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扭头看向维吉尔，唇角的笑容扭曲了一下，跟着又恢复原状。他留下一句「抱歉」就走开了。

　　维吉尔呆呆瞪着他的背影，吃惊地想，他这是在向我宣战吗？

　　意思是，如果出现比他更强的强者，他就会抛下他了吗？

　　维吉尔已经完全忘记了身边还站着一个瓦布拉，只顾着挠头苦思了。

　　见鬼，我可从来没有非要留下他啊……噢不，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动找上我的吧，现在说这个又算是什么意思？存心气我？开玩笑，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生气？真没劲，无聊透顶……可恶！真想找个人过来拿鞭子抽上一顿……

　　最近几天，「雄狮之心」海盗团的成员都有些兴致高昂，因为他们即将去攻克一个地方，一个曾经把大海盗逼退的顽强地方，而他们将会把它彻底征服。

　　唯一不受到这股躁动气氛感染的人，只有费尼克斯。

　　一直以来，费尼克斯从不参与海盗们的掠夺行动，确切地说，他甚至从没跟他们一起上过陆地。是他给予了这个团队所向无敌的战斗力，但是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他自始至终置身事外，也从不表示关心。

　　除了对其中的一个人。

　　晚上维吉尔回到房间，费尼克斯坐在床上问他：「你看上去很期待这次的战斗，是为了钱吗？船舱里的珠宝已经足够让你们几百年都花不完。」

　　「怎么了？」维吉尔奇怪地反问，「你不希望我们去？」

　　「不。我不干涉你想做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吗？」

　　维吉尔在费尼克斯身边坐下，双手抱在脑后躺了下去。

　　「其实也没什么。」他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年轻英俊的脸庞上绽放着光彩，显得神气极了。

　　「就像你说的，我们已经衣食无忧，所以没必要再纯粹的为了钱拼命。我们这一趟去那儿，要取的只有那尊女神像。它一定是那些人拼力保卫的东西，而要拿到它就必须通过重重关卡，但没关系，我终将得到它。它就是我们胜利的证据，证明它的持有者是多么强大。等着吧，它将成为属于海盗团的荣耀。」

　　听了他的话，费尼克斯赞许地笑起来。

　　他靠过去俯在维吉尔身体上方，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会的，维吉尔。」又吻了一下，「你当然会胜利，你终将成为海上世界的枭雄。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抚摸着维吉尔的脸颊，叹息般幽柔地说：「我喜欢看你这样的表情，我的维吉尔，我只但愿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不会磨损你的光彩，毕竟你可是我几千年来第一个想要一直看下去的人。」

　　第七章

　　那座曾经击退了海盗侵袭的岛屿，女神岛——维吉尔就这样给它简单命名。

　　女神岛不是一般的小岛，它上面的建设很有组织，人力及物产都非常丰富，几乎可以称之为一个岛国。

　　在进入岛内部之前维吉尔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击破海岸防卫。第一道防线就让他们看到了岛上戒备的顽强，但通过得并不算特别困难，毕竟这个海盗团已经不同于以前，不同于其他任何海盗团了。

　　然而在攻击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他们遭遇了比想像中还要棘手的抵抗。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他们来得不巧，或者说来得太急，因为瓦布拉不久前才攻击了这座岛，敲响了警钟，现在岛上的警戒自然比先前还要加强了许多。

　　他们没能突破第二道防线，至少当天不行。那些陷阱太狡猾，即使是已经非人类的海盗们也感到了措手不及，况且在人数上又处于劣势。

　　他们在傍晚退回了船上，此外按照费尼克斯的意思，维吉尔把受了伤的手下都带了回去，安置在船舱里，并吩咐其他人早点休息，养足精神备战。

　　晚一点维吉尔也回到房间，不过费尼克斯人不在——他有时会突然失踪，但从来不会消失二十四小时以上。

　　拼杀一天下来难免累了，维吉尔就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发呆，脸上蒙着淡淡的阴影。

　　他的心情不好，但并不是因为沮丧，毕竟战斗难免有胜有败，况且他们也不算落败，只是为了第二天能突破得更加顺利，因而退回来重新养精蓄锐。

　　是的，重新。经过这一晚，大家又会完全恢复了，至少在身体上。

　　除了维吉尔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由海魔赐予的身体，具有着匪夷所思的自我修复速度，甚至还不止这些。就算他们死去了，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可以复活过来，哪怕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换句话说，现在唯一能杀死他们的人，只有海魔，费尼克斯。

　　他说过的话半点没错，这支队伍对人类而言是所向无敌的，只要他还在一天，它的无敌就永远不会被打破。

　　这算是好事吗？维吉尔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思索。这样真的好吗？

　　的确他们能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可以在任何地方横行霸道，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早已经不再是真正的人类。

　　维吉尔无法想像，当他们知道了这回事……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到那时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会恨他吗？恨他擅作主张剥夺了大伙儿作为人类的资格，尽管当时他也是被逼无奈。

　　虽然费尼克斯说，他可以扭曲记忆，让大家以为他们本来就没负伤，第二天也就不会觉得异常，但是他们察觉到不对劲终究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人的年纪瞒不了人，几年过去是这副模样，几十年还是这副模样，别说他们本人，包括他们的亲人都会吓坏吧。

　　费尼克斯也承诺过，他可以在必要时候抹去大家的所有记忆，让他们忘记亲人，忘记身分，而以为自己生来就是魔人。

　　如果真到了瞒不下去的情况，维吉尔也许会让费尼克斯这样做。那种突如其来的惊疑和痛苦，他不确定大家能不能承受，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

　　但在目前他还不会剥夺他们的记忆，他想给大家多几年做为人类的时间。

　　他们至少得留一些时间给亲人，这是他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维吉尔。」耳中突然传入熟悉的呼唤。费尼克斯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注视着明显精神委顿的维吉尔，「没关系的。」他说，用手指梳理着对方柔软的发丝，「明天胜利就属于你们了。」

　　维吉尔不太有劲地瞥了他一眼，「你看到今天的战况？」

　　「没有，但我能猜得出来。你们的人数不够。」费尼克斯沉默了一会儿，「要不要我制造更多魔兵给你？」

　　维吉尔的眉头皱了起来，脸别到一边，「以后再说吧。」

　　强大的战斗力固然需要人手来补充，但那种毫无生气的杀人机器，他一时还不能接受。

　　费尼克斯看着他脸上隐约透露出的反感，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有着一颗冷酷的心，他能够眼睛也不眨地杀死一群不相干的人，不论那些人是否对他构成威胁。可是对身边的人他却非常爱护，负有长者般的责任感。

　　这样的矛盾似乎不该出现在一个海盗头子身上，但同时这也让他更有魅力了。

　　「别想的太多。」

　　费尼克斯柔声说：「记忆消失之后，就什么痛苦都不会有了。你可以当作跟他们重新认识一次，重新相处，让他们像从前那样爱你，甚至比从前更加服从于你。」

　　「嗯。」维吉尔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翻身侧躺了过去。

　　心结如果能三言两语就被打开，那也算不上是心结了。

　　费尼克斯在他背后安静地坐着，不希望看到他这么颓唐的样子，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言语毕竟不是万能的。

　　他脱掉鞋子躺上床，身体紧贴着维吉尔的后背，慢慢亲吻着他的耳垂和颈窝，一只手钻进裤子里握住了他的分身。

　　通常来说，这是分散维吉尔注意力的最简单有效的法子，然而今天维吉尔的状态差到极点，在对方细致的爱抚之下，雄性却始终萎靡地半软着直不起来。

　　「费尼克斯……」维吉尔唤道，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明白费尼克斯是想藉此帮他抛开烦恼。

　　他把半边脸都埋进枕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止住了费尼克斯的动作，他凝视着维吉尔郁郁不欢的侧脸，眼神深邃。

　　老实说，虽然他们之前的交媾并不能算是完全的两相情愿，但维吉尔至少还会给点反应——身体想要却又在心里抵触着不肯认输，那矛盾的糅合让他看上去倔强得可爱。

　　可他现在这种认命式的妥协，费尼克斯感到不喜欢，这不是他该有的消极模样。

　　「好吧。」

　　费尼克斯松开了维吉尔，「我本来想给你一点力量，看来还是算了，你自己来取吧。」

　　维吉尔不解地转过头，看见他在脱衣服，头顶上的雾水不禁更浓了。

　　一般来说，先被剥光的那个人总是维吉尔。

　　「都这么长时间，你就是再害羞也该准备好了。」

　　说话的途中，费尼克斯已经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他单手撑着头侧躺下来，拉过维吉尔的右手覆在自己胸口，「我的维吉尔，你也让我换种方式得到你吧。」

　　维吉尔的眉心跳了一下，不敢想像自己脸上的表情。

　　手掌下的皮肤光滑紧致，不具备他以前碰过的那些女人的充实肉感，但是，见鬼！他清楚感到两腿间正在迅速地涨热起来，仿佛体内的热都集中到下半身去了。

　　他竟然因为碰到一副平坦的胸膛，因为受到一个同性的诱惑而勃起了！明明刚才还提不起劲，一转眼却成了这模样。

　　「不……」

　　维吉尔被这样的转变唬到了，使劲摇摇头，像是在拒绝对方，又像是在否定自己。

　　他试图把手抽回来，但是费尼克斯牢牢地抓住了他，双眼紧紧锁住他游移不定的视线。

　　「想做什么事，只要有一个理由就会去做，你不是一向都这样吗？」

　　费尼克斯字字有力地说：「就像你交出灵魂的时候，你知道后果无法预料，但只因为你想让大家跟你一起活下去，所以你接受了。现在也是一样，只要你想，就拿出勇气来做，这样就够了。想得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他顿了一下，「除非你真的不想要。」

　　维吉尔呆住了，瞳孔渐渐缩紧。

　　不想要？真的不想要吗……

　　脑海中有声音在翻来覆去地问，但始终得不到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代替大脑做了主，五根手指动了几下，随即收紧，指甲一点点地刮过对方胸部的肌肤，最后捏住了那颗装饰般的突起。

　　忽然间人就粗暴起来，维吉尔扑上去一口咬住了费尼克斯的颈脖，就像是本性爆发的野兽，他狂乱地啃咬着这里那里，在那原本白皙无瑕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惨不忍睹的印记。

　　其实以前在做爱的时候，维吉尔多少还会保留一点自制，尽量不给对方造成伤害。

　　但是此时此刻，也许是什么都不愿再想了，也或许是没办法再想了，他的脑袋好像是真空的，只晓得循着本能这样做。

　　他摸索着找到对方的男性象征，抓在手里恣意揉捏，同时将咬痕一记一记地印着往上，在来到下颚时终于休止，转而含住了那双带着海风味道的嘴唇。

　　舌尖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内翻搅逞凶，然而对方的回应始终稳静，这份稳静让维吉尔稍稍安宁下来，放开了被他吮吸得倍显红艳的嘴唇。

　　他呆呆望着费尼克斯，好像失了魂一般。

　　费尼克斯回望着他，抚了抚自己的肩胛——那是维吉尔刚才下口最狠的一处地方，以致于有细细的血丝渗了出来。不过这血是半透明的蓝色，像海水。

　　「我还从不知道你的牙齿这么尖利。」

　　费尼克斯撩起嘴角，「虽然说这时候应该一切都遂你的意，但我只想提一点：请你把落口范围局限在我的腹部以上。」

　　维吉尔终于从失控中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喔，抱歉，我不是……」他迟疑了一会儿，才以蚊子哼哼般的音量嘟哝道：「我从没对男人这样干过，我也不想让你难受，可我不确定该怎么做比较好……」

　　「嗯哼，你很谦虚。」

　　费尼克斯像戏谑又像赞赏地笑起来，抓住他的手腕往下牵引，「谦虚求教没什么不好，有时候它能让你事半功倍。」

　　他把维吉尔的手指带到目标地点，然后收回手放在腰上，对维吉尔眨了一下眼睛，「接下来你可以自己来了吧。」

　　维吉尔耳根一热，做了几轮深呼吸，才用指尖探开紧闭的入口，戳了进去。

　　他已经下了决定，他要做这件事，理由就是他想要，别的什么都不管。

　　可他却不敢看费尼克斯此时的表情，把脸枕在他胸前，一边聆听着他的心跳，一边在他体内摸索，慢慢寻觅……

　　「嗯……」

　　不同于维吉尔的死闷，费尼克斯很坦率，明白表示了自己的感受。

　　「就是那儿，继续。」

　　维吉尔怔了怔，忽然郁卒起来。

　　明明处在主动立场的人是他，可费尼克斯的表现却让他觉得自己在被牵着走，像个女人似的侍奉着男人。

　　这样不对，他懊恼地想，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男人，更是将要占有这具身体的人……

　　他不服输地抿起唇，添入一根手指，深深挤进那紧密的窒热当中。指尖过处十分光滑，感觉上应该不难通过。

　　但要让它吞进更粗的东西这样还不够，他放进了第三根手指，将狭窄的甬道尽可能地打开，并加重了按摩的力度。

　　终于，他的手指被不知名的液体濡湿，他看到对方的腿缓缓曲了起来。

　　时机到了，维吉尔一秒也不停歇地剥光衣服，翻过去压在费尼克斯身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昂然，将之一寸一寸地送进了他的身体，包括根部也要让他含下去。

　　直到这时，维吉尔才抬起头看向费尼克斯，惊讶地看到在那英挺的眉宇间，史无前例地刻上了几丝不明显的褶皱。

　　其实早前他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有朝一日他把这个掌控着太多事的魔物反控住，在他上方睥睨着他的脆弱……

　　然而现在，他只是轻微地皱了点儿眉，维吉尔却一下子陷入了无所适从。在胸腔内的一阵阵收缩感中，学习到了什么叫作「心疼」。

　　他就这样卡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费尼克斯，你还好吗？」他的声音中满是歉疚，「我弄疼你了吧？是不是很疼？」

　　「不，并不是特别疼。」

　　费尼克斯松开眉头，淡淡地说：「只不过那儿没受过疼，所以有一点疼就显得突出。」

　　「……」维吉尔放心下来，低头看着两具身体紧紧衔合的部位。

　　单是这样看着，就让他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蜗居在湿热内壁中的家伙越发地坚硬了。

　　这么干耗着真难受，他想动，非常非常想，但总觉得不太踏实……

　　「我的维吉尔，你还在等什么？」

　　费尼克斯忽然抬起双脚，夹住维吉尔的腰肢，鼓励地笑着，「动吧，多动动就不疼了。」这话听起来，在受着疼的、需要安慰的人反倒成了维吉尔。费尼克斯似乎天生就擅长于把运筹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这次维吉尔并没有感到不满，而是痴痴地望了他一眼，终于撤去了最后的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