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驾到!」
不忍看到紫丹再继续自责下去的梦女神,原本是想告诉紫丹关于他和鬼帝所有的事,偏偏王母娘娘在此时来到了太子宫殿。
(三十六)
过没多久,充满威严性的王母娘娘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太子宫殿,对方果然是天界之母,不管是走路姿态或是任何举止都十分高尚、优雅,就连身上所穿的服饰并不算是最好、最美的衣料,却也无法掩盖她本身的贵气.虽然脸上已留下不可抹灭的岁月痕迹,但光采美丽的外表依然还是存在。
『娘娘。』
所有太子殿的仙女们以及梦女神都前来恭迎娘娘,当然紫丹也不例外。
「娘亲。」
一看到紫丹恢复了精神,王母娘娘原本强烈的气势也渐渐转化为亲娘般的温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王母娘娘疼惜地轻抚着紫丹的脸颊。「瘦了不少?是不是在人间过得不好?还是被什么人欺侮?你知道当你被羽帝带回来时,满身是血都快让娘给担心死了?」
「对不起,全是紫丹的错。」被母亲温暖的手掌一碰触,紫丹竟不自觉流下泪来。「老是惹娘亲操心。」
「告诉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以手巾擦拭紫丹脸上的泪水,王母娘娘语气之中带有些微怒意。「是谁如此大胆敢对你下手?」
紫丹垂下视线,他压根都不想再回想那件恐怖的回忆,所以连说出口的勇气也没有。「我已经没事了,娘亲,况且那些鬼怪也全死了……」其实紫丹的记忆只停留在被鬼怪摧残时的部份,其他部份他根本都记不得。
「是吗?」察觉紫丹正在逃避问题,也了解紫丹心中的恐惧。于是王母娘娘便不再追问下去,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要不要去紫苑园一趟?去看看你所播种的牡丹。」
「牡丹……」是呀,他差点忘了自己是牡丹花神。若没有他的照料下,牡丹花会很容枯萎或是生长不出来。
「在你离开天界后,还是有几位花神自愿轮流帮你照顾牡丹,但却无法像你一样种出独一无二的美丽牡丹。」好久没看到紫丹所摘种的牡丹花,让王母娘娘特别地想念。「以前的你总会将亲手种的牡丹花送给娘……」
「我现在就去紫苑园帮娘亲挑几朵适合娘亲的牡丹。」说完后,紫丹便牵着王母娘娘的手来到了紫苑园。
果然,没有了紫丹,牡丹花个个都毫无生气。此时的紫丹独自走进园内,然后闭起了双眼,让体内的能量散发于每一朵牡丹花上,渐渐地,牡丹一一开出最自豪、最美丽的花瓣,紫苑园瞬间成了花儿相互争艳的选美场所。
『哇……真漂亮!』站在一旁观看的仙女们不禁发出赞叹声。
「送给你,娘亲。」摘了一些适合王母娘娘气质与香味的牡丹花,紫丹终于发自内心绽放出最美的笑容。就如现在的牡丹花一样,高贵、纯真、自然、美丽……「虽然运用了一些能力,不过下次我会将亲手摘种的牡丹花献给娘亲。」
「娘会期待着。」接过紫丹的礼物,王母娘娘开心极了。但最令她高兴的,则是紫丹此时所露出的笑容。
「奇怪?」顿时,其中有一名仙女突然发现了异状。「皇子最自豪的纯白色牡丹花竟然多了不一样的颜色?」
这一说,反倒引起王母娘娘的注意。「拿来给我看看。」
「是。」仙女摘起其中一朵之后,并以双手奉献给王母娘娘。
说是纯白的牡丹,不如说是淡紫到像是白色牡丹,其花瓣前端是深紫色,淡紫加上深紫,形成了奇特却不失美丽的牡丹花。
「紫儿,你……」王母娘娘的表情瞬间有了变化,她抓起紫丹的手腕,慌张地说道。「你……做了什么?」
而发现王母娘娘脸上表情十分难看,让紫丹受到了惊吓,他不明白娘亲话中的涵意?。「娘亲,我不懂你的意思?」
「纯白色牡丹花瓣染上了颜色,这就表示你……」停顿了一会儿,王母娘娘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无法置信自己的亲儿竟然和男人有了……亲密关系?「告诉娘,是谁?是谁把你纯白的颜色给染黑?」
「我……」紫丹的心跳得好快,他根本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因为除了知道对方是鬼王之外,其他根本一无所知?
「是鬼猊?」不知为何?王母娘娘的直觉告她,那个人肯定是鬼猊。「鬼猊把你给……」
「请王母娘娘恕罪。」终究看不下去的梦女神,走到了王母娘娘面前双膝跪地。
「为什么要下跪求饶?」无法接受事实的王母娘娘,不满地瞪着梦女神。「难道你也知道这件事?你竟然放纵自己的儿子对我儿子下手?」
「你说得全是真的吗?」紫丹的思绪到现在还很混乱,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男人真的是……鬼猊吗?「鬼王……不,鬼帝是鬼猊?他是鬼猊?」
「没错!鬼帝就是我的儿子.鬼猊。」梦女神抬起头看着紫丹和王母娘娘。「而且皇子还怀有鬼猊的孩子。」
「孩子?你说有了孩子?」听到这晴天霹雳的消息,王母娘娘更是生气。「不只糟蹋我的儿子,还让他怀了身孕?」
「娘娘,这是桃花源里的桃树王所指定,谁也无法阻止。」
「桃树王……」深受打击的王母娘娘差点就站不稳。想当初,她为了怀孕,求了桃树王好几千年都求不到,好不容易桃树王答应给她一个孩子,换来的却是这样意外的结果?
况且在天界,就只有桃树王能决定将新生命托付予谁身上?所以能得到桃花树所降临下来的祝福,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但他的儿子却如此轻易得到?她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呢?连她都开始搞不清楚了。
鬼王……就是鬼猊?紫丹的心跳得更快了,原来鬼王就是鬼猊?他思念已久的男人……终于……终于找到他了。一想到自己能与鬼猊再次见面,紫丹高兴地快哭出来。
「紫儿,把他流掉。」王母娘娘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冰冷地说出残酷的话。
「娘亲……你说什么?」紫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把孩子流掉……」收起慈母般的容颜,王母娘娘再度显露天界之母的威势。「你和鬼猊是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你在天,他在地,你们是不会有交集。」
「不要!我要留下孩子。」紫丹不可置信地甩开王母娘娘的手。现在的娘亲真是太可怕了。她竟然要他亲手伤害自己的孩子?
「紫儿……」
「别再说出这种可怕的话来!」第一次,这还是紫丹第一次对着王母娘娘大吼。随即,他眼眶中的泪水便不停地流出。「我好伤心……因为娘亲已经不是我所尊敬的娘亲了。」说完,紫丹便转身逃开紫苑园。
留下的,就只有王母娘娘撕裂呼唤亲儿的叫声……
(三十七)
为了躲避王母娘娘的追寻,紫丹已不能再回到太子宫殿,现在的他也只能毫无目的地拚命跑,就算累了亦不愿停下脚步。一想到自己肚子里怀有鬼猊的孩子,紫丹说什么都要保住,即使再辛苦再累,他仍甘之如饴。
也不知到底跑了多久时间与多远距离?紫丹只觉得双腿愈来愈感到沉重,但他还是执意要远离这个伤心之地,勉强地一步一步向前迈进,直到自己的身躯已摇晃得厉害,身子一下子重心不稳便跌落天界外的云层内。幸好他的体态够轻盈,才免坠落于十万丈的地底层面。不过正当他欲起身时,一阵强风突然吹了过来,恰好吹散了原本厚实积堆的云层,一个不小心,紫丹整个人便从云层上滑落了下来……
重力加速度下,紫丹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就一直往下坠落,虽然预期自己有可能因此丧命,可是他的双手依旧环抱着自己的下腹。紫丹闭起了双眼,并让头朝下,身体朝上,至少在碰到地面时,能减少孩子所承受到的伤害。
他必须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因为那是上天赐给他和鬼猊的礼物,所以他更不能让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紫丹把所有能量都聚集于下腹,其能量瞬间转换成保护之光罩。这样子……就算紫丹的身体撞得四分五裂,腹中的孩子依然能保得住。
对不起,孩子……因为我的无力,害你必须和我一起承担这种痛苦……
才这么一想,紫丹原本垂直降落的身子忽然停顿于半空中,就像时间完全静止一样,动也不动。
半晌,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也未免太令人错愕?」双手不自觉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让男人的眉头开始紧皱着。「要是我没及时接住你的话,你早就摔成肉酱。」
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紫丹缓缓睁开了双眼,心里也稍为恢复了平静。原来……他已经得救了。「谢谢你救了我……」紫丹一抬头,便发现男人身后长有一对无法形容的美丽羽翅,而这对羽翅透明如晶,羽毛上还闪耀着银光,令他不禁看傻了眼。
「你该感谢的人并不是我……」男人的表情和说话一样冷漠。
「呃?」紫丹还来不及问原因,男人忽然一手滑到他的下臀,然后将他整个人提高,不一会儿,紫丹的上半身则完全压在男人肩上。「你……你做什么?」
没回答紫丹的问题,男人自顾问着。「喜雀,你没事吧?」
此时,男人伸出空出来的手,待紫丹转头一看,一只羽毛丰厚的麻雀已停留在男人的手掌上。
「我没事,主子。」麻雀的头左一摇右一晃,为了看清楚主子刚救起的人,它又往前跳了一步。
「你差点压到它了。」男人脸上的表情渐渐转为不悦。「为了不让我的子民受到伤害,只好把你给接住。所以你该感谢的人并不是我。」
「对……对不起。」紫丹急忙地道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没事,请不要在意。」麻雀飞到了紫丹面前笑着说。「是主子太大惊小怪。」
「喜雀,这是对关心你的人该说的话吗?」看到喜雀和往常一样充满着活力,男人终于将紧绷的脸缓和下来。
「好可爱的鸟儿。」对于喜雀可爱的动作和说话方式,令紫丹不禁莞薾,他一摊开了手掌,喜雀便飞停于他手上。「真的好可爱……」
「你也这么认为吗?」一听到对方称赞自己的子民,男人也跟着有了笑容。
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看来这个男人真的很疼爱这只鸟……紫丹心里想着。咦?会说话的鸟?主子?后来紫丹突然发现,男人有着俊美如斯的脸蛋以及留着一头漂亮的银色发丝,这才让紫丹知道对方的身份。「羽帝?……你是羽帝?」
「你终于察觉到了吗?紫丹皇子。」羽帝祖母绿的眼眸缓缓移转于纤细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的紫丹。他甚至怀疑,牡丹花神都是像花朵般如此纤弱、轻盈吗?「为什么你会来到天界之外?」飞往云层较厚的地方,羽帝便将紫丹给放了下来。
「因为我想逃离天界。」紫丹诚实的回答。
「逃离天界?」羽帝的口气明显化为冷淡。「好不容易让我找到了你,你认为我还会让你轻易离开天界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紫丹失望地低下头。
「为什么想离开天界?」羽帝又问。
「为了见鬼帝一面……」不知为何,对于眼前的男人,紫丹就是无法对他说谎。
「鬼帝?」羽帝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勾起紫丹的下颚。「你知道王母娘娘为何指定我而不是派其他人到人界去找你吗?」
「我……不明白。」直视着羽帝祖母绿的双眸,紫丹不由地深深被吸引住,就与对方身后的羽翅一样,非常赏欣悦目。
「那是因为我们有婚约的关系。」
「婚约?」紫丹显得有些惊讶,原来娘亲把他许配给羽帝?
「但没想到你却在婚礼的前一天逃婚了。」
「对……对不起。」对于此事,紫丹只能一再地道歉。
「为什么道歉?」羽帝反问紫丹。
「因为我……我做出了伤害你的事……」觉得对羽帝很愧疚的紫丹,连说话方式都开始畏畏缩缩。
「是吗?我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羽帝口气不再冷淡,脸上表情也逐渐有了笑容。「你之所以逃婚不就是想与鬼帝在一起吗?」
「是。」关于这一点,紫丹很确实地回答。「我寻找鬼猊如此之久,为了就是想见到鬼猊。」
鬼猊?已经多久没听到这个字?羽帝露出温和的微笑,然后伸长了左手臂,以指尖划出了一个大椭圆。「基于天界的戒律以及我特殊的身份,所以我无法亲自带你到鬼界。而眼前这个异度空间可以直接通往鬼界入口,只要通过了异度空间,你就能到达鬼界。切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一但回头,你将会徘徊在扭曲的空间里,永远无法出来。」
「通过就可以看到鬼猊吗?」一想到快要见到鬼帝,现在紫丹的心情是如此地雀跃。「我会仅记在心,谢谢你。」
「喜雀,要麻烦你带领紫丹皇子。」羽帝转身将喜雀放置在紫丹肩上。
「请放心,主子,喜雀一定平安把紫丹皇子送到鬼帝身边。」喜雀用右羽翅朝羽帝敬礼。
「真的很谢谢你,羽帝。」再次说了一声道谢,紫丹和喜雀便踏上前往鬼界的旅程。
「基于朋友之情,我只能为你做到这儿,接下来……」直到紫丹与异度空间的入口一起消失后,羽帝从身后拔起一根羽毛,再丢入另一个空间里。「就只能靠你亲自去迎接他了……鬼帝……」
(三十八)
「紫丹皇子,请一定要好好紧跟着我。若不小心在异度空间迷了路,就很难再走出去。」在前方指引紫丹的喜雀,不断鼓动着它两翼的翅膀。而为了避免对方跟不上它飞行的速度,喜雀仍不时地回过头察看。
「嗯,我会紧跟着你。」紫丹从后面追随喜雀的同时,亦忍不住好奇心而左右观望,却发现周围除了一团团黑色扭曲的云雾之外,就不再有其他特别的景象。
宛如进到没有尽头的地平线,要是没有喜雀的带领下,或许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吧?紫丹暗道。
刚踏入异度空间的一开始,紫丹和喜雀都很平静地渡过,完全没发生任何异状,但路才走到一半,紫丹突然在一团黑蒙蒙的空间里,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盏温和的光,而光底下似乎还蹲着一个人。
「小孩子?」走近一看,紫丹才知道蹲在光底下抽泣的人是个小男孩。「你……迷路了吗?」因为小男孩是背对着紫丹,所以紫丹看不到对方的长相,不过,看对方如此娇小的身躯,应该是个孩童没错。
「紫丹皇子,请不要左右观望,幻影只会迷失了你的心。」喜雀飞到了紫丹身旁劝阻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这孩子独自一人待在这儿哭泣,你岂能不理?」依紫丹心肠软的个性,是不可能将他弃置不管,尤其对方又是个脆弱的孩童。
「唉……你现在所看到只是这小孩的回忆影像……况且一个过去式的回忆你又能帮他什么呢?」此时的喜雀心想,主子果然有先见之明,派它引导着紫丹皇子,不然现在的紫丹皇子早就被这些幻影所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