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不能太贪心，反正只要她能待在恩公身边侍候一辈子，她就该心满意足了。

　　“到了，就是这里。”没有发觉到小娟内心里的纠葛，寒起轩停下脚步，然后对小娟比手语。“我读书的地方。”

　　整理一下情绪，不再为爱烦恼的小娟，她抬起了头，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学校？是私塾吗？」奇怪？恩公为什么要带她来私塾？该不会要带她来读书吧？

　　明白小娟满腹地疑问，寒起轩微微一笑，然后开始说明其理由。“对我来说，这里充满了许许多多不好的回忆……”

　　「那为何又要来？」小娟不愿再看到恩公伤心难过的表情，于是想拉着寒起轩离开。「忘了这儿讨厌的地方，忘了那些不好的回忆，我们走。」

　　“等等，小娟。”寒起轩反抓住小娟的手腕，阻止她硬拉走自己的冲动。“我必须向她道歉才行。”

　　「她？」

　　“嗯。我第一个交到的朋友。她叫嬅月，是位很可爱的女孩。”

　　「为什么要向她道歉？」一听到恩公称赞别的女孩，小娟的妒意油然而生。「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算是吧！因为我把她送给我的礼物给弄丢了。”当初寒起轩为了救溺水的林文彦，所以错失机会把掉进水中的礼物给捡起来，这使得他心里总是对嬅月过意不去。“而且我已经这么久没去学校，我想应该要让她知道我的去向。”

　　「你真的认为她是好人吗？」冥帝对她说过，恩公曾经遭遇过很多悲惨的事，所以她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好心对待恩公，当然也包括嬅月在内。「或许她只是在利用你。」

　　“小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寒起轩有些发怒，小娟不认识嬅月，更没有跟嬅月相处过，她不该没凭没据就毁谤人家的名誉。

　　「恩公。」

　　“别说了。”寒起轩眉心紧皱，他别过头不愿再理会小娟。

　　此时，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一一地走出校园，最后，寒起轩终于看到嬅月走出了校门，本来寒起轩想直接出来和她见面，却发现她身边另外还有二位女学生，于是他赶紧压低了帽子，然后反射性地躲在墙角落。

　　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寒起轩的身体已经习惯躲避人，因为他真的很不擅长和朋友以外的陌生人对话。而且他总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耻笑他……

　　唉……倘若人际关系是人生中的其中一项考验，换算成分数，他肯定是抱鸭蛋。寒起轩自故自嘲着。

　　就在嬅月她们从寒起轩身旁经过时，走在嬅月右边的短发女孩突然开口说话。「嬅月，听说寒起轩他们搬家了，是真的吗？」

　　「嗯？听隔壁班的同学说，好像是这样没错。」嬅月点点头，而她的表情似乎感到很失望。「真可惜，上次向起轩同学借的化学笔记，这次月考都有出现，本来还以为可以再多向他借几本，怎么突然间就搬家啦？」

　　「喔？难怪你最不拿手的化学突然会考得那么好，都是因为他的笔记啊？」

　　「呵呵，对呀！当小抄最好用了。」嬅月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不过，算了。反正比起轩同学聪明的人还很多，只要去撒撒娇，要借多少笔记就有多少，根本就没差他一个。」

　　「唉呀！我还以为你对他有好感呢，因为你不是有送礼物给他吗？」另一位女同学贼贼地笑着。

　　「那个啊！是起轩同学曾经向他告白的学长送我的，被男人喜欢上的学长我才不想要呢，所以就把礼物转送给起轩同学罗！」嬅月吐吐舌头。「反正那是起轩同学最喜欢的学长所亲自挑选的礼物嘛，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才对，虽然他真以为那是我送的礼物。」

　　「哈哈，嬅月，你好坏喔！肯定会下地狱。」

　　「什么嘛！我可是在做善事呃！我让起轩同学感受到友谊的温暖，又把起轩同学最爱的萧学长送给我的礼物交给他。所以我应该上天堂才对，怎么会下地狱呢？」嬅月撇撇两片朱唇，显得有点无辜。「而且要下地狱也是起轩同学先才是，他可是杀人未遂，又是同性恋，真是变态。」

　　「说得也对……哈哈哈……」

　　三个人同时笑成一团，殊不知这几句尖锐的话语都已经传入了寒起轩的耳里。

　　「太过份，所以我就说她一定不安好心嘛。」小娟简直气炸了，她回过头来，发现寒起轩帽子戴着很低，就连脸也垂到似乎快掉了下去，但却一直都有没反应。于是她担心地说。「起轩……别听她们的，你还有我这个好朋友。」

　　“没关系，反正我早就看开了。走吧！小娟”低首的寒起轩，本来要转身离去，但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对了，小娟。”

　　跟随在寒起轩身后的小娟差点就撞到了寒起轩，于是她羞红着脸，赶紧往后退。「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刚才凶你，请原谅我。”语毕，寒起轩便又开始移动了脚步。

　　「啊……寒公子……」小娟眼眶逐渐湿润，她将双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怎么办？她觉得好难过，恩公心里明明受了伤，却什么话都不说，让她感到特别地难受。小娟心想着，难道她不能吗？在恩公心中，她还不能够成为他倾诉的对象吗？

　　不，不行。她一定要她们好看，她绝不放过欺负恩公的人。「我要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恐怖。」

　　“小娟？你要做什么？”小娟冰冷的言语，让寒起轩全身瞬间起了疙瘩。难道说……

　　“不可以……小娟，你不能这么做。”寒起轩还来不及阻止，小娟便以风的速度冲向嬅月她们。

　　“不能……绝不能伤害她们。”寒起轩在内心大喊着。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了小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力量的她，连动都不动地倒卧在路旁。

　　“天呀！这……是我弄的吗？”看着小娟躺在地上，寒起轩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时间，寒起轩所爆发的力量，顿时引来了一群阴魂。「哈哈哈……鬼后，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什么？”寒起轩还反应不及，他的肩膀就被大刀划过而溅出了鲜血。

　　“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寒起轩根本无法思考，就连痛的知觉都失去。

　　「下一刀就是要害。」

　　巨大如鬼怪的男人再度举起了大刀，然后欲朝寒起轩的心脏部位砍下去，寒起轩刹时茫然，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宛如待宰的羔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他……

　　「刷」一声！！！洒落大量的鲜血飞散四处，瞬间染红了周围整个道路，寒起轩身躯颤抖个不停，无法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事实。

　　一个男人及时出现抱住了他，而那个男人也为他而受到严重的伤害。

　　「傻瓜！难道你不会躲开吗？」男人用责备的语气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寒起轩用轻颤的双手抚摸男人脸上的轮廓。

　　那熟悉俊俏的脸庞，漆黑的长发，挺立的鼻子，性感的薄唇……还有……黑曜般闪亮的双眸，他……鬼帝……全身总是散发出冷峻、孤傲、威风凛凛的霸者气息，但现在的他却脸色惨白，口吐朱红。

　　寒起轩心疼地凝视着将他压倒在墙角落的鬼帝。他不懂，为什么鬼帝要这么做？明明就不爱他，甚至还可以无情地杀了他，但为什么每次当他有危险时，第一个来到他身旁的人却也是「他」……

　　寒起轩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鬼帝内心里的想法？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心……将会因此更牢牢地紧系在鬼帝身上……

　　他存活的目的，只为鬼帝……寒起轩给自己下了个结论。因为先爱上了……所以注定要受伤。

　　（十五）

　　寒起轩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举动都让鬼帝感到一阵错愕，鬼帝实在不明白眼前的人类小鬼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仇恶”这二个字？还是他有瞬时失忆的倾向？所以不管人类待他有多苛刻？不管自己伤害他有多深？他都能表现地如此不在乎，即使有可能因此牺牲掉本身的性命还是拚命想解救对方？先前的林文彦就是第一个例子。

　　还有……嬅月是第二个例子。鬼帝斜视着身后昏倒在一旁的三位人类女孩和一只女鬼，没想到寒起轩已经有能力筑成一道结界，以保护她们不受邪恶阴魂的阴气与刀气所波及，虽然女鬼有受到一些伤害，但不足以影响性命。

　　而第三个例子便是鬼帝自己，当初寒起轩摔下马车之前，不是说过不想再见到他，甚至连一刻都不想待在他身边？怎么现在却一副欲哭的表情？还不断用颤抖的双手轻抚他的脸，总觉得……好似在怜惜他的样子？

　　「这么危险的时刻，你还有心情与我调情？」鬼帝薄如纸张的双唇弯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形。「真服了你。」他的长指甲抵住寒起轩的下颚并且将它给抬高，却发现寒起轩的眼神充满了深情与忧心，这倒使鬼帝微微蹙眉，无法理解。

　　为什么？鬼帝黑宝石般的闪耀眼珠有了疑惑。寒起轩明知自己在利用他，为什么就是不恨他？况且自己的身体也得到报应受了重伤，为什么寒起轩不因此觉得快意，反而露出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太奇怪了？鬼帝搞不明白？

　　对于爱情十分陌生的鬼帝，直觉得寒起轩的思想非常奇特，鬼帝并不知道爱情能让人有宽大的包容心与无限付出的奉献心。所以不懂什么叫做“爱”的鬼帝，逐渐产生了好奇，亦促使鬼帝更想进一步窥探寒起轩的内心深处。

　　“不，我才……没有……”鬼帝的调侃令寒起轩臊红了脸。“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你是该担心。我找了你好久，我的新娘。」鬼帝的脸色虽然苍白，却依然光采夺目。

　　慢慢靠近寒起轩之后，鬼帝再度在寒起轩身上闻到清新怡人的牡丹花味道，此时此刻，鬼帝开始不自主地往寒起轩的额头吻了一下，然后顺便吸取他的花香。本以为这只是寒起轩的发香，没想到就连肌肤都散发出如此醉人的香味。

　　不知为何？寒起轩的体香竟然能让他闻到上瘾的地步？

　　“新娘……我……不是。”鬼帝俊美到不行的脸与咄咄逼近的挑逗举动，让寒起轩整颗心差点溶化掉。他想躲开却发现身体无力，鬼帝挺直的鼻梁与双唇不停地在他肌肤上游走，体内产生的酥痒感顿时使寒起轩身躯瘫软。不过，他勉强支撑住仅有的一丝意志力，全力抵抗鬼帝的散发出的致命魅力。他才没有那么容易被摄住，因为鬼帝说过不会爱上他的。

　　「不是的话，你就不会担心我了。」不知为何，一向严谨的鬼帝，今日竟有如此风趣的一面。「你痴迷的表情早已说明一切。」

　　“啊……”寒起轩把双手放在鬼帝胸膛前，希望拉开一点距离，他不想让鬼帝看到他一副痴呆的样子。“别这样看我……”

　　寒起轩别过头不敢再直视鬼帝，他发觉自己的心脏越跳越急速，似乎会从胸口碰开出来。

　　迟钝的鬼帝殊不知寒起轩早已被他的摄魂魅力所臣服，成为了他的爱情奴隶。还一直以为寒起轩只是单纯地担忧他的伤口。「肩膀受了伤，却还有心情担心别人，你真是……奇特的人类。」或许……犹如冥帝所说，他是该改变对人类的看法才是。

　　不过，还是得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掉才行。鬼帝一手便将寒起轩给抱在怀里，然后一跃而上。「琥珀。」

　　他的一声琥珀，全身满是白色光芒的巨大白虎迅速地出现在鬼帝面前。

　　「主人，您受伤了。」

　　「没事的，帮我好好照顾鬼后。」鬼帝把寒起轩放坐在白虎背上之后，他跳了下来，而原本空手的他瞬间多出了一把长剑。

　　鬼帝如疾鹰般锐利地眼神直盯着一群不知死活的鬼魅，还没动手，身上的杀气便让等级较低劣的鬼儿们，因承受不住鬼帝散发出的强烈气流，一一自爆而亡，不一会儿功夫，就只剩下巨大鬼怪和他对峙。

　　鬼帝的气势逼人，令方圆数十里的善良鬼儿们亦畏惧得发抖个不停，他的寒冷冰冻之气，更使巨大鬼怪动弹不得，若不是看到鬼帝胸口上的鲜血直流，又岂能想像鬼帝身上还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你们不该对鬼后下手。」鬼帝举起了重达五吨的剑，直直朝着巨大鬼怪。「鬼后是鬼王的另一半，伤害了鬼后，就等于伤害了我，鬼帝。」

　　（十六）

　　“不要去，鬼帝。”

　　担心鬼帝伤势的寒起轩倾身欲制止，却被骑在身下的白虎给适时挡住，然后以飞快的速度从地面上一跃到半空中，为得就是不让寒起轩从它身上离开。

　　「鬼后，请您不要乱动。」琥珀的任务是保护鬼后的安危，所以它说什么也不能让鬼后四处乱跑。

　　“可是……鬼帝他……”看着底下的鬼帝，寒起轩的表情充满了忧心与不安。鬼帝受的伤比他还要更为严重，若再去对付如此高大的鬼怪，岂不是更危险？不，不行，他不能放下鬼帝单独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必须要帮助鬼帝才行。寒起轩轻拍打琥珀的背，希望它能明白他的想法。

　　“救救鬼帝……求求你……”

　　可是琥珀似乎不明白寒起轩的意思，它依然停在半空中不动。

　　“快……快去帮助鬼帝……他不是你的主人吗？为什么不肯去帮他呢？”这次寒起轩不只轻拍打而已，心急的他开始用双手捶打着。“快……快去鬼帝那儿呀。”

　　琥珀不会读心术，所以它始终无法了解寒起轩的想法，因为对它来说，寒起轩只是在它耳边嗯嗯啊啊的吵个不停，殊不知对方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着鬼帝胸口上的鲜血流不止，寒起轩捶得更快更用力了。“不要……我不要鬼帝死……鬼帝若死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父母舍弃他，亲友远离他，同学轻蔑他……大家全都不想接近他，只有鬼帝肯正眼看他，所以他不想……不想……呜……就在寒起轩落下第一滴泪水时，琥珀终于有反应。

　　「鬼后，您在担心主人的安危吗？」琥珀回头望着骑在它背上的寒起轩。

　　“嗯。”寒起轩点点头。

　　「请放心吧，主人可是鬼界之王，低劣的妖魔根本无法伤他一根汗毛。」琥珀露出温柔的眼神。「你看！不只是眼前的妖魔，就连四周的鬼都被鬼帝释放出的灵气压得动弹不得。」

　　经琥珀一说，寒起轩才发现周围的鬼全都躺在地上，就好像被千斤鼎的重物压在身上似的，动都不动。而突如其来的冰冻之气也使衪们的脸扭曲变形，口中哀嚎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