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找到一个这麽好的床伴,许掠涛不想轻易地毁了。
不能否认,在这麽多的对象里,非欢还是许掠涛比较在意的一个。
许掠涛在沙发上点起烟,等了一会,洗澡间的门就打开了。
非欢换上白色的睡袍,用毛巾胡乱擦著湿淋淋的头发,漂亮的脸由於蒸汽的原因显出特有的粉红,脖子上班班驳驳或青或红的吻痕,更是将他衬托得分外性感。许掠涛的望著非欢,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脸上再度漾出异样的笑容。
非欢偏著头,毫无防备的擦著头发上不断滴落著水珠,不著防瞅见许掠涛的模样,耳根又一红,凶巴巴地问:
“你看什麽?”
“看你。” 许掠涛老老实实回答,还刻意用充满色欲的眼光肆无忌惮上下打量非欢一周。
非欢扑哧一下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爽朗动听,是许掠涛的最爱。
“随便你看吧。” 非欢大模大样坐在许掠涛身边,侧著头笑眯眯警告: “许看不许碰。”
骄傲地显示著自己健美的身躯和精致的脸蛋,非欢任许掠涛欣赏的眼光在自己身上黔巡。
“我後天生日。” 非欢忽然用平淡的语气说。
许掠涛迅速望非欢一眼,笑了起来: “你想要什麽礼物?”
“我要什麽,你就给?” 非欢别有深意地问。
“如果你要的是我,我也只好牺牲一点,把自己装在礼品盒里送过来了。”
非欢用手里的毛巾挥了许掠涛一下: “别自大了。” 又甜甜说道: “我想生日那天你陪我去看电影。”
许掠涛呆了一下,摇头: “不行,我去不了。”
“为什麽?” 非欢愕然。
“第一,我那天没有时间。第二,我最讨厌看电影。”
非欢不想破坏好好的气氛,让步: “那就一起去逛逛。”
“好啊,我带你去我在半山新买的别墅。”
“我想去人多的地方,你别老带我去没有人气的地方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起在有人烟的地方逛一逛!”
许掠涛没有表情,问: “为什麽要去有人的地方?”
非欢撇嘴: “因为你从来不带我出去见人。” 他趴到许掠涛身上,威胁地问: “难道我长得丑,根本见不得人?”
许掠涛为非欢的撒娇而大笑,翻过身将非欢压在身下,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长夜漫漫,这是狂欢的时刻。
两天後,许掠涛终於还是没有陪非欢出去。
他给非欢打电话,语气十二分的遗憾。
“非欢,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晚上我在东华楼包了最上面一层” 许掠涛磁性的声音带著淡淡的诱哄:
“今晚让我们好好过一过二人世界。”
非欢没有很生气,不愉快多少是有一点的。但他并非小气的人虽然有的时候脾气不大好。
中午的警察餐厅依然人声鼎沸,非欢坐在餐桌旁。以今晚有约的借口,婉拒兄弟们一同却狂欢庆祝生辰的邀请,自然招到一致的促狭和揶挪。
“不得了……..非欢已经失去自由了。” 小少啧啧有声。
风鹏拍著非欢的肩膀: “什麽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瞧瞧,你看得上的人,肯定不错。”
“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情侣通常是互补的,我们非欢这麽漂…….” 童平的胡扯还没有结束,就挨了非欢一拳。
正笑闹成一团,一个陌生的声音掺了进来。
“对不起,打搅了。”
非欢等人愕然抬头,是情报科的林同薛。刚刚调过来,听说在别的分区成绩很出色。人也长得不错,高大很有阳刚之气,是一看就知道是正人君子的那种人。
这样的人一般升迁都很快。
林同薛盯著非欢微笑: “听说你今天生日,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
他边说著边递过两张电影票。
童平惊讶地问: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也……….不过此刻他看向非欢的眼神确实是爱慕的眼神。
幸亏餐厅人多又吵,他们声音又低,没有人注意这里发生的事情。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 非欢好笑地问。
“我去查档案了。看完电影,还想请你吃顿晚饭。” 林同薛颇有风度,落落大方地任一桌的人注视而毫不拘谨。
非欢斜眼望他手上的电影票一眼,是他很想看的片子,本来想叫许掠涛一起去看的。他散漫地抽了其中一张出来。
“礼物我收下了。不过既然是我的礼物,我想自己一个人去看,你不介意吧?”
“那当然。” 林同薛可算是彬彬有礼,很有风度地微笑,似乎非欢肯收下一张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至於晚上的饭……..” 非欢靠在椅背上,坏心眼地说: “我约了情人。”
话里特意加上几分引人遐思的甜蜜和暧昧。
林同薛的表情有点失望,却依然保持良好的教养,羡慕地说: “你的情人真幸福。”
“谢谢。” 非欢也有礼貌地回了一句,想起许掠涛。
如果许掠涛这样当著众人的面,请他看电影兼晚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景。这该死的,老是当非欢不能见人似的,刻意藏起来。
………………………………………………….
第四章
非欢拿著明显代表著爱意的生日礼物那张电影票,含笑站在电影院门口。
还没有到入场时间,他无聊地站在门口,经过的无数情侣中总有那麽几个女孩会偷偷地斜著眼睛望他两眼。
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非欢通常会对这样的女孩露出坏坏的微笑。纯粹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恶劣心理。
一边等,一边想起今天中午好笑的插曲。
………………..。
“我去看电影的时候,不会忽然发现身边坐著某个让我没有准备的人吧?”
从林同薛手中抽出一张电影票後,非欢後仰著靠在椅上点起一根烟。
林同薛踌躇一会,似乎确实有拿著另一张票,去制造一个相处机会的打算。
非欢蹙眉,向他慵懒地伸出白而细长的手: “可以把另一张票也送给我吗?” 他朝林同薛甜甜地笑。
“我想和朋友一起去看。”
当林同薛带著一点点失望把剩下的一张票交到非欢手上的时候,非欢轻轻颤动著肩膀笑了起来。
“谢谢你……….”
………………..
要不要把许掠涛叫来一起看电影呢?
非欢盘算著,他知道许掠涛一定不会来,但还是拨通了电话。
“非欢,有什麽事?” 电话一通就被人接了,许掠涛的声音有点不高兴,匆匆忙忙地问。
“你和我看电影麽?”
“非欢,别找这麽无聊的事来问我。我说了不喜欢电影。” 许掠涛停一停,似乎觉得语气有点过分,放缓了口气说:
“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今晚乖乖等我好不好?”
非欢对著电话,失望地小声回了一句: “好。”
挂上电话。
看著进剪票口的人都是双双对对,非欢心情郁闷起来,将多余的一张票撕成碎得不能再碎的小纸片,扔进垃圾筒。
进到黑黑的放映场,非欢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顺手将买来的汽水和爆谷放在旁边的位置上,不会有人来的,那座位的票已经被他撕掉了。
闷闷不乐的心情持续到影片开始。
巨型音响发出哀怨的主题曲,这部片子的主角是非欢最欣赏的女影星。非欢抛开许掠涛,集中精神看电影。
剧情很老套,无非又是男女相爱,家世不平等,然後勇敢争取的故事。但非欢很喜欢里面的台词我所有的骄傲,只从你爱慕的眼睛中来。
这是贵族出身的女主角对贫寒的情人说的一句话。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美丽感人之至,非欢在海报上看见图片的时候就一直很想看看那个镜头。
“你说那个女的会不会看上领主的儿子?” 後排有女人的声音传来,似乎在问陪她来看电影的人。
当然不会,你真笨! 早就了解过剧情的非欢心里暗暗骂著,他讨厌妨碍他欣赏女主角声音的任何东西。
又隔了一会…………
“你说她漂亮吗?”
她的男朋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麽话,让她做作地笑了起来,又问: “你说她美还是我美。”
非欢不耐烦地往後张望了一下,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那花痴的样子。
她的男朋友想必又说了什麽恶心巴拉的甜蜜话,那女的用令人全身发抖的撒娇声音甜腻地说:
“我才不信,你就会哄我。”
真想把手里的爆谷全部倒在她头上!
非欢按捺著这个痛快的想法,努力把精力集中在电影上。想看的那个片段很快就到了,他可不想为了骂一个花痴而错过。
女主角穿著华丽的长裙,抛下身边的使女,在泥泞的路上追赶男主角。
她气嘘喘喘,望著男主角的眼神分外坚强:
“什麽可以让我骄傲。不是出生在庄园的主屋里,不是被冠上某个姓氏,不是身上一件华丽的衣裳!”
她一步步走近,神情地仰望著恋人。
“我所有的骄………..”
“她身上的裙子,我有一条相同款式的,复古式的。改天我穿………..” 突兀的声音掩盖了非欢最想听的台词。
居然听不到!
瞪大眼睛,非欢的怒气上升到极点。他迅速转身,对著女人的方向大吼: “你给我闭嘴!”
立刻,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非欢处。
仿佛被非欢给吓住了,女人畏涩地拉拉身边人的袖子,眼睛里液体在不断滚动,也许下一秒就会逸出眼眶,破坏脸上精心的化装。
非欢不喜欢欺负这种傻瓜似的女人,他把怒火转到女人身边的人身上女不教,男之过。
可他很快呆住了,张口结舌地看著她旁边的人: “许掠涛………..”
许掠涛自在地坐在正用心做出小媳妇状的女人旁,对非欢微笑: “你好,非欢。” 语气生疏。
旁边的女人惊讶,小小声地问: “你的朋友吗?” 她不想做任何让许掠涛不高兴的事情,包括惹许掠涛的朋友。
“普通朋友。” 许掠涛安抚著身边的佳人,一句话象重磅炸弹一样炸得非欢耳朵嗡嗡作响。
非欢倒吸一口气,轻轻地问: “你刚刚说什麽?”
许掠涛没有一点窘态,很有风度地问: “非欢,你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
感觉头有点晕,非欢怀疑自己是否脑缺氧。
他呆滞著朝许掠涛点点头,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出去。
原本以为许掠涛会追出来,但是没等到他的影子。非欢也不开车,就这麽一路走回家中。
哼,果然是“惊喜”。
打开前几天买来准备消愁的啤酒,非欢冷静的想著。
许掠涛有了新的爱人。他爱上另一个,我已经不讨他喜欢了。
说真的,他的眼光可真的不怎麽样。
不过他肯陪她去看电影。他不是最不喜欢看电影的吗?我叫他这麽多次都不肯陪我去,居然会为了一个花痴勉强自己。
想到许掠涛为了别人勉强自己的喜好,心里就发酸。
把手里的啤酒罐子呈抛物线扔进垃圾筒,非欢又“啪”地拉开另一罐啤酒。
应该早有预兆吧,怪不得他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一点也不紧张我。
想不到花心的许掠涛,也有被人套住的一天。
………………..
就这麽胡思乱想著把酒喝完,天早就黑下来。非欢望望天色,想:今晚许掠涛说要陪我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为我庆祝生日後就提出分手。
大门一阵响动,似乎有人在开门。
非欢呆在沙发上不动,懒洋洋偏头。
进来的是许掠涛。非欢看看他手上的钥匙是否要把我的钥匙收回来?分手後,许掠涛当然应该失去自由到这房子来的权利。
“把钥匙给我。”
刚进门的许掠涛惊愕地抬头: “你说什麽?”
“我不知道该怎麽分手,不过至少要把我房间的钥匙还给我吧。”
“不要闹脾气好不好?” 许掠涛解著领带,诱哄地说。
“你不是已经看上她了吗?”
“她?” 许掠涛象听到一个笑话,哈哈笑著说: “你怎麽会认为我看上她?非欢,她哪有你好?”
非欢摇头: “你肯陪她看电影,这麽委屈自己的事情也肯做。”
“我常陪人看电影,有什麽奇怪。” 许掠涛轻松地说,上前吻非欢的唇。
非欢一下避开,听见许掠涛说没有看上那女人,精神了一点: “那你怎麽不肯陪我去!”
“你是男的啊!” 许掠涛不耐烦地挠头,翻身坐在沙发上,嘴里衔烟: “我总不可以陪一个男的上街吧。”
象哪里的肉被尖针刺了一下,非欢猛地跳了起来:
“搞半天,你嫌我是个男的。你敢和男人上床,就不敢和男人上街?你许掠涛不是很有本事,什麽都不怕,有名的花花公子吗?”
他气坏了,急得直喘气。
与非欢的气急败坏相比,许掠涛一派悠闲:
“我到底还是社会名流,上床不要紧,坊间传闻我不怕,那是风流,但是如果报纸上把我搂著男人逛街的相片登上头条,那就是一个笑话。”
非欢冷笑: “你今天一个小姐,明天一个三级明星的搂著上报纸,还担心自己的声誉?”
“那是女人,不同的。” 许掠涛斯条慢理地解释:
“女人就象打火机,你带著出去,总是要换一换,才显得有新鲜感。质量多差的打火机,都有被主人带出去的时候。而男人………..”
他瞥瞥站在身前的非欢。 “再漂亮的烟灰缸,总不会有人带著出去见人吧?”
非欢连气都喘不出来,磨著牙冷冷地说: “我是烟灰缸?”
许掠涛还没有点头,非欢就象吃了药的野兽一样扑上来,夺过许掠涛正在使用的烟灰缸,毫不迟疑地砸了过去。
这差点砸到许掠涛的头,幸亏他身手快捷地向侧边一闪,才险险避过。
烟灰缸被非欢倾注了全力,越过沙发,直直砸在後面几米外的墙上,“砰”的一声,化成无数小碎片,晶莹闪亮地落了一地玻璃。
烟、灰、缸…………
血液在沸腾著,同时涌上大脑,让人无法呼吸………………可以清楚听见颈间大动脉一跳一跳的声音。
脸色苍白得象在冰柜中冻了一整个冬天,非欢的眼睛却呈现血红的颜色,过度的激动夺去大吼的力气,他沙哑著嗓子,指著大门,一字一句从牙齿缝中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