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骄炎剑(杨对李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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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对李
忽然一夜秋风起,更吹起一江寒雨。
时至深秋,连着几天阴雨天气,黄河两岸早已寒风刺骨,傍晚时分又紧紧的下起一阵小雨,过路的三个大
汉只好躲进渡口的茅草屋里避雨。
渡口茅屋里已经有几个行人在了,屋子正中燃起一堆柴火取暖,虽然简陋,倒也暖和舒适。大汉们进屋,
也在柴火旁找了个空地坐下,一个满嘴胡子的大汉忽然闻到一阵酒香,原来早先进屋的人里有一个是酒贩
,想是正要运一车老酒到邻镇买,躲雨这会就把酒坛放在墙角,防备雨淋着。
看到酒坛,胡子大喜,赶紧买了,这鬼天气冻的人直打哆嗦,喝酒正好暖暖身子。
茅屋里也没有碗,另一个红脸大汉就这坛子大喝起来,几大口下肚,才说话:“舒坦,胡子你行啊,鼻子
这么灵,刚进门就让你给闻出来了。”
“呵呵,小弟我手脚不行,但酒肉这玩意就比两位大哥精通了。”那个胡子也就着坛子喝起来。
“要说手上工夫,那还是要数赵大哥第一,这次到江汉一趟,大哥一定又干了什么大事,扬了万儿,跟兄
弟我们说说。”
坐在一旁的黄脸汉子一直没有说话,老半天才讲:“这次江汉一趟,哥哥我是走了趟鬼门关,若不是高人
帮忙,就怕兄弟们就见不到了。”
红脸汉和大胡子大吃一惊,齐声说:“难道赵大哥遇上什么江湖高手了?”
“对方武功多高,以我赵常的本事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我才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赵常黯然顿了顿,接着说:“你们知道八月,我到江汉办事,一路也很顺利,回来路过柳庄,想到“金刀
客”柳大哥家拜访,哪知道我一进庄,庄里已经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
赵常说的脸色惨白,好象那景象还历历在目。他又说:“等我发现不对跑到院子里,已经来不及了,被发
现了,对方就一个人,我喝问他是谁,只知道他是“塞北独行”林苍,哎,我见他一个人就杀了柳大哥一
家,自己不是对手,当时直想着如何脱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我刚一转念,他就一拳打到我面
门,一下子我就飞出去了,眼看就撞在石柱上,心想自己这条命算完了。幸好我还没飞到,就感觉一道力
气把我推出来,轻轻的落在地上,一眨眼身前站了一个人。那个林苍说道:‘杨君淮,你又来送死。’”
听到这个名字,其他两个大汉都不由大叫:“北方七省的盟主,杨君淮。”
赵常长叹:“我这才知道他就是杨盟主,心里好生佩服,刚才他就这么用内劲一收,我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只听杨盟主说:‘林苍,你居然下毒手,杀了柳庄满门。’林苍居然满不在乎,说:‘老子只是想找个
清净的地方休息休息,这些人太麻烦就杀了。’哼,一定是杨盟主要为武林除了这个魔头,从塞北把他赶
到江汉,这个魔头已经元气大伤了。”
大胡子突然插嘴:“大哥,这个魔头受伤了,还这么厉害。”
赵常叹口气说:“所以我说咱们是井底之蛙,杨盟主只说:‘今天一定要除了你这个魔头。’他们两个就
动起手来,我在一旁就只看见两团影子在动,实在太快了,林苍渐渐吃不住了,就飞身上了屋顶,杨盟主
也追了上去,很快就没影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把柳大哥家的后事做好,也没什么能做的,只能胡乱埋了,想柳大哥一条汉子……忙
了大半天,一刻也不敢在庄里多待了,下山走了一里多路,在山脚下的树林里看到魔头的尸首,杨盟主果
然把魔头除了,真叫人心里痛快。”
“我又连夜赶到前面的大镇子,想找些人到柳庄帮忙,哪知道路上就碰到杨盟主请来的人,他老人家想的
多周到,真是个好人。”
“我回到家,已经是月底了,江湖朋友带来的消息我才知道,那个‘塞北独行’林苍是塞北杀人不眨眼的
大盗,武功又极高,好几个大侠想除了他,反而被他杀了,杨盟主这次出手,果然不负众望,又立大功。
”
红脸大汉听了,直说痛快,三人拿起酒坛大口干了。
大胡子又说:“早就听说北方七省盟主的大名了,传言他只17岁就杀了魔教的教主,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原本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有这样大的本事,这次听大哥说才信。”
“不光这些,前两年他独擒江西十三大盗,孤身一人挑了百毒门,都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他担任盟主三年
,为人不骄不躁,处理事情公平有理,哪门哪派都心服口服。”赵常竖起大拇指夸。
“大哥,从出道算,杨盟主也不过23岁,他到底长什么样子?”红脸大汉十分好奇。
“说来惭愧,他一直背对着我,打起来身影又太快,我连他的样子都没看清楚。”
这三人说的热闹,旁边的人也听的有滋有味。一个锦衣少年几乎神往,对他身边的一个公子说:“大哥,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这对兄弟姓金,是本地大户人家的少爷,这次离家上京赶考。平日里只读四书五经,哪见过江湖人,金大
公子自然不怎么相信,只是轻声对小弟说:“人家信口胡吹,你也信。”
金小少爷嘟嘟嘴,又问另一个书生:“杨大哥,你说有没有这样的人。”
这个书生一身青布长衫,长的不算出众,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采。他轻轻叹气,也不作答。
旁边金老爷高价请来的镖师却不怎么客气,大声笑道:“公子爷,你以为天下没王法,哪有那么多恶人,
我老张在外面走镖二十年,还没有一个能从我刀下过的。那些人只怕是他们编出来的。”
大胡子听的清清楚楚,气的想站起来动手。被赵常一把拉住,低声说:“别和这混人一般见识。”
金大公子也赶紧对下人说:“余富,你也去买两坛坛酒来,一坛给张镖头,一坛拿过来,我们几个也喝了
暖暖身子。”
他们的行李带的细,下人从包裹了拿出几个印花的大碗,一一满上,金大公子端起其中一碗,说:“来,
子吟兄,我敬你一杯。” 这杨子吟是金公子在路上结识的,和金公子一见如故,一路上两个人作诗,吟
词,好不快活。
杨子吟微微一笑,说“金兄客气了,我敬你才是。”两人一起干了。
一杯下肚,金公子的诗兴又上来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晴天,可惜今天晚上的景致不好,明月是肯定
不会有了。”
杨子吟笑着说:“杯中有酒,知音在旁,没有美景又有何妨。”
“对,对,为知音再干一杯。”
他们说的兴起,酒过三杯,又开始对句。这边的赵常三人当然是听不懂什么对句的,迷迷糊糊也就躺在地
上睡着了。
外面的雨仿佛下大了,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约约响起两声长啸。
三人立刻一坐而起,虽然距离较远,但这分明是人用催动内力发出,向人示威。
三人对看了一眼,胡子说:“大哥,我出门去看看。”
赵常点点头,说道:“千万要小心。”
胡子站起身,轻轻向门口走去,哪知他刚踏出门口一步,身子就飞了进来,红脸汉跑过去一看,胡子身上
十几条剑痕,眼看不活了。
茅屋门口站着个绿衣人,朗声说道:“黄河绿竹帮在此地办事,帮主有令,事关机密,不得留一个活口,
各位对不起了。”
红脸汉心里气急,抄起单刀攻上去,绿衣人持一根竹棒,一牵一引就把单刀荡开,棒尖直插红脸汉胸口,
赵常飞扑过去,用单刀把竹棒削去一截。
赵常的刀法比红脸汉要高,两个人都知道今日可能要断了性命在这,不由得使出拼命的打法。绿衣人一对
二,竹棒使的吃力,不出三招,又被削去一段,红脸汉右侧一刀砍去,竹棒应声而断,赵常的刀正中绿衣
人面门,倒地死了。
茅屋里其他人,看到这变故,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那个张镖头早就吓的尿裤子了,金公子卷着身子瑟瑟
发抖,还是杨子吟显得镇定些,轻轻摸着金小少爷的头表示安慰。
赵常赶紧踩灭了柴火,他知道黄河绿竹帮向来以竹节定地位高下,刚才那个绿衣人的竹棒是5节,只不过
是个探路的,自己的功夫只能和他打平手,若是碰到帮里的其他人只怕逃不过,唯有趁现在天黑,混出去
。
他和红脸汉慢慢摸到门口,悄悄溜出去,还没走上三步,四下里火把亮起,把两个人通通照亮,不知道什
么时候茅屋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队伍里为首的一个人,年纪四十岁上下,手持一根15节的竹棒,竟然是
绿竹帮帮主吴荆亲自出马。
吴荆冷冷的说:“本帮的规矩二位应该知道,请自便吧。”
赵常和红脸汉一脸死灰,动也不动。吴荆哼了一声,两只竹镖向两人射去,速度之快,定能取人性命。
赵常闭上眼睛等死了,忽然觉得一阵微风拂面,没有意料中的疼,反而听到竹镖落地的声音,睁开眼睛一
看,面前站着一个青灰色的背影,很熟悉。
吴荆死死的盯着眼前镇定自若,又是书生打扮的人,有点意外,再次确定:“阁下是谁?”
“杨君淮。”
听杨君淮自报姓名,四下里诧异声顿起,这杨君淮的名字在江湖上叫的甚是响亮,6年前西域一剑大战魔
教教主,17岁出道以来诛杀武林魔头无数,又说他宅心仁厚,平时决不动手,凡见识他武功的大多是被杀
的对手,以至传言里说他武功极是了得,没想到众人口中强上天的大侠,居然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弱不
禁风的少年。
吴荆皱着眉头,高手过招,一看便知道深浅,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文弱可欺,但刚才见他只用衣袖的绵软之
力,就把自己志在必得的青竹镖打落,内力肯定在自己之上。自己帮重虽多,但决不会轻易从他身上讨得
好,更何况今晚自己的正主儿还没到,实在不宜现在起冲突。
沉默再三,吴荆当下抱拳说:“不知道北方盟主到访,绿竹帮没有尽地主之宜,反而惊扰了杨盟主,只因
今晚事关本帮的名声大计,事出无奈,还望杨盟主见谅,日后杨盟主若有什么事,知会一声,本帮定会任
杨盟主差遣。”
他一心想拉拢杨君淮,言语之下说的甚是客气,杨君淮性子原本就不想动手,既然对方先拉下脸赔罪了,
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当下就讲:“吴帮主客气了,既然贵帮是事出有因,今晚之事,在下一定会守口如瓶
,这茅草屋里的人都是平常的百姓,也不知道江湖事,不知吴帮主能不能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就作罢了。
”
吴荆连声说是,又一眼飘去赵常二人,杨君淮知他意思,说:“这位赵大哥和小弟也有一面之教,也不是
多话的人。”
赵常脸色铁青的从地上爬起来说:“吴帮主,我也是个跑江湖的,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今晚的事情要是
有一句泄露,就像这个。”他举起手里的大刀,一狠心,左手的两个手指应声而落。
杨君淮看他举刀,来抢已经来不及。赵常左手血流不止,疼的脸冒冷汗,却也一声不啃,十分气硬。在场
的人看了,都纷纷心里佩服,吴荆立即让身边的人送上金创药,杨君淮轻轻替他包扎。
远处有一支烟火上天,吴荆一看,脸色微变,今晚的客人终于到了,当下对杨君淮抱拳:“杨盟主,吴某
还有事先告辞了,今晚请遵守约定,下次在下一定亲自到府上赔罪。”
绿竹帮一行人行动迅速退去,顷刻走的干干净净。
红脸汉赶紧扶赵常进屋,兄弟情深,两人立刻去看倒地的大胡子,赵常眼看胡子流血过多,命不久了,自
己又断了手指,不禁心灰意冷。
红脸汉更是悲愤,大叫:“他娘的,大哥我们追上去个胡三报仇。”
“你去送死吗?”赵常轻声说。
“那怎么了?大不了是个死,我可不是胆小怕事的窝囊人。”
赵常横了他一眼,这句话言下之意不是在说杨君淮嘛,虽然这二弟是粗人,没这个意思。但是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自己两次被杨君淮所救,可不能让他以为自己以怨报德。
杨君淮平静的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白瓷瓶,轻轻说:“这百珍雨露丹治内伤,增血气最好,让这位兄弟服了
吧。”
红脸汉立刻接过,倒出一颗,这百珍雨露丹晶莹雪白,一倒在手上顿时有一阵雨露清香。虽然杨君淮说的
不多,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药一定珍贵。
赵常感激的说:“杨大侠,您真是好人,刚才我二弟还……”
杨君淮微微一笑,说:“这位大哥说得对,在下是胆小怕事,江湖上的恩怨说不清,理还乱,若一动手,
双方定有死伤,子吟双手已经沾满鲜血,这一身武功只求杀魔除害以赎罪,不想再伤及无辜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痛苦。赵常等人看在眼里,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
一夜无话,窗外偶有啸声几下,茅屋里的人都神情严肃的坐在原地,大伙都是一夜没睡,干坐到天亮。
清晨,一夜缠绵的秋雨终于停了。赵常三人回乡,杨君淮下月初三要去泰山给“泰山上人”祝寿,时间很
紧,只得相互告别。金家兄弟倒和杨君淮一道走,当晚的经历让金大公子忐忑不安,沿路上就没有初相识
的畅言,杨君淮也觉得拘谨,相伴走了两天,就径自一人走了。
* * * * * * * *
不日,杨君淮顺水搭船来到开封。
开封古称汴梁。五代后周、北宋均建都于此,称东京,为著名古都之一。现在城内繁荣兴旺达到鼎盛,风
光旖旎,人物荟萃,城郭恢弘,经济发达,人口逾百万,富丽甲天下。(这是网上刚刚查来的)
虽然已经深秋,但是开封的菊花依然开的灿烂多姿,街角路边金菊闪闪,富贵大方,为城内增色不少。据
经常在外游历的师弟推荐,城内的归龙阁有开封最好的厨子,做的一手当地小菜,尤其是黄焖鱼,食后回
味无穷。
延城内官道,归龙阁不一会儿就在眼前,不愧是城内最好的酒楼,屋宇开阔,大门来往食客不断。一进门
,店小二熟练的带杨君淮到三楼大堂靠窗位子落座,并抱歉的说三楼雅座被一个客人包了。
品了一口菊花茶,顿去路途风尘之劳累,杨君淮奇怪的发现三楼的客人居然只有自己一个,明明楼下已经
人满了,为什么不到三楼来,这里风景更好。不久,他就明白原因了。
一个酒保战战兢兢的端上一碗菜进了雅座,里面传来老大一声怒吼:“酒呢,老子只要喝酒。”接着是乒
另乓啷,可怜的酒保和菜盆托盘一起飞了出来。
给杨君淮倒茶的小二连忙说:“客人,今天这儿有点吵,您多包涵。”
杨君淮摇摇手,小二见他不恼,接着说:“从今早上就开始闹了,这里所有的客人都被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