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大殿中，危城对浮尧道：“虎神对此事表示不满，其他诸神还没有表示什么。”
“虎神义夫和立禅关系很好，有意见是难免的，不过这种事情，他们谁都没有权力管。义夫有什么行动吗？”
“表面上没有，但我们探查到虎神私下在调遣他的部下。”
“他想帮立禅？”
“不，仅仅是加强防备。虎神需要您为他做出解释。”
“要我做解释？当然可以，我会保证日后会和他相处愉快。”
“虎神希望您到他的神殿中去。”
“你认为我会吗？这个时候离开这里。”
“所以虎神大人约您到边境，他要和您会面。”
浮尧想了想，问道：“他带多少侍卫？”
“仅六名侍卫。”
浮尧有些意外，道：“六名？”
“是。”
浮尧疑惑道：“他如果想帮他，不会只有这么点侍卫。”
“这件事毕竟虎神要插手太多也不好。”
“好吧，我见他。不过先要做好一件事。”
“来人，把海妃找来。”
海娇好一会儿才来，神色淡然地说：“我知道你要出去，放下心吧，我不会伤害他。”
浮尧坐在金椅上，并不生气，道：“我叫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把他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不希望我回来后，侍卫对我说他不见了或是他出了什么事。”
海娇点头道：“我知道了，有一个地方很安全，四周全是结界，不会有事。”
……
四周没有一丝光线，潮湿的气息扑入鼻中。
苏蝉影倒是心绪平静，旁边的闵池摸索着握住他的手。
“没什么事情，影妃。”闵池放松口气安慰道，他们不过是被装到一个大藤箱里，活埋在春殿里的花园里罢了。
“我没事，闵池，你还好吗？我看见一个侍卫打你。”
“没事，只是骨头又断了。”闵池淡然道。
苏蝉影叹道：“可惜我什么都不能帮你，总是你在帮我。”
闵池笑道：“只要您平安无事就是在帮我。”
“你也要没有事情。”
“我会的。影妃，您刚才注意到我们被埋在哪里吗？”
“叫我蝉影就行了。我们应该是在樱花树下。”
“是，在樱花树下，大人很喜欢在樱花树下喝酒。树上总是有不断飘落下的花瓣，纷纷扬扬，但树上的花不见少，永远是茂盛的可以藏下一只猫。”
“藏下一只猫？很有意思。”
“是真的，我小时候见到的，一只猫藏在树上，花瓣把它挡住了，根本看不见。”
“哪里来的猫？这里没有小动物。”
“是我偷偷从人间抱来的，一不留神它就跑到春殿，结果被曾外祖骂了一顿，猫也没有留下，送回人间。”
“没想到你喜欢猫。”
“也不是太喜欢，只是我想，我想，有个特别的可以陪我玩的小可爱。”
苏蝉影想起瑛儿，他的小狗豆豆。
“又在想那个孩子。”
“也想我失去的孩子，那两个没能见到阳光的孩子。”他的声音呜咽起来。
“对不起。”
“是我想他们。我们被埋在这里不会有事吗？”
“没事，这里是神殿，他们下了咒。”闵池轻咳几声。
“你怎么了？”
“他们够小气，都不给我们一个大一些的箱子。这里有些挤。”
“是你的伤在痛吗？”
“不要紧。”
“有声音，您听到了吗？”
苏蝉影听到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不十分确定。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闵池笑道。虽然看不见，但苏蝉影知道他在笑，“是大人来了。”
苏蝉影感觉到空间变得宽广，像是藤箱的某个面被无限延伸。
一团亮光出现在他俩眼前，同时一张美丽的脸对着他俩微笑。
明姬。
苏蝉影刚想说什么，就被捂住嘴，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他。
苏蝉影无力的靠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任他带着自己离开。
……
立禅温柔地把苏蝉影放在床上，为他盖上棉衾。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苏蝉影拉住他的手，问道。
立禅温柔地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柔声道：“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告诉你。”
“现在告诉我，我想知道。”
“明姬是密道中的石像，当时为以防万一，我设计让她消失，守住密道。为了不让浮尧发现密道，我只能在他不在时去找你。没想到他竟把你活埋在地下。”他说的很轻松，其实找到他，又不能破坏结界，费了许多能量。
“闵池好吗？”
“很好，任恩在照顾他。休息一下，等会儿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他转过脸，换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对不起，孩子的事。”
立禅转过脸，笑道：“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
“对不起。”苏蝉影一边喃道，一边慢慢闭上眼睛，他的眼角淌下晶莹的泪珠。
立禅轻轻退出，吩咐侍女照顾好他。
许久。
“爹爹为什么还在睡觉？”稚气的童音。
“别吵醒爹爹。”立禅放低声音。
“瑛儿。”
“爹爹。”瑛儿欢笑着趴在床边。
立禅悄悄退出，留他们父子在里面畅谈。
仅此一次，下次决不可能。立禅想，听着里面传出苏蝉影带着哭泣声的笑声。
第二十五章：鹅卵石
立禅向苏蝉影微笑着，心里却一个劲地发醋意。
和苏蝉影的父母一起进餐他没什么意见，但还有瑛儿，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每次有这个孩子，苏蝉影眼里就看不到他。可他现在他还要表现出十分乐意。
苏蝉影身体依然虚弱，依着床半卧着，道：“你要是心里不高兴就算了，我知道你吃不惯人间的食物。”
“怎么会，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很平常的事。”立禅笑道。
苏蝉影下床走到她身边，道谢道：“谢谢你让瑛儿陪在我身边，他这几天给你惹了不少麻烦。”
瑛儿还是不喜欢立禅，想着法子把他从父亲身边赶开。
“哪里的话，他是你的宝贝儿子。”立禅轻抚他的脸，道，“今天你多吃一点，免得父母担心。”
苏蝉影点头微笑道：“好。”
“你的笑又和以前一样。”温暖的笑容，之后眉间带着淡淡的忧伤。
“蝉影，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开心，你眉间的愁云就是散不去。”
苏蝉影莞尔，道：“我从小就是这样，和你没有关系的。”
“真的？那跟她……”
“没关系。和你在一起，不是太坏。”苏蝉影轻声说道。
立禅脸上浮现出惊喜地表情，道：“你现在不讨厌我了？你对我……”
“我没有讨厌过你，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太早，对你我没有特殊的感情。”
立禅丧气道：“你对我又像以前。”
苏蝉影轻轻一笑，苍白的脸微微发红。
“我想我该让侍女请我的家人过来。”
立禅看到他的心情好多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忧。
他会不会不理我。
“爹爹，抱我。”瑛儿笑着扑到苏蝉影怀里。
“大人。”苏晋鹏和方乔荔刚要行礼，就被立禅挡住。
“请坐，岳父岳母。”立禅刚说完，果不其然苏蝉影狠狠瞪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爹娘，别理他，无聊。”
立禅低头一笑。
“爹爹，我要和你坐在一起。”瑛儿笑着跟苏蝉影撒娇。
“当然可以。”苏蝉影笑着把他抱在怀里。
立禅叹息，心想：看来不能和蝉影坐在一起了。
侍女端上菜肴，苏蝉影发现都是家人喜欢的菜，对立禅温柔一笑。
“爹爹，让我盛饭。”瑛儿叫道。
“乖，会烫到你的。”苏蝉影柔声哄着儿子。
“不吗，爹爹，我要。”瑛儿不依不饶。
苏蝉影只好说：“好吧。爹爹帮你。”
“不要，我要一个人。”
“那小心些，别烫着。”
立禅看着瑛儿盛上满满一碗米饭，心道：那个是我的碗。
“我不做了，不好玩。”瑛儿丢下勺子说。
立禅阴沉着脸，看着侍女把碗放在他面前。
苏蝉影在桌子下拉了拉他的手。
立禅脸色好了些。
苏蝉影对他一笑，桌下的手用了用力，轻晃两下。
立禅笑着为苏晋鹏斟上酒，道：“岳父，我敬您一杯。”
苏晋鹏惊道：“大人，我真不敢当。”
“爹，别理他。”苏蝉影薄怒道。
“好的，苏老爷，我敬您一杯。”立举酒示意。
“多谢大人。”看到立禅对苏蝉影百依百顺，苏晋鹏和方乔荔心里的担忧减轻几分。
“蝉影在我身边还算好，虽然我没让他过最好的日子。”立禅道。
“您对我们一家照顾已经是尽到极点。”
“蝉影得您的关怀，我们也就放心。”方乔荔道，虽然一开始她并没想过儿子会和蛇神有关系。
“娘，好久家里人没在一起，两位姐姐还好吗？二姐现在怎么样？”
“蝉芸正和她丈夫孩子在一起，有时她会去陪蝉衣说说话，你也知道蝉衣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孩子。”
“我有空也去陪二姐聊聊天。爹，您尝尝这菜。”苏蝉影笑着为父亲挟菜。
立禅吃着饭，希望这顿饭快点结束。
不过他吃的真少，半碗米饭，小半碗汤。看得他心疼。
为了让蝉影开心，立禅自己不怎么开心。
“谢谢你让我和家人一起用餐。我很感谢你。”
“你高兴就好。”
“瑛儿没淘气吧？”
立禅张开手，一粒光滑洁白，如鸽蛋般大小的鹅卵石在他手掌里。
“多亏我一开始就知道，不然非没了一颗牙。”
苏蝉影笑着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对瑛儿那么好，对我那么好。”
立禅搂住他，道：“如果能让你对我亲近，我当然愿意。”
“等会儿，我要去看看姐姐。”
“我帮你给你二姐找个姐夫好不好。”
苏蝉影低头道：“要姐姐愿意才行。你不准做什么事情。”
“怎么这么不信我。”
苏蝉影从他怀里钻出，笑道：“我信。”
“你身体还没恢复，我去把她请来，这样更好。我离开，不打扰你们。”小子，敢在我碗里放鹅卵石。
苏蝉影微笑道：“我要瑛儿也来。”
“好的。”立禅无趣地走出房间。
“任恩前辈。”立禅找到任恩，“闵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您到这里来不会只为了问闵池的伤。”
“是。”立禅叹气道，“蝉影还能怀孕吗？”
“当然能，不过需要调养很长时间。您现在要关心的不该是影妃能否怀孕，应该是……”
“我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妻子身体怎么样。”
任恩微皱眉头，道：“您很想要个孩子，非要影妃生？”
立禅玩着手里的鹅卵石，道：“我也想有个会淘气的孩子。”
“能往你的饭碗里放石头？您其实想用一个孩子代替另一个孩子，我只能告诉您，即使影妃有了孩子，他也不会忘掉瑛儿。”
“可他至少能为我和他的孩子分心，不那么想瑛儿。”
任恩叹口气，道：“果然是没做过父亲的人。”
“现在我要忙回去的事，麻烦您找个时间去看看蝉影。今天就算了，他有客人。”立禅道，“谢谢闵池为我妻子做的事。”
任恩心道：跑到这里过嘴瘾。
……
“瑛儿你真是太淘气了，怎么可以往碗里放石头。”
“爹爹，他总是和瑛儿抢爹爹。”
“可他也让瑛儿天天陪着爹爹呀。”
瑛儿噘起嘴，道：“每次坏叔叔都把我赶出去。”
苏蝉影笑道：“你也不能干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许。”
苏蝉衣走了进来，笑道：“真是很久没见你，你身体可好？”
苏蝉影招呼姐姐，道：“姐姐快坐下，咱们姐弟好久在一起说说话。”
“瑛儿，你出去玩一会儿，姑姑跟爹爹说回话。”苏蝉衣看着侍女带走瑛儿。
“姐姐，你想说些什么？”苏蝉影奇怪道。
“听说你为他怀孕？孩子掉了？”
苏蝉影低下头，苍白着脸，道：“是，孩子没了。”
“为什么，你喜欢他？”
他连连摇头：“不。”
她叹息道：“你不能自主自己的生活。”
“他没有强迫我，只是事先没告诉我。”
“为他开脱？他当初为了得到你，不肯医治疫病，结果我失去了丈夫。”
“姐姐，我想他不会这样，那时意外。”
“你还在为他开脱。你对他难不成真的有情意？”
苏蝉影拉着姐姐说：“他有时是够霸道，但是他不会伤害别人。”
她叹气，眼里渐渐有了泪水。
“姐姐，他不会的，他不是故意的。”
“我想我该走了，本来我想劝你别为他生下孩子，但我想你不愿意。”
苏蝉影看着姐姐离开，没有挽留，他想着失去的孩子，两个失去的孩子。
没有见过阳光，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甚至没有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