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第四卷 上(有前部连接)————共君一醉一陶然
共君一醉一陶然  发于:2009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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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缕衣低吟了一声,听在周鼎华耳朵里,似是害怕,又似是难耐的邀请,销魂蚀骨。

  

  周鼎华压抑的发出一声模糊的嘶吼,让缕衣的腿缠在自己腰上那一瞬,他也猛地一挺身,跌入了没有轮回的绝境…………

  

  月色,无声而羞涩地爬上纠缠着的肢体,为纠缠在欲海中的两个人,笼了一层暧昧的轻纱。

  

  也许是前生的罪孽,也许是来世的因缘,然而命运的红线,却在此刻重叠了…………

  

  或者,这才是一切灾难的根源吧。他们在今生的相遇,注定是一场错误。

  

  只是结合的那一刻,他们都没有意识到。

  

  周鼎华早已迷醉了,迷醉在了缕衣微温的身体里。缕衣炙热的温度,断续的呻吟,勾魂的身体,迷乱的喘息,一切的一切,让周鼎华忘却了人间天上,只能凭着身体原始的本能冲撞着,摩挲着,和缕衣共赴欲望的颠峰……

  

  疼痛与快感在身体深处堆积,越来越浓烈,缕衣不得不咬紧了牙才能继续承受。

  

  在周鼎华彻底陷入癫狂的时刻,缕衣的眼里却突然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那个眼神搀杂了太多的感情,水牢里的种种算计,千里来迎的重重深恩,还有那一点对虚无缥缈的爱情的渴望,流星一般,一闪而逝。最终,只凝结成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缕衣难耐的喘息里,划过他微汗的脸颊。

  

  那是缕衣的怜悯,既是为周鼎华,也是为自己。

  

  竹林里的风带了沙沙的音色,轻轻漫过两具光裸的身躯,吹落繁花如雨。红白色的花瓣,卷起了,散落了,纷飞如蝶,漫天旋舞。然后悄然坠落,一片片,一点点,覆满了缕衣圆润的大腿,和周鼎华光滑坚韧的背。

  

  红泥香断,一地风流。

  

  周鼎华的动作越来越猛烈,胸中激荡的感情也越来越狂野,四野里静谧无声,只能听到缕衣一声比一声更为销魂的呻吟,和身体摩擦的激烈撞击声。

  

  满身的落花也随着他们的身体摇摆,无声倾诉着这一场情事有多么激烈。风的低吟,落花的浅唱,夹杂着周鼎华充满了磁性的声音:“缕衣,我爱你……爱你……”

  

  那不过是情人之间最普通的爱语,却代表了大周帝王心中最真切的情愫。那是属于帝王的禁忌,周鼎华却直言不讳。

  

  是的,缕衣,我爱你。今生今世,只愿与你连理相依,永不分离!

  

  这份心意,周鼎华一直铭记在心里,镌刻在骨中,即使死别生离的时刻,也从没有忘记过今夜他对缕衣的这句誓言。

  

  一阵剧烈的痉挛,高潮终于来临了,即将结束的时候,缕衣忽然轻轻地伸出双臂,搂住周鼎华披散着黑发的背,然后,将一个温柔的吻印在了他的眼帘上……

  

  周鼎华满足的笑了,瞬间的拥有也许并不代表永恒,也不意味着幸福。但,至少流露出一点希望,一丝温柔。对一直活在孤独中的他来说,这一夜的风流,犹如冰雪消融,让他精神上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在无上的幸福中,周鼎华抱紧了缕衣,抵死一般,倒在了一起。

  

  风声依旧,细长而纤薄的竹叶悄然落下,绵长的声音,覆盖了那孤独离去的脚步声…………

  

  第73章

  

  相思无言期未定,欲诉衷肠,争奈独自守望。海角天涯孤雁影,苦为情痴人成病。

  

  悠悠的竹叶,是诉不尽的情伤,覆满了寂静的竹林。月光拉长了孤独的影子,照见了他满面的悲愤与绝望。

  

  “啊——————啊——————”

  

  他仰望着苍穹,痛苦的哀号。手中的佩剑狂乱的划出,无数成人手臂粗细的巨竹应声而折,竹叶纷扬,四散飞舞,远远看去,仿佛下了一场绿色的雪。

  

  而他的一腔爱意,就被那场绿色的雪冻结。

  

  手中宝剑哐啷坠地,他抬起手来,看到了自己满手的鲜血,却感觉不到疼痛。灼心裂肺的痛楚,早把心烧成了灰,心都已经不存在了,哪里还会感觉到痛呢?

  

  他无力的倚在了一棵折断的竹子旁,一遍一遍问着苍天,问着大地,问着缕衣,也问着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缕衣…………

  

  深邃的月色里,无人的水潭边,他看见了什么?

  

  他心爱珍惜的如同无上至宝的人,却辗转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媚的喘息。

  

  月光下,他的身体如同盛放的妖花,却只为那个男人洞开。他眼中流转的媚意如同蚀骨的诅咒,却只为那个男人流连。他唇中逸出的呻吟如同摄人心智的毒药,却只教那个男人蛊惑…………

  

  若他是被迫的,那自己才不会理会那个男人是不是九五之尊,是不是这天下的主宰,他一定会冲出去阻止,夺回自己的爱人。

  

  可是…………

  

  他却看得出,缕衣是心甘情愿的。那在月光里近乎扭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不甘愿的影子。

  

  呵呵,他摇头苦笑,既然是两情相悦,试问,他还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呢?但是要让他去祝福他们,他还没那个心胸,他做不到!

  

  此时此刻,他想做的,甚至是撕裂了抢走他爱人的那个男人。但是他也做不到,且不论缕衣是自愿的,仅论他们的实力,也是天差地别。

  

  就这样甘愿的认了吗?不,那决不是牟一苇的风格!

  

  缕衣啊,缕衣,为何苦苦守侯在你身边,你却总是视而不见?

  

  他说的话,自己向来是千依百顺,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他去摘。可是,他淡漠的眼睛,何曾停驻在自己身上?

  

  原以为他在意的只有权势,那就辅助他得到权势吧,也算满足了他的愿望。等到他得到了一切时,也许就会注意到默默守侯的自己…………

  

  但是,这简单的愿望,也被那个男人破坏了。

  

  他恨周鼎华,恨周鼎华,恨周鼎华…………

  

  拳痛苦的攥成一团,深深的,砸进了身边的泥土中。泥屑纷飞,他的手指,也已经扎进了潮湿的土中,入骨三分。

  

  脸上一片冰冷,那是男儿不能轻落的泪。此时万籁俱寂,他也顾不得许多,为了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就在静夜的林子里,放纵一回又如何?

  

  可是,那是谁的手,如此体贴的为他拭去了泪痕?又是谁的手,如此温柔的为他整理凌乱的鬓角?

  

  蓦然张开眼睛,他只看见了,一只莹白剔透的手,正悄然收回。

  

  不,不要走!

  

  身体已经比理智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一把攥住了那只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手的主人扯到了自己怀里。然后一翻身,将那个让他为之沦陷为之痛苦为之癫狂的人死死按在身下,狂乱的吻了上去。

  

  没有比这更甜蜜的毒药了,深入骨髓,日夜揪心。这不是他第一次吻缕衣,以前趁着缕衣昏睡的时候,也曾偷尝禁果,可是这一次,缕衣却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他将自己的满心爱意,融化在两人胶合的口中…………

  

  一滴滚烫的泪水,从牟一苇眼中滑落,落在了缕衣的眼角,又顺势滑入缕衣的眼睛。

  

  泪光交汇,缕衣,这万千情思,你可明白?

  

  缕衣睁大眼睛,还没有自震惊中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一苇。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生死相伴的知交,竟然也这样对他。

  

  前半夜的那场荒唐情事,周鼎华其实非常体贴,缕衣甚至没有受伤,只是下体略略红肿。

  

  大凡帝王,向来是只知一味索取和掠夺的吧,即使是在情事里,也是占有的心态居了多数。然而周鼎华却算得个异数,整个的过程,无一不温柔体贴,无一不顾及缕衣的感受。他对缕衣,更像是对待珍宝的爱恋与膜拜,宁愿强自压抑自己的情怀,也不愿意让缕衣从此畏惧情事。所以缕衣虽然有些疼痛,却并无大碍。

  

  在结束后,周鼎华怕他承受不起,没有再一次颠鸾倒凤,硬是忍着满心的欲望为他清理了身体,送他回营帐休息。甚至远远的离开,也仅仅是怕忍不住再要了他。

  

  可是,缕衣怎么能睡的着?

  

  辗转反侧,心乱如麻,这一夜,有太多的东西发生了改变。而金缕衣,也付出了太多的代价,自今夜起,他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信步出来走走,没想到看见一苇竟在此无声哭泣,他心下诧异,本想过来问问究竟,谁知道……

  

  与周鼎华的温存体贴完全不同,此刻牟一苇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双眼里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滚烫的吻好象暴雨一般砸落在缕衣额上,颊上,唇上,颈上,烙下一个个鲜明的印记。

  

  一声裂帛,缕衣的衣裳被扯成了碎片,面具也被远远扔开,化作片片蝴蝶,飞了漫天。清秀的锁骨,嫣红的茱萸,还有雪做的肌肤,统统暴露在了牟一苇的手掌下。

  

  短促的、沉重的喘息了片刻,牟一苇颤抖着伸出手来,甫一触到那细腻如脂雪的肌肤,便如着了魔一般,再也把持不住,恶狠狠的咬了上去。

  

  “一苇,住手!”

  

  缕衣惊喘了一声,终于从混沌中醒悟过来,又急又怒,一边拼命的挣扎拂扭着,一边大声喝止牟一苇。

  

  然而此时的牟一苇已经陷入癫狂,哪里还肯理会,只是用尽力气压制着缕衣,埋下头疯狂的撕咬着身下的猎物。很快,一种湿湿的、黏黏的液体溢了出来,那种味道,就象战场上生了锈的铁刃,腥腥的。

  

  那是缕衣的血。

  

  牟一苇泪如泉涌,身体却兴奋到了及至,双目赤红,狂野地侵略着。他粗暴地把缕衣按在地上,亦不及脱衣,只是撩起前襟,便急不可耐地压下。

  

  一苇从未对缕衣如此粗暴过,缕衣甚至无法想象,向来把臂相交、生死浴血的兄弟,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也正是因此,牟一苇的行为更让他愤慨欲狂。

  

  竭力的挣扎中,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缕衣掴了牟一苇响亮的一掌,既而响起缕衣激动的指责:“牟一苇,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牟一苇呆了一呆,暴乱的动作忽然生生止住了。

  

  缕衣的话无疑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下,浇的一苇满心寒透。

  

  是啊,缕衣是如此骄傲的人,怎么可以这样随意的对他,那是对他的轻侮。当初自己的心意是怎样的,牟一苇并没有忘记。他曾经盼望着就这样默默守护缕衣一辈子,能尽其所能的帮助他,实现他的一切愿望,能时常看到他开怀的笑颜,那就是属于牟一苇的幸福了吧。可是,看见缕衣为周鼎华占有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被燃烧殆尽了,妒忌的火焰蒙蔽了牟一苇的双眼,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奉上一颗真心,周鼎华就可以轻易得到缕衣的爱情,而他,却被缕衣弃如蔽履!

  

  为什么啊,缕衣,你告诉我!

  

  牟一苇痛苦的凝视着缕衣的双眸,问着他缘由。

  

  爱情么?哈,爱情!

  

  缕衣从牟一苇的怀中挣脱,避开了,悄悄掩好几近破碎的衣裳。碎玉似的牙齿咬了咬嘴唇,本就苍白的唇在那一时间透明若水晶,欲碎了,抿唇,却是一抹苦笑。

  

  “一苇,你记住:此生,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包括周鼎华!爱情不是我可以奢求的东西,我爱的,只有无上的荣耀与权力。”

  

  牟一苇的身体倏地一僵,喃喃重复着缕衣的话:“不会……爱上任何人吗……”

  

  半幕夜色,一轮孤月,两点疏星,迷离的月光从天边倾下,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浓或淡,在他的脸上映出了班驳的阴影。

  

  缕衣抬眸凝视着牟一苇,如雪的月光落在他眼底,慢慢地凝结成冰晶,覆盖住仿佛亘古的空漠与凄冷。

  

  “他不远万水千山,不顾千难万险,身为高处庙堂之上的君王,他却能抛开一切,冒着失掉身家性命的危险来救我,这份恩义,实在让我难以为报。我于他,不过是偿还欠下的情分而已,今夜一过,也就两清了……”

  

  “恩义?”牟一苇听了缕衣这话,又激动起来:“难道我所冒的风险,我待你的心意,就是如此的一钱不值?”

  

  “牟,一,苇!”

  

  夜里的白雾绕过青丝,轻衫一拂,缕衣猛地揪住了牟一苇的衣领,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和他不一样,你不明白么!你待我的情意,我不是不知,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在回避你么?因为我拿你当兄弟,我不想破坏这份感情。我们是战场上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过来的,我们并肩杀过敌,一起流过血,难道这样的感情,非要搀杂上别的情愫吗!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远远超过别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的知交,是我唯一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如果你还想要留在我身边,你就给我听好了:你是我最信任最倚重的兄弟,永远都是。除此之外,不要再生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牟一苇满怀的苦涩,“他对你,就不是非分之想了吗?”

  

  “他?”缕衣唇际又泛起了那抹似有还无的苦笑,陡然,他的眉间神色忽然转厉,苦笑也在瞬间化为冷笑,如利箭破冰而出,透出阵阵阴寒肃杀。

  

  “他秉性多疑,对朔州的人、对铁血卫始终忌惮三分,不管我们对他多么忠诚,表现的多么出色,他对我们,从未真正信任过。这些,你心里都清楚吧?”

  

  “可是……你不会……仅仅为了赢得他的信任,你就跟他……”牟一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中流露出的苦楚与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夜雾,带着泪的影子,一点一点地破碎。

  

  缕衣宛然轻颦,暗青色的阴影在眼角划过,唇边的笑却越来越冷,终于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一弯冷月在三千繁华之外暗自憔悴,照的缕衣形如鬼魅,凄厉无比。笑声回荡在竹林间,往日悦耳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竟如夜枭悲啼,老猿哀泣,苍凉如斯。

  

  “一苇,我受够了这种任人摆布的日子!我没权没势,棋子一颗,他不肯放手,我就得不到实权,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只能由人欺凌,由人宰割,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更没有办法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你知道吗,我听见瑾儿为了救我委身服侍赵斡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自己。是我无能,竟要个女人来救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变强,我要强大到从此以后没人能再凌驾我之上!只要我能强大起来,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再、所、不、惜!我要的,他能给我,我和他之间,不过一场交易罢了。我要权力,他要我的身体,如此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缕衣已经迅速从歇斯底里的狂乱中恢复过来,此刻他眸中逐渐幽静,玉颜如雪,唇亦如雪,冰清玉润,却无一丝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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