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惘然 第二部(莫负青春)————鬼幽
鬼幽  发于:2009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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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上海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我在这么多的城市中独独选择了上海,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它的美丽繁华。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年了,想起刚来上海的那会儿,半调子的中文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好在经过了一年的磨练,现在任谁都不会想到我是在国外长大的。

我现在所在的学校就是上海财经大学,说来好笑,那么多的学校,独独选了这里,只是因为我觉得这里比起其他大学的规模校园要小得多,平时可以少走些路。我这一届的学生运气算是不错,新宿舍刚建成,我们这一批学生理所当然的全都住进了新宿舍。

走进男宿舍大楼,门口站了个大爷,我礼貌的向他点点头便往自己的目的地208走去。
不知道我的舍友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暗忖。
新建成的宿舍是四人一间,虽然我在上海念的高中并不是住宿制的,但初中与高一时曾经住过学校,对于住校倒是谈不上不习惯,唯一的担忧就是无法与那三个舍友好好相处。在上海一年,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可见我并不是一个善于交朋友的人,我很少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有好感进而成为朋友,算起来,从小到大,我只有提尔那一个朋友而已。

想起了提尔,不由自主又伤感起来,不知道他过的怎样了?
在向前走几步就是208了,我收起伤感,却又紧张了起来,会不会已经有人来了?深吸气,大步向前走……
“闭嘴你这个螺丝钉!这个地方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啊!?”
“你才给我闭嘴!这件事情上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大家都要住这里,当然可以公平竞争!”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房门里传来的争吵声。我定住脚步,抬头看看门牌,208,这里就是将来我要住的地方了吗?可是……
“你闭嘴!”
“你才闭嘴!”
“螺丝钉你才是应该闭嘴的人!”
“磨牙的,闭嘴去磨牙的应该是你!”
我轻轻的打开门,就见两个身高大约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站在窗边争吵不休。这就是我的舍友吗?我不死心的再次往门牌看去,是208没错……
“螺丝钉!”
“磨牙的!”
这两人一个磨牙的一个螺丝钉叫了近三分钟,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傻站着的我,为了避免一直傻站下去,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这才拉回了那两个人的注意力。
他们尴尬的看着我,然后呵呵的傻笑了几声,这几个动作居然是默契到如同双生子。
“咦?都到了?”正想着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尴尬,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我回过身,身穿运动衫,各自大约一百八十公分,只比起我高了一点点,却给我一种高大的感觉。
他走进房间里,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戴春眠,和你们一样是大一新生,是这个宿舍的宿舍长。”
“请问宿舍长是什么?”那个被称为磨牙的的男生疑惑的问。
不等对方开口,我就先开口帮忙回答:“就是我们所在的这个房间的主要负责人,就好像一个班级的班长一样。”
“切,我还以为是管这整个宿舍的宿舍长呢!”被叫做螺丝钉的男生双手枕在头后说。
“管你们两个倒是足够可以的了!”那个男生毫不示弱,笑里藏刀的冲着螺丝钉露出了一口白牙。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忍不住笑了,突然间有种预感,这四年的生活不会无聊,与眼前的三人的相处,一定会很融洽的。
“你笑什么?”磨牙的非常疑惑的看着我。
“人家笑你白痴!”螺丝钉毫不犹豫的替我回答。
“螺丝钉!”咬牙切齿的狠瞪。
“怎么着?我说事实,磨牙去吧你!”同样狠狠的瞪视对方。
戴春眠处变不惊的拍拍螺丝钉的肩膀,说:“你们不觉的现在应该做一些比较有建设性的事情吗?比如说自我介绍。”
那两人一愣,接着螺丝钉转身面对我们,说:“我叫罗思霆,记住,是罗思霆!不是螺丝钉!思念的思,雷霆的霆!”
磨牙的一把推开罗思霆,急急忙忙的模样好像怕人忘了他似的,“我叫莫雅德,同样请记住不要学某人瞎叫,我是雅致的雅,品德的德,不是磨牙的!”
我努力的憋住笑,同样是十八岁的男生,为什么有些人就能这么……与众不同呢?
“你呢?不自我介绍一下吗?”戴春眠的话立刻得到其他两人的拥护,全是好奇的看着我。
不太习惯突然成为注目的焦点,我说:“我叫言晓,语言的言,知晓的晓。”
“知晓的晓啊……”莫雅德用手吋顶顶旁边的罗思霆,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个宿舍的四个人的名字都好奇怪,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最有特色宿舍评选,我们一定拿最独特名字大奖。”

“去!我的名字完全是你们理解错误!更正,是你理解错误!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倒真是……让我想起了我们中国的名句……”罗思霆搓着下巴说。
“春眠不觉晓……”莫雅德完全是一脸好玩。
“春眠不觉晓!”罗思霆完全是一脸坏笑。
我与戴春眠相互对视了一眼,瞬间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错觉,一致决定对疯子不予理会,各自走开收拾东西。
可惜有人不放过我们,莫雅德满脸好奇的缠着我问,“喂喂,春眠不觉晓,你们俩是不是原来就认识的?”
“春眠不觉晓,不要这么冷淡嘛!大家都是好同学好室友,将来我们可是要发展出一段美美的四角友情啊!喂!”那头罗思霆对着戴春眠不住的制造噪音公害。
“闪开!谁跟你发展四角友情!”戴春眠有些不耐烦的说。
“哇,人家好伤心噢!春眠不觉晓别这么无情嘛!”我庆幸缠着我的人是莫雅德,至少他的杀伤力比起罗思霆要小太多了。
“就是嘛!春眠不觉晓,干嘛都不说话呢!大家都是好朋友嘛!”前言收回,我扒开莫雅德粘在我肩上的爪子。
“我记得刚才你和罗思霆好像在吵架吧?什么时候你们成了好朋友了?”我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不出所料,此言刚出,莫雅德与罗思霆各自放开我与戴春眠,如同两只抢地盘的野兽一般死死的互瞪着对方。
“谁跟你是好朋友啊!磨牙的你别自作多情!”罗思霆不屑的看着莫雅德。
“你才别自作多情,谁要跟你发展出一段美美的四角友情,呕,你别恶心好不好!”莫雅德做出呕吐状。
“磨牙的!”
“螺丝钉!”
两人的战斗火焰让我有种身陷火海的感觉,这两个人……究竟为了什么吵成这样?
有这种疑问的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戴春眠挺身而出,成为英勇的消防员,“你们为了什么吵架?为了这个宿舍未来的安定,我希望有什么恩恩怨怨还是早日解决为妙。”
那两人对视几秒,接着非常有默契的指着右方的那张床的上铺,说:“那张床是我的!”
看着这两个人再次互相瞪视,我想我与戴春眠的表情应该可以用嘡目结舌来形容。就为了这个?有必要为了一张床铺吵成这样吗?!
天,我再一次肯定,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当我无奈的同时,身为宿舍长的戴春眠非常尽责的解决目前的情形,说:“你们知道,一般情况床位都是自己挑的,可是假如有争议的话,我们可以用最原始也最公正的方法决定床位。”

什么叫假如有争议,一般而言,有谁会为了个床位跟人吵架。我只能苦笑。
另外两位对于戴春眠所谓的最原始也最公正的方法相当的好奇,“什么是最原始也最公正的方法?决斗?”
“不是,最原始也最公正的方法就是……”戴春眠兴味的带着大家的胃口。
“抓阄。”我淡淡的接道。
“你怎么知道?”三人大合唱的效果不错,如果忽略其中两人目光相接时的火花的话。
“总之,大家抓到哪个床位就睡哪儿,不准有异议,不准争吵,明白吗!”戴春眠将四张纸片上写好床位的序号,折叠起来,抛在桌上。
最终的抓阄结果令莫雅德与罗思霆失落的同时又非常兴奋,因为他们谁都没有睡在他们看中的那个床位上,他们喜欢的右边的上铺成了我将来四年的床,而我的下铺是戴春眠,左边的上铺是莫雅德,下铺睡的是罗思霆。

进学校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对于我的室友,虽然被他们古怪的行为弄得啼笑皆非,可他们确实是给了我相当深刻的印象,或者说,让我无法不喜欢他们。我开始对未来的四年感到期待,有他们在,这四年不会无聊。


经过那天的整理打扫,208已经是整洁到纤尘不染,实际上原本就是新宿舍,我们要做的也不过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擦擦桌子拖拖地什么的,虽说只有这么点事情,可也做了一个下午。对几个大男生来说,做这些事情实在是相当生疏,尤其是莫雅德和罗思霆,他们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戴春眠做的。

戴春眠是个非常奇怪的人,去学校的第二天的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的居然就是他,我与莫雅德他们这才知道与我们住同一个宿舍的人居然有一个是以全校最高分考进来的,难怪刚进学校就被任命做我们的宿舍长。

大学生活与我所想的稍稍有些不同,与国外的大学不同,财经大学并不是学生自由选课的,每个班的课表都不同,戴春眠莫雅德与罗思霆被分进同一个班,而我在另一个班,因此除了宿舍,我们鲜少可以碰面。

所以,当我与戴春眠手拿着面包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偶然间碰面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哇,好巧!
“吃午饭?就吃这个?”戴春眠挑挑眉,不以为然的看着我手中的午餐,面包。
我瞧了瞧他手上的东西,确定他除了面包也没吃别的,才说:“你不也一样,还说我。”
他笑了笑,坐在一旁的长椅。
我坐在他旁边,拆开面包的包装纸,“我以为你会和雅德思霆他们一起吃午餐。”
他咬了口面包,摇头,“你认为有他们的地方会安静吗?”
“有这么夸张吗?”我为之失笑。
“你跟我们不在同一个班,当然说的轻松,你试试当你认真听课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磨牙的一个螺丝钉叫个没完。”他翻了个白眼。
“他们连上课都在吵?”自从来学校的第一天,他们就结下了梁子,宿舍里只要有他们俩在,就不会安静,好在在宿舍的时候气氛活跃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上课都吵……唉!我不由得同情起戴春眠。

“是啊,我原本想坐得离他们远一点,偏偏这两人不识相,非跟着我不说,还非得一左一右的坐在我旁边。”他大大的叹气,我真是万分庆幸我跟他们不同班,否则这课是别想好好上了。“你每天都这么吃?”戴春眠突然话锋一转。

我一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是,大多时候我都吃泡面,只是偶尔会吃面包。”这叫转换口味,免得哪天吃泡面吃到想吐。
“这样对身体不好。”他轻轻的说。
“你呢?也是天天这样吃吗?”不可否认,他对我的关心让我感到温暖,有点类似于哥哥当初给我的感觉。
“嗯。餐厅的东西太贵了……”
若有若无的叹息在耳边回旋,我听得出戴春眠话语中的无奈,难道说……戴春眠的家境不好吗?
“你……”
刚开口想问的话被另一个更为响亮的声音掩盖阻断。只见莫雅德的脸突然在我的眼前放大,来不及惊呼,莫雅德便满脸委屈滔滔不绝的说:“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我早应该想到的,你们两个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吃午餐,原来你们居然瞒着我们偷偷的在这里幽会!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居然就让我跟那个讨厌的螺丝钉在一起,你们真是太太太过分了!”

正当我被吓的差点摔下椅子的时候,身旁的戴春眠却是气定神闲,“难得看见你们两个没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所谓的你们两个指的是谁,回想起来,还真是如此,过去莫雅德和罗思霆吵架虽然不停的在吵,却总是形影不离。进学校至今,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单独一个人的莫雅德。

“我最讨厌他了!都是那个螺丝钉自己死缠着我的啦!”莫雅德每次提到罗思霆总会特别的激动。
“是吗?”罗思霆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二度惊吓,差点将手中的面包丢出去。
“思霆,你吃完午饭了?”我的声音有点颤,估计是还没从惊吓的余韵中完全解脱出来。
“没有。”罗思霆的眼光若有若无的飘向死抓着我的莫雅德。
“听他胡说,那些学姐送他一堆吃的呢,他哪会没吃啊!螺丝钉,不许你装可怜博取晓的同情!”莫雅德忿忿的说。
从以前我就有种感觉,罗思霆与莫雅德的关系似乎不太像相互厌恶的敌人,反倒更想一对欢喜冤家。虽然莫雅的迷迷糊糊的,可罗思霆的态度就明显得多,罗思霆除了在有莫雅德的地方外,平时的他是不会调笑打闹的,反而那些学姐给罗思霆的评价是严肃冷漠。

不过,看莫雅德刚才的口气,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关于这些,我想戴春眠应该也是明白的,他给我使了个眼色,说:“晓,不是要去买点东西吗?走吧。”
我点点头,拉开莫雅德的手,不顾莫雅德的哀叫,将莫雅德与罗思霆留在那里,与戴春眠走开。
走了一阵,我们停下脚步,谁也没说什么,只是很有默契的坐在树下的长椅,大学就是这点好,无论在哪里,每隔几步都会有长椅。
“雅德大概是吃醋了吧。”没想到戴春眠开口第一句居然是这个。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不觉得他们很奇怪吗?”据我所至,中国在这方面并不如国外开放。
“不会啊,晓你觉得恶心吗?”戴春眠摇头。
“不,我只是奇怪你不觉得恶心。”
“你以为我们国内的人会觉得这种事情非常恶心吗?怎么会,我们是新一代的年轻人啊,都什么时代了。”戴春眠顿了顿,突然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问我,“我听说你是在国外长大的,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他惊讶的说:“真的?怎么会,你的中文说的那么好。”
“我母亲是中国人,所以父亲要求我学中文。”刚开始我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我学,直到知道一切的真相,知道父亲其实是知道我是谁的,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执意要我学中文。
戴春眠有点奇怪的问我,“你怎么管自己的爸爸妈妈叫父亲母亲?国外都这样叫的吗?”
我别过头,不说话。我不想多谈关于父亲的话题,那会让我想到不愉快的事情。这一年来我尽量的想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的回忆,努力的告诉自己,我要从头开始,要为自己而活着,忘了以前,我只是言晓。

“抱歉……”忽然沉默中传来一声歉然的,我转头,见戴春眠略微尴尬的脸,笑了笑,“不必道歉,你又没有说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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