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含希没来是因为来不了,我看向玉岚身边空着的座位,他被软禁了。真是可惜,沈含希看不到,我怎么玩了。对上玉岚的眼,我投给他个看好戏的眼神,玉岚眼神温柔下来,显出宠溺,像是看着贪玩的孩子。我收回视线,低下头,试着动动左手,已经可以用力了,只是还有点痛。
南宫雅一一分析着几起大的伤亡事件,“不瞒大家,上个月,我贤侄死于夺命,众所周知,夺命是极少见的毒药,普通门派根本不可能得到,除了沈家,还有哪个门派能够配制出呢?”
“百草堂!”我突然出声,接下他的疑问。
“是啊,还有专门研习草药的百草堂。”“但是,他们不是消失好多年了么?”“是啊,听说十多年前,已经被灭门了。”“难道是余下的门人,在复仇?”“不对,毒仙还活着,我去年还遇见过。”“嗯,我也听说毒仙幸存。”
我的一句话,引来众人的议论纷纷,西门不凡表情没有变化,就好像旁人的议论与他无关一般。
40.武林大会(落幕)
“水公子这样说,定是有什么线索,还望明示。”南宫雅示意众人安静后,对我说。
我站起来,整整身上的长衫,“线索算不上,只是有点端倪,”我缓缓开口,“毒仙确实活在世上,而且在蔚山有一所庄子。”
“蔚山?他不是一直住在夕山么?”一位掌门问道。
“说来也是奇怪,我有此到路过蔚山,确实看到毒仙了,而且当时的情景让我觉得他应该是住在那附近。一直认为毒仙住在夕山,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我还没有开口,一位掌门就代替我回答了。
“好像,是在蔚山,见过很像毒仙的人。”一位前辈回忆着说。
“但是,他怎么会在蔚山呢?”众人又渐渐议论开了。
“还请各位前辈听晚辈解释。”我声音略高,“晚辈上个月偶然碰上毒仙,与之交手,晚辈武功不敌,处了下峰。出动宁越堡所有力量,花了些许日子才查处毒仙现在居住在蔚山。于是,带立刻些人手赶赴蔚山,这才发现了毒仙的阴谋。”
“水公子,老夫不解,你为何会和毒仙动起手,那你又怎么知道是毒仙呢?”
“是晚辈没有说明,还望前辈见谅。”我对着那位前辈稍稍欠身,“晚辈师从邪医,算起来,还是毒仙的师侄。五年前,师傅去世时,我尊师傅遗命,将师傅葬在夕山,翩跹娘子墓旁。在夕山遇上了毒仙,他不允许师傅葬于夕山,于是我们交手。那次,毒仙只排除其徒弟,所以晚辈侥幸获胜,于此结仇,毒仙之后就在寻找在下,欲杀之。由于同门,晚辈也才能看出毒仙的手法。”
“邪医不是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么?”
“哦,这其实是百草堂内部的问题。毒仙和师傅当年同时爱上师妹翩跹娘子,明争暗斗,没有分出结果。毒仙求爱不成,心生怨恨,使计,害死了百草堂全门。师傅侥幸逃过一死,但是翩跹娘子已死,师傅了无生意,离开了百草堂,甚至不再踏入江湖。这也是百草堂灭门的实情。”
“原本以为,毒仙留居夕山是心念翩跹娘子,但是今年毒仙就离开了夕山,居住蔚山。上月探访蔚山,我才得知其中缘由。毒仙会在夕山停留数十年,实是为了夕山宝藏。”我顿住,看向西门不凡,他也看向我,脸上带着微微的震惊,只是眼里隐隐含着杀意,我嘴角绽出笑容,“而毒仙之所以搬回蔚山,是因为他已经取得了宝藏!”
“夕山宝藏?”南宫雅带着疑问,低声重复着。
“是,此宝藏的秘密一直由百草堂掌握,旁人不知也是正常。在下已经在蔚山找出了大批财宝,还望盟主抽时间查看。”我对南宫雅恭敬的说,“当时,我在蔚山山庄停留了些日子,发现毒仙才是此次江湖风波的幕后黑手,后来毒仙发现了我的踪迹,将我监禁,大公子宁城也是为了救出我才受伤的。在玉门主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杀了毒仙,将他的势力铲除。在蔚山山庄,我们发现毒仙占有巨大的宝藏,还企图争霸武林,于是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现在毒仙罪有应得。晚辈希望能由盟主做主,将毒仙的宝藏分发给受到伤害的各大门派,以示补偿。”
我说完后,大厅一时间静得连针落的声音都可以听见。我瞟向西门不凡,已经明显感觉到他的杀意了,我左手伸进衣衫,握住了匕首。西门不凡,不说南宫盟主会护着你,各大门派也会因为解药的事偏向你。如果,我抖出你,怕是不但搬不倒你,还会连累上我自己。西门不凡,你心思果然深厚。不过,血炼在南宫家撒下的药粉已经破坏了你下毒的计划,失了北山双雄,你又没有其他武功高手,而且面对这么多掌门,纯靠武功根本占不到便宜。你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了。
我缓缓坐下,对玉岚抛出一个胜利的眼神。毒仙已经死了,他做过什么还不是由着我说,反正他取得宝藏本就是事实。如果,众人相信了我的说法,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得到大笔财宝,如果否定了我的说法,继续查找下去也不定有结果,所以他们现在想得应该是怎样分到多的财宝。他们心里虽然已经打定注意,但是不敢轻易开口表态,他们在等,等一个人先说出同意,他们才能附和。
我看着南宫雅,他一脸沉思,忽然眼神一暗,迅速闪过什么,我抓不住。
“嗯,”南宫雅站了起来,“如果,我即刻派人去蔚山查看,查明水公子所说的事情。如果,毒仙真是幕后黑手,那财宝的处理也就照水公子的提议吧。”
“其实想想,水公子所说确实有道理。这次所涉及到的毒大多是沈家不曾用过的,我们只道沈家擅用毒,提到奇毒就会想到沈家,忘了毒仙才是最擅长用毒的人。”一个掌门说着。
“是啊,而且沈家一向只在西部活动,不曾涉足中原。倒是,毒仙经常在中原掀起事端。”另一个掌门说道。大厅渐渐又议论开了,无非是附和我的说发,众人普遍接受我的说法了,南宫雅所谓的派人查看也不过是个形式了。
南宫雅,我看不透,他是真的对西门不凡的事一无所知呢,还是说他也有参与。不管怎么样,这次他们的计划都要落空了。想到这里,我笑了起了,挑挑眉,对西门不凡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
“那么,今日大家请先休息,蔚山的事,我立刻派人去查。”南宫雅说,“现在,大家先休息了。”
听到散会的消息,大厅本来嗡嗡的声响,一下子剧烈起来,大家三三两两的议论着离开了。我也起身,向外走去,忽然感到身后气流不对,迅速侧身抬手,左手匕首挡开一根泛着晶光的银针,西门不凡!他正对着我,直视我的双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杀意。糟了,方才那根银针不过是幌子,为的是掩饰那根银针后,紧随而来的三根银针,三个不同方位,我左手由于刚才快速的动作已经发疼,怕是挡不下这三根银针了。我微侧开头,认命的等待银针带来的疼痛。眼前忽的闪过三道黑线打偏三根银针的线路,从我耳畔越过。我看向打出暗器的方向,卫门门主,卫朋?!
“多谢门主。”我低声却真诚的道谢。
“呵呵,”卫朋瞥了西门不凡一眼,转而看向我,眼里是赞赏,“水连,你可不简单啊,都没有提及毒仙的姓。”
“呃,”我微一愣,随即笑了,“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门主的。”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会,“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说着,还示意我向那边看去。
玉岚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和西门不凡动起手了,好在动作不大,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们贴得很近,都没有拿兵器,西门不凡出掌,玉岚轻松拨开,西门不凡进攻下盘,玉岚迅速换位。
“差太多。”我看了几眼就移开视线。
“呵呵,”卫朋笑起来,“那是当然。”
“原本以为,门主是不苟言笑的呢,”我想起刚见到门主时,他的面无表情。
“呵呵,大会是很无聊的。”他笑着低声说,“他很护着你嘛。”
“呃,”我眼神略微暗淡,声音很轻,“我会不会,害了他?”
“不会,”卫朋收起戏谑,说的正经,“他对人是极冷淡的,无论对谁,从不曾见过他有过明显的情绪,遇见你之后,他才像个正常的人,显露出情绪。”说着,卫朋拍了拍我的肩,走开了。
我有,那么大的影响么。我抬头看向玉岚,西门不凡已经离开了,玉岚走到我面前,“对不起。”
“呃?”
“方才的暗器。”
“哦,那不是你的错,你又不可能时刻在我身边,”我心有些抽痛,“我什么苦没受过,还怕什么。”说完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垂着头,转身,他仍旧走在我身边,只是我不敢抬头。
41.分离
我们仍在南宫雅的庄子了,等着他的安排。无聊的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园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窃窃私语,玉岚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
“你说,西门不凡会放弃么?”我轻轻开口。
“不会,但最近他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了。”玉岚回答。
“他会恨我吧,”我低笑了起来,“我坏了他的好事呢。”
“我会保护你的。”玉岚声音很轻,却说的坚定。我低低地笑了起来,一丝哀伤爬上眼底。我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心绪平静而安宁。好像回到为他解毒的那段日子,他一直在我身边,偶尔交谈,但更多的时候是安静的。那时的我是幸福的,想着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现在的我呢?隐隐有着不安,我看不透他的心,我害怕他对我只是同情。不自觉动动双手,右手依旧无力,左手还是会痛,同情么,对这样一个残缺的我。想到他甚至可能在面对我身上的伤痕时露出的厌恶,我心痛的无法呼吸。我可以对任何人的嘲弄扬起骄傲的笑容,只有他,我无法忍受他眼底哪怕只有一丝的嫌弃。如果说,他对我只是同情;如果说,终有一刻,他对我会流露出厌恶,那么我宁可,现在,离开。
“连子!”一个声音来回我的思绪,“真的是你,真是谢谢你了,今天帮我的事。”我刚回头,沈含希的面容映入眼底。
“呵呵”我笑着,“小事而已。你还好吧。南宫盟主有为难你么?”
“还好啦。”沈含希在我身旁坐下,“南宫盟主软禁了我,监视着我们的人,但没有做出什么别的事。”
“那就好,你现在”
“自由了!”沈含希接下我的话,“还多亏了你呢。说起来,一个毒仙,有那么大能耐么?”
“呵呵,你说呢。”
“如果,那真是他的名字,”沈含希顿住,神色严肃,“那还真是一个大阴谋呢。”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
“然后?”他一怔,随即苦笑了出来,“没有然后了。保住沈家就够了。”
沈含希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才会自己最有利。“沈家可以洗脱冤屈了吧。”
“是啊,”谈到这里,沈含希轻松地笑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他一时激动,右手拍在了我的左肩,我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右肩,抬头却发现他神色有些僵硬,迅速收回右手,讪讪地笑着。
“怎么?”我低声询问。沈含希眼神瞟向玉岚的方向,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玉岚散发出浓重的寒意。
“玉门主,”沈含希转向玉岚,“我和连子是好兄弟,没有什么恶意,而且我只对女人有兴趣,即使再漂亮,我也不会喜欢男人的。”他严肃的语气让我忍不住笑出来。
沈含希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无奈的叹口气,“玉门主、大公子,优秀的人都被你迷住了,”他仔细看看我又说,“不过,你也有这能耐。”
我笑得有些勉强,“什么迷住啊,门主只是照顾我受伤了罢了。”我的话音一落,沈含希愣了片刻,随即告辞离开了。
蔚山那边有暗门和宁越堡的人守着,南宫雅派去的人很快可以整理清楚,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他召集我们,废话了一堆,无非是我做的好,以身犯险,查处真相,击毙元凶,为武林除害。又说,宁越堡此次也损伤不少,应该多补贴一些。宝藏是我说出来的,南宫雅说宁越堡多分一些,大家也不好否定。于是,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讨论宝藏的分割问题中过去。好容易散会,我找了个接口,谢绝了南宫雅的款待,离开了。玉岚对所谓的宴会也是毫无兴趣的,他亦和我一同回到宁越堡。
回到堡里,我们先到了北山双雄的房间。
“两位前辈住得还好么?”我问道。
“还好,麻烦连少挂心了。”北先生说着,山先生想我点头致意。
“你们习惯就好,西门不凡有派人找过来么?”
“还没有。”
我点点头,“他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你们小心些。”
“连少拆穿了他的计划么?”北先生问道,有些担忧,“西门不凡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呵,没事,有一个恨我的存在,才能提醒我更加小心。这是残红的解药方子,”说着,递给他们一张药方,“你们以后可以自己到药铺抓药了。”
北先生结果药方,看着我,“这个,”
“毕竟,你们不可能长期留在宁越堡的。”我笑。
“谢谢!”他深深地看着我,说得真诚。
我只是笑,“希望,你们幸福。”
“我们会的。”山先生说着,看向北先生眼神温柔,北先生亦回头,彼此注视着。我轻轻走出房间,关上了一屋子的柔情。
我的房间,坐在桌边,看向坐在对面的玉岚,端着杯子的手有些微颤。我移开视线,盯着杯子,“我打算回水宅休养,爹爹,你也,回去吧。”我没有抬头,不敢看他的表情,他半晌没有说话。“我没事的,我的伤已经不要紧了,”我顿了一会,不自觉舔舔嘴唇,“就算我右手不能用了,别人也轻易伤不了我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再保护我。”明显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我深吸一口气,只是看着玉岚的眼睛,“我喜欢你,即使你我同为男子,即使你是我爹爹,我不要求你接受我,但我更不要同情,你的同情。”他眼神深邃,我看不透,心有些空洞,泛着凉意,我站起来,“我先走了,爹爹。”说着,开了门,逃出了他的气息。
出了门,每迈开一步都像踩在刀刃般的痛,我忽然快速的跑了起来,我还在期待什么,我还在奢望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追出来呢,为什么,让我一个人离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