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与右肩,故意露个破绽。
江昌海看到对手右肩不及闭让,心想终于让我逮到机会,当下双掌齐出,运起全身功力要把对手击毙掌下
,哪知道掌力下去,就好象打在棉花团上,一惊之下,封锦岚的右手五指已经对准自己胸口,直觉的胸口
气血翻涌,喉头一腥,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受的内伤严重,门下的弟子连忙扶他到一旁运气疗伤。
封锦岚冷冷的站在几步开外,把江慕白放下,他这掌只出了七成力道,原本心头杀意顿起,可一想到慕白
伤心的表情,忍不住手下留情了。而江慕白看师父居然拿自己做打斗筹码,心里凉了一片,黯然伤心。封
锦岚无言拉着他的手转身便走。
堂上的名门正派被封锦岚的一身武功骇的一阵沉默,见他要走才翻然醒悟。乔大年首先叫道:“封锦岚,
今天各位英雄在场,容的你说走就走吗?”
封锦岚停下来,环视堂中,其中有丐帮帮主齐三匀,江淮五省盟主杭州瑶琳庄主沈朝渊,四川青城剑派掌
门青松道长,南海金芸岛主郑力铎,昆仑派掌门潘西思等前辈,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他不慌不忙的说:
“那么各位是怎么着,一对一车轮战呢,还是一块齐上?”
在场的高手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放不下面子齐上,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青松道长上
前一步,说:“贫道青松,与阁下也算有渊源,先来领教。”
封锦岚说:“道长大名,锦岚常听父亲提起,说江湖上只有道长的‘疾风剑法’才能配他的‘凌云剑法’
。”
青松点点头,说:“不错,魔教长老封其云的‘凌云剑法’确实是江湖一绝,贫道和他是棋逢对手,剑上
交心,只可惜他助纣为虐,没有善终。”
封锦岚大笑,说:“在道长眼里,我们父子俩都是邪魔歪道,今天我这小魔头就来领教道长的‘疾风剑法
’。”可是他并没有带剑在身上,江慕白捡起自己的配剑给他,封锦岚看他满脸的担忧,关心殷切,心里
顿时一热,精神抖擞。
青松和封锦岚一交手,就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剑法取名疾风,意喻剑招如疾风一般,剑气凛冽,制敌
与无形之中。不过剑招虽然凌厉,却又轻盈灵动,虚实难测,一会就如狂风大做,一会又是微风轻拂。
而当年封其云的“凌云剑法”与之惺惺相应自有道理,封锦岚所使的剑招更加飘渺不定,对方剑招攻到,
他也不硬与对手双剑相切,而是回旋转攻对手,内力借剑尖发散,汇成一条条无形剑气。而剑气随着每次
的回旋便浓厚一层,就象山顶的云雾,随风吹向高峰,固然碰到岩石就四下飘散,却能够紧紧环绕山峰,
偌大的山峰终究被它掩盖的无影无踪。
疾风凌云原本就是上天气象,走的灵动轻盈。他们两个身法站位都相互牵动,虽说是打斗,看上去却像是
舞剑表演,配合的天衣无缝,观战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随着双方交锋激烈,大堂上剑气横飞,旁人纷纷躲到一边,封锦岚的剑气已经将青松的剑紧紧包裹,
青松暗暗叫苦,这小子的内功修为似乎比封其云更加厉害,自己手里剑好象越来越重,怎么也快不起来了
。最终,他无力握剑,被封锦岚运剑相搁,应声落地。
这场比试,在场的行家都看的明白,双方剑法都精妙无比,胜负关键还是在内力深浅,没想到封锦岚不过
三十不到的年纪,内力居然如此深厚。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若单打独斗,也很难取胜。
乔大年首先咬牙说:“对付魔教余孽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大伙一起上吧。”其他人心里也都这么想,
顿时有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突然,南屋梁上传来一阵大笑,一个少年从上面轻飘飘的飞下来,满口讽刺的语气,说:“说什么武林正
派,六年来一点长进都没有,专门干以多胜少的勾当,不要脸。”
封锦岚看清来人,笑着说:“没想到教主也来了。”原来是炎教教主到了。
杭州瑶琳庄主沈朝渊定睛一看,不禁大叫:“是你,小畜生,你还没死吗?”
炎教教主冷冷的说:“是啊,老头子,你还没归天吗?”
沈朝渊忿忿的说:“孽种,孽种,你居然还当了魔教的教主,沈家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孽种,崭草定要
除根。”
一抹杀气从炎教教主眼里飘过:“老头子,你搞清楚,我不姓沈,我是晴日圣教教主李光行的儿子,我姓
李,是炎教教主李炎,今天我就先拿你开刀,谢谢你三年的‘指教’了。”
说着,他就挺剑向沈朝渊扑去。
6
沈朝渊见他剑势汹汹,丝毫不敢大意,用沈家剑法凝神相抗。
而这边丐帮帮主齐三匀手持快刀和封锦岚混战了十来招。封锦岚手执玉笛,指东打西,把齐三匀逼的手忙
脚乱。郑力铎见他不成,也舞着自己的大力船舵同时攻上。紧接着,潘西思,青松,陆剑英等数十人纷纷
加入,他们都是武功甚高的好手,人数虽多,却不混乱,此上彼落,采用的就是车轮战术,目的要把对手
拖到筋疲力尽为止。
江慕白站在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堂中的恶战,暗自为爱人捏一把冷汗。突然,只觉得耳边一阵凉气,急
急躬身让过,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把他的头冠削落。只见钱余通一脸狞笑的看着他说:“小娼男,你的姘
头现在顾不上你了,咱们俩来玩玩。”他原本被郑力铎抓到一边,现在场上人都去对付李炎和封锦岚,倒
没有注意他。
江慕白二话不说,沉着的举剑拆招,挡了七八招。钱余通一边动手,一边嘴里不干净的说:“没想到你不
仅床上功夫,手上武功也有几下子。”他剑挑江慕白的左腰,厚颜无耻的说:“长的细皮嫩肉的,大爷我
也想试试,可惜你今天让我丢了个大脸,不能饶了你。”
江慕白看他谗涎的样子,强自镇定心思,使出泰山剑法,他自幼刻苦练功,剑上的造诣不深,却尽得泰山
派精华,顺手使来,精妙绝伦,淋漓畅快,俨然有名家风范。钱余通越打越胆战,他完全没料到江慕白有
如此好身手,心里直想尽早溜走。江慕白抓住他一个下盘不稳的机会,用一招“金鲤越水”,长剑自对手
小腹向上,穿了个透心凉。钱余通大叫一声,也没挣扎,便就死了,这样干脆,反倒便宜了他。
江慕白拔出配剑,脸色苍白,这是他学成以来,头一次杀人,今天动了手,当真是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永不能走回头路了。
乔大年原本进攻封锦岚,听到有人惨叫回头看,就看到自己的徒弟死相,发怒道:“好啊,你这下贱的男
娼,今天我就替泰山清了门户。”江慕白恍惚间看他一剑刺到,躲避不及,右肩被剑划了老大一条伤口。
乔大年身为一派掌门,功力和江昌海不分上下,剑上的功夫比他的脓包徒弟不知高出多少,只见他挽起剑
花,左右上下挺刺,这招名为“满树红花”,意思是说此招一出,对手一定全身受创,血流的像满树红花
。
江慕白不敌,身上大小有几十处伤口,鲜血染红了一身白衣。锦岚最喜欢他穿白衣,因为两人相识时他就
是着一身雪白的长衫,惹来他炙热的目光。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不成了,空灵的脑海里只回想起甜蜜往事
,心里快慰极了。
封锦岚眼见慕白身处险境,苦于被几位高手连连绊住手脚。他不时分神,出手渐慢,郑力铎用力将船舵从
他头上压下,左边齐三匀快刀砍来,他急忙左掌震开快刀,头顶躲避不及,右手不假思索用玉笛相格。只
听到一声脆响,玉笛早已震的四分五裂,翠绿的玉屑纷纷落下,撒了满地。
他心头一酸,抬眼便见到乔大年的一剑刺穿了江慕白的胸口,又惊又怒,全然不顾陆剑英攻向自己的一剑
,飞身赶到,乔大年一声蒙哼,身子飞出四五丈,如棉絮一般掉到地上,脑浆迸裂,已经死了,原来是封
锦岚心里悲愤,尽全力一掌打在他脑门上。
江慕白被封锦岚轻轻抱起,只觉得一阵暖意,微微笑道:“我先行一步,到桃花谷等你。”双眼迷蒙中仿
佛看到满谷红艳艳的桃花,自己身穿雪白的衣裳,手里拿一支碧绿的玉笛站在春风之中。可惜现在自己的
样子实在难看,所以锦岚才会一脸的伤心欲绝吧。
封锦岚只觉得怀里的人渐渐冰凉,伤心愤怒气苦各种滋味一起涌上,陡然仰天大笑,声音直入云霄。
围在他周围的人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大笑,都不由自主退了几步,突然,封锦岚疯了似的,纵身恨斗,双手
左右开弓,每拍一掌就像是使出所有内力,他十指如剑,如刀,如重锤,被他拍落的人都纷纷断骨碎身,
他又抢下一剑在手,右手长剑飞舞,左手忽拳忽掌,但见白墙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大厅中倒下不少
尸骸,有的开膛破肚,有的身首异处。他方才动手都始终留有余地,未伤一人性命,尤其是泰山派的弟子
碰也不碰,轻轻避过。而现在则是悲痛难抑,杀红了眼。
场内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都是临死时的惨叫声,犹如地狱。在场的江湖人都是在刀间上走过,没亲
手杀过人,看也看熟了,只是今天这样的恶斗却是生平从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可是他快如鬼魅,恨如
修罗,忽东忽西狂冲直撞。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一手一剑放倒,齐三匀被斩断右臂,郑力铎大腿受
创,倒地不起,陆剑英眼见封锦岚左手拍到,人已经吓的呆住,双手相格一挡,顿觉的自己的右手断了。
封锦岚一招得手,又漫无目的向旁边撕杀。陆剑英方才捡回一条命,他看的清楚,封锦岚的背心左测已经
鲜血淋淋,自己刚才一剑终究是重伤了他。
一旁和沈朝渊游斗的李炎听见封锦岚的长笑,心里知道不对,又见他如狼如虎的乱砍乱杀,背伤严重,就
虚晃一剑,逼退沈朝渊,想上前阻拦。
沈朝渊以为他要逃,缠斗上去大叫:“小畜生,要逃吗。”
李炎一听大怒:“老不死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
他出一招“长虹卧波”,手中长剑横切沈朝渊腰腹,沈朝渊连忙纵身越开避让,哪知道其实这剑招里暗含
七个变化,分别攻自己全身七个命脉大穴,躲过一个变化却还有六个变化,跳起也已经来不及,他只好狼
狈倒地,使了个懒驴打滚。
李炎早料到他这样避让,伸脚踩住他的背,一阵剧痛,沈朝渊的老骨头受不住,胸口肋骨断了数根,他是
江淮五省盟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又痛又怒,晕了过去。突然头皮一疼,神志又回来了。原来是
李炎蹲下,扯他头发,硬生生把他扯醒的。
沈朝渊只能无力的任他扯起自己的头,耳边听到冰冷的声音:“老不死,我先送你到黄泉,你那两个宝贝
儿子我会好好照顾的。”
这声音就像阎罗的催命符,加上头颈抵到冰凉的剑尖,顿时魂飞魄散,去了大半条命了。
李炎面无表情将要把剑插入,突然,一声长啸自大门外飘来,厅里幸存的众人心里一阵狂喜,陆剑英自言
自语道:“杨盟主来了,杨盟主来了。”
来的人正是杨君淮,他在黄河边搭船晚到,上千佛山半道,就听见打斗的声音,急急飞奔进来,却也晚了
。
杨君淮越往里走越心寒,大厅里血流成河,尸首遍地,惨不忍睹。环眼看众人,自己认识的几位高手伤的
伤,死的死。正中央站着一个痴呆的人,浑身上下都是血,是自己在开封归龙阁认识的封锦岚,心下震惊
,难道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封锦岚被杨君淮的啸声震醒,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杀戮,他也不看杨君淮一眼,径自抱起江慕白的身子,痴
痴的看,满脸祥和的神态,和方才的那个凶神恶煞仿佛不是同个人。
杨君淮又转眼看到另一边李炎执剑要杀沈朝渊,立刻大叫:“叔哥儿,住手,他是你亲外公啊。”
李炎森然看了他一眼,冷冷说:“杨盟主又来管闲事了。”
杨君淮楞了楞,缓言道:“无论如何,他是你至亲的人啊。”
李炎大叫:“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他的话里说不出的悲愤,绝望,情绪激动的使劲跺脚,仿佛要把满腔的情绪发泄在这几脚上。
可怜的沈朝渊又被踩断了几根肋骨,疼的几乎晕过去。使出全身力气喊:“杨少侠……他是……武林公敌
,魔教孽种……一剑杀了他。”
杨君淮为难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场面一时僵了下来。
突然封锦岚一声长笑,抱着江慕白的尸身狂奔出门,李炎大吃一惊,知道他伤心过度,这样狂奔一定会伤
了内息,自己一定要跟紧。当下他冷冷的对沈朝渊说:“老不死,今天先饶了你,年内我一定上门,铲平
你瑶琳庄。”
话音刚落,人就飞到门外,留下一厅吓破胆子的“正派群雄”。
7
过了半晌,众人才稍稍缓过神来,大明府的主人江昌海因为一开始就受了内伤,反而四肢齐全,逃过封锦
岚的屠杀。他拼尽全身力气,挣扎的站起来。
原本在客厅伺候的下人早就逃光了,幸运的是泰山派的门人受伤都不重,封锦岚手下还是留情了。大弟子
知道师父的心思,指挥几个师弟扶起受伤的武林同道,清理场内的血迹,神医司徒无忌自己腿上也受了轻
微的剑伤,出手点穴止血倒没有大碍,眼前要救治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诊,只要止血敷药,那些残肢破腿
是没法救了。杨君淮则运起内力替江昌海疗伤。
陆剑英忍痛让神医接上右手断骨,突然神情一动,想起心里的一个疑团。见杨君淮运气已经完毕,问道:
“盟主,那炎教教主真的是李光行的儿子吗?你又怎么和他认识的?”
杨君淮一楞,正要回答,一旁沈朝渊惨痛的长声叹息:“沈家惭愧,出了这样一个魔头,遗祸江湖,危害
武林。”说完连连摇头,已经无地自容了。
齐三匀断了右臂,失血过多,饶是靠深厚的内力才没有晕死过去,听沈朝渊说的懊悔,不禁劝道:“沈大
哥也不要难过,一切都是定数,怎么能怪你呢?”
泰山的刘乾等人听着蹊跷,难道沈家和晴日圣教有什么联系,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说起过。在场的都是小辈
,6年前魔教圣日崖顶一战。多数参战的人都死了,活着的老一辈心里伤心,也没有详细提起,所以其中
的经过他们都不太清楚。
郑力铎原是南海海盗出身,说话大气,干脆,没有顾及,他见众人迷茫,就说:“老化子,今天咱们就把
话讲明了吧,好叫这些小辈学了教训,今后见到魔教一定要斩草除根,决不留情。”
齐三匀叹了口气,他脸色本就苍白,现在胸口一口气提不上来,说一个字都困难。昆仑派掌门潘西思只是
肩头一丝划伤,又离齐三匀最近,赶紧替他匀气调理。
青松道长微微苦笑,说:“事情始末,还是贫道来讲吧。”
青松道长以一柄“青海剑”与魔教斗了数十载,他可以说是在场的人里最有资格说清楚来龙去脉的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