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抬起手,纤细的手腕上是绳子勒出的红痕,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显得特别的刺眼。很好,又给了个让我扁你的理由了!居然让我这麽完美无缺的美丽肌肤上出现伤痕!杀无赦啊--
阳光轻泻而入,暮寒站起来,走到窗前,高大的落地窗是特制的防弹玻璃,并且是封严了的。也就是说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的去的。虽然如此,暮寒还是眼尖的发觉楼下的玫瑰花园里潜藏的那麽多的保安人员。靠!他区区一个石暮寒用得著这麽兴师动众麽?!
手上的美丽的尾戒在阳光下发出细小的光芒,破碎并且迷人!暮寒的眼中立刻笼罩上一层淡淡的忧伤。残垣,为什麽在你做过那麽多伤害我的事後,我还是会如此的思念你?能不能告诉我,如何才能不爱你?!
暮寒苦笑,他偷过那麽多的东西,却单单栽到一个残垣手上,自己不光没得到他的心,反而连自己的所有都全部奉上,无论身心!
叹息一声,暮寒扬起灿烂的笑脸。好了,感叹完了,放松放松吧。嗯,阳光那麽美好,日子那样灿烂,未来那样漫长,但他的脸还是马上挎了下来,残垣,我们现在相隔的是如此的遥远……
认命的耸肩,暮寒的手指轻轻拨动左手的尾戒,一丝不易觉察的如月光般悠然的光芒划过,已经向暗盟送出了自己人在何方的消息。既然把他抓到这里来了,那就说明有什麽好戏要上演了,那就大家一起观赏吧,反正人多也热闹些啊!
这是典型的日本贵族家庭,有著各种幕府末期的珍贵摆设工艺品和瓷器。
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跪坐在地上,恭敬的低著头。在他的对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依然有著年轻时候的风采,见证著曾经的不可一世!
一边缓缓的研究著茶道,老人一边开口:“他,还是不肯回来是不是?”
“不是的,爷爷!”年轻人俯下身去说到,“他马上就会来日本了。”
“真的麽?!”老人激动的抬头,眼中返著感动与慈祥,“他,终於原谅我了麽?”
“大概是吧,爷爷!”年轻人说到。但在他一直低垂的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冷酷和嘲讽。残垣,我们终於要正面交锋了啊,真让人期待啊!
老人立刻老泪纵横:“他终於要回日本了……那个孩子,我们亏欠他太多了啊……”
冷笑飘上嘴角,只是你亏欠他,我可没亏欠他!是他亏欠我!但年轻人还是恭敬的回答:“是的,爷爷!”
“我们可要好好的补偿他啊!”
“一定会的,爷爷!”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的残垣!
14
名古屋是日本的城中城,有著繁华的雕栏楼阁和亭台小榭,在那里,无数的具有日本特色的妖豔女子唱著精致的歌,舞动扇子,重复著很久很久以前的奢靡生活。所以,日本是一个靡乱的世界。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日本。
日本的天皇已经不在了,但日本的贵族却仍然存在。当然,钱是不会过时的。
一个仆人匆匆的穿过长长的游廊和绿荫的草地,气喘吁吁的匍匐到一扇纸门前说到:“老爷,二少爷回来了!正在外面!”
纸门被“唰──”的拉开,宇田件激动的叫到:“快把二少爷带到大厅去!快点!”
“是!”仆人马上转身,消失在转角出处。
宇田件兴奋的道:“他要回来了!阿鸠,你弟弟要回来了啊!”
“是吗……”宇田鸠冷笑,却上前温和的说到,“爷爷,您当心一点,慢一点,不要急,鸷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走了,您不用著急的!”
“可是,我还是想快点那孩子,想看看他都长成什麽样了,我们快点!”
“是!爷爷!”
残垣冷眼打量周围战战兢兢的仆人,露出一丝冷笑,那个男人,果然还是在用他的方式训练自己的财产啊,一点都没变似的。
“阿鸷!”伴著一声急切的呼唤,宇田件冲进来,就想给残垣一个拥抱。残垣不动声色的後退,躲过了那个拥抱,礼貌性的朝宇田件颔首。然後,抬头,同样冰冷的目光,终於再次相遇!
你回来了啊,宇田鸷!宇田鸠的目光或许更冷些。
不是,我只是路过,还有,我不醒宇田!残垣的目光或许柔和些,只仅仅因为,开始有了爱情。
宇田件失望的手回在半空中僵硬的手臂,望著面前的年轻人,苍老的脸上还是有了一丝欣慰:“你长大了啊,和你父亲的样子还真像!”
“我从来没见过我父亲,所以我不知道我原来还有父亲啊!”残垣讽刺的道。或者看开了什麽,所以,很多过去的事,他不再想计较,因此,他希望这些人也被再跟他计较!
“你果然……”宇田件泄气的垂下头,“你果然还在为那个女孩的死跟我生气,可是,我真的只是派人把她带回来想让你为了她一起回来啊,我真的没有派人杀死她!”
“无所谓了!”残垣看著宇田件,眼睛里更多的是怜悯,“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你们家宇田鸠的!”
“不知道我的弟弟找我有什麽事呢?!”宇田鸠虚伪的微笑。就凭你,也配做我的弟弟?!
“我恐怕不配做你的弟弟吧!”残垣话一出口,就毫不意外的见到宇田鸠诧异的眼神。呵,你从不掩饰你对我的敌意,所以,又何必顾做友善呢。
“弟弟真是说笑了!”宇田鸠收起转瞬即逝的诧异,继续微笑,“不知道弟弟找我有什麽事呢?”典型的明知顾问型。
“把我的暮寒还给我!”残垣望著这个与自己拥有一半相同血液的男人,大声的说到。
“暮寒,是谁啊……”宇田件插话,“那个……残垣,你是从香港赶过来的吧,坐了那麽久的飞机应该很累了吧……仆人早就为你安排好了房间,你是不是先歇一下,或者现在就吃饭,我叫人去准备……”
“不用了。”残垣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客气的说到,“我已经订好旅店了,不用麻烦宇田家族了。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带走一个人!”
“人?你想带走谁?!没关系,你先在这里住下来,过一段时间再说好不好,到时候你想带走谁都没关系!”宇田件赶忙说到。那种渴望得到孙子的认可的急切心情使他胀红了脸,完全没有当年叱吒风云的时候的嚣张。
残垣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望著宇田鸠说到:“石暮寒在哪里?”
“哟呵,阿鸷啊,什麽石暮寒?”宇田鸠轻笑,装傻般的回视这个延伸忧郁的人。我的弟弟……真是可笑至极!
“你不要再给我装蒜了,是你把石暮寒带到这里来的是不是?!把他交出来!”渴望见到暮寒完好无损的残垣已渐渐没了耐性。他知道,这个狡猾的商人可有著无人可比的长袖善舞的本事。
“我真的不知道什麽石暮寒啊,那是人名吗?不过听起来还挺耳熟的啊……哟,你那是什麽眼神啊?怎麽不信,不信你可以在这里搜啊,我可不敢在你的眼皮底下放那麽大一个人……”不愧是商人啊,宇田鸠面不改色心不慌的说到。
宇田件赶忙道:“既然这样,阿鸷就不妨在这里住下来吧,什麽人,你要找慢慢找好了。”
盯著宇田鸠,残垣估计著宇田鸠的话的真实性。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家夥恐怕是不能硬来的……“不用了,我改日再来拜访!”残垣立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知道暮寒就在这里,但他也知道,宇田鸠那只死狐狸是不会让他轻易的找到暮寒的。看来,今天晚上,有必要来跑一趟了。
夜晚的宇田宅子里闪著幽深的灯光,搞得跟闹鬼一样。当探这只属於暮寒一个人的认知。呵呵,这样有钱的家族,暗盟居然会放过,真是不可思议!如果不是暗盟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庞大的家族的存在,那麽,就是这个家族的当家主使真的太难对付了!而前者的几率微乎其微,那麽,呵呵,看来,抓他到这里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个狠角色了哦!连那七个女人都没办法对付!
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安危的人望著漆黑的夜空兀自傻笑著。暗盟无法对付的就仅仅一个殇寞罢了,而很显然,这个抓他的人绝对不是殇寞,殇寞是不会这样把人养著而不做点什麽的。那麽,就不是什麽值得害怕的人了吧……唔……也不知道那群没良心的家夥会不会管他的死活来著!
欣赏夜空的暮寒却默然瞪大了眼。刚才那个一飞快得几不可查的速度闪进灌木丛的人怎麽那麽熟悉?!熟悉得都有些触目惊心了!暮寒甩甩脑袋,自己难道真的想那个人想得发疯了吗?!居然看到幻影了?!大概是小偷或者其他的什麽人吧……不过,那种速度的小偷……要不是他当小偷当出心得了,那麽快的速度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夜晚看得见的呢……那种速度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啊!难道真的是小偷?!不会又是鹰宫垤茳那个变态吧?不过不太可能,那个家夥会明著来,那丫对来暗的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管他的,睡觉吧!暮寒打著呵欠上床,闭上眼之前还不忘祈祷,抓我的混蛋,祝你全家被偷光光!
残垣慢条斯理的潜入宇田家的大宅(那就是暮寒眼中飞快的速度?!),望著空旷的院落中央发愣,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他朦胧的双眼似乎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跪在那里,忍受著饥饿的折磨和难言的羞辱!那个女子不在了,那个折磨那个女子的人不在了,那个女子忍受著折磨所为了的那个人也不在了……真是可小的世界!
就在残垣发愣的时候,一个人影敲燃靠近。
残垣皱了皱了眉头,出声:“把那些都调开了,是你的意思吧。”
宇田鸠微笑:“瞧你那语气,多不客气啊,咱们可是兄弟,兄弟之间说话用得著这麽生疏吗……”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麽关系。”残垣头也不回的说到。
宇田鸠的眼中渐渐沈淀下来无比的冷酷,说到:“看来,最了解我的人果然还是你啊,都十几年了都没变呢……还记得你那麽小的时候,扯著我的衣角叫我哥哥,呵呵,你都不知道你那时候的样子有多愚蠢!”
“暮寒在哪里?!”残垣没那闲工夫和宇田鸠撤,他单刀直入的问到。
“暮寒啊……看来,你真顶在乎他的啊!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老实说那种看上去无非就是清秀了一点的小男孩到底哪点好,不就是在床上能让你舒服一点罢了!”宇田鸠故意意有所指的说到。
残垣却比他意料中还要反应剧烈!他冲过来直接一拳将宇田鸠揍倒在地,压制那个男人的行动後质问:“你说那话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把暮寒怎麽了?!”
“就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咯!”宇田鸠心情好的解释。手却悄悄的滑动,伸向裤子的口袋……
“该死的,他要是少了一跟寒毛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成功的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宇田鸠一脚踢开残垣,站起来,冷笑:“我可是从来都没好过过!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你最好不要动,手枪可是很容易走火的!”
他的话令残垣的身影一愣,然後残垣的视线落到对方手中高举的手枪上:“不错的手枪。”
“是吗?想必死在这把手枪下还会是你的荣幸吧──”宇田鸠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脸色一变,残垣,人呢?
“对不起,我在你身後。”残垣轻描淡写的说到,手一拐,宇田鸠手中的枪变了方向。残垣单手收起那把看起来不错的枪,放在宇田鸠脖子上的匕首的手却没动分毫。
“不错的身手啊!”宇田鸠却不慌不忙的拉起家常,反正他敢肯定残垣不会杀他,那麽,担心什麽!“不愧是宇田家族的後人啊!”
“你错了,我不是宇田家族的人!我是阎罗门的人!”残垣将手枪还给宇田鸠看了他一眼说到,“回答我,暮寒到底在哪里?!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则,即使没有我,你同样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以为我会怕?!”宇田鸠在听到阎罗门的时候确实有一点微微的诧异,“不就是一个杀手组织,给钱就办事的走狗,我怕什麽!”
残垣冷笑:“我知道你不怕,你除了钱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亲爱的爷爷就站在那边看著你呢,你不解释点什麽吗?”
宇田鸠一惊!猛然回头,只见那个站在雕栏下的老人面无表情。
许久,宇田件说到:“都给我到大厅里来!”不容置疑的语气和威严。
关於残垣的母亲,宇田鸠的母亲,和他们的父亲之间的关系,像极了所有的王子公主和灰姑娘之间的悲剧恋情。他们的父亲在自己二十七岁的时候听从家庭的安排和与自己的家族同样显赫的小姐结婚,那个时候风华正茂的男人一心想要在事业上大展拳脚,丝毫不把自己的感情放在心上。然後……残垣的母亲出现了,那个从中国来的留学生与他在名古屋一见锺情。老套的戏码!只是宇田鸠的母亲没有日本典型的妇女的温柔贤惠,她尽著一切手段折磨著那对半路杀出来的母子。
最後,那个父亲受不了一切的想要带著爱人和自己的小儿子离开,宇田鸠的母亲於是以割腕自杀相威胁,而走在半路的残垣一家三口不得以从香港赶回日本,却在半路飞机失事,残垣的父亲和母亲一同罹难,而残垣,从此下落不明。很简单的情节,和简单的故事。唯一的後遗症是宇田鸠的母亲,那个日本贵族小姐没把握好力度,自杀未遂,却导致自己成为了植物人,再也没有醒过来!
宇田鸠把自己母亲的伤痛与恨遗传下来,转移到残垣身上。
残垣把自己母亲的委屈和苦难保留下来,转移到宇田鸠身上。
两个几乎相同的人对著对方有著相同感情,那叫仇恨。或许残垣在遇到那个叫做!烟的女孩之後终於发现了世界上还有比恨更重要的东西吧,所以,他现在看宇田鸠的眼神充满了淡然。