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长空(卷一)红尘劫(上)————星燃
星燃  发于:2009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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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看来阿袁很喜欢你。”

  这么说着,宣昭帝也朝那鹰伸出了一只手,眼见那鹰乖顺的低下头在他的手掌下来回磨蹭,那孩子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宣昭帝低头看着那孩子,“不要怪阿袁,它虽喜欢你,但朕是它的主人。”

  那孩子呐呐的不知如何回答。他实在搞不懂这人是怎么看出这只狠狠嘬了他一口鹰很喜欢他?不过不懂装懂,谨言慎行他还是会的。

  见他不说话,宣昭帝也无意怪责,放开那孩子,眼角瞥了一下地上的那只紫铜暖炉,“去捡过来。”

  那孩子依言照做,走过去捡起那小炉,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却不见人接,不禁有些尴尬。不过谁叫他是亡国奴隶,他是下人,帝王不动,他就不能动。于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动作。

  宣昭帝看着他,精致的脸上有一双闪烁着晶光的眼睛,忽感胸中一热,不太自在,一言不发的与那孩子擦身而过,竟然径直离去。紫衣的下摆不经意的扫过地上的积雪,惹得一阵雪沫轻扬。行至拱桥出,回过头来却见那孩子仍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石桌上的海东青也是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说不出的怪异。忽唤一声,“阿袁。”那鹰自然跟出。他微微一笑,对那孩子说,“你要留在这儿也行,朕却是要走了。”说罢转头,紫衣渐行渐远。

  那孩子没有跟出,良久后怔怔的收回手,捧着暖炉的手渐渐回温,小亭内,只见那孩子眉目渐展,心中微微一荡。

  真暖呵。

  “凤凰儿。”一声冰凉的语调惊醒了还在恍惚中的孩子。回过头,宣昭帝早已走了,小亭外拱桥处站着的女子,黑衣斗篷,娉婷而立,看着他吟吟而笑。

  他心头一惊,赶忙出了小亭,不由吃惊问道,“姑姑,你来了?”

  那女人见状似是要拉住他的手,看到那孩子怀中的暖炉,伸出的手就顺势摸上了那孩子的头,脸上仍然笑意盈盈,“姑姑原本想来看看你就走,却见你不在房中,想来是出去走走,一路寻来却见你一人在这儿发呆。凤凰儿,这一觉睡得可好?”

  凤破弩怀中抱着暖炉,轻轻点了点头。“姑姑,这个八角亭与当年凤翼皇宫中的真象。”

  那女人又摸了摸那孩子的发,静静的听他说。

  果真又听那孩子说道,“姑姑,我刚才见到了宣昭帝。姑姑,那人让我害怕。比阮三更让人害怕。他好像知道一切一样,我觉得在他面前根本无法隐瞒什么。”想到那双冰冷的琥珀珠子,那孩子不禁轻轻打了一个哆嗦。

  那女人安抚的笑了笑,伸手摸上了孩子怀里的紫铜暖炉,“傻孩子,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他说他无情,呵,世上哪有人能真正无情?”那女人讽刺的一笑,“只要他喜欢上了你,再可怕的帝王也有弱点。

  她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玉瓶,轻轻塞进那孩子的衣襟,柔声说,“凤凰儿,这是姑姑密制的柔肌水,你用了之后保管之前的伤痕了无痕迹。姑姑猜想过不了几日宣昭帝定会召幸于你。”

  那孩子晶莹的面颊似乎又透了些粉意,呐呐说道,“可他好像并不喜欢我,好像也知道这是姑姑和我出的美人计。如此一来,他定会有所防范,不会轻易就范。”

  “放心。”那女人低下头,对着那孩子晶莹如玉的脸颊,喃喃说道,“他一定会再来,我保证。”

  那孩子看着女人的美艳的脸,脸颊上的粉意骤退。明明是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泪痣。这几年姑姑明明不曾变过,但他却觉得眼前的好似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姑姑了。

  怔然间,却见那女人摸上自己的脸又柔柔而笑,“凤凰儿,实话告诉姑姑,你可会喜欢上宣昭帝?”

  那孩子反射性的立刻摇头,大声道,“姑姑,我恨死他了,他毁我家园,害我亲族,与我不共戴天,我怎会喜欢上他!姑姑明知我不会,为何还要这样问?”

  那女人扶正那孩子不断摇晃的头,伸出食指轻轻点住那孩子的朱唇,“虚。”

  那孩子不依,仍要反驳,目中已是星光点点,“姑姑......”

  那女人柔声道,“好好好,傻孩子,姑姑怎会不信你?不过提醒你而已。”伸手拿过那孩子怀中的紫铜暖炉素手轻轻抚摸,凤目中流光一闪,“凤凰儿,你可知有时冰冻三尺往往抵不住一只小小的铜炉。”这么说着,手中一滑,那铜炉骨碌碌滚了下去,正好砸进了旁边结了冰的湖面。

  “咚“的一声,厚厚的冰面被砸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那孩子心头重重一锥,惶然的看向女子,只见她脸上笑容完美无缺,眸中却闪着一丝他不熟悉的冷光。他转过头,怔怔的看着那个窟窿,捏了捏失温的手心,半晌后低声道,“姑姑提醒的是。”

  女子见状解下黑色的斗篷披在孩子的身上。那孩子虽只有十三岁,但身长玉立,三年之间拔高了不少,现在只比女子稍稍矮了一点。女子温柔的为他系好,打了一个小结,“凤凰儿,你若觉得冷,姑姑可以给你斗篷。”

  “姑姑。”那孩子欲言又止,“其实我,拿那个暖炉并不是...”

  “虚。”女子又点住孩子的双唇,“姑姑知道。”她笑了笑,“其实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那女人又摸了摸孩子的头,“姑姑在此不易久留我先走了,凤凰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孩子拢了拢斗篷,默默点头。

  女子终于含笑离去。

  那孩子裹紧斗篷,又怔怔的看向湖面的那个窟窿。风吹过,天色渐暗,斗篷下,孩子尖尖的下颚似乎削得更尖。天地间如此寂静,静得仿佛只有他一人。

  多年后,已不是孩子的凤破弩在燕京城门口横刀立马,衣襟内还装着姑姑当年赠予的玉瓶,想起当年却是涩然一笑。不知是不是命运作祟,姑姑所说的那瓶柔肌水终究还是没有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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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已不是孩子的凤破弩在燕京城门口横刀立马,衣襟内还装着姑姑当年赠予的玉瓶,想起当年却是涩然一笑。不知是不是命运作祟,姑姑所说的那瓶柔肌水终究还是没有用上。

  凤破弩之所以没有用上那瓶柔肌水是因为宣昭帝当晚便召幸了他。屈服于男人的身下其实也并不是第一次,之前还有一个折磨的他生不如死的阮三。说不出什么感觉,紫色的烛火,紫色的宫帐,紫色的龙床,就连地下散落的也是一片紫衣,触目的一切都是紫色。寝室的四角都燃着旺火。宣昭帝的手指冰凉,弹奏着他的身体却激不起半分热情。他没有闭眼,只记得上方的宫帐在不停的摇晃。其实,他也喜欢紫衣。记得燕宁城破之时,他穿的就是一身紫衣。

  也许是因为他的恍惚,身上的帝王顿住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随后抱着他翻了个身。被宣昭帝温柔的抱在怀里,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令他吃惊的了。望着只有一指之距的五官,他只敢望定宣昭帝的鼻尖,“皇上?”

  那孩子俯在怀里就像一只雪白的猫。宣昭帝轻轻的抱着,呼出的气息平缓,问了一句有些古怪的话,“奴儿,你可喜欢强者?”

  “臣自然喜欢。”那孩子乖顺的回答。

  “朕是天下最强的男人。”他淡淡的陈诉道。

  “臣知道,所以臣喜欢皇上。”那孩子垂下的乌发倾泻在宣昭帝玉石般的胸膛上。

  宣昭帝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他的语气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朕不需要你喜欢。”

  那孩子瞬间禀住了呼吸。

  宣昭帝琥珀色的眼中有着太多无人得知的东西,“朕是最强的男人,天下再无人能与朕比肩,所以朕需要一个可以看到的人。”

  他悠悠叹道,“奴儿,朕很喜欢你。”抚摸着那孩子光裸的背脊,“你很小,很美,很有耐心,很有毅力,不怕吃苦。虽然,呵呵,有些口蜜腹剑,但朕还是很喜欢你。”

  那孩子身体微僵,宣昭帝却不见意外的继续说道,“所以朕救了你,也收了你。朕还会把你放在身边,更会如你所愿的培养你。”他笑了笑,“若有一天你真有能力杀得了朕,朕不怨。”

  凤破弩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惊恐一览无遗,“皇上,臣并没有......”

  还未说完就被宣昭帝淡淡的打断,“你有。”

  他的手顺着孩子光裸的背脊慢慢滑下,冰凉的食指毫无前兆的刺进了那孩子柔嫩的穴中,冰凉的手指,温热的穴口,手指有些无情和粗鲁的刺探,但却勾起了淡淡的情,欲。只见那孩子雪白的皮肤上映出淡淡的粉色,双眸也显得晶莹朦胧。宣昭帝见状翻过了他的身子,扒开他的臀瓣,中间那个嫩粉色的小嘴一张一合,看得让人情,欲高涨,对准那张小嘴毫不留情的捅了进去。那孩子埋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许是痛很了。

  身后宣昭帝轻轻抱着他,并没有进一步动作,这个姿势,他看不见宣昭帝的表情,但耳朵却能清楚地听见的他话,“这痛并不是很难忍,朕问过的,等会儿就不会痛了。”

  寂静中,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背后男人的心跳,沉稳的,平缓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增快,他仍然抱着他,“奴儿,你太小,在朕面前如同一张白纸,你所想的就如同这白纸上的黑字,这么的清楚明了,如何瞒得了朕?你瞒不了朕,朕也没必要骗你,刚才朕说的都是真的。”

  “皇上......”身下凤破弩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身后缓缓地抽动,酥麻麻的真的不是很痛了。但被压在身下的屈辱,即便那个是天下最强的男人,这种深重的屈辱、羞愤并不是不痛就能平复的。那孩子把头深深的埋在枕席间,身体在欲海中轻轻的颤抖。

  朦胧中,好像听见那人俯在他的身上轻轻叹了口气,“奴儿,朕并不是在折辱你。朕是在要你。”

  黑暗中,凤破弩苦涩的笑了笑,也许正如宣昭帝所说,什么也瞒不过他。只是宣昭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为何不一举杀光他们凤氏,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不是更好吗?他为何要留下凤氏,更甚者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更荒唐的是,这颗炸弹他还嫌不够威力,要亲自调教成重磅炸弹?他是太自负还是太无聊?

  当时凤破弩太小,听宣昭帝如此说只觉心惊肉跳,根本无法相信。直到多年后,当他一个人立于紫宫的金銮殿,站在当年那个男人所处的最高点俯视天下时,那一刻,他才真正了解到了天下最强的男人的孤独。

  其实,凤破弩当时至少猜得大差不离,宣昭帝不是太无聊,只是太孤独。

  当一切停止后,那人又把他抱到了怀里,那人的胸膛并不暖,而且他也并不愿意在他的怀里睡,虎塌之侧如何睡得安稳?但他并不敢挣动,只是僵硬。那人的下颚抵住了他的头顶,双臂合拢,如一圈铁栅紧紧地圈住他,令他不能撼动半分,只听那人淡淡的说,“睡吧。”

  他微微蹙眉,轻轻的提醒,“皇上,这与礼不合。”

  那人的声音有些疲倦,“朕累了,快睡。”

  静静的盯着宣昭帝闭上的眼,他真的睡了吗?他就不怕他寻机刺杀?试着动了动,全身被匝的死紧,尽管万分不愿意,但也无可奈何。凤破弩僵着身子,忍受着不适,闭上眼,强迫自己尽快睡着。其实他也好累。睡不着就恢复不了体力,那如何应付明日、后日,以及以后的无数日子?所以,睡吧,希望能快点睡着。他默默地祈祷。

  夜,更深了。紫色的龙床上,那孩子终于缓缓的放松了身体,渐渐睡熟。

  18

  凤破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揉揉眼睛坐起身,睡眼惺忪,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想来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单纯的很。

  朦胧的望过去,宣昭帝就站在窗边。窗户大开着,阳光照进,全部洒在了他的身上,氲出一圈透明的薄光。那孩子怔然的看着,那人站在那里俨然就是一座发光的神坻。而他左臂上的那只超大型胖鸟正是阿原。他没有回头,一边给阿原喂肉,一边淡淡道,“醒了?”

  那人的脑后有眼睛吗?凤破弩死死的盯着他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那人淡淡的笑,“醒了就过来吧。”又一块肉丢进了阿原的嘴里,阿原吃的正欢,也跟着叫了两声,扑腾了一下翅膀。

  凤破弩披衣而起,双脚触到地面,刚刚站起就顿觉脚下一软,不由向前跌去,没有准备又无法平衡,于是重重的跪到了地上,膝盖生生撞向硬梆梆的青玉石地面。真是有点痛啊,他苦笑。

  “怎么?跌倒了?”宣昭帝头也没回,又朝阿原嘴里扔了一块肉。

  这不是明摆着的?他暗自狠狠瞪了一下眼。

  “起不来了?”宣昭帝悠然的又问。

  “不,臣无碍。”他咬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那就过来吧。”宣昭帝轻轻吩咐道。

  于是依言走过去。站到宣昭帝的身后,轻唤一声,“皇上。”

  宣昭帝转过身,只看见那孩子乌黑的发顶,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顺着往下看去,只见青色的玉石面上有两只赤裸雪白的玉足,微微弓起,弧度优美,纤巧细腻如羊脂凝铸,放在冰冷的玉石面上似乎一触即融。青石衬得十根脚趾头圆润粉嫩,惹人怜爱。淡青色的血管隐约浮现在白的透明的皮肤下,仿佛能看得见肤下流动的血液。不由暗暗吸气,他阅尽千帆,见过美足无数,却不知道到头来最美的一双玉足却是生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许久不见宣昭帝的回答,凤破弩不禁有些奇怪,于是抬起头又唤了一遍,“皇上?”

  “奴儿。”宣昭帝闻言平静的收回视线,伸手递给他窗棂上放着的一碟生肉,“你也来喂喂阿原。”

  那肉分明是刚刚宰杀的某种生禽,还带着新鲜的血丝,凤破弩看的有些恶心,哪有鸟会吃这个的?看着明显肥胖的大鸟,不由迟疑的问道,“它吃这个?”

  宣昭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阿原是神鹰之王,不吃生肉难不成你让它食素吗?”

  凤破弩呐呐的红了脸。一把抢过碟子,嗫嗦道,“我又不知道。”恍然察觉说错话了,闷声又道,“皇上恕罪,臣方才唐突了。”

  宣昭帝拿起一旁放着的白绢,试了试手,淡淡道,“无妨。”

  一时沉默,凤破弩默默的从碟子中捡起一块生肉喂进了阿原的肚子。宣昭帝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两人一鹰默默进行着一喂一吃一看的效果图。良久后,盘子见空,阿原也着实吃不下了。扑腾扑腾了翅膀,飞到了宣昭帝的肩膀上。

  凤破弩看着手中的空盘,轻轻道,“皇上,臣喂完了。”

  “嗯。”宣昭帝淡淡应了一声,接过空盘放到一边,又拿起一旁的白绢扯过凤破弩的手,一根根手指的仔细擦拭。

  凤破弩呆呆的看着他,淡色的唇,琥珀色的眼,恍然想起他昨晚的话。他说很喜欢他?真的吗?他还说以后若自己杀了他,他不怨?为何他会这样说?阮三是疯子,他也是个疯子吗?只不过阮三疯得更骇人,而他却疯得令人不解?他呆呆的望着宣昭帝,其实他很年轻,五官也很俊美,其实他也就比他大了十来岁。恍然间口中不知为何傻傻的吐出一句,“皇上怎么不去早朝?”

  宣昭帝闻言淡瞟他一眼,“早已结束。”

  望向窗外,确实早过了,都快要晌午了。昨晚还怕睡不着,谁知一睡竟会这么熟。又偷偷看了一眼宣昭帝,表情仍然淡淡的在为他擦去手上的脏污。淡色的唇,琥珀色的眼,心中微微一荡,转念间又不由懊恼,这是仇人啊,姑姑心心念念的大仇人啊。为何会这样?他慌张的抽回手按在心口处,这个人为何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廊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门外崔延廷犹豫的声音响起,“皇上,滨州传来八百里紧急文书。您看......”

  还未说完,只见宣昭帝神色一凝,抽袖走出,对崔延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崔延廷附耳过来,双唇极快的掀动了一番,接着递上一分插着翎羽的信函和一把紫黑色的长弓。就见宣昭帝眼神一暗握紧长弓,接过信函立刻拆开浏览,双眉淡蹙,神色越发凝重,末了竟然向凤破弩投来一记意味深长的一眼。这一眼让凤破弩心中不由渗出一点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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