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万倾风月(出书版)BY 魈
  发于:2009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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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啊啊……」

  哪里还能理会他的解释?我的四肢被大张着束缚住,只能不断地扭腰收腹,将那磨人的东西一点点吞进体内,贯穿之下犹如在火上又浇了一把油,冥冥中我似乎又听到颖的老皇帝在我耳边呢喃的劝慰,那一刻,他不是以皇帝的身分,仿佛只是作为一个长者,在提点看不开的年轻人……

  远飞呐,你是个妙人啊,呵呵……朕召你入宫是你的福分,何必想不开又是绝食又是求死的折腾呢?

  可惜了……可惜了……你今日若抵死不从丧命于此,也不过明早宫外乱葬之地多了一处新坟罢了。天下美色何其多,没了你朕自能寻到其他人……到时候谁还记得你古家少年的风华?倒不如乖乖从了朕,荣华富贵哪少得了?

  哈哈……年纪轻轻何必随便言死呢?要知道这世上多少不想死的人活不了,你可莫要把这千载难逢的相遇,也辜负掉了啊……

  是了,这一生又多少光阴能拿来等?

  这一世,又有多少次邂逅能容你一再错过?

  其之十一:靳雷篇

  憋着一肚子火离开靳赫城,只带了几个甩不掉的心腹侍从伴随着一路南下,通过线报连夜找到了那个人暂且栖身的地方。

  我滚鞍下马气势汹汹地踹开了郊外小宅虚掩的柴门,满意地听到那破木片拼凑成的门板哀鸣着发出彻底报废的响动!

  「梵贼!你给我滚出来——」

  夜深人静,就算是嘤嘤细语也难保不教人听见,何况我还是用吼的……

  「……可恶!哪个仇家偏挑半夜来找不痛快!?」

  片刻之后,房子的主屋方向飘来熟悉的回骂声,低缓里带着些纵情中途被人生生遏止的暧昧嘶哑。

  「勋,你别起身。咳,那个啥……来人啊……有人寻衅!关门!放小傅——」

  话音尽处隐隐约约传来与人调笑的声音,然而我来不及细听,就见宅内闪出一道身法快如鬼魅的影子,带着浓浓的怨气几个起落冲至门前,完全无视侍卫们前仆后继的拼死阻挡如入无人之境,眼看就要与我照面!

  「梵贼!你敢跟本王动手!?」

  不信那个装糊涂的混帐分辨不出我的声音,恨恨地咬牙,借着月色我只来得及抽刀退马,还没把招挥出来抵挡,就觉眼前一花,似乎有某张熟悉的面孔在月光下闪入眼帘?

  没给我仔细辨认的机会,身影在我马前咫尺之处硬生生顿住,随着一串「哇啊啊……不好了,王爷,是他!那个家伙啊!」的惨叫声掠过夜空,来者以比刚刚迎敌时快出一倍的速度眨眼消失在了我面前!

  「啊哈哈,误会……误会……谁叫你夜半三更的来砸我家的门,我还以为是来索命的,哪想到是堂堂靳雷靳王爷不远千里跑过来找我叙旧了……」

  慵懒的披衣迎我至庭中分坐,梵玖宵显然是被我从温柔乡里挖出来的,黑发披肩,宽大衣袍下赤足半掩。

  微微皱眉,这种失礼的见客装束按哪里的规矩都算怠慢,偏偏这个人做出来带了他独特的随性帅气,既有几分男儿不拘泥的豪爽,又有几分熟稔后的亲切,叫人看了有种莫名的舒服。

  可惜,以上这些并不代表他能打几个哈哈就把我糊弄过去。

  「……少来这套!老实交代,刚刚被你派来御敌的那小子是谁!?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怎么好像是我派兵助他攻下甄国后遍搜七日也没有找到踪影的那个绑架过我的刺客呢?

  「会吗?嗯……小傅是大众脸,呃,我的意思是他那一个鼻子两眼的俗样谁看了都觉得熟悉啦。」左右言他的岔开话题,梵玖宵的目光不自然地回避着我。

  哼,天下盛传这个家伙的狡猾已有十年之久了,可从我抓到这家伙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发现他有多聪明过!

  除了偶尔爆几句惊人之语外,他哪里有欺上瞒下谋篡梵权的老练本领?真不明白帝王家最是无情黑暗,他是怎么在梵宫里混出个摄政王来的!?装傻都装不像的笨东西……

  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冷笑,事过境迁,现在再翻旧帐也没意义了。深吸一口气先把仇记下来,我重重地背靠在太师椅上,将脚翘起来嚣张地架到桌上,放松身体呼出周身的疲惫后,仰头望着黑压压的屋梁。

  突然间,想要急切见到这个人的愿望被满足了,满足之后的自己更加空虚,连下一句寒暄都懒得去琢磨了,只想痛痛快快的骂,痛痛快快的抱怨——

  「喂!梵贼,本王很不爽……」

  「……本王更不爽!我说姓靳的你千里迢迢跑过来找碴无聊不无聊!?真是的,自己孤枕难眠就来破坏别人的春宵云雨,你挑夜里来找我是故意的吧!?」

  「哼……」被戳到痛处,我冷冷地抽动了一下唇角,没有像以往见面那般与他幼幼稚地继续对吼下去。

  见状,后者的气焰也弱了下来,颇有些自讨没趣地沉默了半晌,终究叹了口气,用他那略显烦躁的口气轻轻地反问道。:「那个……听说靳王大婚了?」

  「嗯。」没错,大哥娶妻了,对方是旧部族的贵女,很美丽乖巧的一个女人。

  「呃,你就任靳王这么大婚了?」

  「嗯。」没错,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是我最亲爱的兄长,可与此同时,他是靳族男女老少的王。我一个人如何争得过一族人,一片天下?也曾偏激地想要独占大哥,下场却是永远失去。

  爱也爱了,拼也拼了,倦也倦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小子会来个大闹抢婚呢。」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将我上下打量起来。

  见状,我狠狠一记凶光瞪过去,握紧拳头磨过牙床:「梵贼!我记得是你叫我不要再用自己的感情来折腾大哥的吧!?是谁恬不知耻地教训我爱一个人是要对他好的!?你现在倒反过来质疑起我了!?」

  「……总觉得这么伟大不太适合你。」

  「你废话够了没有!?拿酒来!别告诉我你逃难寒酸到连酒都喝不起了——」

  「喂喂!你别喊、别喊!小声点……我家里有几个体质虚的再被你吵醒就别想睡好了。唉唉……你这家伙放着靳赫城王府里的一库好酒不喝,非要到我这只能买到掺水浑酒的地方买醉来……真不知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翻了个白眼,后者起身去找人替我们半夜买酒去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叫某人半夜把酒铺老板也从暖被窝里挖出来的恶劣坏笑声。

  闭上睁大了许久的眼睛,我低啐着举掌用力抹了一把脸,将眸中干涩的酸楚与唇边无法抑制的低诉,一股脑地抹进无边的静默中,仿佛那瞬间流露了脆弱的男人,不是我……

  「笨蛋。王府里有三千佳酿又如何?本王缺的……是一个陪醉的人呵……」

  我亦有眷养的娈童美人,我亦有追随的忠臣良将,我靳雷不是没有心甘情愿能陪我疯醉疯笑千万次的人!

  能陪我醉的人有得是,可天下里,有资格配和我一起醉一起疯的……只你梵玖宵一个。

  谁把江山拱手笑让?

  谁把骂名一世肩担?

  谁能仅为了一个人点燃烽火?

  谁能点醒我的痴狂后,再畅快淋漓的陪我一醉方休?

  忘了是怎么和这个人滚到地上去的,好像我们都喝醉了,然后一方挑衅一方应战,从我大哥的婚事一路吵到了他骂我当初上了他余月,我骂他临走时上了我一次就教我后面养伤了月余——

  再之后就更幼稚了,两个王爷居然像山野村童一般,把浑身上不下能拿来攀比的东西都祭出来了……开始比的还是权势富贵气度本领,到中间沦落到比各家的美人,最后没得可比,连身高体重腰围腿长都被拖下水了,而导火线便是我嘲笑他那两块只能唬唬文人小倌的肌肉,他一气之下醉醺醺的把裤子一扒,吆喝着什么包子有肉不在皮上,够不够男人不是比胳膊腿,而是看那话儿算不算雄壮……

  再之后,我打着酒嗝输人不输阵的趁醉也扒了自己的裤子和他比……

  再之后,分大小比长短无胜负的我们顺理成章的把战场延伸到了真刀实战上……

  再之后,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头痛如在内擂鼓,我腰酸背痛体虚脚软地从揉得不成样子的衣袍间撑起身,侧过头看到的就是同样狼狈不堪正在呲牙咧嘴的对方……

  「呜呜……王爷,您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丢人现眼的瘫在客房内,不远处的软榻上倒着与我同病相怜的梵玖宵,一个长得足以羞煞女子的纤弱美人,正周旋在房内为我们端茶送水揉肩推背,顺带再楚楚可怜地含泪拉住冷着张俊颜提起药箱就要往外撤的商悦锦,替我们苦苦哀求。

  「那个……王爷他们好辛苦的样子,商大哥,您就再帮他们诊治一下好不好?」

  「诊几遍都一样!哼!纵欲过度,表亏里虚,精虫充脑无药可救的东西,活该!」

  凉凉地讽刺道,商悦锦拿开小美人的手,用一种你们死不足惜的眼神狠狠白了我和梵贼各一记后,不容分说地抬腿闪人,果真是无情冷漠!

  不过我也不是很意外,当初他在宫里给大哥治病时也是这个调调,大哥贵为靳王,还不是教他教训得狗血淋头!?记得那时候梵贼刚逃走,我撑着身子叫人扶到宫内想去和大哥道歉,却在殿外三米远就听到里面铺天盖地的斥责声传出来——

  「药在这里,喝不喝随便,死不死也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告诉你,有得是想要活下来却没有机会的倒楣蛋,你这一碗药,足够救回百十来个穷苦的生了病只能回家等死之人!

  哼哼,你别扭个什么劲儿啊!?你弟弟喜欢你又怎样?你还能管了人心不成?再说了,喜欢你是你弟弟的事,碍着你啥了?许你不愿意就不许别人痴迷不悟了?切……」

  顿了一下,屋里微弱地似乎传来大哥的抗议声,但立刻就被某人中气十足的咆哮吼回去了。

  「什么叫你害他酿成大错?哦?你弟弟喜欢男人是你教的还是你勾引的?

  你说你没有?没有你还要死要活个屁啊!我被你那个宝贝弟弟从千里之外请过来是给你治病的,不是来欣赏你自虐的。你们这对兄弟真麻烦,自己脑子转不过弯来把周围无辜的人也陷害了进去!

  你要真有魄力一心求死还躺床上耗个什么?抹脖子有剑,上吊有绳,服毒有药,溺毙院子里就有花池……用得着浪费时间吗?

  我说,你好歹是靳王,又是做人家哥哥的,就不能像个男子汉做事爽快些吗!?要不然你死,要不然你叫你弟弟死,要不然你们殉情,要不然大家谁都不必死,就四个选择,挑吧!」

  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我甩开扶持的下人推门而入,殿内的宫人早就识趣地躲得无影无踪了,空荡荡的寝宫里,只剩呆愣在床上靠坐着的大哥,以及说到口干在一边猛灌茶汤的商大神医。

  深深地吐出积怨在胸中的气息,恍然间,我好像是大醉了一场刚刚醒来,发现早已是曲终人散。

  「大哥……若是我喜欢你是件那么痛苦的事情,那你索性向族人公布我的罪状,让长老们执掌行刑吧。」

  梵贼是对的,喜欢,不该是种让彼此痛苦的事情……

  茫然地望向我,大概是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到,再加上刚刚商神医那段长篇大论的震撼未消,大哥孱弱的身子一晃,连续不断的刺激使得他双眼轻阖,软绵绵地侧倒在了床上!

  「大哥——」。

  胸口瞬间心疼到绞痛,我忘了自己的后面还有伤,大步冲了过去将大哥抱起来搂进怀里,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披散了一床的如瀑青丝,很怕这次睡去怀中之人就再也不肯醒来了!

  也就是那个剎刹那,我猛然觉悟,我只要这个人能活下去,能快快乐乐的,能在我叫他大哥时,一如小时候那样回眸对我微笑着宠溺地点点头便满足了!

  我不要他死,我不要用我的爱害死他!我希望他活着,我希望他能在看到我想到我时,都是幸福的!

  我不想他恨我……我不想他一涉及到我就是无奈和叹息……

  「大哥……你赢了,我靳雷从今以后乖乖做你的兄弟,好好做族人的王爷,我再不任性了,大哥……只要你好起来,我什么都依着你了!大哥——」

  「叫得那么凄凉干什么,他不过是受刺激过度昏厥了而已,死不了的。」嫌恶地白了抱着大哥耳鬓厮磨的我一眼,商悦锦不耐烦地将我推开,伸手毫不犹豫地掐按了一阵大哥的人中穴位。

  很快,就像要证明他所言不虚似的,上一刻还在我怀里人事不省的人此时呻吟了一声幽幽醒转过来:「二弟……你……」

  「大哥!我——」

  「喂,梵贼。知道吗?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喜欢上我哥了。」

  「哦,你变态还真是天生的哦……」

  「变态是什么意思!?」

  「没……我是赞扬你天生情种……」

  一人抱一坛酒屡教不改地并排躺在屋顶上,我和梵玖宵一直在醉生梦死中度日,渐渐地这些天来连周围美人们的鄙视我们也习惯到视若无睹了。

  今夜一开始只有我自己在屋顶上赏月喝闷酒,但很快敲遍了屋门后被每个美人赶出房的某人,以比我更郁闷的状态爬上梯子来,抢过了酒坛破罐破摔的大灌了一口,于是,我身边就多了这个听我发牢骚的难兄难弟了。

  「那时候我们没了依靠,全赖大哥在权贵之间周旋才保全了我俩的性命。呵,被下毒被追杀都是家常便饭。

  记得有一回我被身边的玩伴推进了水池里。

  我水性本是很好的,但只要我游出头就被人用力按回水里,我害怕了,迷迷糊糊灌了好多水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哥像护雏的老母鸡一样傻傻地死命把我揉在怀里,谁都不许碰一下。

  呵呵,本来我对生死没什么感觉,可就是那一刻,我觉得真他×的幸福,能活着看到大哥真好!」

  「所以你就发愤图强,为了能不再轻易死掉?」

  「不,我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就和大哥承诺了,我说淹死真难受啊,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努力变强保护你,教你不用和我受一样的罪……」

  呵,还记得我话音刚落大哥就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我一边笨拙地替他抹眼泪一边决定再不让这个人哭泣了,可我两手的袖子都湿透了大哥的眼泪也没停下来。

  我想去寻帕子,他又把我搂得死紧,最终无计可施的我凑过去抬起头,伸出舌头把滚落在大哥脸颊上的泪轻轻地舔去,那咸得发苦的滋味,如今还残留在我的舌苔上,与酒的辛辣混合在一起,五味杂陈,说不清的酸甜苦辣。

  「回忆再美好也只能画饼充饥用,喂,我说,你总不能在我这里伤春悲秋的躲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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