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沐杉依旧记得七岁的夜里,范木林眼里的戾气和表情的扭曲。加上那手臂上暗黑的图案,范沐杉觉得,那夜里的事他想忘都忘不掉。
不过,现在,那片本该黑色的图案竟是红色的艳丽。那是最高贵的朱红,衬托了一只面露凶煞的饕餮。
范木林好笑的观察着范沐杉的表情,伸出那只图按正在不停的盘旋的手臂,轻轻的刮了下范沐杉高高的鼻梁,用宠溺的声音说着,“只有和真正的爱人结合,饕餮才会显现他本该有的色彩。而你的背上,也展开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鸟,且……也是红色。”
说着,范木林转过范沐杉的身子,底下头,浅吻范沐杉充满了汗水的背部。
范沐杉低呼,挡开了范木林的吻,因为……
刚刚范木林的翻动,让他从范沐杉的体内退出了一大截,相应的,那片刺眼的被色缓缓的流淌到了范沐杉的腿上。粘稠感和空虚还有最最重要的羞耻感,立马让范沐杉反应过来他前面在干什么,后来又干什么,刚刚又想了想。
二话不说,撞出了范木林的床,捡起那些被自己扔到了地上的衣物,快速的跑进了前面送林绿进去的那个屋。
“啪!”的一声,关起了房门。
而范木林看着少年这样毛糙又不失可爱的举动,眉角翘的如何都下不来。
还好,这个小家伙还知道进里屋,而不是直接从出这“百花殿”。
匆匆跑进了里屋的范沐杉其实也没有多少的时间给他害羞,给他思考,给他自虐。因为昨夜的一夜未眠和今日情绪的高低起伏,再加上刚刚经历的那场“极其”激烈的运动,是在是让他没有太多剩余的精力。
以至于他也没有清理自己的身子,便带着一身的白浊而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睡去了。
一睡,便又是一梦。
这场的欢-爱似乎成为了一个契机,上古的相思在梦中越来越强烈的震动着范沐杉的心神。男人的一颦一笑都牵扯了他的心,就算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够,也无法制止。
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自然。他梦到了在“始祖”死后,自己那时回答天地的那句话——爱就是爱了,猛烈的,让我着急向前扑,却未发现那是否是我可以得到的。只是,我并未后悔,我愿意前世的轮回,每一次都与他厮守,与他一起做那天下的罪人。
梦中的范沐杉带着笑,带着苦涩的和甜蜜的笑。当时的自己是这样决定的么?所以此刻,他必须背负乱伦的罪名来接受千古的骂名是吗?
那么接受吧?既然,爱,就是爱了。
只是想通了的范沐杉并不知道,他着一睡竟是一月余。任凭他体内的修君如何鸣叫都无法叫醒早已从昏睡转变成昏迷的范沐杉。
而这昏迷不醒的原因,是母蛊反噬,加之范沐杉的心性不定,更是让那口毒血堵在了胸口。
好在林绿的出手相助,才得以让范沐杉的那口血涌出了体外。
范木林一身粗麻布衣,简单束起发丝,睁着一双眼圈发黑的眸子,为持续着昏迷的范沐杉擦着身子。
其实,在那日的欢愉过后第二日,范府就遭了埋伏。
一千御林军包围了整个范府和当时刚刚坐上轿子的“范老爷”和“范夫人”,之后便是朝廷传出范木林犯上作乱的告示,且朝廷大理寺番审,定了范府满门抄斩,财产充公的刑罚。
一时间皇城内,范氏一族皆遭连累,而要不是中途跑出的一只江湖的无名人士,死的范姓人更多。
而严府的众人也都少不了受了牵累,严家算是开国元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该关的关,该放的放,该怎样的都怎样了。
那段时间,人心惶惶,乱,乱的不得了。
但是,范木林和范沐杉没有受到牵连。他们偷偷的离开了阮国,范木林日夜不休的,带着范沐杉赶到了乾国。
现在,他们正在乾国的皇宫中,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
而原因,正是好几月前,范沐杉碰到的那帮色胆包天的乾国人身上搜出的东西。
当时多玛铁金(不记得这个人的孩子,请去第三章的第四小节看看)带着一支算是皇家的警卫队前来阮国搜查拉汉王子的下落。身上虽说没有带多少贵重的东西,却也是带去了两支兵符。
而那两支兵符足可以让乾国驻扎在里阮国不远处的十万大兵压境,直接破了阮国的大门。
而当初阮国皇帝之所以要费尽心思的拥有渝城,百分之八十便是因为渝城是离阮国最近的,也是最容易埋伏那堆大兵的重要军事基地。还有另外的两层,便是范木林也无法猜测。
不过,虽然在最后,阮国皇上得到了觊觎许久的渝城后,还是没有多少的放松,因为当初乾国在交接时表现的太爽快,太……反正是让皇上心中留下的一个疙瘩。
而确实,那个疙瘩,在此刻的范木林手中解开。
那十万大兵的兵符和是十万大兵所驻扎的确切的位置,范木林此刻了如指掌。其实,这点还是要多多感谢范沐杉当时的爆发的。
范木林在当日抱回范木林后,便收刮了他身上全部的东西,那份画像,这两个兵符,还有同样是关系重大的,有关乾国的,军事部署地图。
其实范木林琢磨着,当时的多玛铁金还一直表现的多么忠烈,多么为国家效力。其实早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怎么引起两国的混乱,然后从中渔翁。
哼,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不过,范木林捋了捋范沐杉有些散乱的发丝,那个人怕是被梁宇周给救出去了……
范木林心中细细的盘算着。他和范沐杉此刻享受的待遇便是他用那份地图和两个兵符所交换而来的。
当时范木林以为范沐杉已经死了,便开始慢慢的策划要完全的推翻梁宇周。而当时给皇上引荐羽血,便是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所以,果然在那两个月的战火中,皇上秘密召见了羽血,并安排起潜入乾国的皇宫,刺探乾国汗上的消息。
而范木林便利用了这次光明正大的机会,让羽血拿出了这两样东西对乾国的汗上威逼利诱。
其实乾国到了现在这个汗上,也是不复当年的壮大了。所以羽血简单的几个动作,立马拉拢了乾国的几个大臣,再又出现在朝堂之上,和汗上有了一个利对利的交易。
同时范木林庆幸,也因为羽血去执行这个秘密的任务,从而竟获晓了一些关于范沐杉的事情。
怎么说呢,其实范沐杉之后遇到的事情可以说,一直都是在羽血的监视下。
叹了口气,范木林扶着昏迷中的范沐杉躺下。
当时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的跟踪,却还是发生了那些事……焕文公主的死,对这个孩子打击还是很大的吧。
自己也没办法,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自己昏迷了一个月后才听得了羽血的报告。这是天意的安排?或者命运?
可笑的摇摇头,范木林也躺倒了范沐杉的身边。
夜深了,该休息了……
迷迷糊糊中,范沐杉舒醒了过来,淡淡的月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一个温暖的怀抱一直包围着他,他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却没有再大的动作。在深夜中醒来,没有什么比可以给你一个贴心的怀抱来的更重要了。而且,脑子还是很混沌,无法再去探索什么。
在昏暗的月光下,范沐杉又静静睡了过去,有些累……
第二日,在暖暖的阳光似乎在召唤者每一个沉浸在谁梦中的孩子,它散发着自己的热量,温暖着大地,温暖着每一个需要它的人们。
而范沐杉就是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缓缓的再次睁开了双眼。而此刻,那么同样温暖的怀抱已经不再了。
默默的起身,虽说还有些虚弱,却还是强迫着自己靠着床沿坐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不像是阮国是样子。整个房间充斥了泛着清幽的药味,甘草味还有很不熟悉的气息……
“咳咳……咳咳……”止不住的,喉咙里很渴,范沐杉不停的咳了起来。
就在此刻,房门被撞开,绿衣的女子急急的跑到了范沐杉的床前,声音里掺着焦虑和担心,“小三,怎么了?三是不是口干?……来,慢慢的喝口水。不能急,慢慢来……恩,好,乖。现在好些了么?”
在范沐杉点了三下头后,女子才拿着水壶,放回了茶几上。
一片沉默在女子和范沐杉之间荡开。不知道最后是谁先开口,却也是时那种尴尬有了收割。
“绿姨,你的孩子……”很轻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沙哑,范沐杉有些艰难的开口,苦涩的味道在飘荡。
“没事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林绿的话语里带着苍凉的滋味,低着头,不是很长的睫毛上却粼粼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湿润了。
看着这样的林绿,范沐杉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脑子里不断徘徊的话题了,只得勉勉强强的说了一声“哦。”
“恩,你的身子现在还虚。修公子现在也不再,所以得好好的调养身子。你爹……你爹他出去和人商量问题了,所以现在只有我来照顾你了。”见两人又要没了话,林绿叹了口气,为范沐杉扯了扯被子,探了探额头。
“小三,其实我一开始是抱着想范木林报仇的想法来的,只是之后,慢慢的和梁宇周接触的久了,便明白了许多……”看着范沐杉乖乖的在床上坐好,林绿断断续续的开始说起了自己在梁府的生活。
其实一开始她是很喜欢梁宇周的,可是渐渐的,随着日子的不断铺成开去,很多东西便开始变味了。
那些喜爱其实更多的,只能说是宠幸。梁宇周可以为了她费了原来的大房,却不可能抛弃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同样梁宇周可以把很多看上去很美好的东西送到她的手上,却从没有一点真心的寒嘘问暖;梁宇周还可以在她怀孕的时候送上各种滋补的东西,却没有一次制止个后院给她下的绊子。
而那个孩子,便是在那些美娇娘们下了狠手送进她肚子里的堕胎药照成的。
不过事实上,在那天也是林绿了解了全部梁宇周的日子。
她偷偷的潜进了梁宇周重未让外人踏入的书房密室,在那里,竟然翻得了五年以来梁宇周和乾国高层暗中通信的密件,同时还有几十年来,梁宇周请笔的日常记事。在她看到那些机密到不能再机密的东西之时,她明白,梁宇周是不会再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所以,她有小心的逃到了“百花殿”,可是,似乎是上天的安排,她见证了梁宇周残害范木林的那一幕,却无法出手帮助。因为,那时体内的堕胎药开始奏效了,她只有用尽全力来让自己不要呼喊出声,被梁宇周发现。
“其实,我也是帮凶吧。如果我当时痛的叫出来,或许可以让梁宇周转移目标。至少不会让范木林伤的像当时一般重。嗬,没办法,我始终,是怕死。在从乾国逃出来的那一刻,我便告诉了自己,不能死。”苦笑带着嘴角,难看的表情透出林绿似乎悔恨还是悲伤的情绪。但是,不管此刻如何,范沐杉觉得自己都明白林绿的想法。
真的,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呢?
所以上古当年的自己和他,为何却会选择了那条不要命的路呢?
其实林绿还有一点没说,她会偷偷的潜入梁宇周的密室和能够潜入,暗中都有羽血的暗示和帮忙。因为一开始范木林便和她打了一个赌,一个梁宇周能不能够给她幸福的赌。而悲惨的,她赌输了,且输的倾家荡产吧。
林绿看着范沐杉不知情绪的表情,喂他喝完了一碗药后离开了。
她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想表达的,也够了。
她亲爱的侄子,应该好好的自己想一想了。未来的路有多远,有多艰辛,有多幸福都无法预见,却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慢慢的建设。
关上房门,林绿慢慢的捏紧了双手,转身,大步的离去。
她要回到阮国,完成她最后能为林音和范沐杉所能做的事。
第二十章
又是一月之后。
前线传来了急报,阮国皇帝当堂怒叱百官,怒焰高涨。一时间阮国境内国之大乱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百姓人人心中惶惶不可终日。一场大仗已经展开,混战是不可避免,战火已经烧到了皇都,任何人都难逃这次外强侵略魔爪。
梁宇周也在这样危及的时刻无奈“挺身”而出接的了圣旨,带旨抗敌。
所以此刻,城门之外,勃珉齐琅率领了十万大兵压境,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助威声在乾国士兵的口中传进了紧紧关闭着大门的阮国国都内。
勃珉齐琅带领着这五万的大兵在阮国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攻打进了阮国的西侧,接着一路上所向披靡,直直的攻打到了这阮国的中心。不知是因为此次的侵袭有王子压阵还是有暗中秘密的军师指点,以至这次乾国的士兵们士气大振,且战绩连连。
乾国上下都是举国欢庆,却也一直保持了对外的低调,好似它们不是在吃虎,而是在吃和平时一样普通的小白菜似的。
“严将军,这次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可别让皇上和我这个都督失望啊!”梁宇周站在城墙之上,却偏偏待在了死角里,对着在一旁指令着士兵的严汝说三道四。
“梁都督,罪臣明白得紧,还请您这金贵的身子回府吧。”严汝话语里的怒意和不削十分明了,连看梁宇周的眼神都带着几分的不耐。
梁宇周也就是笑笑,“好,那本都督,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哈哈哈哈!”转身,笑着离去。
看着那个挺俊的背影,严汝冷笑,这个男人千算万算也不会算的今日,他便会倒在这烽火连篇的战场上,更不会想到,其实真正想杀了他的人是……皇上。
“严汝!你给我听着!若你此刻打开城门投降,我乾国汗上可饶你们不死!若是不服,那么别怪我勃珉齐琅不讲这多年的情分!”勃珉齐琅在城墙之下狂妄的大叫着,那双如鹰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在高墙之上的严汝。
“勃珉齐琅,我还是那句话,我佩服当年你父亲的气概!要我堂堂阮国七尺男儿向你这个外贼投降,做梦!”严汝回答的坚决,也高傲。他的这番话语更是激励了阮国的男儿们,一时间也是士气高涨。
严汝很满意此刻士兵们的反应,在看看底下那勃珉齐琅的颜色,所谓——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那个还算年轻的将领果然发起了进攻。
又是一场铺天盖地的血腥。
而此刻看到远处那些惨淡血色的范沐杉,胃里一阵翻滚。一个勤务兵连忙送上早在一旁准备好的盆子为范沐杉接住胃里吐出的污秽之物。
待恶心之感稍稍退却,范沐杉友好的对那个勤务兵笑笑,然后让其退下。
他有些头痛的按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自从那次的母蛊反噬之后,他便有些不正常了。看到一些东西胃里忍不住的泛酸,坐在范木林特地为他安排的马车内更是吐的不行。范沐杉有些纳闷,仅仅是从半个月前和阮国开战开始,他便是完全的扮演了“懦弱”的少爷角色。
范木林也有给他请了大夫,大夫的回话很是一般,“小少爷只是有些气血不顺,外加以前没有好好的条理身子,现在一起堆积着,所以说病来如山倒。还望小少爷能过多多休息,且老夫会给少爷开服养血安神的药。”这个就是最后一个来给范沐杉看病的最老的一个大夫说的话。
所以就这样,范沐杉天天吃着那所谓的“养血安神”的药,还是天天的吐。
他几次和范木林提出了抗议,却到了此刻还是被逼着喝着那些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药。
“来,杉儿,喝药吧。”这不,刚刚前线收了兵,范木林风尘仆仆的端着药碗来了帐篷里。“喝吧,这次把药汁熬的浓了些,效果会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