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鬼(下)(生子+3P+兽)————小秦子
小秦子  发于:2009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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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某栋大厦里,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沈重了。

  越天居的落地窗开着,龙士伫立在窗前,他毫无表情地眺望着黑沈沈的天空,发现月亮涂抹上了怪异的色彩。旁边的墙壁上挂着样式古典的时锺,象征着时间流逝的指针继续前进至10点的位置,现在刚刚经过了8点。

  “虽然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兵将,可总算是把那座森林清理干净。”莫诀淡淡地说,他瞥过龙士不动如山的背影,低头就将能提升战斗力的盔甲穿上,而後他的双手轻拍了几下──有缕缕的柔光束缚上了他的手,他弹了个响指,光就变成了一对洁白的手套裹着他双手。

  龙鳞手套,千年来他从没戴过,他本来以为不会有机会用到它,可今晚还是派上了用场。

  “把其他人都撤出来,否则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龙士终於开口了,他缓慢地踱步到躺椅上坐下,“你要去送死,我随你。”

  “嗯。”莫诀平静地应道,他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在他旋身往门外走去时,他的眼尾瞄向了桌上几乎快要熄灭的心烛,停下了脚步。

  “我留下了负责医疗的分组守在门外,如果您觉得身体不舒服,就喊他们进来。”莫诀强自抑杀了心底呼之欲出的疼痛和担忧,他闭上了眼几秒,深深地呼吸,再睁开眼帘时眸底只留下了不可摧毁的坚定,他背对着龙士说:“希望,好好照顾自己。”

  风吹起的帘布扫过了龙士的脸颊,他半躺了下来专注地凝视着窗外,仿佛窗外有着什麽有趣的景致吸引了他。然而,他的视线是透过了一扇半掩的窗,玻璃上隐约倒影着他的俊容。

  “你还有什麽话要说吗?”在莫诀推门离去之前,龙士忽然问道,他的语气沈着冷硬。莫诀侧过脸来看他,安静了小会儿,那俊秀的脸上便浮现让人惊艳的淡笑,说:“如果我们回不来,就请一定不要让简回来,我怕我们不在了,他以後会一直难过,他会痛苦得活不下去。”

  这话的余音未消,沈重的关门声已经取代了它在室内回响。龙士凛冽的目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他由始至终都不发一语,只有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并非表面上那麽无情,而他再望向了窗外时,他在玻璃上看见了自己面上写满痛苦的神情。

  轻柔的帘布又拂过了他的脸颊,揩去了他颊边的泪珠。

  “你哭什麽?!”龙士厉声喝问道,他和镜面里泪流不止的男人直接对视着,男人的眉宇蹙得更紧了,几近卑微地说:“你去救他们吧,我求求你了。”

  “不许哭,不准你用我的眼泪为他们哭!”龙士往扶手怒拍了一掌,他咆哮着,通红的眼睛盯视着男人。男人惨淡地摇了摇头,商量着说:“只要你不让他们任何一个死,我以後不会再出来,我可以……消失的。”

  闻言,龙士冷笑,他举手抹去了脸上的湿意,“你这是威胁吗?”

  “是求,我是在求你。”男人原本极具魅力的黑瞳黯淡了,迷人的风采不再,他低声下气地乞求着,哽咽着,每个腔调都颤抖。“去救他们,我求你。”

  在这别无他人的大房子,这唯独的声音切换得极快,转瞬就变成了龙士的说话方式,冷漠之极,嘲讽道:“是不是太可笑了?原来你这麽自私懦弱的人,也会为别人着想。”

  ……

  他,是真的为风无释着想麽?

  莫诀一路奔行去了那座埋葬下无数尸骸的森林,他穿梭过繁华的闹市,他的足尖踏点在街灯上纵身前跃,没人发觉有抹身影一掠即逝。他身姿优美飘逸地飞翔了一长段路,犹如飞燕一般轻盈,然後落在某片树叶立足,几秒又再前跃,赶路。

  亘古不变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莫诀带着龙鳞套的双手焕发着柔和的光晕,随着他的飞行就像在夜空画过的光线。他的银眸一路观望着充斥着未知数的前方,风吹扬了他的长发,他背弃了所有的留恋奔往了死亡,但──他,是否真的这麽伟大?

  莫诀自己也不能明了。

  他难道就没想过了,不如就牺牲了风无释换取他和简古明的安全,他们的日子?难道,他真的不曾为从此独享简古明产生些微的庆幸?莫诀回答不了,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前行,而且这估计是他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不在乎结果的事。

  在他心里,或许简古明就是等於他的妻子或伴侣,风无释是他的兄弟。男人,有时候就这麽奇怪,为伴侣教训了兄弟,却又能为兄弟卖命。

  ……

  他,是真的会为自己卖命麽?

  风无释静静地望着了无星辰的夜空,他的心情有种奇异的平静,虽然穷奇正围着他来回走动,一脸高深莫测地仔细打量他,搓摩着下巴思考着,似乎在想要怎麽对付他才好。

  “你兄弟应该不会来了,真可怜。”穷奇恶劣地笑话着,他走进了囚禁风无释的监牢,故作惋惜地拍拍他的肩膀,“前些天看他们大战我都看腻了,而事情果然没有我想象的有趣,本来我还以为你会带来多感人的场面呢……啊,你应该知道我留你到现在的目的吧?”

  风无释有些倦怠地瞥了他一眼,无所谓地闭上了眼眸,他不说话。穷奇也不挑衅了,他张开的手掌举到风无释额前,手心的光芒触碰上他的皮肤,慢慢地举手便将他吊浮起,足尖点不着地。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没有人将来救你,我就要取得魔元了。”穷奇说,他放下了手,风无释却依然半浮在空中动弹不得,他不惊不慌,并且还提醒道:“你想强取不了我的魔元,我死了,它就会毁灭。”

  “我知道,但这没关系啊。”穷奇说着,他似乎很得意他的计划,他的右手指向了龙身封印的所在──那里有五个祭祀样的人站在那里,其中一个就是蛭魔,他们手执有一盏灯火,井容筝则飘在了封印的上方,她面如死灰。

  “十点的时候侵月开始了,那就是封印最弱的时候,我们就将力量通过极阴体去冲破这个封印,因为最近死了不少魔了,靠他们几个的力量是不可能冲破的。”穷奇兴致勃勃地笑了,但又很无奈地摆了摆手,道:“我说了想要龙狼子的魔元,你又不肯帮我弄来,所以我只能把你扔进封印里帮他们冲破它了。”

  “其实本来该让我上场的,不过,我可不想在重要关头被人袭击了……”穷奇说着停顿了下,他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後非常肯定地点着头说:“那就太麻烦了。”

  风无释低低地喘了口气,没有说话,他对穷奇的目的先前也猜到了八成,他不惊讶,但他的眸光有些难以察觉的波动,以及痛苦。穷奇将他整个人扔进封印的话,他在里面就算死了,毁了,他的力量也会瞬间被吸收,用以冲破这个封印。

  他不能这麽做。

  假若,穷奇重新夺回了他从前全部的力量,越天居的守护结界是绝对抵挡不了的……那麽,他不是变相害了他们吗?害了莫诀,害了龙士,还有简。

  ……

  “我不想害了莫诀,害了无释。”似乎知道龙士的不能商量,褪去了软弱,男人的神色倔强愤怒了起来,他痛恨地怒瞪着这个绝情的龙士,咄咄逼人着质问,“你说我自私,你比我更自私,你有什麽资格指责我?”

  “从他们存在开始,你有没有看见他们为你做了多少?他们受过多少伤?你从没给过他们半点的温暖,在他们才刚有能力的时候,你教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杀人!”

  面对男人这样犀利的责骂,龙士的冷笑不变,只是更冷了,说:“这有错吗?如果没有我那样锻炼他们,今天他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魔罢了。”

  “还有,明知没有胜算他还去送死,这也是自找的!”

  “也许,可我不这麽想。”这次是男人抹去了泪。这些天,他在无人的地方以第三人的角度看着他们三个人一路的纠葛,欣赏着所有没有龙士的情节。

  可能是置身事外所以看得特别清晰,他发现经由时光洗涤的这些片断,曾经抗拒过的,那些坏的都全变成了美好,每一片都能够温暖了他的心坎……於是,偶尔能模糊地听见熟悉的声音,黑暗也就不那麽可怕了。

  “有件事他们并不知道。”简古明全心释然地叹息,舒缓了连日来的伤感,他望着龙士冰冷不悦的眼神,悻悻地笑说:“那些我看过不少的书,他们不让我用里面记载的术法,但其实我看过的我都记得,也懂得怎麽去用,虽然我没用过。”

  “我讨厌学习,但学东西很快。”简古明摸了摸细软的头发,他的模样有点不太好意思,笑了,原本过分刚毅的轮廓霎时就柔和了许多,他显得更加英俊了。“他们习惯在主导地位了,他们不想,我也就不希望我真的比他们要强,所以不让他们知道……那个,别以为我只在乎自己,我也顾及过他们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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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你想杀了我去救他们?你有这个能力吗?”龙士问,他的神色显露出一种奇怪的沈寂,目光压抑着什麽。简古明摇头否认了,他想了想,正色道:“我让你解脱,从回来到现在,你一直很痛苦吧?这时代已经不同,现在是属於我们的世界,并不适合你,而且我们犯下的後果,也该由我们自己承担。”

  他第一次想要承担错误的後果,简古明在心里得意地哼了哼。他觉得现在该让所有人见证一下,他是真的有所成长了。在那个封闭的地方,他感受到了莫诀和风无释的辛苦,也忽然意识到,他们从不让他发现各种危险,不让他烦恼,给他顺心顺意的生活。

  其实不必如此,他也是男人,他也能有担当。简古明这样想,於是也反省了一下,他似乎从没表现出他有担当的一面,虽然他不一定算得上有担当,但他现在是真想自己面对问题,第一次由自己面对。

  “呵呵,天真。”片刻之後,龙士蓦地沈沈笑了出声,他这样诡异地看着另一个自己,镜子的折射反照出不同的他,他终於疲惫得後靠在椅背,抚着额头叹息。“你确定让我休息?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肚子,开始有点痛了。”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只是意识,他不会觉得痛,可是简古明按耐住兴奋,见龙士有几许软化的迹象了,他更拼命地说服着:“他会肯等等的。”

  时锺,快要9点了。

  龙士冷望着简古明的表情,那样着急紧张,其中又隐透着坚持。他默然了许久,视线重新落定在窗外的月亮上,侵月快来了,他闭上双眼轻蔑般嗤笑,“也罢,现在就把这肮脏的躯体借你吧……”

  “对不起,我刚刚的话。”得到他的允许,简古明的身影仿佛脱离了虚幻的镜中世界,他透明的身体漂浮在半空,双手捧着龙士的脸颊,额头碰在他眉心,低沈带磁性的话语说:“你也心疼他们。”

  几千年,怎麽可能没感情,他们在一起了几千年。简古明忍着心里的小疙瘩,佯装无所谓地抚平了心海的波澜,他想也好,龙士太完美了,太倔强,他习惯自己那麽理智了,习惯到无法容许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於是把想做的事交给了他。

  “感情,是一种让人恶心的东西。”龙士的前额开始泛起柔和的光,他平静到近乎不具感情地交代说:“……问莫诀,在千年前,那时候他到底想和我说什麽?”

  如果,不去的话,他们就真的会死。那麽,无论结果如何,这个男人救不救得了他们也好,最终他也算为他们做过一件事了,偿还了他们见到这个男人的心愿,也好让几千年的主仆情份就这麽一笔勾销吧。

  他会回来的,龙士面不改色,他否认他有冲动或者心软,他心想他只是暂时把身体和力量借给了简古明,让他去证明他们三个可以活着,去争取他们存在的机会。穷奇玩得够久了,而他也想看一下这场戏是否会精彩,以及他们最终心灰意冷的结局,

  “嗯。”简古明虚应道,然後他的意识变得白茫了,他的身躯好像重新获得了实体感,各种知觉陆续涌进了体内,他的每道神经线都复苏了,温暖得如同在阳光下……他再睁开了视线,10点正。

  “终於是……回来了?”简古明不肯定且困惑地自言自语着,他凝望投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吞了吞唾沫,按抑住快速的心跳举起双手抚摸微凉的脸颊──他轻轻地吐了口气,脸上也渐渐绽露出松懈下的笑容,终於是回来了,真怀念能碰触到自己的真实。

  陆续寻回了知觉,只是,这没多久让他的笑僵冷在了唇边。

  “靠,这是搞什麽,肚子好痛啊……”艰难地问着,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冷汗沿着他眉间的皱痕滑落。简古明的手指用力抓握住躺椅的扶手,感到大腿间有湿意,他低下头只看见长裤已经染湿了,一些不知名的液体顺着他的双脚流向了地面。

  某个真切的意识在脑海里如灵光闪过,简古明忽然就忆起了风无释之前一再强迫他背诵的东西里所说的羊水,他倏地再看往桌上的心烛,火果然熄灭了,只徒留下淡淡的烟仍旧未散。

  他没来得及高兴或者担心,紧张就掌控了他所有的情绪,简古明环顾了下这空荡荡的房子,没有别人。这代表,他必须一个人面对这个难关,不能让门外的医疗队进来,他会走不了。

  “可恶!莫诀,你他妈的,都是你的错!”简古明恨恨地低声咒骂着,忍住撕扯般的痛楚,他撑着身体试图站起来,他的腰酸痹得挺都挺不直了,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稳住脚,但肚子一阵更强烈的剧痛让他膝盖猛地一软!

  “啊……”失重跌跪到了地上,简古明的双手本能地捧护住腹部,半蜷缩起身体,手心感受到里面微微的蠕动,他咬紧了牙关,整片背部都湿透了。

  “那家夥,他可真能忍,真的……我操,好痛,妈的,好痛啊!”简古明的眼色有些泛红,视线也模糊不清了,汗水流进了他的眼眶涩痛不已,他吃力地仰起了通红的俊脸,他想哭吼宣泄的,却不经意想起了龙士离开之前沈稳的样子……他啐了下,强挤出了一抹蔑笑,借着心底那股不服输把快逸出口的痛叫吞了回去。

  不能,什麽都输给他,就算他们是前世今生同样的两个人。

  “宝宝乖,你、你先等等好吗?”极为困难地吐着气,简古明回忆着书上的内容,他尽量保持着规律的呼吸,可是从他那儿流出的液体濡染了他底下的毛毯,他抱着肚子,培育着胎儿的子宫正在收缩,他疼得是从大腿根到後腰都像是快要碎裂一样。“啊!!”

  简古明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痛的,龙士忍了多久,可他从没有这麽痛过,他的大脑此时都是呈火热的状态,仿佛每根神经线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紧,深深地折磨着他。

  “不、不能哭,不能哭,否则,我们全都完了……”简古明噙着薄雾的眼角瞄过天边逐点红艳的月亮,他明白现在不会有人心疼安慰他,他只能坚强地耐住这无尽的锥心刺骨的痛,努力控制着换气的频率,靠在窗边轻柔地抚摸着高隆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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