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是他自己用这种办法的,等别人用起来,他反而觉得不适。谁想出来这种办法的?还说是练功是催动仙品,明明应该有些其他办法,为什么非选这一种?胡乱想着,遇上袁青诀手掌,便也吞了回去。袁青诀以前对着红月的脸,也痴迷地抚摸过这身体,如今换了张面孔,仍旧是这样触上,宫寒飞心中作祟,总觉得跟以前不大一样——自从袁青诀认识了红月,宫寒飞就觉得他不大一样了。明明是同一个人,宫寒飞把自己与自己分开来看,总有些比较。
如今的袁青诀,好像一直在找什么一般,手上嘴上,每个动作都是重复的是流连的。宫寒飞不快,每件东西都在原处,除了那皮相,什么变化都没有,这皮肤也是你摸过多遍的,那一点一滴的地方也都是过去就感觉得到的,被你这么一折腾,都像假的一样了。卷帘虹被袁青诀一撩拨,效果更强了,熏得宫寒飞浑身由内而外地骚动;可袁青诀动作还是柔缓的,宫寒飞不安分,寻着空间就像挣脱扭动出来。
“别动。”还是先前催动卷帘虹时的那句,这回袁青诀与他贴得极近,声音就像是蹭着他皮肤滑过去的一般,引来断断续续的颤抖;宫寒飞少年时就没有这么清澈的声音,自然不会像袁青诀那样每过段时间就能将岁月在声音中酿出淳而又纯的感觉,光是听着,好似就能醉进去一般。
“别动……”又是一声,可又不大一样了。宫寒飞扭过脸来看他,仿佛是从一个月前以来第一次细看他一般;袁青诀的相貌,少年时是一种俊秀,等再过个几年,自然有种气派,若论起身份……
袁青诀察觉他目光,对上去,那模样,煞是动情——大概也只有少年才会有这样激动的眼神。宫寒飞偶尔想要沉溺进去,如今便是,溺进去,就忘记了许多事情,自己就也是个少年了。
既是少年,必定会爱上这般感觉。袁青诀早被他“害”得知道这种种欢乐,腻了一会儿就要去探索。过去他还有些不懂道理规矩,现在也知道做点准备,那他们俩要快活就能快活到一处。宫寒飞有一瞬间都忘记要用袁青诀做什么了,被摩挲得生起火来,本能地找着袁青诀身上“无绝”,好像那功夫也有味道一般,就想着近点,再近点……
少年毕竟是少年,急是急了点儿。宫寒飞觉得还没缠绵够,就被霸住了下身,一点点占据。宫寒飞虽然被惹得焦急,但还是受不住,不禁抓过袁青诀一边臂膀,用力揽着抱着,绝不松开似的。
袁青诀被他这样揽得紧,知道他是痛了,作势要退,但又觉得退是难的,就停住了;僵持了一会儿,狠了狠心,一气进去。
没想到的是,没有太多阻拦,宫寒飞只是扭着肩膀卷起身子,就全部吞了下去。
都是那三颗卷帘虹,该死……宫寒飞绷直了脚趾,本要奋力忍耐,可倒像是死命缠住一般,只要绞着,他就舒服了就暖和了,那些藏在骨头里的寒气就顺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通路,一股脑地跑开了。袁青诀自然看得出他的激动,扶着他腰侧想让他舒缓些,可徒劳无功,宫寒飞抓着袁青诀就像在冰天雪地里抓着一个暖烘烘的炉子,怎么都不乐意放开分毫。
那就只能应着他蛮干……袁青诀无法,动作也不如先前的温和,直逼着宫寒飞展开身体。宫寒飞有点怕,一是怕那卷帘虹眼下再作出什么事端,让他找不回颜面,二是怕袁青诀少年气盛,一不小心,生生折断了他。侧趴在为了过冬垫得柔软而厚实的床铺上,被袁青诀顶得总觉得快要撞上床沿,宫寒飞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漏下了一些东西,可思绪也同髻中发丝一般散乱开来,不等到有个终结,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对了,为何不用“无续”跟他对上?袁青诀再怎么天赋异禀,那“无绝”也比不上他二十多年的成果,还能被他占去先机?
宫寒飞略一清醒,可情势早就停不下来了。一年多来也不知道袁青诀学到悟到什么,不但懂得了自己如何快活,而且还懂得让宫寒飞一起享受。这不得了,宫寒飞全身热得舒服,自从来到苏吴以后就没有如此舒服过,舒服得根本不愿放袁青诀走,无论从哪里,都不愿意。
就这样留着留着,沸腾起来,纠缠得分不清楚谁是谁;等从浪顶上掉下来很久,都没有冷淡下来。
可宫寒飞不能如此,他有他要撑起的东西。
“如此就有效果?”宫寒飞冷下脸来盯着尚伏在他身上的袁青诀,一看见袁青诀胶着在他脸上的目光,顿时不知是该彻底冷着,还是稍稍放软声音,“还是你要说,我需把那三十六颗依此都含了,才有效果?”
袁青诀听得懂他话中意思,咧开嘴,笑得有点顽皮:“那要看你身体如何——若不再畏寒了,自然不需如此。”
宫寒飞不知道袁青诀会有这般表情——十七岁遇上他时也没有见过——心里莫名惧了起来,真是不知道袁青诀还有没有用这种顽皮打了埋伏。
按下心中不安,宫寒飞挣扎着要直起身。袁青诀伸手困他:“别动……别动。”
宫寒飞没硬下来抽出身体,只是突然想起,先前盘算着要再从袁青诀那里取点功力,真到了激动处,反忘记了。
第8章
这些天来,宫寒飞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叫做真的“食髓知味”。
原先他还笑袁青诀“食髓知味”,没想到现在是他挂不住脸面了。一次三颗卷帘虹,算得精巧,宫寒飞是觉得身体里埋着寒冰般的感觉渐渐恢复了,虽说不上根治,但也愈见舒适起来,苏吴的天气不到十日就湿寒多了,他竟也能抗得住。
宫寒飞先是定下三日一次的量,等到第三次就离不了那种热气的熏染,嘴上松动,闷了许久,才让袁青诀第二日就给他三颗。袁青诀愣神看他,不一会儿就笑,不说好与不好,只问:“那用完了是不是还得我出去找找?”
这下宫寒飞才反应过来,三十六颗,这是个限额;若再来个三十六颗,那什么秩序什么规矩都会被小小的七彩砂石打破,没边没界。
但宫寒飞舍不得那东西,有了瘾头一般,总被自己开脱被自己迷惑,也断不掉它。用不了几天,宫寒飞算算,袁青诀手中那布袋里的卷帘虹就只剩下三颗了——总算到头了,只剩下一次,再也不会给袁青诀什么缝隙钻进他的里屋了。
“……别只在嘴上硬撑着,我看,你分明还想他多找一些来,对吧?”这几日谷角看在眼里,只过来幸灾乐祸地关心他身体两句,就专心打理药铺里事情去了,“怪不得我想找袁青诀讨要的时候你都把我赶回去!夺了卷帘虹就是坏你好事——这个我自然不会忍心。”
像是为了报宫寒飞拒绝给他几颗回去研究捣鼓的仇一般,谷角见到宫寒飞就在说卷帘虹卷帘虹,什么话到他嘴里一说就暧昧起来,特别是念到“卷帘”二字的时候,谷角挑挑右边眉毛,语调上都是说不尽的暗示。
明明是你没有事先提醒我卷帘虹的脾性才惹出这种事情。宫寒飞也不乐意这样与袁青诀纠缠不清,卷帘虹纵然舒服,但也可恶,不论怎么排解都脱落不去的,像是非要跟人折腾一番,才有个尽头。起初宫寒飞还思索如何换种办法来服下它们,可久了真是习惯了,拿到三颗砂石,他动作比袁青诀还快。
“等这些用完,我大概也不需要了。”天气渐凉,身上的衣服反而单薄起来,宫寒飞看着欣喜,洞遥仙品就是洞遥仙品,效果斐然,什么无续反噬,只需如此这般就逃得不见踪影了。宫寒飞对此很是乐观,说与谷角听,说着说着迷糊了,竟像在对自己说一样——对,不需要了。
“宫寒飞,你现在倒是真信了‘反噬’。”谷角是信过还是没信过,从不告诉宫寒飞;只是宫寒飞本应该不信袁青诀说的事情,如今说起话来全跟着“反噬”的道理走,显然是认可了,“那你不能满足卷帘虹的功效,找袁青诀帮你寻‘笑芳枝’去,他肯定愿意。”
听谷角的说法,宫寒飞又不肯了:这么说话,不就是在笑他被袁青诀牵着鼻子走了?
“我看不必要什么‘笑芳枝’,这样已经好了。”武林间的传说与仙人牵扯到一起的众多,洞遥三仙品是一例,无绝无续也是一例,宫寒飞不过一介俗人,不愿掺和深了,“我要的还是原样,无绝图谱。”
说到这里,宫寒飞又想起来:“最后的卷帘虹用完,就该让袁青诀默《无绝注》与《无续注》了。”
“这倒是。上次你怎么答应他的?若他默了两本注解,你就允他在你身畔助你——别忘了。”谷角插嘴进来,提醒他袁青诀那半的要求。
自然忘不掉,就是不必提起罢了。
“寒飞,袁青诀想帮,那就让他帮去。”谷角总在旁敲侧击地说起这事情,“我是不知道你到底要防着他什么,我只是觉得,他那身份那武功,总帮得上忙。
“别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却教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在乎。”谷角说得深了点儿,点在宫寒飞心上,波纹阵阵传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谷角,你觉得袁青诀如今在江湖上是个什么样的地位?”一年多以前,袁青诀同几个正道人士出入江湖,还受到了金岭派张钰晖的邀请——虽然后来遇上宫寒飞扰动金岭派的事情,有些人知道袁青诀与赤目血魔的联系,但“宫寒飞”这身份本就敏感,不论张钰晖还是金岭派都不会声张。一年多了,袁青诀也不知道混迹在哪里,在武林中到底处在什么位置上。
若真要袁青诀帮着他寻图谱,那这个位置尤为重要。
“还能有什么地位?”谷角反倒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你多了解他,他最多得个尽人皆知,少则留下一身恩怨,就跟袁珞璎当年现身江湖时差不多。”
袁珞璎……这个名字如今在江湖上肯定没人去说,有人说起也只是她事迹,而不会有这个名字。毕竟二十多年前金岭派有个闻名天下的侠士秦国昭,敬佩他武功品格的人无以计数,武林正道就等着推他登上武林盟主的座位,可他忽地为了一位据说并非出身名门正派的女子抛下前途,后来还为断那些央他重出江湖的人的念头而自废武功,随那女子隐居山林。那女子就是袁珞璎,是个不能被奉在人前的人物。
袁青诀能轻易触及洞遥三仙品的踪迹,说明他在武林上已有些不一般的成就;而他是无绝传人的消息一旦撒播出去,肯定又会引来不同寻常的关注……若再算上他的不凡外貌,想不得个“尽人皆知”都难。
“你我都明白,袁青诀就算真爬上了什么地位,整个武林也都会同心协力将他拉扯下来的。”谷角虽没有宫寒飞的年纪,但这些年在江湖上经的风雨绝对比他多些,对他来说,整个江湖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天下,不就那么一回事儿,“除非……”
“除非他不走人道,要同我们一起,也不要什么法理伦常了……”宫寒飞接谷角的话,“这样说不定就是一代魔王,颇有出息。”
“以他身份,一出山,绝对要将赤目血魔比了下去。”谷角笑得厉害,眼前仿佛已经看见那场面,真是有点意思。
宫寒飞也觉得有意思,只是袁青诀似乎没有这种打算——或者藏得太深,又离得太近,宫寒飞是分辨不清了。
“我觉得多说这些妄念没什么意思。”大概谷角认为真看见一个魔头袁青诀也不奇怪,都跟他毫无关系,他只关心得了眼前的事情,“我倒想起提醒你,这些日子你跟袁青诀腻成这样,沾了他‘无绝’的功力,是不是就快‘变脸’了?”
听谷角一说,宫寒飞下意识地摸上脸颊——难道有什么征兆,挂在脸上,谷角已经看出来了?
第9章
“你这个习惯不好,”谷角突然出声制止,“每次一有人盯着你看或者跟你说起‘脸’,你都有这个小动作——小心有人看得出你心虚反过来利用。”
只是触摸脸颊,谷角大惊小怪了一些——不过这确是一个问题,宫寒飞想改,但关键还是如何根治。
“《无绝注》,《无续注》,那里面肯定藏着在通修无绝无续之前缓解两功相争的办法。”宫寒飞观察了袁青诀多日,得出这个结论。
“你是说袁青诀没有了散功迹象?我看不见得。跟他还没见着你变化是一个道理,除非你跟他待上一个月仔细看看。”一说起无绝无续,谷角总有些不耐,最近更是泼起冷水来。
宫寒飞不管,既然袁青诀想被他利用,他就满足一次,寻无绝图谱,由你来,他需要防着的就是袁青诀抛下那些可能会束缚在身上的东西,动用起封存在江湖中多年的邪念,一发不可收拾,爬到他宫寒飞的头上去。
这边正想着聊着袁青诀的事情,门外下人就来通报,说袁青诀求见。
“可是你那最后三颗卷帘虹来了?”谷角一听就跳起来,“那我得快些走才好。”
又想到哪里去了!宫寒飞还要跟袁青诀谈正事,谷角暂时还不必急着离开:“你且留下,我不大懂药,帮我听听他可有破绽。”
谷角露出一副“你不是已经信他了么”的神情,倚着雕花栏隔,摆出一脸无聊。
袁青诀托着一叠纸张进来,直奔宫寒飞面前。
“《无绝注》。”那纸上的字迹是袁青诀的,淋漓得有种墨迹未干的感觉。
“全本?”宫寒飞不接,只问。
“不,半本。”
看来袁青诀也知道如果全交出来了,宫寒飞不会给他执行条件的机会。
半本……又是半本。宫寒飞听了这个“半”字敏感,他与“无绝”,总是被这个“半”字结合在一处,图谱只看了半幅,找人要本注解,也只得到半本——可气,莫非“无绝”与他也只有这一半的缘分?
“那另半本你要我如何才肯给我?”兜什么圈子,直接说了便是。
“若你告诉我那‘一谷一人一画幅’的来历,我便默给你。”袁青诀想帮他找无绝图谱,如果没有这个源头,做的事情绝对都是白费。
宫寒飞一直不明白,袁青诀说要帮他找图谱究竟是何种目的。以袁青诀血脉中的“无绝”,可以不必再去纠缠那图谱——莫非这也不是准的,袁青诀那十成“无绝”不见着图谱便是虚有其表的功夫?
岂有此理。宫寒飞可不认定,所以才弄不明白袁青诀理由。
“你真想帮我,那很简单。”宫寒飞边说边取过袁青诀手里的纸张——就这小小一个动作,便彰示他应允了袁青诀的条件,“我即刻告诉你来历。”
不就是一句线索由何处来的么?宫寒飞决不吝啬。一边想让谷角给袁青诀准备好纸笔,一边随手翻看起那半本《无绝注》,身上的“无绝”就像是被那些普通的字眼激发起来一般,撞击着经络想占据整个身体。
……这东西,不是作假之物。这半本注解内容与宫寒飞看到的那半幅图谱正好能够一一对应,从头到尾,像是将他身体中的功力梳理了一遍,假以时日研习,必定功有大进。
可半本注解也正巧断在宫寒飞没有触及的图谱另一半边缘上,戛然而止,宫寒飞看着,顿时觉得被人掐紧脖子,不得不退。
他倒像是知道我断在哪里一样……宫寒飞心中忿恨,总是被人掐在那里,断得突然,没有回旋伸缩的余地。
“……若我说了来历,你要帮我如何寻找?”被“无绝”吊足了胃口,宫寒飞也想反过来吊吊袁青诀的。
袁青诀看着他,眼神中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可真让他说,他又要卖起关子来:“等听了来历,才知道方法。”
我倒要看看你听了以后那束手无策的窘态。宫寒飞扯开嘴角要笑,但这个拉动脸上皮肤的动作让他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整张面孔有种紧绷的感觉,随着他的表情动作,一点一点地被拉伸开来,又一点一点地收缩回去。
这感觉……宫寒飞心上高呼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说出话来,身体中每个角落都开始了阵阵震颤。分筋错骨,眼下的只是痛苦的先兆,种种蚀骨之痛都是后来的场面——宫寒飞体尝惯了,但对那样被拆分的痛觉,无论如何都是习惯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