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原来是他的位子,但他性格也豁达,就走到后面找下一个,没想到又被甄晔用冰一样的眼光刺中
,他只有走到大厅对边一个位子坐下。
终于甩了大包袱,甄晔松了一口气,李炎身为一教之主开始讲话,甄晔想低头和封锦岚说两句悄悄话,可
见他认真倾听教主说话的样子又中途作罢,心里只盼着李炎话快点完。终于,大教主训示完毕,部下各自
解散,甄晔刚扭头想说,封锦岚却起身要跟李炎说话,李炎背受着甄晔杀人的目光,和封锦岚单独进内室
说话。
拔剑出鞘,好象清泉出土,冷水破冰,微微有轻吟与耳不绝,信手挥来,剑气溢满斗室,李炎默默的抚摩
剑身,真正久违的旧物,上次相间已经远在六年之前,娘亲拿来最后一次闲暇舞剑的时候,风姿卓绝,宝
剑美人相映成辉,剑身在阳光下闪耀的迷人的眼,再看柄上那块玉石,天然的花纹隐约看是古篆“若水”
二字,“情深若水”是爹拿它送给母亲时说的话,当时当时太小不懂,现在才明白这四字中的含义。
端看许久,李炎才叹气,归剑入鞘说:“这剑怎么来的?”
“是笙儿送来的,他说教主的生日快到了。”
“他倒有心,还记得,不过这剑应该在昆仑掌门手里,他一个人怎么拿到的?”李炎把剑摆在一边,正色
说。封锦岚如实回答:“属下也不清楚,具剑鑫手下人说,他们在昆仑山下跟丢了笙儿,找到线索赶到昆
仑山上,昆仑派已经被一窝端了,听残余的昆仑派笛弟子说是笙儿率领我教人马干的。”杨君淮暗中害了
昆仑掌门潘西思一块干的。”
李炎皱眉说:“我教人马,我教哪一路人马帮他过了。”
“属下盘点了我教各堂,都没有动过,可能是笙儿带上教外的人,打了我教的旗号。”
李炎笑着说:“应该是这样,笙儿他也没那么大胆子,不过昆仑派的人也忒脓包了吧,居然连他带的杂牌
军都对付不了吗,那个昆仑掌门潘西思是干什么吃的,也被杀了?”封锦岚说:“昆仑掌门潘西思不是笙
儿杀的,据报说他在笙儿进攻的前夜就被一个年轻人暗杀了,那个人使一手天山剑法……”江湖上只有“
天山上人”的弟子才会使天山剑法,而“天山上人”的徒弟只有两个,小弟子甄晔不会武功,剩下一人就
是杨君淮。
李炎一听,立刻说:“君淮决不可能,这些日子他一直和我在一起,连杭州城都没有踏出一步。”封锦岚
说:“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现在江湖上都传言子吟和我教联手了。这对子吟的声望不利啊。”其实传言
说的很难听,说杨君淮和魔教勾结,已经沦为魔教之列,谣言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偏偏杨君淮迟迟
未在江湖上露面,澄清事实,便像是默认一般。目前震宇盟的威信摇摇欲坠,陆剑英正到处找寻杨君淮的
下落。
李炎听了,反倒笑着说:“他们传君淮和我联手,那也算事实,最好他不能去做那个什老子的盟主,这样
更好。不过,那个杀昆仑掌门的人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君淮背黑锅,你问过笙儿没有。”
“问过了,但是他也不清楚,我已经派出人手专门去查了,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李炎懒洋洋的坐下,说:“锦岚你做事,我放心,对了,你这次出去收地收的怎么样了?”
封锦岚拿出一叠文书说:“这些是南方五省的分舵编排,云南的苗人三圣教,大理的玉剑山庄,湖广的九
龙帮,江西的三清派都归到本教门下。四川的西南部我教也都控制了,目前省内只有青城剑派和我教对峙
。”
李炎点点头,又问:“那江浙一带情况怎样?”
“江淮一带都是我教势力,余下最后一家是海宁陈家,不过近来陈家老大陈海亮和震宇盟的陆剑英联手,
陆剑英已经到海宁了,那里离杭州不远,我怕他们不久就找上门来,陆剑英又是子吟的结拜大哥,只怕教
主难做。”
李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叫洪水堂过去让他们闭嘴,把陆剑英请回北方去,最好不要动手伤人,打不
过可以用些计策。总之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他们。”
封锦岚点头,突然笑着说:“教主和子吟和好了。”
李炎刚刚一副教主的派头全不见了,只是呵呵傻笑,封锦岚见他那样,冷不丁泼他冷水说:“教主现在把
江湖上的消息都封着,恐怕不好,子吟若知道了,恐怕要大大生气离开啊。”李炎听闻,脸上顿时愁云惨
雾,说:“能瞒多久瞒多久吧,锦岚,你也刚到,下去休息吧,晚上我给你洗尘。”
两人并肩走出内室,只见杨君淮一人还在大厅里坐着,封锦岚和他打了个照面后离开。李炎则挨上去,硬
和杨君淮挤一把太师椅,一双手不客气的抱满了,才说:“怎么一个人等在这里,不闷?”
杨君淮笑着说:“不知道谁一大清早说要去骑马,还一定要我陪着,我这不是要等你嘛。”李炎把头紧紧
窝在他肩窝了,一声不吭。杨君淮觉得别扭,又说:“怎么你不打算去了,那我就回去了。”说完,他就
想起身,被李炎用力抱住,说:“去,去,等会去,成不成,你先让我抱一会,行吗?”杨君淮无奈,只
好坐着不动,任由他去。
李炎埋在君淮怀里,小心的闻着君淮清爽的味道,现在这样气氛多好,他多希望两个人能永远这样下去,
所以凡是来打扰他们平静生活的人都不能客气,虽然纸终究包不住火,但他努力把那一天推迟,推迟,再
推迟。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别离开我,君淮,别离开我……
当晚,李炎命人在湖边听荷水阁设宴,炎教中的圣火左右二使,旗下镒金堂、巨木堂、洪水堂、烈火堂、
颜土堂堂主及江浙各地分舵的舵主都在列,大伙坐在一块,也没有长幼尊卑之分,原本分散在各地的好朋
友相聚一堂,当然是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酒过三循,突然湖心清脆一声瑶琴响,众人都循声看去,远处湖心亭灯火摇曳,烛光点点,亭中二人一人
紫杉如花,一人白衣似雪,当真像仙境画卷一般。崔冉从琴架前缓缓起身,朗声说:“各位兄弟,在下和
甄护法合奏一曲,为诸位助助酒兴。”
话音刚落,竹笛声就起,声音高亢明亮,仿佛黄莺在翠柳梢头鸣唱。瑶琴低调附和,隐隐宛如流水声。封
锦岚心头大震,端起酒杯掩饰心慌,却不料左手不由自主的微颤,竟泼出几滴酒来,溅在衣摆上。这曲《
春满湘江》他早已耳熟能详,曾几何时,那个白衣人就近在身边,吹起这首曲子。如今曲调在耳,故人却
灰飞烟灭,长眠地下。
笛声渐渐转平,时而吟唱般低回,时而激扬高歌,甚为柔美动人。李炎压低声音笑着对身边的君淮说:“
甄晔这小子还真花了工夫,凭他那三脚猫的本事能吹出这样的曲调,进步神速啊。”杨君淮笑而不答,只
是掉转目光仔细看封锦岚的反应。封锦岚不复一开始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已经镇定自若的坐好,眉宇间的
阴霾却越来越重。杨君淮心里暗暗担心,甄晔这番做法会不会弄巧成拙。
一曲很快就结束了,众人都拍手叫好,甄晔喜滋滋的拉着崔冉进水阁,李炎首先取笑说:“冉儿你功不可
没啊,居然能把一头大苯牛训练好,真叫我佩服。”甄晔脸色微微一变,但又立刻转好,看来他今天心情
不错。崔冉连忙说:“哪里,甄护法十分用心学,这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李炎连连点头说:“是啊
,是啊,每天吵的全庄上下食不下咽,睡不安寝,的确努力用……”杨君淮在桌子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他
只好把没说完的话统统咽回去。
甄晔只当没听见,挨近封锦岚坐下,说:“封右使,你说说我这曲子吹的如何啊?”
封锦岚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甄护法的笛声曲调优美,悦耳动人,可惜在下原先听过的印象太深
,早已深埋入骨,不能抹去了。”他又微微一停顿,对李炎说:“教主,在下不胜酒力,斗胆先行告退了
。”
他也不多说,微一恭身,甩袖而去。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都觉得奇怪,甄晔更是楞在原地,脸
色煞白,突然立起,飞奔出去,杨君淮一楞,刚想追上去,李言一把抓住他,说:“算了,由他去,让他
独个静静心。”杨君淮坐着不动,一旁的金剑鑫却悄悄退席跟上去。
甄晔一路狂奔,直奔到湖边才停下来,其时明月当空,微风拂过湖面,波光粼粼,无限美好的夜景却更衬
出他心底难受,看看手里的玉笛,完好无缺,是崔冉收藏里的珍品,他千请万求才讨来的东西。但在封锦
岚眼中,是万万抵不过他怀里一直揣藏的碎笛。
既然他不稀罕,拿来又有何用,甄晔恼怒的举起玉笛狠狠往地上摔。随后赶到的金剑鑫恰好看到,立刻追
过去,捏紧他的手,抢走笛子。甄晔怒视他,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算了,他甩开被抓住的手,沿着湖
边继续走。金剑鑫则一路跟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大半个时辰,甄晔最先忍不住,回头对金木头大喊:“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没
有回答。他更加大声喊:“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木头还是不动,没有离开的打算。他又使劲
喊:“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木头眨眨眼,依然不说话。
甄晔气急败坏的停下来,厉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上了我一次,就要负什么责任,我不是女
人,实话告诉你好了,那天你没喝醉,你是中了毒了,那毒是我自己下的,我……我原本……准备对封右
……总之那天的事情是我自作自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是自己作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就是
这样的人,要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明白了吗?所以去你的狗屁责任,对我这样的小人不值得。”喊完他就
像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木然的呆滞在原地。
金剑鑫默然无语,过了许久,才毅然说出四个字:“不是责任。”
“啊?”甄晔傻傻的呆住了,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金剑鑫紧紧的抱在怀里,听他在自己耳边轻轻
的呼吸。起伏不定的胸口,急促的呼吸暴露了这个向来不动声色的木头人目前紧张的心情,金剑鑫在他耳
边激动的说:“我爱你。”
“你傻了,”甄晔开始大力的挣扎起来,并且大声喊:“我喜欢封右使,谁理你啊。”
“他不爱你。”简单四个字就让平时灵牙俐齿的饿甄晔闭上嘴,僵在他怀里不会动弹。金剑鑫轻轻的转过
他的脸,面对自己,小声说:“别哭,还有我。”他这一提醒,甄晔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自己居然
在平时最讨厌的木头面前这么丢脸,想着想着,猛的埋进他怀里,狠狠的说:“都怪你,都怪你,我讨厌
你,我讨厌你……”
木头依然无动于衷,紧紧抱着他,甄晔痛痛快快的在他怀里大哭大闹了一场,方才堵的发闷的胸口说不出
的舒畅。或许从今天开始他会对这块木头有新的看法吧。
渐渐月升当空,已经是大半夜了,杨君淮站在窗台边,看着直通后院的大门,心里十分着急,直到现在甄
晔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有事。
李炎十分不满的从身后围着他,说:“这么晚了,你就别等了,甄晔那么大的人了,会出什么事?”君淮
说:“今天不一样,我怕他想不通,你不知道他对锦岚的感情有多深。”李炎不耐烦的说:“知道,知道
,我当然看的出来,他喜欢锦岚六年了是不是?”君淮惊讶的回头看他说:“你知道的啊……”李炎笑着
说:“你放心,那家伙打也打不死,很快就会振作起来的,而且你没看到后来有人跟着他吗?”君淮奇怪
的问:“谁啊?”
“我的圣火左使大人拉,你这个师弟真厉害,在我最得力的左右手中间兜圈子,剑鑫这块木头也是,喜欢
他这么多年了,一个字都不说,虽然锦岚和他都是生死之交,但感情这东西纠缠在一起,终究说不清楚,
若搞不好还要出大事,所有我这次把他们都叫回来,索性面对面说个清楚。”
君淮笑着说:“没想到,你考虑的这么周全,我还以为你是小孩子脾气,纯粹为了看好戏呢。”李炎不服
气的叫了起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君淮笑而不答,李炎不乐意的撇撇嘴说:“不说了,真
是,为什么每次和我在一起,你总是分心想着别人,以前是天下苍生,现在是你的小师弟,难道我在你心
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有的,有的。”君淮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他一脸毫无防备的样子叫李炎心痒痒,看来在君淮的印象里他
还是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居然把他当小孩哄,如果现在就用蛮力把他按倒在床上侵犯他,不知道君淮会
是怎样的表情。他一定会生气,不过,自己死缠烂打多说好话,应该会没事吧,而且这样的话两人的关系
也会有新进展。
所以,今天晚上月色撩人,不能浪费啊。
小炎食指大动,狼抓开始不老实的游走在君淮的身上,君淮皱着眉头,刚想拍开他的手,却不提防嘴上的
沦陷,亲吻的温情又一次使他意识迷乱,不过幸好在小炎挑开腰带的时候,他及时回神。于是一个轻巧的
侧摔,小炎被揭翻在地,千算万算他没算到君淮的身手在他之上,他的侵犯计划可没那么容易得逞。
杨君淮好笑的看他狼狈的躺在地上,伸手拉他起来,李炎这下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他身边,挨着他沉默不
说话,看来,他的自尊心颇受打击。
过了许久,杨君淮才听见身边的人轻轻说:“君淮……我爱你呀。”杨君淮顿时红了脸,细不可闻的“恩
”了一声。李炎不满意的坐直瞪着他说:“什么叫恩,我是很认真的,你也应该认真回答我嘛。”君淮被
他看的脸更加红了,推他离自己远一点,轻轻说:“我知道了,罗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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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对这个回答依然不满意,赌气还想说什么。突然远处警啸声传来,君淮一把推开李炎,走到窗边仔细
的往外边看,李炎也紧跟在后,从身后搂着他,开玩笑的在他脖子上哈气,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君淮不由自
主皱眉头,怒道:“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庄子外边是不是有敌人啊,你不出去看看?”
李炎不以为然说:“大惊小怪什么,你当我庄子里的守备都是摆设啊,听声响就知道是庄子外围发的警告
,翻墙就被人发现的脓包,谅他也闯不进来,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给我满意答案呢?”
杨君淮听小炎说的也有道理,心里也不担心了,就一本正经的说:“什么答案,你刚才有问什么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