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可以装一辈子孩子?你难道就不觉得辛苦么?你怎么可以这样的活着?"幸许终于忍不住了,他也言辞激烈起来。
"可是,目前来说,这是我唯一可以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他会觉得,我没有他不行。而且,我也不觉得辛苦。呵呵,我不是说过我是个很容易入戏的人吗?"
幸许没想到小令居然还笑得出来,他也冷笑道:"小令,难怪马克导演那么器重你,在公司里力排众议也要把至关重要的角色给你这样的新人。我今天才知道,你的演技可真不是盖的,哈哈,居然准备一辈子掩盖本性来陪哥哥演戏。"
"演戏演久了,就分不清什么是真我什么是假我了。而且我本来也无所谓,我也喜欢活泼天真的宋小令呢,因为他才是哥哥的最爱。我只要哥哥爱我就好。"
"可是,你哥哥总有一天会爱上女人吧?你就不怕你付出的一切最后都会化为虚空吗?"幸许大声地喊道,像是想把他震清醒。
"我也害怕呢。......我爱由天不由我。"低低地说完了这一句后,小令再也没有做声,他好像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渐渐暗淡,病房里还没开灯,躺在病床上的英气少年脸色苍白,神情清淡。
想起刚刚和小令的对话,让幸许在心惊之余感到一种别样的悸动,他竟觉得今天的小令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他迷惑让他冲动。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痴傻的孩子?
小令显然是倦得很了,他的手依然按着不安分的胃,双眼紧闭,呼吸绵长。
在小小病房的暗光阴影里,他的面部轮廓并不很清晰,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副轻描淡写的印象画,朦胧着闪动着。
幸许早觉得小令身上有种说不清的特质让人想接近,原来,并不是他的单纯,而是他单纯下隐藏着的东西,
为了哥哥,面对万丈名利场,他一直很努力保持一种颜色,让人惊异且怜惜。
"小令?小令?"幸许轻喊着他的名字,然后伸手摸了下他布满了冷汗的额头。
见他迟迟没反应幸许终于慢慢地俯下了头,他在已经睡着了人儿的嘴唇轻触了一下,然后站直身来准备离开。
"幸许......丁大哥,他是真的喜欢你。"小令的声音幽幽地在黑暗中响起,吓了人一跳。
"你一直都醒着?"幸许脊背一僵。
"胃痛得厉害,我根本睡不着。"小令低低地说道。
"我去叫医生。"幸许直觉地想拉门离开。
"不!不用了,熬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反正也不会好得那么快。幸许,我有话跟你说。"小令的语气竟是有些不容拒绝。
幸许忽然觉得心跳如鼓,觉得自己很想夺门而出。
最后,他还是走到小令身边坐下,声音有点干巴巴:"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别想些不相干的。"
"幸许......我一直觉得丁大哥是真心喜欢你的。"小令细长的凤眼在黑暗中亮闪闪。
"你懂什么,一辈子只谈一次恋爱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当别人的爱情顾问。"幸许冷笑。
"可是,我总觉得他看你的时候眼神特别的认真,特别的专注,跟他看人平时不同。"小令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信心。
"说不定他是在想着怎么算计我呢,他可不是你能够想像得出的那种人。"
"呵呵,你对人的戒心可真重。"
"那是因为你自己太笨,才不防人。本来已经够笨的了,还故意装笨,以后会真的成傻子的。"幸许故意取笑他。
"呵呵,幸许,你和丁大哥一直都在帮我吧,哥哥说你们是来头的人,我也感觉到了。你比丁大哥似乎还要有本事些,他有时候都有点怕你呢。......我在电影公司总是被很多人照顾,其实也是你的意思吧?"
"小令!"幸许被他的敏锐给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才点头道:"我是要人关照你,但是你自己也很争气,我也没想到你可以走到这一步呢。我已经看了你新拍的片子,真的很厉害哦,小令,你会让全世界为你倾倒。"
"呵呵,说得那么夸张。......很高兴你会这样说......不过,如果这些荣耀要用那个人来换,我宁可都不要!......幸许,请你要对丁大哥好一点。......不要让我后悔遇见你。"最后那一句话他说得有些语气模糊。
一瞬间,幸许的脸色比小令的还惨白难看,他强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你能够想到的那个意思,幸许,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笨。"小令的声音又清晰起来,只是带着些淡淡的疲倦。
"那你是怀疑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幸许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
"你一直喜欢我,对吧?"小令的声音依旧低沉轻淡的。"如果我的幸福注定了与别人无关,请不要阻挡我的幸福。幸许!求你了!如果你真的还把我当朋友的话。"
幸许浑身巨震,只觉得一股浊气直冲头顶,他正想说些什么,屋子里啪的一声灯火通明,元曲提着两个大饭盒站在门口,诧异道:"你们在说话?怎么都不开灯?外面走廊都已经亮灯了。"
一看见元曲,幸许立即清醒过来了,他分分钟就整理好了情绪:"啊,宋哥,小令他刚刚睡醒。......我突然想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留下吃饭了,我先走了。"他一说完就冲向了门口。
元曲看见他把门甩上,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元曲狐疑地看向小令:"他怎么了?再忙也得吃饭吧?"
小令一看见哥哥就满心欢喜,他毫不在乎地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真有急事。哥,我都饿死了,别管他了,我们先吃饭吧。"
他知道哥哥一定不会不等自己就先吃饭,所以喊他一起吃。
元曲把饭菜都摆出来,皱眉道:"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多菜了,现在怎么吃得完?还有啊,医生说了,你除了白粥暂时什么都别吃。不如,喊丁任侠一起过来吃吧?他晚饭一向吃得晚。"
小令一抖,手上的碗"啪"的一声就摔落在地上,白粥泼得满地都是。
元曲吃了一惊:"小令?你怎么了?"
小令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像是怒极又像是痛极,他本想大大地发作却又立即强自按耐了下来:"没什么,手没拿稳。",
元曲这才放心,他还以为他又不舒服了:"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幸好保温筒里还有一大罐。等我先收拾下地板,一会喂你吃好了。"
"哥,我忽然不想吃东西了。我想睡了。"小令忽然躺倒用被子蒙着了头。
"刚刚你不是还说饿了的吗?别任性,先吃了东西再睡。"元曲去拉被子。
"哥,我今天一点精神也没有了,我想早点休息,你别叫外人来了好不好?"小令终于露出了一小半乱蓬蓬的脑袋。
"好好,只要你乖乖吃饭,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刚刚也就随口那么一说,难道真的喊别人来探你病?......不过他那个人倒是很大气很随和的人,唯一的毛病就是好吃。呵呵。"
"哥,你好像很喜欢丁大哥啊。"小令边吃哥哥喂过来的白粥边装做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也知道哥哥很少交朋友的,丁任侠可以说是哥哥唯一的好朋友了。......他那样的人想对人好的时候,应该没有人拒绝得了吧。他是个非常细心体贴的人。"
小令的手在被子里握成了拳,指甲都刺进了手心。刺痛阵阵传来,他的脸上却依然在微笑:"是吗?改天我也要谢谢丁大哥,他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帮我照顾哥哥。......不过,哥哥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比我对你更好。还有啊,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对你比所有人都细心体贴。"
"知道了,你只要乖乖地听话,别给我添乱子就是对我好了。呵呵,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见不得我夸别人。"元曲忍不住微笑,他想起小令从小就是这样,最见不得自己说别人好。
"哥,我是说真的,现在我也工作挣钱了,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知道了知道了,来,再吃一口!"元曲哄他像哄小孩,实在是多年来的习惯使然,弟弟长得再高大在他眼里也是小毛孩。
除了那天夜里和昨天晚上。
幸许抱住了头坐在沙发上,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哑声道:"别开灯。"
进来的人正是丁任侠,他一愣,便放下了已经按在开关上的手:"怎么了,你不是在医院陪小令吗?"
"别提他,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幸许一副心情不爽的的样子。
"呵呵,受刺激了?他哥哥好像还请了假去看护他吧。"丁任侠笑得一脸的坏相。
幸许不去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不动,他虽然不想提小令,脑子里却依然浮现出小令那副冷淡无情的样子,他居然对自己说求你。
哈哈,自己真不该小看他,被他抓住了自己在偷吻他,他那时心里一定跟明镜一般吧?小令并不是真正的笨小孩,他只是习惯装幼稚,而且那也只限于在哥哥面前。
幸许想起自己当时一时间恼羞成怒,差点把什么都认了,幸亏那时候元曲及时的进来了,否则以后怎么再见他的面。
小令见了哥哥一定立即转换了面孔,想必此刻正在他哥哥面前撒娇撒痴吧,幸许忽然觉得满口苦味。
玉偶般的少年轻叹了口气,看向面前的高大男子:"丁任侠,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小令吧。还有,以后你也别再掺合他们两兄弟的事,安心地做他们的朋友。"
"呵呵,看来你受的刺激还不小呢。为了小令,你这已经是第几次改变主意了?......爱还是不爱?要还是不要?总是反反覆覆!你到底累不累啊?"丁任侠忽然无法抑制胸口升起的怒气,他冷冷地道:"就算小令真的成了大明星,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好。你不是和他呆久了脑袋也不灵光了吧?"
"......如果你只是想取笑我的话,我无所谓,但是,别再动元曲的歪脑筋了,随他们去吧,这次我是真的死心了。"幸许看起来很累,眼睛下面都有浓重的黑眼圈,他缓缓地躺倒在沙发上,用手挡住了脸。"还有,小令不是你能够看明白的人,看不起他,那是你有眼无珠。"
"你对我倒是指使得很心安理得,如果我说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元曲呢。"丁任侠显然是想和他对着干。
"是吗?你真的爱上了元曲?......可是,你不是一直都说爱我吗?"少年微笑,刻意舒展姿体,纤薄的身子竟有一种别样的媚态。
"哼哼,除了你那个小令,你对谁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吧?"高大男人冷笑着向少年靠近,低头吻向了他雪白的脖颈 ,手也一路往下探寻。一靠近这个妖精少年可以闻到他身体的香气,他早已经忍无可忍。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还不行吗?啊!你给我安份点。"幸许吃痛,却没有推开压在身上高大男人。
肩窝细滑处的肌肤被这人狠狠地咬了一口,少年的身体开始抖动。
"我想要的多着呢,就怕你给你不起。"丁任侠继续撕扯他的衣服,少年没有反抗,反而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来,嘴里也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情事完毕,幸许按惯例清洗身体,躺回床上后他才懒洋洋地说了一句:"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太贪心了只怕到头来会一无所有呢。"
"我想要的我都要得到,不信你等着看好了。"丁任侠邪魅地一笑,竟让幸许心里打了个突:"丁任侠,我是很欣赏你的能力,但是并不表示我会纵容你乱来。"
"把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给我,我就不会乱来。幸许,我是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
"好了,我今天头有点痛,就不陪你演戏了。"少年背转了身体不理他。
感觉身后的男子怒气勃发地摔门而去,幸许忍不住好笑。呵呵,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戏子,只看了为了什么目的演出。
象小令只是为了爱扮演角色还可以令人感动,而有些人的表演只会让人心里发寒。
他已经隐约知道丁任侠在公司想架空自己的权力,也怪自己最近太纵容他。
可是自己确实已经没有时间了,得快点帮爷爷把人选确定下来才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小令的病已经完全康复了,所以医生一说可以出院,他就欢呼起来。
因为明天就是哥哥的生日了,他可不想躺在医院里给哥哥庆生。
第二天,一大早,元曲就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回家。小令也把给哥哥的礼物准备好了,是一块名表,可以带很多年的那种。
"哥哥,你在做什么菜呀,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把水果洗一下好了,等一下还有客人要来呢。"
"哥哥你叫了哪些人啊?"
"还有哪些人,不过就是些知道的人而已。幸许,丁任侠。哦,还有佳佳。"
"啊,佳佳也来了。"
"哦,我都忘记告诉你,你去西安拍戏的时候,佳佳就已经复学了。......胡阿姨坚决反对她再休学。小令,我把你这部戏的片酬基本都给了胡阿姨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怎么会呢?哥哥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阿姨她也不是外人,她的病好些了么?"
"胡阿姨的病比起以前是好多了,不过后续治疗也花了很多钱。这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拍了这两部戏,哪有那么多钱。佳佳差点都不想再读书了,她还跟我说想早点工作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是吗?这些我都不知道呢。"小令想,佳佳的心里一定很苦,一会见了她一定要好好安慰下她。
"哦,还有个事你肯定也想不到,呵呵,佳佳现在是你的影迷呢,有好几次我看见她的提包里放着你的海报。我还跟开玩笑,看了这么多年真人还不够,居然还看画报。她要真是喜欢,就把你送给她好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画报上的小令不是小令,是宋昊天。她才不要你呢,她要的是宋昊天。"
"哥哥,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些玩笑不好再开了。"
"怎么?佳佳看不上你你不好意思了吧,呵呵。"
小令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扯,跺跺脚走进了自己房间。
他知道佳佳早就有喜欢的人,而且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木头哥哥,不过这个秘密佳佳不说,他也没那么笨去捅破,他又不想给自己添个嫂子。
到了晚上,该来的果然都来了,吃饭的时候热闹异常,佳佳来得最晚,却走得最早,她说晚上跟同学还有事。
小令看见她一头亮丽的长卷发,很是吃惊:"佳佳,什么时候你留了长头发了。"
佳佳微笑:"已经留了一年了,是妈妈要我留的,我以前总跟她做对,希望现在才开始听话不算晚。"
"佳佳,你漂亮了好多,突然变成个大美女了,我都不认识了。"小令由衷地赞叹。
"每个人都在变啊,你还说我,你的变化才大呢,我做梦都想不到,你有一天会变成了大明星。"
"什么大明星呀,对你和哥哥,我永远都是小令。......佳佳,以后有时间就来玩吧,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毕竟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
佳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谢谢你,小令。"
佳佳走后,他们几个男人又继续喝酒,其实大家也并没喝很多,却好像都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