。

“情况怎样?对方一直在找的那个证人有出庭么?”
莫予逡娟秀的眉宇轻挑,红润薄唇一扯,露出他习惯性的傲慢笑容。
“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在亲眼目睹凶杀现场后他的精神就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我只

不过稍稍用了点压力他就自己崩溃了,接下来就等下一场的结案陈词了。”

因为当事人要求才会和莫予逡合作的唐佐明再一次从这个外表漂亮的男人身上感受到残酷:

因为想赢,所以能心狠手辣的对对方的证人步步进逼,即使只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孩子也绝

不手下留情。

但其实,在别人的眼中看来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的人呢?打刑事案件从未输过的自己又几曾

对那些证人留过情,看着他们因自己的尖锐词锋,步步进逼的态度而脸色苍白,情绪错乱的

时候,自己也只是想到案件的输赢而已。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批评另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

本质的人呢?

望着逐渐远去的莫予逡的背影,他眼前不自觉的闪过另一个男人的笑容:虽然狡猾,虽然可

恶,但却充满了自信与随心,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样。而那份自由,正是

被周围的压力逼的喘不过气来的渴望。

职业与良心的拔河,对自由的渴望与现实的羁绊,每一种压力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黑暗中的

沉沦越来越深。
究竟,谁才是能将他救出那片泥沼的人?
谁,才是他在这世界上寻寻觅觅的灵魂的另一半?

带着这样低落的心情回到“精英”律师楼,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压抑的心情也导致了表情与语

气的阴郁。身体的周遭更是无形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来。

冬冬,冬冬。
清亮的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才传进他刚自恍惚中醒来的大脑。
“JONE?我关昊,能进来么?”
“进来吧。”
他匆忙整理了下桌上散乱的文件,才一抬头,便看见抑不住满脸春风的关昊从门外进来。
才一进门就好奇的皱着鼻尖四处乱嗅的关昊问道“你换香水了?很特别的味道呢。”
该死!
唐佐明这才想起来,匆匆忙忙赶来上班的自己竟忘了洗澡!不仅昨天的衣服没换掉,就连从

雷厉身上沾来的香味都依然存在。
一想到这点,他更是慢半拍的回想起进律师楼时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那些好奇而又带着探

究的眼神。
真是该死!那个讨厌鬼不在身边都能把自己害的这么悲惨!
“听SHALINNA他们说,你心情不太好,所以进来看看,你没事吧?”
将他挫败神情全收进眼里的关昊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才靠近的举动

却引起了唐佐明过度激烈的反应。
“没,没什么。”生怕被关昊闻出自己身上的香气是属于谁的味道而匆忙推椅站起的唐佐明

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贴着身后的窗窗户玻璃他一拎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喃喃。“我有

点不舒服,今天请假,那我先走了。”

“喂,喂……”来不及反应的关昊瞠目结舌的看着例来镇定的温和男子竟如惊慌的小鹿一般

从自己身边逃走,愕然的对着刚来到身边的助手问。“今天的我很可怕么?唐的样子好象我

是吃人的怪兽。”

SHALINNA调皮的笑了笑,“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唐律师今天和平常很不一样哦。”
瞄了眼她卖关子的表情,关昊微微一笑,只管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老板,老板你不想听么?真的不想听么?其实你是很想听的吧?啊,等等我,别关门……


 
回到家,洗过澡就直接上床睡觉的唐佐明直到天色昏沉时分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亢长的

梦境中叫醒过来。
“二少爷,二少爷。”
听出是服侍自己的顾妈的声音,唐佐明忙披上一件睡袍出去开了门。
“顾妈,什么事喊的那么急?”
身材略胖,眉眼慈善的顾妈边帮他系好睡袍的带子,边说。“小少爷出事了,老爷让你去书

房见他。”
那小子又惹事了?这次,竟连一向不与自己多说话的老爷子都忍不住来拜托自己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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